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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五十度四爷》BY苏小拉拉
简介:
岳茗:你这个禽兽,你不要过来!
四爷:把绳子拿过来,让爷好好调教调教。
【啊呸,你妹的不近女色!!!】
【于是在扑倒四爷的途中,还有许多坎坷和许多狗血。】
【嘘!这是一盘很大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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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节操,重口味!
须知:每一个抖S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抖M。
精神极度洁癖慎入,附送避雷针一打!
不考据!!!勿拍砖!!!谢绝扒榜!!!
【男主略渣女主略废,跪求不喜欢请绕道。】
内容标签: 清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胤禛(袁司南,四爷),岳茗 ┃ 配角:江尚,秦志贤,康熙朝众人 ┃ 其它:四爷,胤禛,四爷党,清穿
1你妹的穿越
一桶冷水浇在岳茗身上,她清醒了。她寻死了,但是她没死。她还在这个破地方。但这地方不破,这环境不破,因为她身处京城最繁华的青楼,明月楼。
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虽是穿越而来,她不能接受她来到了这个朝代,清朝。更不能接受她来到了这个地方,青楼。
她在这个朝代,才十五岁。刚到可以接客的年龄。为了逃避这个悲催的现实,她决定以身试法。她必须要先死一次,试试能不能穿越回现代。
可是她失败了,她还在这个鬼地方。
她浑身是冰冷的水,在冬天里几乎成冰。她冻得瑟瑟发抖。于是她妥协了。她被送进了专门为她安排的房间里。她要接客了。她的第一个客人。
“明月楼不是养你白吃白喝的地方,你给老娘仔细着点。伺候不好袁公子这位大恩客,少不了你几顿竹笋炒肉。”青楼老鸨柳妈妈在她进门前耳提面命。她默默地忍了。她不知道除了忍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死,是不敢了。因为比死更可怕的,就是想死,却没有死。
传说这位袁公子,是这个青楼最大的股东,同时还是最阔绰的恩客。除了接待他的姑娘,以及妈妈桑,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接待过他的姑娘,过一阵子总是会被赎身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他的小老婆。但是他有个怪癖,他只要未开|苞的姑娘。但岳茗不知道的是,这位在明月楼赫赫有名的袁公子,其实是本朝康熙帝的皇四子,胤禛。他只有在明月楼才用另一个名字,胤禛。
岳茗端坐在房间里。这是个香味缭绕的房间。装饰得十分香艳恶俗。她鄙视这种品味,但她无奈地笑了。这时候,她还有心思鄙视装修的品味。真是活得不太耐烦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发呆。她没有看那个男人一眼,因为她不想看。能来这明月楼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人。她厌恶这些浑身肮脏只不过有几个臭钱的蠢男人。
“袁公子,您里头请。这是最好的姑娘,给您备着了。”柳妈妈在门外谄媚地招呼着。但似乎这位爷并不领情,不过冷哼了一声走了进来。
门被人关上了。岳茗的心也被关上了。要死早点死,早死早投胎。她并不在乎了。反正没有什么还能让她在乎。
看到岳茗完全无动于衷漠视的表情,胤禛也很火大。他强忍着怒气问道:“你叫什么。”
“岳茗。”岳茗冷冷地回了一句。仍是不打算看着他。
“岳茗,明月楼的头牌,倒是个有趣的名字。”胤禛坐在岳茗面前。但岳茗眼都不抬。
“没有什么有趣无趣的,这位爷过誉了。”岳茗觉得这个男人真啰嗦。要杀要剐随便来。就是别多话。
“抬头看着爷。”胤禛冷漠地声音尖厉了几分。
岳茗抬头了,也看了这男人一眼。令她惊讶地是,这是个帅男人。冷峻,但是着实是个帅男人。她不禁在内心冷笑道,反正男人都一样,那还不如是个帅的。起码还不至于令人作呕。
岳茗冷笑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内心。胤禛见状很是不得意。从来没有女人给他脸色看。但他觉得无所谓,反正女人都一样,冷一点也好,省得多话。他不喜欢多话的女人。尤其是多话的青楼女子。
“袁公子打算先吃饭再办事,还是先办事再吃饭。”岳茗轻启嘴唇问道。不在意的样子,更让这男人光火。
“先办事。”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咬牙切齿的样子倒让岳茗心里爽了不少。
“我脱了你随意。”岳茗直接将衣服系在胸前的带子一解,丝绸般顺滑的肌肤就呈现在空气中。是个美人儿,胤禛心道。但美又如何,不过是青楼女子。在他心里,女人如蝼蚁般卑微。更何况是送往迎来的卖身女。
“爷无法随意。”他是要办事,但他不是要这样办事。
“袁公子无法随意?也好。袁公子怎么才有意?”你妹的随意,不随意更可心。岳茗在现代也不是好惹的女人,到了古代更不是好惹的。只不过没有机会发挥而已。
“把那边的绳子拿过来。”胤禛指了指桌子角落上放的绳子。他注意到岳茗这时候咽了口口水。
你妹,居然还要玩这个老梗,你爹妈一定都是极品变态才能生出你这么变态的儿子。问候你全家一百八十辈祖宗。岳茗一边光着身子走过去,一边在心中破口大骂。
岳茗将绳子递给胤禛,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简直让这男人笑出来。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他居然说不会把她怎么样。
怎么样?还要怎么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你开了苞,还想怎么样。简直是岂有此理。岳茗如同看着杀父仇人一般看着胤禛。
“怎么?对爷有意见?看到绳子怕了?刚才还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这会怕了?不如你求我,我考虑对你温柔点,怎么样?”胤禛一脸嘲弄地看着岳茗。岳茗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用绳子绞死他。但她转念又忍住了。她想起来胤禛可以帮她赎身这件事,她决定忍。
伺候一个人,总比伺候全京城的男人,要好受的多。只要能被赎身,以后还有活路。岳茗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再散发着仇视的光芒。
看到岳茗服软,胤禛得意地笑了。谅她也不敢再放肆。
“你过来。”胤禛冷冷道。
于是岳茗走到他面前。
“把手伸出来。”又是冷冷一句。
岳茗把双手伸出去,胤禛就用绳子把她的手绑了起来。岳茗的内心充满了各种OS,各种神兽都在奔腾。她真想打他,但是她知道她打不过他,而且他可能只不过是这漫长接客人生当中的其中一个奇葩而已。她忍了。咬牙切齿地忍了。
“到床上去。”这语气,仿佛在训一只狗。
你妹的,你才是狗。岳茗转过身,竖起了中指。
胤禛根本就没有打算脱衣服。他不屑于与青楼女子肌肤相亲。他不过是来办事的。办完走人,根本不需要那么亲密。胤禛将岳茗放倒在床上。将她的手压在她的头顶。然后直奔主题。
岳茗的愤怒和委屈,在胤禛强了她的这一刻,在她心里通通爆发了。她红着眼,愤怒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恨他,更恨自己。当初死得彻底一点,现在不用这么下贱被当成发泄的工具一般。
除了疼痛之外,她更愤怒的是,这个原身的身体居然会有愉悦感。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除了绑住她的手,胤禛根本没有从其它方面伤害她。
生活就像被QJ,如果不能反抗,不如好好地享受。她想这句话是谁发明的,真他妹的说到了点子上。
“怎么?不高兴?”胤禛倒是挺高兴。他不过顺口问问,他根本不在乎。
“高兴,怎么不高兴。袁公子仪表堂堂,气质翩翩,更关键的是,活也干的好。人中龙凤,凤毛麟角。”是人间奇葩才是。岳茗在迷迷糊糊之间还不忘挖苦胤禛几句。
“不客气,两情相悦是件很难得的事情。能这样就最好。别不好意思了,我看你享受的很。不如不要憋着,多叫两声来听听。”胤禛干脆再用点力,让岳茗不得不发出声音。
办事不是没办过,现代也常办。但这时候面对这个男人,岳茗觉得自己的声音就像魔鬼的召唤一般。邪恶,低贱。这时候她对自己也无比厌恶。确切的说,她对这个能产生愉悦的身体无比厌恶。她再一次想到要去死。
“你这么想死?干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更好。”胤禛不带表情地调戏她,让她觉得更屈辱。欲你妹的仙,你全家都欲-仙-欲-死。岳茗想反抗,但被压得死死的。她受尽屈辱的眼泪打湿了耳边的锦枕。
“我是想死,你成全我就好了。”岳茗咬牙切齿地回道。
“伺候我就这么让你想死?你将来要是想赎身获得自由,你最好放乖一点。”情绪过了顶峰之后的胤禛像嫌弃一条狗一般看着岳茗。但这条狗,他还没玩腻。他还不想她死。
征服这件事,他永远玩不腻。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为什么要信你。”岳茗因为高涨的情绪而潮红的脸,还未完全褪去红晕。她气喘吁吁地质问道。她本能地无法相信这个男人。
“很简单,我们互惠互利。今天的事情你不准说出去,否则你就是死不掉,比死更难受的滋味我倒是可以让你尝个遍。作为你保密的奖赏,可以考虑把你赎身养在家里玩玩。等我玩腻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胤禛阴沉的双眸盯着岳茗,让岳茗感觉他是真的阴鸷的可怕。
“你可以考虑考虑。我还会再来的。不过现在你伺候我沐浴。”胤禛懒懒地起身,将岳茗手上的绳子解开。
因为被绑的太紧,手腕上已经擦出了红印,破了皮。岳茗不顾周身的疼痛,穿上衣服安排热水伺候这该死的袁公子沐浴。
2你妹的擦身
因为被绑的太紧,手腕上已经擦出了红印,破了皮。岳茗不顾周身的疼痛,穿上衣服安排热水伺候这该死的袁大少沐浴。
你还嫌脏,我还嫌脏呢。岳茗的眼中闪着烛光,简直像要喷火一般。她这时候只想好好的洗个澡,把身上擦掉一层皮才行。但洗澡的不是她,她要伺候人洗澡。
“袁公子打算自便,还是需要人伺候。”岳茗看着热气腾腾的浴桶,眼里也蒙上一层雾气。这希望这是个梦。
“宽衣,但不要碰到我。”胤禛摆明了嫌弃岳茗是出来卖的。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她也不想卖,她是被迫卖的。而且买她的人,正是胤禛本人。
“是。”岳茗懒得和他计较。真是二百五,谁要碰他。
胤禛看到岳茗太听话,他又不爽了。仿佛没有刺激到岳茗,他就很不爽。他决定再进一步刺激这个不识抬举的丫头。
岳茗将胤禛扒了个干净。哼,身材倒不错,做男宠是绰绰有余了。不过身材再好,也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心都是扭曲的,要这好身板真是白瞎了。
“爷的身材太好,你看呆了?”胤禛嘴角浮起一丝轻蔑。
“是,爷的身材太好。”岳茗对这种无聊的把戏失去了兴趣。她突然发现顺着他的意思,他会很恼火,她会很愉快。那就继续顺下去。反正死不掉。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了下去。他没理由被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击倒。不过是听到她温顺的声音,他就有种鞭打她的冲动。鞭打是要鞭打的,不过还不是时候。
“袁公子刚才说的话,可当真?可以赎身,可以有自由?”冷不丁岳茗冒了一句话,胤禛这时刚坐到浴桶里。
“想明白了?”胤禛原以为岳茗性子烈会很难驯服,没想到只赎身这件事就已经让她服了软,真是错看她了。所以没有什么戏唱了,早点洗洗睡。心里还有点儿失望。
“赎身以后就立刻放我走。”岳茗沉默半天,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她的手刚接触到热水就疼得让她嘶了一声。但她没有打算示弱,愣是将手放在热水里,用毛巾给胤禛擦身。
听到岳茗的话,胤禛的斗志又被点燃了。这才对。又可以继续看戏。
“放你走?那爷凭什么要替你赎身?你头上长角,与众不同?”胤禛边说边轻笑。这个丫头还真的把自己当人才了。不识抬举得很。
“反正爷也是喜新厌旧惯了的人。不过是给爷的下一任腾出空间来而已。又不浪费爷的粮食,又不浪费爷的精神。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我卖身不卖艺。爷买回家也没法摆着看。不如趁早让我走了,大家都清静。”岳茗嘴上说的云淡风轻,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
“把你的手拿开。你这是在替爷擦身,还是在给爷蜕皮?”胤禛的眼神不甚友好。岳茗将毛巾往浴桶里重重一扔,溅了胤禛一脸水。
“把衣服脱了。”胤禛火冒三丈,这个女人不服软倒罢了,居然敢如此对他。他要让她服他,要心服口服。
岳茗看到胤禛的表情心里也火大。但她觉得光火大也不能解决问题了。这会儿好像这位爷不想洗澡了。她觉得得不偿失。为了逞一时口头之快,接下来恐怕还要受皮肉之苦。
她垂着眼,默默把刚穿好的衣服再脱了。本来白皙的皮肤,现在已经有了淡淡浅痕。胤禛看着自己的杰作,他很满意。他本来不会这么快强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姑娘。但他听说她为了不伺候他,居然寻死,他就觉得很有必要调|教调|教她。
“进来。”胤禛让岳茗到浴桶中来。岳茗咬了咬牙,面无表情地坐了进去。她坐在胤禛的对面。冬天里热水升腾出的这把雾气倒让两个人互相看不真切。
这样最好,岳茗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男人的嘴脸。
“转过去。”胤禛倒是看清了岳茗的表情。他有点生气,但是这种生气让他很有征服欲。他迫切地想要占有这个女人,从身到心,彻彻底底。
岳茗默默地转过身去。胤禛从背后靠近她。她深吸一口气,为原身的身体感到悲哀,年纪这么小就要被这个心理扭曲的男人折腾。如果不是她穿越而来,那么原身估计这会儿已经要自杀好几遍了。那些所谓的被赎身的女人,说不定都只是情难以堪寻死之后,找出来的托辞罢了。
因为紧张还有一点冷,岳茗的手交叉在胸前。仿佛这样会有一点安全感。胤禛的手也环了上来,岳茗心想不会只是抱她这么简单吧。
胤禛的手指充满温柔划过岳茗的手臂。岳茗感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等到胤禛的身体也贴在她背部时,她被这温热的身子一碰,倒不觉得冷了。
你妹的,不准我碰你,你就别碰我。岳茗提了一口气。不知道接下来这男人想干什么。只好用手臂抱住自己更紧一些。但是含胸提气的这一瞬间,她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不当心碰到了胤禛的某个感官部位。
糟了。岳茗的眼都紧闭了起来。
胤禛用力掰开岳茗环在胸前的手,重重地砸在浴桶的边缘上。因为绑过绳子还受痛的手腕被胤禛紧紧地攥住。
“很痛你放开我。”岳茗的原本是想喊的,但是怕喊了,胤禛更加用力,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反而听起来像哀求。
“不用求我,我不会心软的。”胤禛在她耳边冷笑一声,一只手臂从岳茗前面紧紧抱住她,收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则开始办正经事。
她双手试图掰开胤禛的手,但是身下被同时攻击的时候,她不知道先护着哪里好了。浴桶里她站不稳直接失了重心被胤禛趁机将她的身子压了下去,她的呛了口水才重新抓着浴桶的边缘,露出头拼命的咳嗽。
胤禛果然不心软,更不会手软。三下五除二直接把她侵犯了。她咬着嘴唇,活生生将嘴唇咬破。这该死的男人,我岳茗总有一天要将他碎尸万段。
办完事胤禛就将岳茗推开。岳茗趴在浴桶边缘,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侮辱。但比起死,她更怕生不如死。但她没有哭。她觉得这时候哭简直是对自己更大的侮辱。
“再替爷擦身。”胤禛仿佛就像教育了自家宠物一般。他要让岳茗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不能第一天,就失去了掌控。
岳茗强忍着各种情绪,把面儿上的表情收拾的干干净净。她得伺候这位爷。她不情愿也要情愿。
她在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她不能惹恼他,他会不高兴。她不能顺从他,他也会不高兴。如果人间有奇葩,他一定是最大的那一朵。
没有看到岳茗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场面,胤禛觉得这是个好苗子,值得栽培。他是个不近女色的人,这倒是真的。但那是因为他没有找到适合的女人。他看着眼前的岳茗,他觉得很有逗乐的意愿。能让他有兴趣的女人,到目前为止就出现了这么一个。
胤禛坐在浴桶里,泡得有点久,倒有了微醺的感觉。他想到之前岳茗说,如果赎身了就要立刻放她走。嗯,可以考虑,不过……
渐渐地胤禛闭着眼,微微有了睡意。
他站起身,动静大的,让岳茗也是一脸的水。这纯属打击报复。岳茗跟着迈出浴桶,恶狠狠地将毛巾擦上胤禛的身体。
“手太重。”胤禛再次提醒她。岳茗这次学乖了,不轻不重地伺候了胤禛。
“伺候爷穿衣,爷困了,侍寝。”胤禛不紧不慢地说道。
侍寝?还要侍寝?你就是种马你也得睡了吧。你妹啊,侍寝。你全家都侍寝。岳茗很有把毛巾扔到秃瓢头上的冲动。她在胤禛的背后比了个中指。然后替胤禛穿衣。
“爷刚才还没答应我。赎身之后放我走。”岳茗不失时机地继续搭腔。这种时候本来就是男人意志薄弱的时候。
“看你伺候的怎么样。”胤禛根本还没犯糊涂。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把他看穿了。他觉得这丫头不仅浑身刺,而且还不笨。但说到底就是个青楼的丫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再一次低估了岳茗。
“爷要怎么侍寝。我脱了你随意。”岳茗本来就没穿衣服,身上还有水珠细细地从皮肤上滚落。
“我睡了,你随意。”胤禛根本没打算再把她怎么样,直接上床睡了。
岳茗见状自己擦干了身子,再穿上衣服。环视了一下房间,果真没有别的可以睡觉的地方。总不至于睡地板吧。
浑身酸痛本来就极度不适,岳茗深吸一口气爬到了床上。
看到岳茗躺到自己身边,胤禛突然间觉得奇怪,他居然没有拒绝与这个女人同床共枕。
3狗屁的真爱
看到岳茗躺到自己身边,胤禛突然间觉得奇怪,他居然没有拒绝与这个女人同床共枕。
“爷有说让你躺在这里?”但胤禛不打算这么轻易就让她过得舒服。
“我累了,不想和你吵,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岳茗也累得想睡觉。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没有好好的睡过觉。如今她感觉自己就像一直亡命天涯的逃犯一朝被擒拿,然后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而睡得比较安稳。
岳茗真的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有节奏的呼吸声让胤禛觉得很安心。这种情况下她都能睡着,他不得不佩服起这个姑娘。看来之前以为她柔弱才寻死是想错了。她不是柔弱,而是太刚烈。
这样的女人,让胤禛很有征服的欲望。有一种让她臣服自己的冲动。他对此很有信心。总有一天要让这个女人在他的身下服服帖帖。
岳茗在现代,原本是千金大小姐。但是她父亲被人陷害坐了牢,公司宣告破产,家中所有财产都被封存。她不得不被迫走上了当陪酒女这条古往今来落魄且美貌的女子必走的道路。她陪酒只是为了挣够钱然后为家父洗脱冤情。打官司很贵,她知道这费钱。所以她不得不赶好几个酒店的场子。
她从不出台,也没人能强迫她出台。她每次都说好她不出台,妈妈桑总是能体恤她的情况,也尽量安排她多陪几个房间,多挣些小费。好在岳茗酒量好,就是这样喝也没有出什么事。
一次陪酒的过程中,她认识了后来的男友,一名律师。她以为他会与别人不同,他们很快相爱相恋,住到了一起。直到有一天她凌晨回到家,她的男人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带着他的行李,她的财产。她信任他至此,她将所有都给了他。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编织的美梦有多么不堪一击。原以为看过众生百态,她能够看懂他的与众不同。只不过她没有看懂他是与众不同的奇葩。
她想死,却没有勇气。她还要照顾已经精神失常的母亲,还要再一次重新开始挣钱为父亲洗冤。那一夜她纵情在酒精中,醒来她穿越到明月楼。原身也叫岳茗,已经自杀过一次,也是因为家道中落爹娘相继病死,她便成了孤儿被老鸨捡到青楼。可她不愿沦落风尘,便寻了死。现代的岳茗占了原身。但她又自杀了一次,她还没有能死掉。
所以她被胤禛强了,她只能怪自己没有用。她回不去现代,她无力报仇。但她心中仇恨的火没有消散。算仇人的话,前男友是一个,害她父亲的人算一个。还有眼前这个混蛋。
在梦里,岳茗放下所有的防备,哭了个彻底。她不知道她其实已经哭湿了半边枕头。听到岳茗夜半哭声,胤禛先是奇怪,然后又有点内疚。内疚这种情绪,他从来不知道为何物。但感觉到岳茗的无助和软弱,他竟莫名地想抱住她。他从不抱任何女人,除非迫不得已的情况。所以他没有动。
岳茗在梦里,梦到了父亲,梦到父亲紧紧抱住她,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她翻了个身抱住胤禛哭到抽搐。胤禛被她抱住,正想推开她,但又听到她哭着说:“爸,我好想你啊,爸。爸我们回家吧。”这也才明白她是在做梦。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岳茗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抱着胤禛,她赶紧挪开身子,擦了擦面颊的泪,再次转过身。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她心里对自己又鄙视了几分。岳茗生怕胤禛以为自己投怀送抱。
“刚才还抱着爷不肯撒手,现在害羞了?”胤禛诡异地笑着。
岳茗因为梦境还未平复的心,这时也伤心过度,无力与胤禛争吵。她好想再睡一觉,在梦里见到父亲母亲也好。但是胤禛如此嘲笑她,她也经不得这么一激。她立刻起床从橱里拿出床被子往地上一扔,整个人钻进去便睡了。
好大的脾气,胤禛冷笑。便再也没有管她,自己睡了。
可是再睡下的岳茗再没能在梦里见到父母,只有一些过去的片段不断闪回。她觉得好累,睡了一觉仍然好累。
第二天天还未亮,胤禛就醒了,喊了两声岳茗才有反应。天都没亮呢,这位爷又有什么事。岳茗困得睁不开眼。好久没有睡得这么久却这么累。她强撑着起身,浑身酸痛的感觉没有消失。
胤禛躺在床上等着岳茗来伺候。岳茗起身点了灯,然后就看到床上一双邪恶的眼睛。纵使心里有委屈,岳茗硬是把差点涌出来的眼泪压了回去。
“爷现在起?”岳茗皱着眉问道。
“嗯,伺候爷更衣。”胤禛推开被子,岳茗一眼看到他的某个部位正雄赳赳地矗立在空气中。岳茗硬是挤出个不太难看的微笑,前去给胤禛穿衣服。
“别紧张,爷早上还有事,没工夫教育你。不过你等着爷,别等得太辛苦。”胤禛看到岳茗的反应忍不住要逗她一逗。
岳茗深吸一口气,就当没有听到胤禛调戏她的话语。他还要来,这是摆明的事。但起码眼下她解脱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油然而生。
看到岳茗如此轻松的表情,胤禛明显地眼神一暗。这个女人将心事表现的太明显了。但明显也有明显的好处,起码不用猜就知道她哪根弦在动。一丝淡淡笑意显在胤禛嘴角。岳茗低头扣着衣扣,并未察觉到。
因为低着胸,之前穿的衣服也是敞口的,胤禛一低头就看见岳茗胸前雪峰,心情正好。岳茗这时一抬头看到胤禛淫邪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但她把这股狠劲用在了自己衣服上,她用力系紧了胸前的抽带。
淡定,要淡定。岳茗不断告诫自己。
“别系的这么紧,当心勒坏了这好身子。”胤禛冷哼了一声。
“反正都是爷的,爷说了算。”岳茗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
“不想笑就别笑了,大清早的,膈应。”胤禛见不得岳茗这种假笑。他更喜欢岳茗冷冰冰不让他靠近的表情。那才够味。
正合我意,岳茗心想,然后立刻恢复了冷淡的表情。
果然还是冷美人看着舒心。胤禛心中满意了,也不怎么刁难岳茗。岳茗便打了热水来让胤禛洗漱。
“爷要用早饭吗?”岳茗看也不看胤禛问道。
“不了,赶早有急事。你就在这等着爷。你可以多吃点,别饿得人比黄花瘦,叫人担心。存够了体力,才有将来。”胤禛当然另有所指。岳茗胃中一阵翻腾,想呕。只要想到此人,就肯定断然吃不下饭。
趁着刚才去打水的时候,岳茗观察了一下地形。她处的房间与明月楼的主楼还有距离。是独栋的小阁楼。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显然是迷你明月楼。看来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真不知道有多少人睡过这里,并被这男人睡过。岳茗想到就浑身恶寒。
这幢楼前面就一片平底毫无遮挡,背后是一条河,但是窗户下面是堤坝。真的跳下去应该跳不到河里,反而撞死在堤坝上。但正因为这样的情况,岳茗怕是逃也逃不出去了。只能真的在这里,等着胤禛。
胤禛这天未亮就赶着回府中换了朝服上朝去了。胤禛当然不叫袁司南,这不过是他用在明月楼的名字。他的本名,叫爱新觉罗胤禛。他不能让别人知道,才取了化名。保密工作当然做的很好,明月楼外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袁司南。明月楼内没有人知道他就是皇四子胤禛。
他去明月楼倒也不是稀奇事。但他第一次宿在明月楼,这倒是新鲜事。他身边的苏培盛在明月楼门外等了半宿才等到自家爷,也不敢问,就这么默默等着。爷的事,他都默默看着,只当不知道。
胤禛在路上不断回想着岳茗的种种反应。她虽然有种宁死不屈的刚烈,但又有种让人怜惜的柔弱,真是矛盾的结合体。他喜欢岳茗的身体,那种肤若凝脂的观感和触感,他还没有从别的女人身上找到过。他喜欢岳茗生气时的表情,喜欢岳茗兴奋时的表情。更喜欢岳茗抑制不住的声音和喘息。
美女他自然见过不少,但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都是些趋炎附势想攀他高枝的。他能纵情身体上的欢愉,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相同的感受和共鸣。他觉得岳茗不紧心思敏感,身体更加敏感。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他迫不及待想要再次见到这个女人。他很想知道她还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作为一个对感情已经无欲无求的男人,胤禛不过想找到可以一同享受肢体愉悦的女人。感情太麻烦,不如这样的愉悦干脆。感情只能带来伤害,而没有感情就能有更多的把握。
4狗血的登台
胤禛走后,岳茗还是很困。她爬到床上去,想睡个回笼觉。可是再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呆呆地侧躺着,她要为以后做打算。
岳茗想,既然她已经回不去现代了,很有可能自己在现代原身已经死了。所以她的魂魄覆身到古代。是不是来到古代改变了一些事情,将来历史会有所不同,她和她现代的父亲能够躲过那一劫。
如果真的是这样,岳茗还必须找到在这个朝代的因果。否则即便自己拼死,也不能改变任何人的命运。想到锒铛入狱的父亲,受了刺激而疯疯癫癫的母亲,岳茗的眼睛里蒙着一丝雾气。爸妈,女儿不孝,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但女儿会努力改变将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岳茗心中默默道。
天色渐渐亮了,仿佛只是一瞬的事情,房间里洒满了阳光。冬日暖阳啊,岳茗苦笑了。如果生活永远不要有黑夜就好了,不要再有那些黑暗里的痛楚。遇到这个袁司南是她命亏,但是没想到此人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低着眼皱着眉,想到他,居然身体还会微微有反应。昨晚那种刺激又微痛的感觉还在她的身上徘徊。她从没尝试过这样的方式,虽然现代总有些人会喜欢互相调|教,增加情趣。但她从未迈出这一步。
她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强X犯,他是个有技巧有本事的强x犯。能有这种想法,岳茗觉得很可耻。但鄙视自己不能改变身体的真实反应。她深吸了一口气,起床了。
白天不知道做什么,岳茗静静地在房里等着柳妈妈派人来把她带回去。也许胤禛不在的时候,她还会被扔回那个脏兮兮的下人待的地方。
没过多久,柳妈妈居然亲自来了。还真是挺给袁公子面子的,岳茗想。她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说:“柳妈妈。”
“哎哟,茗儿啊,我的好茗儿。”柳妈妈一脸春风,仿佛昨天春风一度的是她,而不是岳茗。
岳茗微微笑着,但笑意没有达到眼底。这种趋炎附势看菜下饭的妈妈桑,在古代现代都一样。她岳茗靠一张好面孔,一副好身材,得了不少妈妈桑的赏识。如今柳妈妈见她得了胤禛的欢心,更是态度不一般。
“茗儿,袁公子对你可以非常满意,指定以后还是你来陪。哎哟,茗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哦。咱明月楼什么样的姑娘没有,竟然是让袁公子挑中了你,真是好福气啊。以后吃穿不愁,说不定啊还有机会赎身离开这明月楼。以后,可不要忘了是妈妈我的栽培啊。”柳妈妈笑得一脸谄媚,语气也是拖的长长的,像是在吊嗓子一般。
“柳妈妈谬赞了,岳茗确实有福气。以后,柳妈妈能多得些银子,也是好事一桩。总之,我岳茗没有在明月楼吃白饭。”岳茗把话说的很清楚,她卖身得了钱,她不是拖累。但她也没有盛气凌人,不过是平淡语气阐述事实。
“茗儿说哪里的话,明月楼养你一个姑娘总还是养得起的。别说的妈妈如此不通人情。”柳妈妈心想好一张利嘴,这么快就要撇清关系了,将来若是真的飞黄腾达了还不知道怎么厉害。
“没有的事,柳妈妈对岳茗的好,岳茗谨记在心的。没有柳妈妈的看重,岳茗哪有福气服侍的了袁公子。都是柳妈妈慧眼识英才。”岳茗赶紧把话锋转了。不能这个时候得罪了柳妈妈。
“袁公子说了,这里就留给你住。你可要上心啊,袁公子从来不留宿,更别提让姑娘留宿在这里了。袁公子的青睐你可不要辜负啊。”柳妈妈又是煞有介事地一顿嘱咐。岳茗也没认真听。无非是袁大少多么不容易取悦,她岳茗多么有福气,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之类的。岳茗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没有端架子的资格,她只能忍着。
岳茗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打断柳妈妈的话,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柳妈妈,岳茗还有一事相求。”
听到岳茗有求于她,柳妈妈眼睛一亮,“但说无妨啊,茗儿。”
“如今我服侍了袁公子,应该不用再接其他客人了吧?”岳茗询问地看着柳妈妈,见柳妈妈点点头,便继续说道:“既然不接客,我想不如登台献艺,为明月楼多挣些银子。不过,这收入……我想分一半。”
柳妈妈浮肿的脸上,一双还风华绝代的眼睛转了两转,道:“你要唱曲儿还是跳舞?你怎么知道你的本事能让明月楼多挣得银子?”
“柳妈妈不要着急,且听我把话说完。柳妈妈不妨让我先去试一试,若是效果不好,自然我也不会再谈此事。如果效果好,柳妈妈再考虑考虑。”岳茗抚着柳妈妈的手臂,让她更加舒心一些。
见岳茗如此乖巧的样子,这话听上去也说得通,柳妈妈心动了。她一笑,满脸白扑扑的粉直往下掉。岳茗看了也不敢有表示,赶紧低下眼去。
柳妈妈拍了拍岳茗搭在她手臂上的手背,甚为宽慰道:“茗儿你能替妈妈想许多,妈妈心里头是很感激的。既然你执意如此,不如就试上一试。不过,你得戴着面纱,不能轻易以真面目示人。”
这么做无非还是怕胤禛会不满意,但是想到银子,柳妈妈还是愿意冒一冒风险。顺便想知道这岳茗姑娘开了窍,将来会有什么好戏看。说不定她一鸣惊人,成了明月楼的花魁,到时候赎身的银两和接客的银两,岂不是更加可观。
岳茗听说不能抛头露面,心里有些不满。她想登台,一方面是为了挣得一些以后傍身的银两,就算被胤禛赎身了也不能整天靠他吃天吃地。另一方面,如果她来清朝是为了改变未来的话,她必须抛头露面认识更多的人,才有可能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被锁在房间里当胤禛的奴隶,显然不是改变她今后人生的办法。
但不管怎么样,值得一试。岳茗点点头答应了。
岳茗既不是要唱歌也不是要跳舞,她要弹古筝。在现代,从小她是被当做精英培养大的。古筝钢琴小提琴,西洋古典民族她无一不全。可惜后来陪酒之后,只能靠脸蛋和身材取悦客人。乐器已经很少沾手。
因为疏于练习的手,起初还是弹得不甚得意。也许是天气冷了,手指也不大听使唤。岳茗朝手心呵了呵气,再搓搓手,就当暖手了。
岳茗又练了几遍,才算是基本满意了,与乐师们也和的差不多了。一切就绪,只等傍晚登台。岳茗知道不可能一次就达到目的,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多耐心等待。但不知道胤禛会不会对此颇有微词,或者根本不止是微词。想到胤禛可能会爆发的怒气,岳茗又害怕又期待。这忒马的是什么心理。
上午折腾着弹琴,下午柳妈妈说带岳茗去买些上好的料子给她做衣裳。岳茗第一反应是想趁此机会逃了,但她冷静下来觉得逃跑肯定跑不了多远。这种事不宜冲动,需要慢慢计划。
在街上逛着,岳茗无意识地随处张望,看看这几百年前北京城的街道与后世有何不同。但她却看不进眼里去。
走进一家布店,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黑布靴的男人与她擦身而过。岳茗呆楞了几秒,这个人,长的竟与现时里的前男友如此相像。他化成灰,岳茗都不会认错。她趁着柳妈妈与布店老板说话的时候,赶紧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岳茗焦灼地看着四面八方人来人往。
对面茶楼的二楼正巧坐着胤禛,从岳茗走到楼下开始,他就注意到她,也看到她追着那个男人出门。他觉得有点意思,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追出来。
“苏培盛,你派人跟着去查一下那个男人。”胤禛手指轻轻一动,苏培盛就了解自家爷的心思了。还是为了那个青楼女子。
“茗儿你瞎跑什么。”柳妈妈转头看见岳茗不见了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见岳茗只是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便放心了。
“没什么,只不过以为见到了故人,谁知道是许久没见,看错了。”岳茗扯出个笑。
“不要到处乱跑,京城里到处是达官显贵,冲撞了哪位你可担待不起。”柳妈妈满眼警告。岳茗知道她怕自己逃跑,于是也不做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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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岳茗跟着柳妈妈回到明月楼,已经快高朋满座了。柳妈妈连忙让岳茗去换身衣服一会出来弹琴。
前面明月楼的花魁云袖已经是又唱又跳,博得满堂彩。岳茗在后头听了也觉得仅仅弹古筝略显单薄,不如也加上词唱一唱也好。于是她与乐师们商量了一阵,定了下来。
外面掌声渐渐平息之后,岳茗提着裙摆上场了。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身长裙,微微露着一线胸口。长袖里露出粉琢玉臂。在艳红艳紫的舞台中央,旁若无人地挽起水袖,弹唱了起来。
现场一时间只剩下琴声,歌声。岳茗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已经若有所思地盯上了她。
5变态的短鞭
现场一时间只剩下琴声,歌声。岳茗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已经若有所思地盯上了她。
此人便是当朝皇九子胤禟府中管家的大公子,秦志贤。说起他家老爷子秦道然,可不仅仅是胤禟管家这么简单。他身兼数职,既是任翰林院编修、礼科给事中,又是胤禟硕大家业的管理者。因此秦道然的儿子秦志贤手里也掌管着不少的产业。
虽然岳茗还戴着头纱遮住了脸,但朦胧间还是看得出她精致的脸庞。而且越是朦胧,越让他有一睹芳容的冲动。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秦志贤眼神迷离,完全陷入了岳茗的世界里。
看到自家少爷如此痴迷,秦志贤的首席跟班王金元立刻会意去找柳妈妈。
柳妈妈一看是秦公子手下的人,赶紧堆起笑脸招呼了起来:“哎哟,王公子您也来了。王公子看的可高兴啊?”
王金元没时间和她客套,直奔主题道:“这姑娘不错,我们家少爷看中了。她叫什么名字?”
“哎哟……秦大少爷可真会挑姑娘。这茗姑娘,可是咱明月楼顶顶尖的头牌。”柳妈妈说得那是眉飞色舞,“可惜了,就是不接客。你看我也没办法。”
看到柳妈妈一副无奈的样子,王金元当然知道老鸨们这点小伎俩。
“价钱不是问题。柳妈妈你可别忘了我们家少爷的身份,那可不是随便能得罪的。咱上头有人呢。”王金元顺手指了指上头,意为当今朝廷,“更何况这么些年,我家少爷可亏待过柳妈妈?”
“这话倒是不错,我柳如烟再没眼力见,也知道秦大少是得罪不得的,但是这真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这姑娘性子可烈啊,如果不是她亲眼看中的,那是万万不会接客的。我柳如烟做的虽是送往迎来的生意,但是也要让大家宾至如归嘛。遇到个死鱼脸不肯接客的,客人看了也晦气。您说是不是?”柳妈妈说的几分恳切。
王金元这里没给少爷定下这姑娘,心里可不痛快,冷哼一声拂袖走人了。柳妈妈后头抻着脖子可劲儿追着看他和秦少爷的反应。王金元走到秦志贤身边,低声耳语了一阵。秦志贤的表情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微微皱眉,最后又有了几分笑意。
柳妈妈是真心想变出个新的岳茗给这位秦少爷,无奈前头这姑娘已经被胤禛给定下了。她再怎么傻,也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她不能得罪。更何况这上司是当朝皇四子,哪个方面不比这秦少爷要强百倍。但柳妈妈也怕秦少爷背后的皇九子。这开门做生意要想碗碗水都端平,真是难于上青天。
秦志贤虽然没有得到美人,心中不胜遗憾。但听说岳茗卖艺不卖身,反而有些高兴。原来这样美的女子还仍然没有人能得到。既然她想等心中的如意郎君,那么他就做她的如意郎君。秦志贤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岳茗一曲唱罢,最后的尾音在指尖落下,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她营造的情愫里,没有缓过神来。岳茗抬起头,站起身,对着场内的人微微福了福身子。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让秦志贤看了个心旷神怡。
“好。”秦志贤拍了拍手,然后全场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
岳茗抬头看了看秦志贤的方向。那个单独坐在二楼雅座的男人,长得是一脸标志,眉间透着气宇轩昂。那人看她的眼神,已经是心猿意马。她太了解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男人了。她故意多看了他几眼,好让他以为一切皆有可能。然后她便话也不说,翩然离去了。
这勾魂儿的眼神以及那迷人的姿态,秦志贤当真以为一切志在必得。但他也不着急,他想来一招欲擒故纵。别显得自己猴急猴急地,没有品位。
“走吧。”秦志贤对着身边的人说了句,然后起身朝楼下走去。
王金元跟在少爷后头,不知道少爷如何打算的。但少爷一定有少爷的办法。能得到少爷青睐的人,那也是极有福气的。
岳茗回了后台,柳妈妈正等着她。她摘下头纱,解开发髻,对着柳妈妈笑了笑,道:“妈妈觉得茗儿表现的如何啊?”
听到岳茗语气上亲近了许多,柳妈妈顿觉此女值得调|教,赶紧笑容满面道:“茗儿,你可真是一宝啊。妈妈我都舍不得你将来被赎身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之都是迟早的事儿。将来不是茗儿,总还有其他姑娘能为这明月楼增光添彩。谁不知道明月楼是本朝第一名店。妈妈你就放宽心。以后若是遇到好的苗子,茗儿替着指点指点也是不碍的。”岳茗也是极为客气。
“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茗儿你以后多想着点妈妈,也就是妈妈我的福气咯。”柳妈妈拉着岳茗往后院走,“你赶紧换身衣裳,沐浴干净了,晚上你还得……”
岳茗一听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又让她去伺候袁司南了吧。好不容易能够将心思从这个烂人身上转移开来,这下他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嗯,茗儿听妈妈的。”岳茗拖着长裙就往后面的小明月楼走去。
仅仅一天的时间,岳茗就已经名声大噪。如今她都有服侍她的丫鬟了。她不禁觉得人生何其悲凉,所有的名利都不过是用节操换来的。果然只要节操无下限,人生也无极限了。
岳茗静静地享受难得的静谧,在热水里释放自己的情绪。才不过一天,她就已经觉得很累。要是可以永远不要面对现实,该有多好。她想回到现代,但她又怕回到现代。无论在哪里,现实的重担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无论在哪里,她都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她必须坚强起来。她苦笑着,慢慢沉在水里。
在她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一双大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啊!你在干什么?!”岳茗惊魂未定,看到是胤禛更是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胤禛拿着毛巾擦了擦身上和手上的水。他听说岳茗登台演出已经很是不爽,看到岳茗待在水下半天不出来更是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往上窜。
“反正不是在寻死。”岳茗惊吓过度,这下连情绪也顾不上收敛。
胤禛眯着眼睛看着岳茗道:“你既不想活着,何苦要活着。死了不是痛快?听说你之前就已经寻死觅活了好几次。”
“那是遇到你袁少爷之前,遇到了袁公子,还有人肯死吗?”岳茗不禁冷笑了两声。
“遇到我以后你倒不舍得死了?真是个好借口。不过我不着急。总有一天你会慢慢地把实话都说给我听。”
胤禛将毛巾扔在浴桶里,心想岳茗之所以不肯死了,肯定是因为那个男人。她还想着那个男人?胤禛心里各种不痛快。
岳茗擦干身体,想要拿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胤禛正眼神凌厉地盯着她。她伸出去想拿衣服的手,又被迫收了回去。今天晚上这衣服,恐怕是穿不上了。她虽竭力掩饰情绪,但狂乱的心跳和身体的颤栗无法平静下来。
胤禛朝她走进的时候,她忍不住吞咽了口水。面对他,即便视死如归也不能完全抵消那种压迫感。
“跪下。”胤禛只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岳茗愣了,但身体不听使唤地默默跪下了。奴性见长,岳茗心里嘲笑道。这动作,简直就是自动反应。不需要调|教。
她面对着胤禛跪在冰冷的地上。胤禛绕过她走到她身后。岳茗不敢回头看,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他要做什么。她已经皱起了眉,感觉全身上下的器官都这样被揉在了一起,无比焦灼。
她听到胤禛在解衣服,她想,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不如早点解脱也好。但过了许久也不见还有动静。她跪得膝盖都有些生疼。因为冰凉的地板带来的寒意,也在身体里四下逃窜了起来。
良久,胤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为什么要去弹唱。”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权威,还有愠怒。
“爷不喜欢?”岳茗直起背,顺势坐在腿后跟上。她不懂胤禛为何如此愤怒。
“喜欢?我为何要喜欢?喜欢我的女人在别人面前抛头露面?你有几个胆子,敢挑战我的底线?”胤禛这时走到岳茗的面前,负手在背后。
胤禛将手伸出来的时候,岳茗更加重了几分怨念与恐惧。他居然手里拿着短鞭。
你这个死变态,你要是敢抽我,我就阉了你!岳茗心中的呐喊,不敢说出来。但她敢肯定的是,只要这男人敢伤害她的身体,她不会束手就擒。
胤禛执鞭抵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他微微俯下身道:“你说实话,我就不会伤你。”
岳茗有一种慷慨就义的壮烈感,原来被严刑逼供是这种感觉。
“等爷等的太辛苦,所以找点事做。”岳茗直直地望进胤禛的眼里,“何况没有人看到我的样子有什么要紧。再者,岳茗本就是卖身于风尘之所,卖艺难道比卖身更可耻?袁公子如果抬举岳茗是袁公子的女人,岳茗可承受不起。了不起,只是袁公子偶尔想要教训的人而已。”
6真正的三陪
“岳茗可承受不起。了不起,只是袁公子偶尔想要教训的人而已。”
岳茗的话冷冰冰地像这冬夜里的寒风凛冽。她对这个朝代的怒气,都撒在了胤禛的身上。甚至,还有在现代对男人的仇恨,她也一并交代给了胤禛。她恨所有人,但只有胤禛能让她有发泄情绪的机会。
无论痛苦,委屈,压力,她都已经可以借由这样的机会,通通释放在情绪里。
“教训?我不是教训你,我不过是调|教你。让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胤禛执鞭的手没有松下来。教训一个人没有任何意思,只有调|教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合心意。他头一回有兴趣调|教一个女人,他不会随便就半途而废。
“爷想怎么样就直说,何苦这样对待岳茗。”你这个变态,你动我试试。岳茗浑身的战斗细胞都被调动起来。在现代陪酒的时候,总有些客人随便动手动脚,她也就忍了,但是如果有人要伤害她,她绝对会抗争到底。对胤禛,她常常会服软,但是她也常常按耐不住要反抗的念头。可以说对胤禛的憎恨和愤怒是此起彼伏,此消彼长。
“茗儿生气了?茗儿生气的样子最动人。”胤禛露出邪恶的微笑,眼里还有异样的神采。
岳茗与胤禛,那就是敌退我进,敌进我退的状态。只要胤禛还没有上手教育她,她就会有狠劲。但是只要胤禛玩腻了前戏,她就会立刻服软。这才是为什么胤禛喜欢她这个个性的原因。这种可攻可守的性子,最合适。
变态果然与众不同。岳茗别过头不肯看他。但胤禛的手还没有拿开,短鞭还硬生生地抵在她下巴上,她感觉到皮革的粗糙感在她的肌肤上擦过,她有推开它的冲动。看到岳茗对鞭子一脸仇恨的模样,胤禛拿开手,半蹲在地上看着岳茗。
岳茗出浴后微红的脸,娇艳的唇色,有种让胤禛想要吻上去的诱惑感。但亲吻这件事对他来说,过于亲密。他离岳茗很近,呼吸都已经触及到岳茗的上唇。是个诱人的姑娘,胤禛嘴角勾起一抹赏识地笑。
岳茗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想,他不会亲上来吧。她垂着眼睑,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但呼吸已然有些短促。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胤禛只是把头一偏。
胤禛深深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凑在岳茗耳边说:“你知道吗,你很容易动情。”这话语间温热的气息在岳茗的耳边萦绕。她的确容易在胤禛面前动情。
岳茗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这毫无着落的煎熬感,让她又恐惧又兴奋。为什么会兴奋,岳茗再次陷入了痛苦的情绪挣扎中。情|欲这件事,之于她,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事。为何到了胤禛面前她会如此容易被挑动。
“起来吧,我没打算伤你。穿上衣服回房等我。”胤禛猛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留下岳茗一个人从刚才慌乱的情绪里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道是岳茗走运还是胤禛走运,不然这时候两个人应该已经打起来了。胤禛走后,岳茗迅速穿好衣服,防止胤禛转过头来反悔。
岳茗回房等待胤禛的时候,胤禛派人去将柳妈妈请了过来。
“四爷,您有吩咐?”柳妈妈见胤禛煞有介事,她也紧张了起来。岳茗今天登台一事,她也心里打鼓。
“在外头怎么和你说的,不要叫四爷。”胤禛对柳妈妈的行事不谨慎颇为不满,“还有岳茗登台是怎么回事?你想出来的?银子还嫌挣得太少?”
听出胤禛语气中的警告意味,柳妈妈也有些慌张,“爷,这是茗儿的主意啊。但是爷放心,绝对没有人看到茗儿的相貌。只不过……”
柳妈妈想到白天秦志贤对岳茗的态度,掂量着这件事可大可小,还是要与胤禛报备。
“只不过今天秦管家的大公子也来了,说是看上岳茗。”柳妈妈边说边注意到胤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也不知道这事……爷您看是不是不要再让岳茗出来了?”
“秦管家的大公子?秦道然的大儿子秦志贤?”胤禛冷冷的声音让柳妈妈的心情在大冬天里更是低了好几度。
“正是正是。”柳妈妈答道。
胤禛的确怒不可遏,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紧了又紧。岳茗这个女人,到底想怎么样。看来她在吸引男人方面,天赋异禀,无需调|教。
但他平静了呼吸,沉吟片刻道:“不必了,既然已经让她登台了,突然间消失岂不是落人口舌,到时候想要查的人多了,自然出问题。不如就将错就错吧。至于秦志贤那边,你多盯着点。万一他与岳茗有什么接触,你详详细细地告诉给我知道。”
柳妈妈连声应了下来。又是赔笑,又是点头。只要胤禛不发火,她这条小命还保得住。而且,的确如胤禛所说,要她立刻把岳茗撤下去,会影响明月楼的名声。更何况明月楼里的确还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儿,还不能让人起疑。尤其不能让九爷那边的人起疑。要稳住秦志贤,到时候还要看岳茗的本事了。
岳茗回到房间里,端端坐着。虽然是冬天,但是屋里烧着炭炉,岳茗穿着单薄的纱裙,倒也不感觉冷了。刚才在地上跪着,那种寒冷袭人的感觉,让她想到就不寒而栗。
胤禛推门进来的时候,岳茗吓了一跳,眼神里有些慌乱,但很快平复了心情,起身低着头负手站着。
胤禛将短鞭扔在床上,然后走到岳茗身边道:“坐下陪爷用晚饭。”
岳茗惊讶地看了眼胤禛,但胤禛已经自顾自地坐下了。不一会柳妈妈真的备着饭菜送了进来。岳茗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其实本该饿了,可是看到胤禛就肾上腺素上升,完全失了胃口。
岳茗见胤禛不耐烦地看着自己,她便坐了下来。
“怎么不动筷子?”胤禛见岳茗不动手,不耐道。
“没胃口。”岳茗说的是实话,语气并不是很生硬。反倒让人有点怜惜地柔弱感。
“听说你白天没吃什么,现在多吃点。”胤禛语气也稍缓,“不然一会你体力不支,我不会心软。”
岳茗心像漏了一拍,体力不支,她知道胤禛指的是什么。还以为胤禛尚有一丝人性的关怀,想不到竟是为了这般。她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好笑。她僵硬地拿起碗筷,机械式地吃了些饭菜。这顿饭虽吃的食不知味,但是好歹是真的吃饱了肚子。在这种惊吓的情绪下,能吃下这么多,岳茗觉得自己的极限还是可以继续被开发的。
看到胤禛放下碗筷,她也放下了。从小她的家教就是不能比别人晚下桌。所以她吃饭是极有教养的样子,规矩也懂的多。
见岳茗是个懂规矩的,胤禛不免对她又多看几眼。一个孤女能有这般教养,卖身于风月场所实在是有些委屈她了。
听到胤禛的吩咐,门外等着的柳妈妈亲自进来为他们收拾碗筷。岳茗觉得这个袁司南一定不简单,达官显贵是少不了的。只不知道他究竟什么身份。清朝的历史她不甚了解,但是她似乎真的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袁司南的人。
用过晚饭,胤禛喝着茶,观察起岳茗来。岳茗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喝茶,心中在思考,表面不露任何痕迹。
“你家中还有何人在?”胤禛放下茶盏道。
“没了,就我一人。”岳茗不知道胤禛打听户口意欲何为。但肯定不会以为胤禛是关心她了。
胤禛是早知道这些的,只不过确认下,道:“家中无人,族中总还有人吧?族中无人照顾,何不干脆把你聘与大户人家,做个小妾也比沦落风尘好许多。”
这话倒不假,但是胤禛的本意是想问她与当天那位男子的事情。只不过岳茗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于是回道:“好许多倒也未必。总之,命里该是这样,就这样罢。”
胤禛果然对她这种无病呻|吟不感兴趣,只冷眼看着她。这会她倒逆来顺受了,胤禛觉得她骨子里根本就是桀骜不驯。
“过去。”胤禛发话了,岳茗抿了抿嘴然后朝床边走去。不会这么快就要办事吧,这个时候办事会得盲肠炎的好吗?岳茗脑子里突然跳出来的念头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好像该担心的不是这个。
“谁让你去那里了,我让你去把琵琶拿来。”胤禛觉得这女人蠢起来真是无可救药。
岳茗转头看了胤禛一眼,原来不是直接办事?这男人比女人还多变。她放松下来,去拿搁在柜子上的琵琶。
“会弹?”胤禛手指清敲着桌子道。
“略通一二。”岳茗想弹琴总比做事要轻松,即便弹的不好,不过是贻笑大方。
岳茗坐定后,轻轻试了试音。然后张口唱了首梅花三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岳茗已经不信这世间情有何可贵,但弹唱间仍不住的联想到自己,心里杂糅的情感瞬间化作两行清泪涌出了眼眶。
7冰火两重天
岳茗已经不信这世间情有何可贵,但弹唱间仍不住的联想到自己,心中杂糅的情绪化作两行清泪涌出了眼眶。
白天在布店遇到的人,唤起了岳茗心里的愁绪。她为自己逝去的感情哭,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她要将眼泪都藏起来。软弱帮不了自己,只会让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就借这首曲,哭去了心里的柔软。将来若是能遇到,她一定要手刃那个贱男。
看到岳茗虽然掉了眼泪,但表情依然冷漠,胤禛心道她莫不是想起了往日情人,心中已然不快。虽说他对岳茗不过是身体上的占有,但他也不希望岳茗的心里还有什么别的人。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让他不愿意与别人分享哪怕只是一点心情。
但岳茗确实是个有才华的女子,她弹琴的时候,一弦一指,一眉一目都透着一种别样的韵味。说她淡然,她倒也用情;说她情深,她倒也超脱。她的身上不时地会显现出不合时宜的感觉,仿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胤禛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确实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朝代。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胤禛觉得这眼前的妙人儿实在是妙极了。他不介意与她稍微再亲近一些。他想知道,这样一个女子,过去和将来,还有什么惊喜会带给他。
岳茗只顾低着眉眼,不曾关心胤禛的表情和态度。她明白胤禛对女人的要求,不过是可以征服可以驯服就好,并不在乎女人是否婀娜妖娆。她若是真的摆出一副勾人的样子对着他,说不定他立刻对这庸脂俗粉般的举动嗤之以鼻。她在等,等胤禛爆发他今天的不快。
“唱到伤心处了?”胤禛脸上是一抹冷笑。
岳茗抱着琵琶摇摇头道:“倒不是伤心事,只不过是想到这世上的伤心人罢了。”
“哦?此话怎讲。”胤禛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解释。
“这世上,情字最重。但又有多少人真的有幸能得到。”岳茗眼里含着未干的泪,脸上已经是漠然,“那些急急忙忙为了感情生死相许的人,其实不过被情字所骗。以为有情,就要如此轰轰烈烈。殊不知,太轰轰烈烈的感情,最终不过四个字。”
胤禛见岳茗停着不说了,也往回想了想岳茗的话,正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既然话匣子打开了,他索性问道:“哪四个字?”
“情深不寿。”岳茗轻轻缓缓地吐出这四个字,外加一丝轻蔑的笑。情深不寿,她怎么从前没有想到。活生生的,是情令智昏。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你倒是没有说错,是个蕙质兰心的。”胤禛对此番话颇有感触。他最知道什么时候该展露锋芒,什么时候该收敛戾气。这一生,他就为了这十二个字而活。他收敛了所有的光芒,他蛰伏只为了一刻。
胤禛突然觉得高山流水遇知音是件可喜的事,毫不吝啬地露出了赏识的表情。岳茗不过微微一笑,她晓得胤禛必定也是不会用情过深的人,否则就不会流连于风月之所,不会对她过多的期望。
“曲也听好了,爷还有什么吩咐?”岳茗将琵琶放回原处。希望能早点结束,早点休息。她太累了,绷紧的神经需要放松。
胤禛走到岳茗跟前,亲手解了岳茗的衣裳。岳茗不怜惜自己的身体,这时候连羞耻都已经顾不上了。一个人若是连羞耻都没有了,真真是毫无挂念。
胤禛冰冷的手指划过岳茗的身体,该敏感的部位,岳茗都比别人更加敏感。胤禛爱极了她过于敏感的身体。他都很好奇,什么时候才会对她腻味。
“宽衣。”胤禛突然很想要感受与她肌肤相亲的感觉。她柔软丝滑的身体,好像还盛情邀约。
岳茗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胤禛已经张开双臂等着她前去宽衣。于是在微凉的空气里,伸手去解了袁司南的外衣。
“继续。”胤禛享受这一刻被岳茗默默服侍。岳茗也毫不含糊地三下五除二将胤禛的衣服通通解下。
当她被胤禛一把抱住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胤禛的身体火热,把她心里的凉意都去了大半。她不知道胤禛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以为胤禛是个不需要肌肤之亲的怪人。更何况她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玩物。倘若他真的身份显赫,家中更不缺妻妾。
岳茗的双手还抵在胸前,胤禛握住她的手腕将它们收到岳茗的背后。岳茗感觉到重心不稳,但胤禛一手已经在她背后扶着。她微微向后仰着,露出好看的脖子和锁骨。胤禛在她的脖颈间轻轻来回的亲吻,让岳茗更加紧张。她想这男人不可能这样温柔。否则她一定是在做一个极其荒唐的噩梦。
这轻柔的摩擦感,让反而让岳茗更加渴望胤禛的进一步举动。但胤禛只是放开了她,眼神里没有情绪的波动,仿佛这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例行公事。
“转过去。到床边上。”胤禛终于说出岳茗心里一直猜想的话。倒不是她期待,她已经预感到了而已。胤禛这时候的话,都如同圣旨般有用。
“趴下。”岳茗深吸一口气,照做了。
胤禛并没有立刻把岳茗怎么样,只是他靠近的时候,岳茗差点惊呼出来。但她忍住了。胤禛不过是俯身取了他的短鞭。
岳茗只觉得眼前一黑,糟了。这该死的鞭子还在。
胤禛轻笑道:“你别以为我忘记了你今天的不规矩。以后你就会记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岳茗请爷指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岳茗想规矩可以有,但规矩不能随便有。凭什么他红口白牙随便一句都是规矩。
“这是你和爷说话该有的态度?”胤禛用短鞭轻轻的敲了敲岳茗的背。岳茗不得已,换了个软些的口气再问了一遍。
“首先你这态度,要改。”胤禛已经上手贴在岳茗的身子上,“其次,你的行动是没有自由的,你要去哪里或者不去哪里。我说了算。但你如果有事情,可以请示,我可以考虑考虑。但要看你服侍的怎么样。”
岳茗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但不敢说出口。只能点点头。
“很好,但为了让你长记性,今天这一鞭少不了,你忍着点痛。”胤禛还真是有点怜惜眼前的美人儿,但他不会心软,更不会手软。
岳茗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她在默默等待胤禛的鞭子什么时候落下。当她感觉到冰凉的皮革时,她的身体不由得一抽。皮鞭在她背上轻轻划过,然后重重地落在她的大腿后侧。
“啊!”岳茗大喊一声,但她却没有反抗。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将来会不会留下伤疤,但她肯定这一鞭已经落下了印子。眼泪在她眼中转了转,但没有掉下来。胤禛将鞭子扔到床脚。
然后岳茗感到胤禛冰冷的双手已经抚在她被鞭打过的位置上,这冰凉的触感与火热的疼痛仿佛冰火两重天,让岳茗原本因为痛楚而短促的呼吸逐渐变得悠长。
“不过是略施惩戒,以后你知道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这次我就饶了你,以后你听话,就不会伤你。”胤禛低沉嘶哑的嗓音,充满了诱惑。岳茗心中居然觉得她是得了胤禛的恩典的。这样下去,人生应该没有救了,岳茗悲凉地想道。
胤禛的手并没有停止移动,岳茗只能默默忍着胤禛对她的各种动作和侵犯。在她看来是侵犯,但在胤禛看来,这不过是愉悦的前戏。丝毫不影响他的快感。
当胤禛最终直奔主题的时候,岳茗的身体居然已经是准备好了,并没有她想象般地疼痛。
当他们最终还是移步在床上的时候,胤禛将她的手高举过头顶,死死地压住了她。这种无法逃离生天的窒息感和绝望感,居然更增添了一份特殊的感受,让岳茗最终将理智抛弃在源源不断的快意里。
“放开我。”岳茗不断的低吟声让胤禛更加猛烈地攻击她。
“茗儿你不用求我,我说了我不会心软。”胤禛的好心情,在这一刻还是满满的。
“求你了,放开我,疼……”岳茗的手腕还有昨天的后遗症,已经微微疼了一天,虽然已经不再红肿,但被胤禛持续紧攥着,她又有些吃痛了。她不断地想要挣脱,但总是感觉护了一处又护不到另一处,处境极为尴尬。
“不要动,否则一会还有你受的。”胤禛嘶吼地声音让岳茗不得不强力地保持安静。但她已经不可控制的喊了出来。
“袁司南你这个坏人!”岳茗是想用咬牙切齿的语气以及文明的词汇谴责他,但殊不知他却当成了娇嗔。
“叫胤禛。”胤禛突然开口道。
“什么?”岳茗这一刻突然有点清醒了。
8何日君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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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胤禛。”胤禛突然开口道。
“什么?”岳茗这一刻突然有点清醒了。眼前这人不是叫袁司南?
此时胤禛已经结束了,但岳茗显然被吓了一跳。
不过也不怪,岳茗想袁司南如此谨慎,当然不会用自己的真名去做如此见不得人的事。但胤禛,这个名字就是很熟,可是岳茗一时也不记得哪里听到过。
要说小时候是肯定看过康熙王朝,雍正王朝的,但是谁会记得人名,甚至是康熙的名字她都不一定会知道。她更加不会知道胤禛是康熙的儿子。清穿小说她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她穿越的时候也没有各种清穿女前赴后继的电视大戏供她参考。更何况,她每天晚上陪酒,白天睡觉,过得就不是普通人的生活。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她甚至都不与从前的朋友们联系。而自从她家破产,父亲入狱之后,从前所谓的朋友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岳茗的反应让胤禛思想清明了,这个女人莫不是知道我的名讳?皇子名讳并不会像新帝登基那样昭告天下,所以寻常百姓家都不会知道皇子的名字。最多,只不过知道是个某某王爷,某某贝勒。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名讳,此人不能留。胤禛虽享受,但绝对不是色令智昏的人。此刻在他身下的娇俏美人,很可能还怀着毒蝎心肠。
毒蝎美人,听上去虽性感。但男人不喜欢麻烦。
胤禛也一样。性子刚烈,桀骜不驯,这都是胤禛喜欢的部分。但是如果她已经知道的太多,只会坏了他的大事。
当胤禛眼神逐渐深邃犀利时,岳茗轻轻推开胤禛。
“其实,我最好不要知道袁公子的名讳。袁司南也好,袁胤禛也好,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岳茗揉着刚才被攥紧的手腕,再这样下去她的手一定比人先废。
袁胤禛?这还能替他改了姓。听起来倒是挺新鲜。这么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刚才的反应不过是普通的惊讶而已?
胤禛没有接话,他躺在岳茗的身边。第一次觉得,想要杀一个人也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他还没有非要杀她不可的地步,何不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候胤禛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平静地在床上躺着。岳茗见胤禛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指使她去做什么事,也试着闭上眼睛,安静地睡着。
等到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完全是深夜了。她试着动一下,却发现身上已经盖着被子。袁司南背对着她,时不时还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居然……睡在了同一张被子里。岳茗看着袁司南的背,黑夜里让她恍然觉得好像是回到了过去,还与渣男同床而眠的日子。也是这样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也是这样时不时响起的鼾声。她别过头去,不愿再想。
她岳茗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她的父母也是本分的生意人。人们常说挣钱的商人都是无商不奸,可是,挣钱有什么错,难道父母凭着自己的本事挣钱享受了十几年就应该女儿一辈子都被坏人糟蹋?
她在夜总会里遇到的那些脑满肠肥的男人们,一个个都是所谓的精英,都不过是下半身思考的蠢货。她以为自己看的太懂太清澈,结果唯独不懂的是她。既然男人想要的都不过是一场欢愉,她又何苦追寻千百年来无人能懂的爱情。
总是听说永恒发生过,但不知道永恒究竟在哪个时空。但她再也不想费力去寻了。她不想做那个追不到爱情,反而被爱情狠狠甩在身后的女人。她不是江南名妓,不是倾世才女,她只是个在现实中摸爬滚打,不停失败不停倒下再不停站起来的平凡人。她没有本钱去为感情伤感,为爱情写诗。那些为了爱情舍生取义的人儿,让她又钦佩又鄙视。如果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留给世人偶尔凭吊永恒,那么其实永恒是不是真的没有存在过。
能这样也好,与这个袁公子,无论他叫什么名字。只不过是金钱交易,没有感情的压力。她突然觉得从前那些只在乎直接欲望的男人们,并不是太俗气。俗气的,是她自己。那些教人们生死情愁的诗词书剧,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岳茗想睡又不敢睡,在黑夜的尽头里好困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样的牢笼。不用靠男人的施舍度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她甚至不敢叹气,怕惹了伤心的心思。或者直接惹了身边的人。
“不睡了?”胤禛在岳茗想心事的时候也醒了。听到岳茗偷偷叹气,胤禛忍不住问了句。
胤禛突然的声响吓了岳茗一跳。该死,真的把这位爷惹了。这时候说不睡会不会是找死。但这时候说要立刻睡了会不会更找死。岳茗内心在挣扎,不敢搭话。安静地夜里,只有岳茗的心跳声响在耳中。
“哑巴了?”这一声中的愠怒,让岳茗不得不想着赶紧回话重要。
“不是不睡了,是刚醒,一时没再睡着。”岳茗挑着字说道。
“你上次说,要我替你赎身后放你走。”胤禛顿了顿,“你若是自由了,有何打算?”
总算胤禛还没有忘记这件事,岳茗差点已经不敢提了。
“爷还记得。不过是随口一说,爷若是不答应。就当岳茗没有说过。”岳茗不想说的太多,以免惹祸上身。
“随口说的?怕是不想说罢。”胤禛翻过身,岳茗心里有点怕但是不敢动。“你说出来我考虑一下。”
他考虑一下?这是套话的基本模式,岳茗也不是傻子。可是这时候不说,以后万一也没有机会了。
“我想过正常的生活。”岳茗两世为人,只想再重新过正常的生活。可是潜意识里她知道,既然来了这里,就不是为了让她过正常生活的。这个心中小小的愿景,如果将来能报仇雪恨,一定要去实现。
“正常的生活?”胤禛当然知道正常的生活不是在青楼卖笑。但正常的生活具体是什么,是相夫教子,了却余生?她还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吗,是那天那个他?
“也许对于爷来说,这是每天睁眼就不需要想的事实。但是,对于岳茗来说,这是奢求。即便真的赎了身,放我走,我也不是那个正常的人了。空有一颗正常的心,是无用的。”岳茗惨淡地笑了。幸好是夜里,谁也看不见这表情。
空有一颗正常的心,那也许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就如同自己一样,空有正常的生活,已经没有正常的心。胤禛一反常态不去打击岳茗。
胤禛起身的时候,岳茗赶紧起来伺候着。她摸黑找到衣服穿上,点了蜡烛。照亮一室惆怅的气氛。
“你不必伺候了,大半夜的,披头散发的样子看着慎得慌。”胤禛看着岳茗憔悴的样子,实在说不清到底是不忍心还是不愉快,总之,不想看到她这副样子伺候自己。
岳茗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发。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她虽不在乎在他面前是不是美色倾城,但她也不希望能有机会被他数落。自尊之于她,只是心里默默的执念。没人爱更好,她可以全部的精神都用在正事上。
“让爷看不过眼了,是岳茗不好。下次改进吧。”岳茗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情,还调侃了一句。许是看到胤禛要走了,她心里头轻松。
下次?她还挺得意。看来是对她太好了。不过胤禛嘴角弯弯的,心情也不算差。不过,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岳茗垂手站在一旁。胤禛穿戴整齐了,朝岳茗看了一眼,正巧碰到岳茗也看他。岳茗那剪水双瞳在烛光摇曳里,更添一份迷人。胤禛定定看了一会,岳茗倒也没有移开视线。她觉得胤禛像是要说什么,她便等着。她是平静的,冷静的。眼里没有情绪,没有感情。
“大概有一阵子不会来了。”胤禛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但突然想说,就说出来了。然后为了掩饰尴尬,胤禛又添了句,“你不要惹什么麻烦,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余音还狠狠地砸向岳茗心里,她心想这位爷也不会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如果真的惹了什么事,她自己没有命活还怎么能改变历史。所以就算胤禛不交代,她也不会真的去捅什么大篓子。
胤禛没有等岳茗的回话,大步离开。门打开的一阵儿,冷风灌了进来,吹得岳茗差点站不住脚跟。烛光一瞬就灭了,岳茗被黑暗再次淹没。她没有看到胤禛回头望她的一眼。
天气可真冷啊。岳茗抱着双臂,用力揉了揉。
胤禛走的时候,不过刚到下半夜。果然有家室的人是不会留宿青楼的,岳茗心里嘲笑了一把妻管严的男人。就好像从前陪酒时,时常有客户躲在厕所对老婆撒谎说还在外头吃饭,实在被催得急了就会立刻跑路走人。这个朝代是没有手机,如果有,这位袁公子的电话恐怕要被打爆了罢。
9四四与八八
袁胤禛到底是谁对于岳茗来说一点不重要,她只在乎他的钱。能在这一世,想开这一点,岳茗觉得自己终于有药可救了。
岳茗在大清早,呼吸着这大清朝美好的空气,觉得重新做人,改头换面,竟然也是不赖的。她美美地洗了个澡,还洗了头发。在暖暖的房间,晒着太阳,等头发一丝一缕的干透。
被困在这个牢笼已经不是问题,何况她已经被困在这个时空。逃离的了一时,如何逃的了一世。她放下那些包袱,只想好好地在这个难得的静谧冬日,感受一个人的心事。
在最初陪酒的日子里,岳茗忙得没有时间去回忆过去。她忙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懒得去关心。她每天睡到下午6点才起床,匆匆吃了泡面就洗头洗澡去赶场子。每天浓妆艳抹就像一种保护色,保护心防,保护自尊。仿佛戴了这样一层面具,就可以假装出卖的不是自己。岳茗常看着镜子里那被迫成熟起来的脸,又可恶但又可悲。
浓妆淡抹总相宜,你是与别人不同的。那个男人曾经这样对她说。岳茗想,当时一定是大家都喝多了,才觉得这句话美的无与伦比。冷静后再想,那是多么俗气又多么简单的一句话。说与谁听,又有什么差别。
大抵是那时候,太渴望一个怀抱了吧。岳茗微微叹气。想起来当初付出过的温热情感,说出的呢喃软语,如今像心头的疤,张牙舞爪地想要把她的心都撕碎。
可是,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掉了。掉完了所有的眼泪,已经是心中空洞无比。也许当初,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爱他吧,只不过被欺骗了才怒不可遏,才难以平静。
那天见到的那个人,绝对没有认错,岳茗相信自己肯定是看清楚了的。但好懊恼那一瞬间竟然犹豫了,否则应该能知道他是谁吧。相遇时他并未侧目,想是根本不认识这个朝代的岳茗。
京城这么大,下一次再偶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算去打听,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岳茗纠结了一会,决定让这件事顺其自然。既然她来了,一定是有原因的。遇到与渣男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就一定是线索。
这边岳茗在独享心事,那边离开明月楼的胤禛,趁着夜黑回到府邸。差点连续两天宿在明月楼,这对他来说也是件稀奇事。
“爷,您吩咐的事儿已经有了眉目了。那个人是苏帮的一个小头目,名叫江尚。这次来京城,还不知道他目的是什么,只是在京城里逛逛沿街小店,在茶楼听听小曲儿,未见他与任何人有过密的交谈。他现在住在京城的垂溪客栈。奴才已经吩咐人去定点盯着他了。若是有任何异样,肯定会再向爷禀报。”苏培盛在陪胤禛回书房的路上低声道。
府里这时的灯也都灭了,胤禛摸着黑回到书房。他从不去妻妾的房里,他甚至根本没有碰过她们。女人不过是政治上的棋子,情爱与政治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对立面。他对这样的女人没有兴趣,不是低眉顺眼故作端庄,就是摇曳多姿企图争宠。这样的女人,他从小在宫中长大已经见识了太多。就连他的额娘,德妃,也毫不例外。
那些为了争宠可以算计人命的事他也见了太多。他对女人,已经失去了信心。那些所谓的情爱,不过是为了争得一时地位的巩固,从而继续打压其他人。他的额娘能够在危机重重的后宫独领风骚十几年,恐怕在背后使过的招数更是闻所未闻。
“江尚?这个名字为何这么熟悉?”胤禛突然停在书房门口问道。
“爷您忘记了?去年在江南,那苏帮的人在茶楼闹事,差点误伤了您。当时那头目便说,在江南还有谁敢不给江尚大哥一个面子。”苏培盛战战兢兢道,心想爷不会知道是他之后大发雷霆将那人拿下吧,如此一闹肯定会惊动朝堂,对爷不利啊。
胤禛眯起双眼,原来这就是那帮人口中的江大哥。江尚?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沉在江下!
“苏培盛,你说有仇不报,是不是非君子?”胤禛缓缓道,在深夜里这语气让苏培盛不寒而栗。
“爷您想清楚了,这会可不能意气用事啊。”苏培盛随着胤禛这么多年,知道自家爷抱负不浅,正如其他诸位皇子一样。此时若是惹了事,教圣上知道,只会给人落下把柄。
胤禛冷眼看着苏培盛道:“你当我是三岁顽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等着瞧。”胤禛这时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根本不着急将自己的野性子暴露出来。将来也许还有好多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地猫抓老鼠。
本是想知道岳茗与这人有何交集,如今知道此人与自己还有瓜葛,更让胤禛不快。盐帮,哼,没想到岳茗还能勾搭上盐帮的人。这个女人要是敢乱来,那只能,格杀勿论。
无论新欢旧爱,他都不允许岳茗有半点异心。但他现在还相信岳茗,是因为岳茗的身世他早已经摸过一遍,不要说与官场无关,就连与私家小贩都毫无任何关系。他挑中岳茗就是因为她身家清白,毫无牵连。如今看来,她勾三搭四的本事,也不是一天就练成的。
胤禛的手越攥越紧,直到骨头都咯咯作响。苏培盛在大冬天里冒了一身冷汗,看着自家爷眼神阴沉了下去。
“行了,都这个时辰了,该更衣上朝了。”胤禛沉吟一阵,便道。
在清朝,皇帝坐朝为五更,官员则三更就要去宫门外等着入宫朝圣。胤禛也不例外,身为皇子,初担政务,他不能随便就让人觉得他是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子。他每次都要先于大臣们等在宫门外,以示尊重。
苏培盛替胤禛更换朝服,然后陪着胤禛去府门口正候着的马车上。
“四哥今天可真早。”一辆马车经过他们身边停了下来,皇八子胤禩挑开车帘向胤禛打了个招呼。
“奴才给八爷请安。”苏培盛一个请安礼就下去了。
“嗯,早。今儿怎么从这条道走了?”胤禛客气道。这四爷府与八爷府仅一墙之隔,但府邸的正门开在不同的方向。平日里胤禩是从不会从这条道上走的。
“今天是特意来找四哥的,没想到真的遇上了,四哥上车我们里面谈。”胤禩说着便跳下车请胤禛先上去。
胤禛迟疑了一下,回头对苏培盛道:“你让马车跟在后头,回程的时候仍然等在原来的地方。”
苏培盛赶紧道:“全凭爷吩咐。爷好走。”
胤禛嗯了声,上了胤禩的马车。胤禩随后跃身上了车。
二人坐定后,胤禛道:“有什么事这么要紧,非要这个时候说?”
“四哥你知道今天谁会来?”胤禩神神秘秘道。
“谁?不就是江宁织造曹寅。”胤禛当然知道今天曹寅会来,但这和胤禩或者干脆与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
胤禛是在户部办差的,胤禩是在内务府办差的。与江南织造,那是八竿子打不着。何况曹寅常年在江宁,只有回京述职才会出现。
“四哥,你在户部你不知道?钱粮税银哪一样不与户部和江宁织造有关。”胤禩都佩服这时候胤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模样。
“胤禩你在内务府的消息比我还灵通。我不关心他们怎么搞事的,你只说为什么找我。”胤禛对官场上的歪门邪道兴趣不足,但是不代表他不懂。
“皇阿玛有心设立一个巡视盐漕监察御史,但是人选一直没有定下来。我与九弟都觉得曹寅是个好人选,如果四哥也能一力促成此事,就更加有望了。”此时的胤禩对胤禛并未有很大的戒心。胤禛平日里与众位兄弟都一向和睦,兄友弟恭,毫无芥蒂。加之胤禛做事沉稳,弟弟们对他都是仰望和钦佩。
“你与九弟的事,做的要再低调些才行。此时如果再去提名监察御史,实为不妥。而且太过招摇反而招人嫉恨。身为皇子应当处处小心,不要为皇父生出事端。你若诚心想要达成此时,还需按部就班。”胤禛果然想得比胤禩更通透。
胤禩与胤禟此时对于挣钱的事都十分上心,无论贩盐还是走私。如果盐漕监察御史能是自己人,当然对自己以后敛财的方式更是一种保障。
胤禛则对这些事不上心。他虽是明月楼背后的人,但这是他布下情报网的冰山一角。这个年代,达官贵人均爱附庸风雅逛逛八大胡同。还有什么比这里更容易获得情报的地方。
“四哥果然想得周到。我和九弟还是心急了些。本想借着今日的机会就推荐一把。如此说来,还要从长计议。四哥可有好的建议?”胤禩见胤禛愿意帮忙,立刻趁热打铁。
“今天曹寅述职,先看皇阿玛的态度再做打算。何况皇阿玛足智多谋,岂不是比你我兄弟更加精明。你若是使小聪明,只会栽跟头。不如想办法让皇阿玛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更加安全。”
“皇阿玛自己的主意……”胤禩陷入了沉思中。
10每个人都忙
“皇阿玛自己的主意……”胤禩陷入了沉思中。
原来没什么事,胤禛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不是不想帮兄弟们,能提点一些的地方总还是会提点。只不过钱如果都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那这大清国库岂不是继续亏空下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这是自家的江山。
胤禛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四哥,最近有点忙?看四哥这眼圈黑的,别是府中添了新格格艳福不浅罢?”胤禩本想着事儿,这看到四哥万年精神十足的人都能打哈欠可真是稀奇了。
“你这是扯呢?什么艳福不浅。”胤禛扶了扶额头,摇摇头。艳福不浅倒也是的,但是绝不是府中的。想到岳茗,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女人。
“唉,四哥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成么。”胤禩苦笑道。这边四哥不停迎娶新福晋新格格。他家就一个母老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劝她想通一点。
胤禛听到胤禩打趣的话,忍不住冷嘲道:“胤禩怎知我饱汉子了?你家福晋可是咱满洲响当当的美女,谁不羡慕你?”
美女是美女,是个脾气大的美女。当初胤禩头脑热,以为娶回的美娇娘,没想到隔夜就成了母夜叉。
“四哥别取笑弟弟了成麽,这都到这份上了。”胤禩赶紧打住这个话题。
胤禛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了一会。马车行到宫门口,胤禩先下了车,胤禛接着从马车上下来。
各位王公贵族相互寒暄了一阵便等着进宫面圣。大冬天的,众人说话呵出的气都已经快结冰了。皇帝们倒是勤政,在宫中每天都要坐朝。所以说康雍乾三朝的官员是很辛苦的,因为每天都要上朝。
胤禛看到胤禟已经在与其他几位皇子交谈甚欢,不禁想到秦道然之子想要岳茗的事。要不是不便让人知道他与明月楼的关系,胤禛早就直接让秦志贤永远的消失在明月楼了。但他极力忍住了心中的怒气,上前与胤禟等人寒暄。
“四哥早。”胤禟整天都笑容满面,长了一双桃花眼,更是一笑就泄露了他满目春情。胤禟是个很容易就勾魂摄魄的美男子,与其余兄弟的英俊帅气不同。
胤禛只浅浅一笑,点点头。那笑意甚至都未到眼底。
“四哥,你听说了麽?”胤禟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胤禛身边,“明月楼有个新货色,姿色尚有几分。我手下去看过,说是绝色佳人。我想他哪懂什么是绝色佳人,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混小子。不过没有十分,我估计也有七八分了。等空闲下来,哥几个一起去瞧瞧。看看绝色美人什么样子罢?”
胤禛身子往后仰了仰,蹙眉看着胤禟。美人?别是说岳茗罢。岳茗是有些美,但不至于像他们说的如此绝美。
胤禛想了想道:“嗯,得了空一起瞧瞧罢。记得把你八哥带上,他最近可怨气不浅。”说罢还刻意看了看胤禩,声音正好也飘到胤禩耳朵里。
胤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胤禟邪笑着,“早替八哥想好了。不过还得替八哥想个好借口,不然咱大清国第一美人是不会放过他的罢。”
胤禛满意地笑了,和兄弟们斗斗嘴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尤其能将快乐建立在兄弟们的痛苦之上,那就更有意思了。连刚才困倦的感觉都一扫而空。
不一会宫门开启,王公大臣们均按照等级列队入内。太和殿上例行禀报了公事之后,康熙黑着脸听曹寅述职。江宁织造去年大批亏空,让康熙大为不悦。但今年曹寅算是挽回了一些局面,让账面看上去漂亮了许多。康熙听得脸色由阴转晴,还不时点点头以示赞许。
“曹爱卿办事,朕很满意。”康熙挥了挥手,便有掌事太监宣布退朝。众大臣伏地跪送康熙。
胤禩和胤禟互看了一眼,还好没有太过于着急将曹寅推到风口浪尖。这一早上,好险。
回府的路上,胤禛再想想胤禟的话,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既然是明月楼的人,胤禛肯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可是他自己的情报网络。除了岳茗,不可能还有其他人。加之胤禟的门人的确打听过岳茗的事,胤禛更确定刚才胤禟说的就是岳茗。
不能此刻就去见她,恐怕这段时间都不能再去见她,胤禛默默想道。连续去见同一个女人,不是他的作风。
这女子固然美妙,但不值得为了她花费太多心血和精力。更何况此一时三刻还不便将岳茗从明月楼带走,她既然要卖唱卖笑,便随她高兴。一旦她出了差错,只要狠得下心,没有什么不可以。
胤禛是当真狠得下心将岳茗杀人灭口。这种心情,岳茗也是相同的。而且她希望胤禛不要来。她不想一直生活在牢笼里,就为了取悦一个人。她还有别的正经事要做。她要忙着找家族仇人,忙着解决现代渣男,还要忙着为将来的生活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惜被胤禛赏了一鞭之后,岳茗身上有伤不能出门。胤禛已经安排专人去料理她的伤口。
肯定是怕留了疤,他自己看了不满意,谁会相信他是真的同情心泛滥,打一下给颗糖,难道真当她是三岁儿童不成。岳茗一边擦着胤禛派人送来的药膏,一边心中暗道。
半个月过去,胤禛没有再来寻过岳茗。岳茗一开始还担惊受怕,后来见胤禛真的不来也有些放松了警惕。心情好了,身上的伤也好得快。
又过了几日趁着柳妈妈来看望她,她便说出了下一步想法。
“妈妈,茗儿觉得仅仅弹琴唱曲,还不足以为各位看官助兴。不如茗儿编一支舞罢。”岳茗想到的可不仅仅是露大腿跳艳舞这么简单,她要跳的是曾经她们夜总会红极一时的脱衣舞。她之所以等这么久,就是要等身体的伤完全好起来。
岳茗不担心她舞技拙劣,她要秀的是身材,而且这一次她不打算遮着面容。她长得漂亮才是最勾人的工具。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所以她们陪酒才需要化得浓妆艳抹。就像动物求偶时将自己打扮得艳丽多姿一般,男人总是容易被色彩绚烂的妆容和漂亮的面孔所吸引。
柳妈妈想着胤禛的指示,心想这也不算太过分,让岳茗试上一试也好,便继续捏着嗓子道:“茗儿总是主意多的那个,你想到什么,便去做罢。妈妈总归是相信你的,你放心好了。”说罢还捏了捏岳茗的手。
岳茗感激地笑了笑道:“都是妈妈栽培的好。茗儿也是感激不尽的。”还拍了拍柳妈妈的手背。
上次坐在二楼的那位公子,不知道还会不会来。岳茗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兴趣不是一星半点。她已经不怕与这些男人们虚与委蛇。既然要利用他们,就要利用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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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脑子被马踢了?这事你告诉九爷作甚?看我不踢死你!”秦志贤作势要去踢王金元,但还没碰到他,王金元已经自己滚出几丈开外。
“你……”秦志贤气得一脚踢在柱子上,结果自己吃痛抱着腿跳了起来。
“少爷息怒,小的真不是故意的。九爷问话,小的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的不敢得罪九爷啊。”王金元也觉得冤枉。面对主子的主子的主子,他有几个胆子能忤逆。
“九爷你得罪不起,我就可以随便得罪了?”岳茗姑娘本是他看中的,怎么转眼就成了九爷看中的人。秦志贤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也知道九爷是不能得罪的。
虽说只是个姑娘,但就算要拱手相送,起码也得他自己亲自来做这个人情。这下反倒被自己的手下给抢先。秦志贤说不出的憋闷。
“小的还有一计,少爷别着急。”王金元不愧是主人的好跟班,立刻爬回秦志贤脚下。秦志贤还负气踩了他两脚。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还有一计?这时候了还有什么能成事。但秦志贤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给王金元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将这个岳茗姑娘直接变成少爷的人。这样,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其他人与少爷抢了不成?”王金元果然是卑鄙无耻下流的典范。
“变成我的人?”秦志贤有点兴趣,“怎么变成我的人?”
“明的不行,咱可以来暗的。少爷没有听说过合欢散的厉害?”王金元摇头晃脑地,仿佛在说什么圣贤之事一般。
合欢散?岂不是催情之药物。若是能将美人收服,即便是用了药又何妨。如今情况紧急,容不得再多想。秦志贤本来是想以情动人,谁料这下计划赶不上变化。能先做再爱,也更加保险。
“既然你如此想要将功补过,便差你去办此事。要办的妥妥的,不得有任何差池。否则不是踩上两脚的问题。”秦志贤恶狠狠地警告道。
秦志贤只有两件事不能马虎,一是钱,二是色。他的愿望就是带着大小跟班上街调戏良家妇女。可惜受了身份之困扰,一直未能达成。他改为调戏青楼卖笑卖唱卖身的风尘女子。岳茗是他很有兴趣的人,大抵是男人都想要征服这样有些傲气但又实际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女人。先降服了她,再慢慢疼爱她。这就是新的计划。
11撩拨的艺术
清穿之五十度四爷 第十一章
秦志贤气定神闲地坐在二楼,正对着楼下的大台。时隔一个月岳茗再次登台,早就让众人心里痒痒的。这次可与上次不一样,传说中的大美人可要以真面目示人了。一时间明月楼可以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北京城内的公子哥儿们都纷纷来捧场。这种事儿就好像皇帝的新衣一般,好还是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说好。
桌上摆着上好的佳酿,色香味俱全的小菜。气氛大好,秦志贤的心情更加好。因为这个时候真是天赐良机。康熙带着大小儿子一众人等下江南,城中没了皇子们,他秦志贤便可以狐假虎威。
九爷胤禟虽不是政务上最有权力的,但扛不住他是最有钱的。黑道白道谁不想沾一点九爷的光,沾不到这神仙,沾沾他身边的人也是好的。秦志贤作为九爷府管家的长子,自然手里掌握着不少挣钱的买卖。得罪他还不如亲自得罪财神爷呢。
要按现代企业理论来说,九爷只是最大股东。了不起是董事长,可以影响公司整体策略,顺便在公司需要的时候投资融资。但秦远道和秦志贤就是首席执行官,总裁是也。具体的事,九爷不插手,只要下面人办的漂亮,他只管数钱。
“秦爷,事都办妥了。”一个令柳妈妈觉得面生的人凑到秦志贤耳边,偷偷耳语。秦志贤不动声色,使了个眼神让那人去了。
要说这明月楼里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来看戏的,柳妈妈对客人的要求颇高。遇到生人,她第一反应就是警惕。
“小游子你去盯着点,有事情立刻报给我。”柳妈妈脸上挂着自认为风华绝代的笑假装一切都歌舞升平,迎着各方来客,一面轻轻动着嘴唇对着身边一个小厮道。
小游子准备走的时候,柳妈妈赶紧拉住了他,道:“还有,报给爷。”
岳茗在后来穿着这一个月以来的心血之作。这身衣服除了华丽,就是繁复,一层叠一层。最外面一件将全身裹了个紧紧实实。但是都恰到好处露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感谢穿过来以后的原身仍是身材高挑,前-凸-后-翘。
可惜了这好身体,只能被无耻的渣男们糟蹋。岳茗对垂涎自己的男人们都厌恶异常。她甚至嫌弃这身体。如果不是这身体,她不会落到如此地步。甚至入不得那位袁公子阅人无数的法眼。
但岳茗不知道今天晚上等着她的,还不只是男人们色|欲熏天的眼光,或者内心澎湃的无耻意淫。
在现代虽遭遇了渣男的背叛,但恐怕世间黑暗面她尚且只瞥见了冰山一角,甚至可能只是冰山远处的浮冰而已。
岳茗出场时候,戴着面纱。然后乐师们开始演奏现代KTV名曲,练舞功。当初她在夜总会没少唱,没少跳。那势头不比现在红及全球的江南风格逊色。不过岳茗表演的已经是改编过后的版本,原曲是舞曲风,她不得不根据古代乐器稍微改得柔和却有节奏感。原曲的台语也让她给改了。乐师身边还站着一排姑娘是伴唱的。岳茗这个表演场面,堪称大牌。新颖又让人眼前一亮。
后面伴舞的姑娘们都穿的十分清凉却惹火。唯独岳茗穿的严实。这是为了营造基本的视觉差。
第一首结束,岳茗才刚刚热身。第二首舞曲的音乐响起时,她才缓缓揭下面纱。众人凝神屏息,待看到她全貌的一刹那,俱发出一声惊叹。
“美人啊,真是犹如清水出芙蓉。”
“世间竟有这般美艳的女子……”
秦志贤微微点点头,果不其然是如自己想象一般。不,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再美上几分。这样美的女子放到妻妾成群的九爷手里,岂不是糟蹋了。应该让他好好宠爱才对。
岳茗十分满意现场的反应,顺手解了套在外面的外衣,露出里面穿着的轻盈舞衣。轻盈通透的材质,仿佛可以看见她的胴体,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在她转身俯身间撩动着众人的心思。
鹅黄色的舞衣衬托着她光洁玉肌。远看,她是皎洁明月,近观,她是绿波芙蓉。她轻抛的水袖,半露的长腿,挠得在场的男人们心痒难忍。在各种酒精的作用下,公子哥儿们红着脸,红着眼。
岳茗轻手解去上身的一件霓裳,上身只有比基尼的三点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让公子哥们鼻血倒流。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大喊“快脱光!”。但有些人还挺享受这慢悠悠的前戏。
岳茗毫不着急地扭动着腰肢,似不经意一般地显山露水。撩拨也是一门艺术。这时候她不得不感谢现代夜总会对她的栽培了。经过那些年的培训,她早就对这种十八摸驾轻就熟。电视上女明星的各种自摸式诱惑舞蹈,在她们夜总会那就是小清新。
待到岳茗最后揭下舞裙,露出大腿的时候,已经许多人不是喷酒,就是呛到猛咳。没想到岳茗看上去清丽可人,居然还会如此勾魂的媚术。
岳茗在这一个月重新找回了身体的柔韧度,不断的变换姿势展示身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她知道哪里该慢慢由下自上的扭动和抚摸,也知道该什么时候开始适时抖动丰-乳-俏-臀。下蹲俯身,此起彼伏,不亦乐乎。岳茗自己都被这身体所诱惑,更何况那些已经几杯下肚,蠢蠢欲动的男人们。
秦志贤心道,好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此刻众人眼里的岳茗相较洛神,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到这样的女神今晚要归自己所有,秦志贤真心按耐不住,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然后一饮而尽。
这当然不是岳茗一个人的功劳,还要谢谢各位努力劝酒的青楼姑娘们,在男人们身边敬酒撒娇不亦乐乎。岳茗跳到撩人处,那些把持不住的男人们只好从身边的姑娘下手。逮到哪里揉哪里,时不时传出姑娘们娇嗔的声音,还有男人们沉重的喘息声。还有些没姑娘的,干脆猛喝几杯,但这意念随着热酒更加疯狂的滋长。
正所谓一个优秀的表演者,就像优秀的魔术师一样,除了卓越的演技,还需要一群醉意盎然的观众。这时候表演者真是指哪打哪,不费吹灰之力。
岳茗在舞群中眼神荡漾地瞟向秦志贤。果然他还是来了,岳茗上下扫了他一眼。倒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官还是在商。不过如果是朝廷的人,恐怕会像袁大公子一般隐名匿姓低调着来,不会像他这样冠冕堂皇地坐着欣赏青楼中的美色。
但柳如烟派出来的小游子还未到,胤禛的密探已经到了江南。胤禛听说岳茗这次不仅登台献艺,还打算热歌热舞真面示人,立刻火冒三丈。胤禛用力抓住报信人的前襟,怒呵道:“她不想活命了?!你让柳如烟当心她自个儿的性命。”
胤禛用力将人往后一推,报信人顿时瘫坐在地上,连声讨饶,“爷饶命,小的不过如实禀报。小的一定会回去和柳妈妈说清楚。”
胤禛余怒未消,但知道发在此人身上不过是做无用功。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胸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顺手挽了挽袖口,报信人见胤禛黑着脸走近了更是吓得直哆嗦。
“不必你去了,你此刻回去也没用。替爷备马。”胤禛料到等人回去了已经晚了,他必须亲自回去一趟。本来打算晚几天,陪皇阿玛在江南多走些地方。原本准备用来应急的方案要提前出手了。他没想到非紧急情况不能轻易出手的法子,要用在这个岳茗姑娘的身上。虽不值得,但火在心头他若不回去将这女人彻底教训了,他不姓爱新觉罗。
“小的遵命,小的遵命。”报信人连滚带爬地出了门,然后飞也似的冲向马厩。差点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真是报个信也能报出生命之虞来,这四霸王不是好惹的。
但已经深夜,胤禛无法再去前去请示康熙。只好找到太子胤礽。
“二哥,替弟弟挡一挡。皇阿玛问起便说户部有急事,弟弟先走一步。弟弟后院起火,不得不回去了。”胤禛当然不愿意说自己是驭妻无方,可是此时唯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让胤礽甘愿相助。
胤礽正准备睡下,听到胤禛如此说,便忍着笑道:“你去罢,皇阿玛那边我自有办法。下回不要贪图刺激了,野马不好驯。”
胤礽虽是随口一说,但真说到了胤禛的心坎里。
头一次胤禛觉得有他搞不定的女人。真一步错,步步错。原就是喜欢岳茗有点不服的性子,没想到她除了不服,还大有越在自己头上的势头。青楼大了,真是什么雏儿都有。一个不过刚刚及笄的黄毛丫头,居然能整出这么多事。能耐啊,岳茗。
明月楼内,众人还在为刚才眼前的视觉盛宴惊叹。岳茗早就悄然退场,让其他人继续上台表演。岳茗在后台长舒了一口气,披上了准备好的袍子,裹住了只有比基尼的身体。从台上下来,她还忍不住心怦怦跳。没想到这样真能行。只不过这一次撩动了太多的情绪,下一次不知道还能怎么样超越。
柳妈妈赶紧贴上来道:“茗儿辛苦了,茗儿此刻要是还有空,有位秦公子想约你说说话。”
柳如烟当真是不怕死,连胤禛的人都敢往其他人怀里推。
12披星又戴月
清穿之五十度四爷 第十二章
柳如烟当真是不怕死,连胤禛的人都敢往其他人怀里推。但她自以为得了胤禛的指示,就可以随便做决定了。按说从前胤禛可从来没有对她有过这方面的具体指示。姑娘们的事都是柳如烟柳妈妈来负责。
这次柳如烟觉得胤禛对岳茗的确有些上心,但舍不得岳茗套不着流氓。说不定岳茗见了秦志贤,当下就冷淡地把他拒绝了,岂不是不用拉下自己这张老脸去得罪秦家人和九爷了嘛。姑娘有些性子,达官显贵们反而觉得有嚼劲不是。
岳茗侧过头看着柳妈妈,心里掂量了一下,或许这位秦公子就是二楼的那个男人?先去摸摸他的老底再说也不着急。在这里她岳茗无亲无故,还有个不知原来身世的身子。多认识一个人,肯定能多一些机会接近真相。
岳茗有种感觉,她觉得柳妈妈和那位袁公子都是知道她身世的人。但她不能随便说自己失忆了,因为那等于将自己□地放在别人面前任人宰割。
“妈妈想让茗儿去陪的人,岂有不去之理。”岳茗挂着标准的微笑,至少笑不露齿是这个朝代的要求。
柳妈妈见岳茗如此好说话,也乐得眼睛眉毛挤到了一起。
“茗儿你愿意去,妈妈很开心。不过妈妈不是不疼你,只是开门做生意哪有回绝客人的道理。你先去,若是不乐意,大可不必勉强。”话说到这里,柳妈妈又话锋一转,“但切记不可乱来,袁少爷那里可不是好惹的。”
岳茗先是不理解,然后也明白了。姜是老的辣,柳妈妈这一招可真高。既不得罪秦大少,也不得罪袁大少。坏人是她岳茗来做,好人是柳妈妈来扮。这与现代妈妈桑也如出一辙。
只不过岳茗正好愿意跳这个火坑,否则她柳如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她回了房间,将头发简单地盘了起来,然后洗了个澡。在朦胧的水汽里,岳茗突然觉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惊慌地站起来定睛一看,只不过是窗外的树影朦胧。
原来是虚惊一场。人吓人还真要吓死人。岳茗也没有泡澡的心情了,起身出了浴桶。想到上次还在这里被胤禛羞辱,更是百感交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今晚不能再为这个奇怪的男人坏了好心情。而且,她又要再一次突破胤禛的底线,她心中实在小鹿乱撞。
这种偷偷摸摸又冠冕堂皇的感觉,实在太让她暗爽。想象着胤禛铁青的脸,哪怕只有那么一瞬,她也高兴极了。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虐我,伤我,玩我。我岳茗也能让你生气,挑战你的脾气,这就够了。于是岳茗平复了心情,擦干身体,然后换上干净衣服。
提前一周就已经动身赶往京城的胤禛,恨不得即刻就将岳茗捆起来,再重重地罚。他只是觉得气愤,连这冬天里的肖肖冷风,刺骨寒意都顾不上。盛怒之下,他未曾冷静想过,为何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动怒。为了控制一个人,无所不用其极,究竟值不值得。
提前接到密令的苏培盛已经带人在城门外守着胤禛,待胤禛一到京城,立刻用马车接下他。
“爷,先回府还是……”苏培盛知道问了也是多余,但不问也不合适。
胤禛只淡淡看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立刻俯身道:“爷请先上马车,奴才还有一事禀报。”
胤禛的情报网这时候没有在替他搜寻政敌的把柄,反而被用来关照一个女人。苏培盛觉得此事太过不可思议,甚至是诡异。
“说。”胤禛坐定后,马车开始奔跑。
“今天秦志贤去了明月楼,看来此行不善。岳茗姑娘说不定……”说不定已经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苏培盛不敢说下去。
“说不定?你有几个胆子,敢让她说不定?留你在京城,不是让你给我说不定。”胤禛嘶哑着嗓子,连着几日马上奔波,几乎要病下了。
“爷没有吩咐,奴才有几个胆子也不能动用组织。”苏培盛口中的组织,就是胤禛布下的情报网。除了密探,还有死士。功能分别是搜索情报与保卫安全。
胤禛闭了闭眼,这时候再多动怒也无用。只能立刻前往明月楼。
“人都准备好了?”胤禛问道。
“已经将明月楼围得水泄不通,只等爷一声令下。”苏培盛的额头微微冒着冷汗。
胤禛也不再多言。
此时明月楼里,岳茗维持着表面的笑容,随着柳妈妈来到一间房门口。柳妈妈再次叮嘱了岳茗了一番,便推门让岳茗进去了。
房内点着香,岳茗觉得闻着就不太舒服。但今天明月楼到处都弥漫着这味道,应该不会有问题。岳茗不疑有诈。
此时秦志贤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见到岳茗进来,赶紧站了起来。心道,远看已经拨动心弦,近看更让人凝神屏息。秦志贤心跳更加狂乱。
这眼神还真够直接的,岳茗心想。
岳茗藏着心事,浅笑盈盈,对着秦志贤行了个礼道:“小女茗儿,见过秦公子。”
“茗姑娘多礼了,”秦志贤赶紧替岳茗拉开椅子,“在下秦志贤。茗姑娘能赏脸相见已是我秦某人的荣幸。”
岳茗微微颔首,在秦志贤拉开的椅子上坐下。这个朝代的人居然她都不认识,岳茗心里很着急。统共电视上看过的清宫戏就那些,认识的清朝人更少。她难得有机会遇见的,又偏偏都是汉人。
岳茗此刻只能用帕子掩口笑道:“秦公子真是折煞茗儿了。”
“如此佳人,美景,我秦某人敬茗姑娘一杯。”秦志贤举起酒杯正准备一饮而尽。
岳茗忙出手阻止他道:“哎,秦公子不要着急。要敬酒,总要有个说头,否则茗儿怎么受得起秦公子的好意。”
岳茗一舞袖,那清新的皂香混着岳茗的体香就朝秦志贤的鼻腔里钻去。秦志贤被诱得失了心神,但转念一想,一会还有更好的戏码,现在就动手岂不是坏了好事。
“茗姑娘如此清丽佳人,能与在下月夜对酌,已经是在下的福分,这酒就敬你我二人的的缘分罢!”秦志贤手执酒杯,抬头喝的一滴不剩,“姑娘请随意。”
岳茗酒量是千杯不倒,但她不知道这个原身是不是能撑得住。她也不敢太过放肆。可第一杯酒总该好好喝掉,以示诚意。岳茗喝完一杯将杯底展示给秦志贤。
“好!姑娘果然性情中人,这个朋友我秦某人交定了!”秦志贤这赞许的背后,还有对自己眼光的认可。而且,是不是只做朋友,那还不一定。
“秦公子也是豪爽的人。”岳茗这时还觉得秦志贤为人不错。但她的目的不是来交朋友的,她想将秦志贤灌醉之后套一些话出来。所以她豁出去了,替秦志贤和自己都满上酒。
“今夜不醉不归。”岳茗举起杯,又喝了个见底。
秦志贤对岳茗的主动,非常中意。到底只是个青楼女子,不可能抵挡住名利金钱和权势的诱惑。他晃悠悠举起酒杯,道:“茗姑娘是个识大体的人。秦某人佩服。当初还以为茗姑娘不过沽名钓誉,如今一见,真是倾国佳人,而且性情直爽。秦某人无甚可回报于茗姑娘,只求姑娘能给在下一个机会,将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姑娘。”
岳茗不急不忙,也不说好,也不说歹。弯着一双明眸,继续与秦志贤拼酒。
“秦公子,茗儿可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更何况,茗儿这身份,怎么能高攀秦公子。”岳茗继续添酒,目前身体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还是当初那个自己。岳茗放下心了。
“茗儿……”秦志贤此时喝得有些多了,唤起岳茗的名字也亲昵大胆了许多。他抓住岳茗的手。岳茗也没有将手抽回来。横竖是摸了,也不会少块肉。
“茗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名分。让你过上好日子……”秦志贤此心不假,可是为了得到岳茗而采取的手段却令人发指。
岳茗正疑惑怎么会讲到名分一事,然后也觉得浑身发热,双颊潮红。不像是喝多了,她不会喝多的。但是这是秦志贤的手已经不安分了起来。秦志贤双手所到之处,令岳茗极度敏感难耐。
想要推开秦志贤,岳茗却找不到力气。死了,这回中的一定是媚药,这香有问题。岳茗想喊人,可是出来的声音只有喘息。
秦志贤此时已经攻城略地,将岳茗的衣服解了大半。岳茗被扔在床上,眼看着秦志贤就脱了衣服冲她走来。
岳茗此刻毫无理智,只有仅存的羞耻,让她不停的流泪。
“茗儿你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个名分,你不必卖笑于风尘。你听话。”秦志贤一颗激动的心,都快要扑腾出来。
他用力压上岳茗的身体,正欲行事之时,突然门被一脚踹开。进来一群蒙面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秦志贤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闯进来,慌乱之中四处找衣服遮住身体。不敢抬头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会扰了他的雅兴。但此时敌众我寡,他还不会笨到立刻与他们分庭抗礼。
“拿下。”一个冷峻的声音从门口处想起,这群人得令后立刻将秦志贤套在麻袋里。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秦志贤立刻在麻袋里挣扎。可是没有人会理睬他。
秦志贤被带走后,只剩下岳茗难受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胤禛大步走过去,立刻解下披风将岳茗裹了起来抱出了明月楼。
13人肉合欢散
第十三章
胤禛大步走过去,立刻解下披风将岳茗裹了起来抱出了明月楼。胤禛走的是密道,明月楼既然是情报部门,暗道必不可少。
岳茗皱着眉,一双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在胤禛的怀里不停挣扎,害得胤禛差点没将她扔出去。没办法,胤禛只得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带她回了房。
苏培盛已经等在门外,房内已经备好了解合欢散的药汤。胤禛示意他去老地方等着,然后抱着着岳茗进了房里。
胤禛这几日忙着赶路回来,已经筋疲力尽。他将岳茗放在床上,可是岳茗双手一被解放就抱着胤禛不肯撒手。
原本胤禛有十分的怒气,可看到岳茗这痛苦的样子,反而只有三分了。气还是气,谁让她自寻死路。不该做的事偏要去做,肯定是要铁了心与自己作对,胤禛想到也是怒不可遏。可自己的人被人虐了,他反而被激发了另一种情绪。他想保护岳茗。
于是他暂且忽视他还很生气这件事。当务之急是将她身体里的药性压下去。胤禛用力扳下岳茗的手,然后起身去拿了药。
可是药拿回来之后,胤禛发现他根本没法给岳茗喂药。岳茗根本闲不下来,更没办法逼她自己张嘴喝药。胤禛这时真后悔让苏培盛走开了。
可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等着合欢散的药性自己褪下去。等到那时候,恐怕岳茗身体都耗不起。更重要的是胤禛不能眼见着岳茗如此痛苦的模样,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如果岳茗药性不褪,胤禛被她一撩拨,那这一晚上谁也别想睡。
胤禛一手端着药,一手制着岳茗。但神志不清的岳茗力气大得惊人,胤禛一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岳茗抓住他的手,又是亲又是啃,不时还有娇吟的声音。
叹了一口气之后,胤禛蹙眉将药含在嘴里,然后将碗放在一旁,抱住岳茗将药喂进她口中。岳茗先是左闪右闪,胤禛吻住她之后,她便安顺了。幸好她没有将药吐出来,可能因为中了媚药,口渴了,把药都喝了下去。可是因为药苦,她哼哼了两声。
然后胤禛惊讶地发现岳茗吻住了他。首先这是事故,其次这极为不妥,因为这辈子胤禛还没有亲过什么人。岳茗此时不知道吻着什么人,抱着什么人,只知道这感觉是愉快的。她便不肯松手。此时没有任何情感与理智的负担。身体的本能就是她唯一的行为方针。
被岳茗亲吻的感觉,好像很奇妙。可胤禛觉得应该就此打住了,正要推开岳茗时,她的舌尖已经缠绕住他。岳茗的主动,更增添一点怪异。一向都掌握主动的胤禛反而显得无措了起来,好像只不过是个青涩的男孩。不由自主地,胤禛在生涩地回应着岳茗。
岳茗本就不是青涩的姑娘,中了媚药浑身都散发着欲望,极度渴望另一个人的身体。她不住地往胤禛身上靠,使出浑身解数将胤禛往床上带。
温暖湿热的吻,沉重的喘息声,撩动了胤禛的情|欲。
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待岳茗,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对待一个女人。
“乖,别动。”胤禛脱了外衣,躺在岳茗身边。但并打算将她怎么样。他试图给岳茗盖上被子,然后想好好睡一觉。
但岳茗浑身燥热难耐,她不停的将被子推开,踢开。
“不要,难受。”岳茗苦苦地哀求着。
胤禛伸手环住她,想让她安分点。但岳茗就趁机往胤禛怀里钻,一双长腿已经勾上了胤禛的身体。
胤禛被她一挑拨,便俯身压在她身上。他是喜欢岳茗在他身下的反应,但绝不是中了媚药之后的反应。他看着满脸潮红,眼神迷离的岳茗,心里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
可鬼使神差般,他抱着岳茗吻了下去。岳茗更加激动地揉着胤禛的身体。实在抵不住岳茗身体热情地召唤,胤禛动手将岳茗和自己的衣服都解了。
他整个身体都覆在岳茗身上时,才感觉到她的温暖,柔软。胤禛进入岳茗身体时,更感觉到那一处灼热,燃烧了他整个身体。他不自觉地开始冲锋陷阵,肆意掠夺。
岳茗双手环着胤禛,身体不断迎合着胤禛的动作。岳茗用力抓着胤禛的背,胤禛吃痛就会更加用力。二人你来我往,仿佛在强调谁受的痛更多一般。
最后两人都筋疲力尽躺下的时候,岳茗已经自然地睡去。原本解药里就有安神的成分,让她快速入眠。但胤禛却有些睡不着了。
可是他真的很累很累了。这一路赶回来,突然间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与岳茗拥抱亲吻,反而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越来越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胤禛除了疲惫,还有身体的各种不适。强撑着回到京城,但一到舒适的环境里让他更难受了。不知道什么时辰胤禛才睡去,只觉得脑袋沉沉的,脑子乱乱的。
早晨岳茗有些微微醒了,因为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很烫,她觉得很不舒服。一个人睡了一个月,她已经自动代入她是一个人睡。因为被下了药,其实头一天晚上的记忆是模糊的。
迷迷糊糊中,她伸手摸了一把,但感觉不对劲。于是她转头看了一眼,吓得立刻睡意全无。
这男人怎么会在?他不是很久没来过?自己在做梦?岳茗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真的很痛。她捂着嘴不敢出声。而且她刚摸了一把,发现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昨天又被收拾了?这个是岳茗的第一个想法。可是她努力找寻记忆,发现她对胤禛最近的记忆还是一个月前。
但是……他好像身体很烫。岳茗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试了试胤禛的额头。然后再试了试自己的。果然烫了很多。
“爷,你发烧了。”岳茗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胤禛。
胤禛的呼吸很重,努力睁开眼只觉得这光线太刺眼。但是没有回岳茗的话。他头很痛,很想再睡一会。
岳茗见胤禛这样子,心想这估计还得她来照顾,真不知道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而且来就来了,居然还是个病人。
岳茗起来找衣服,但床边只有胤禛的衣服。她莫名了,但她想不起昨天究竟最后在哪里。好像昨天去见了秦志贤,然后她就没有太多印象了。
怎么会失忆了,难道昨天真的被下了药?可真的下了药怎么会身边躺着胤禛?岳茗再回头确认了一下确实是胤禛而不是秦志贤。
身体的不适也提醒了她,昨晚一定被此人侵犯过。生病了还这么如狼似虎真不怕以后老了肾衰竭。岳茗眯着眼看着病中的胤禛。
这感觉还不赖。一个整天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男人,见了才没几次就让她毫无自尊和羞耻的男人,也有脆弱和无力的时候。
岳茗笃定地走到衣橱前取了干净衣服穿上。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地梳着头发。一到冬天,头发脆弱地,一梳就掉了一大把。
那些梳不开的发结,还能解。心结却怎么解都解不完。岳茗突然很有冲动将头发剪了。可惜在这个朝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根深蒂固。岳茗虽没有父母,也不能随便就剪了这长发。她不自觉地就将梳子往桌上一拍。她又忘记旁边还睡着一个人。
“吵什么。”胤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惹得十分不快。已经是有些病恹恹地感觉,但教训岳茗两句的力气还有。
岳茗条件反射站了起来。她一想事情就入神了,而且她还没从昨天的失忆情绪当中缓过神来。
“对不住了,一时失手。岳茗现在去给爷请大夫。”岳茗是想赶紧找法子出门。
“不用,把苏培盛找来。”胤禛不想找什么莫名其妙的大夫。不就是有点烧,大惊小怪就是女人的本性。
“苏培盛是?”岳茗不知道这是谁。
“茗姑娘,小的苏培盛。”苏培盛见胤禛没有去找他,便在门口守了几个时辰了。听到屋里头的对话,他不得已替自家爷答了话。听起来爷是病了,他也着急。
她赶紧挽了挽头发,推开门看到苏培盛,她觉得应该是个太监,可又不敢确定。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苏培盛见岳茗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他也不自在了。
“茗姑娘,爷怎么了?”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哦,爷有些发烧了。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岳茗照实了说,然后请苏培盛进去了。反正她想又不是她的责任,谁知道这个病人为什么要来找她。不过与苏培盛说了两句话她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
这人肯定是太监。岳茗不自觉地想。能有太监跟着的人,说明这个胤禛不是皇帝也是皇子了。但哪个皇帝能整天来青楼,八成这是哪个贪欢的皇子。皇二代的生活,还真够糜烂的。岳茗心里绕了许多弯子,脸上还要不露异样。
怪不得胤禛这个名字这么熟,她一定从前在哪里听到过。她盯着正在给胤禛号脉的苏培盛,努力思索却无果。
“爷,您这是过度劳累与风寒一齐发了,奴才去抓几味药。爷您歇着。”苏培盛还略懂医术,这让岳茗有些刮目相看。胤禛点点头之后,苏培盛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门外送来了早饭。岳茗接了过来,放在桌上。两碗白粥,几碟小菜,看着还清淡。就算是高烧的病人也该多少吃一点。
岳茗先把早饭放下,然后出门打了热水回来给胤禛洗漱。
这一夜过的如此离奇,醒来身边还多了个病人。岳茗觉得好像不是自己失忆了这么简单。
14事后避孕药
这一夜过的如此离奇,醒来身边还多了个病人。岳茗觉得好像不是自己失忆了这么简单。
胤禛坐起来时,岳茗不经意瞥到胤禛胸口处还有抓痕。不会这么激情吧,还有抓痕。胤禛不是一向都不让她的手上身的麽,还有抓痕就太诡异了。
“瞧出来了?你做的好事还满意?”胤禛见岳茗盯着他身上看,自己也看了一眼,明白岳茗在想什么。但中了合欢散的人,多半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对不住……”岳茗不知道说什么。
胤禛没力气和她吵,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了。岳茗起身去将脸盆放好。
“爷用些早饭再躺吧。”岳茗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碗清粥,配了一些小菜开胃。
胤禛摇摇头正要再躺下。
“不吃东西,一会更难受。”岳茗知道这时候高烧是没胃口,但不吃东西胃里更难受,到时候药喝下去都伤胃。
胤禛看着她,紧了紧眉毛,又再点点头。
要是永远这么沉默,这么好控制,那得多好。岳茗心里想着,脸上还带着假假的笑。她坐在床边给胤禛喂粥。
胤禛见她直接喂过来的,便将头偏过去不打算张口。
哎哟,还嫌伺候地不周到?岳茗又假笑了一下,将调羹放在嘴边吹了吹,再用嘴唇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之后再喂给胤禛。
皇子果然娇气,不好伺候啊。岳茗确认了胤禛的身份后,内心更多吐槽空间了。真没想到在现在被官一代教育,到了古代还要被皇二代欺辱。岳茗怀疑自己祖坟上是不是一直冒着青烟,才能让她如此幸运地遭遇如此多的不幸。
仔仔细细地喂了几口粥后,胤禛又没了胃口。岳茗也不强求了,便搁下碗,让胤禛睡下。她自己坐在桌前吃了点东西,居然越吃越有胃口,索性多吃了一点。
又过了一会,苏培盛带着药回来了,岳茗便起身开了门。
“苏公公辛苦了。”岳茗客气地笑笑,心想这苏公公伺候这位大爷可真辛苦。所以对他还有几分敬意。
“额……茗姑娘客气。小的去煎药了。”苏培盛弓着身子做了个揖,心想他家四爷伺候这位姑娘可真辛苦。所以对她还有几分敬畏。
岳茗关上门,又转身回了饭桌前吃早饭。她也不是真的开起来的那么轻松,心里也打鼓。不知道胤禛来这里做什么。她怕胤禛一会生龙活虎了,又要找她昨天登台演出的麻烦。但她不能显得很怯懦的样子。那只会让自己更唾弃自己。岳茗为了掩饰心中紧张和不安,还不自觉哼了点小曲儿。
见岳茗没事人似的,胤禛躺在床上睡不着了。只想着等病好了狠狠教育这个没有规矩的女人。
“你过来。”胤禛突然道,声音都些哑。
岳茗放下碗筷,走到胤禛床榻边,“爷有吩咐?”
“上次我说的话你到底记住了几句?”胤禛又坐起了身,但本来病了脸色就差,这下更加难看。
岳茗每句都记得住,但每句都想无视。她低着头不做声。她还在想昨天的事。
“昨天不是我及时赶回来,恐怕你早就成了秦志贤的人了。一面装刚烈要寻死,一面还要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哪个才是真的你,嗯?”胤禛冷哼了一声。
果然被下药了,还是被这个皇子给救的。对了,他一定是叫爱新觉罗胤禛。清朝皇帝姓什么她岳茗还是知道的。
“谢爷大恩大德。岳茗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怕也是高攀不上。”岳茗没忘记挖苦胤禛两句。
“高攀不上?敢情你见了苏培盛,连我的身份也知道了?”胤禛不怀疑岳茗的细心。
“不敢肯定,不过岳茗猜爷是当今皇上的儿子。而且是皇四子。”岳茗笑得很有深意。她不仅猜他是皇四子,现在还怀疑他是康熙朝的皇四子。
“你倒是会猜。你何以确定我是皇四子。”胤禛看到她这个笑更加不爽。
“爷先头不是用化名袁司南麽。司南,四男也。所以岳茗便猜是皇四子,有何不妥。”岳茗也是刚想到的。
“呵,也只有你如此聪明。”胤禛还想此名不易令人察觉,看来岳茗和他的思路是一道的。要不是这个身份,这个状况,恐怕两人还真能萍水相逢做个朋友。
岳茗可一点没有想和他做朋友的打算。她只希望胤禛替她赎了身,然后她可以完成任务,回到现代。尽管现在还毫无头绪,但总比被困在一间屋子里好。只不过岳茗忘记了,闯关这件事,总要从起点开始。故事之所以从这里开始,从胤禛开始,总是有原因的。
“聪明倒也不是聪明,不过正好想到了一处。”岳茗想到一个皇子居然频频夜宿青楼,可真是奇事一桩。胤禛啊胤禛,你真不愧是奇葩一朵。你的皇帝老子知道你这个诡异的癖好,不得扒你几层皮。
“你笑什么?”胤禛见岳茗强忍着笑,问道。
“在笑岳茗真是好命,遇到天潢贵胄。只不知道现在该改称王爷还是?”岳茗想既然话说开了,不如把事情都弄清楚为好。
胤禛以为岳茗故意磕碜他不是王爷,便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贝勒。”
“贝勒爷吉祥。”岳茗给胤禛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这还是被培训过的。没想到这时候用上了。她感觉自己像在演一出清朝大戏,而且演得是一位苦命的炮灰龙套。
胤禛看岳茗跪得有模有样,反倒不爽。没人让她跪,她是要跪给谁看。
“莫名其妙跪什么。起来。”胤禛不喜欢这时候岳茗对他如此有礼。
“谢贝勒爷。”岳茗起身看着胤禛,不知道行礼怎么也能惹到这位四大爷。
“口渴。”胤禛真是惜字如金。
岳茗干脆更省,直接闷不吭声去了外头取了一壶热水和一壶凉白开。她把凉白开兑在热水里,递给胤禛。
胤禛喝完水再将杯子递回给岳茗,道:“你很喜欢别人的关注。”
这不是个问句。但岳茗觉得这显然不应该是个陈述句。难道仅凭她登台两次就说明她热爱关注?她只是想知道有什么人会找上她,她可以顺藤摸瓜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来到清朝的原因。还有,她希望能尽快找到那个长得像渣男的人。
“这个秦志贤是什么人?为什么柳妈妈不肯得罪他。”终于岳茗把胤禛当大老板,现在她知道柳妈妈虽是顶头上司,与胤禛这个皇子比,也不过是个小角色。
“是我九弟家,管家的儿子。”胤禛不知道为什么就与她说了这么多。不回答本也是可以的。
九皇子的管家都能这么横五横六,真是狗仗人势。岳茗想,按照官官相护的原则,胤禛一定也会包庇兄弟家的恶奴了。
“既然是爷救了岳茗,那秦志贤他人呢?”岳茗问道。杀人灭口肯定是不可能的。
“应该是装在麻袋里暴打一顿,再被下了合欢散,扔回他家门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胤禛定定看着岳茗。岳茗觉得这情景倒是很好笑。
岳茗心想这人真是自讨苦吃,动谁的女人不行,要动四贝勒的女人。岳茗好像顿时多了张挡箭牌。尽管是黑脸的门神,总比没有的好。或许潜意识里岳茗一直都觉得在胤禛的地盘不可能出事,才一直这么大胆地做着各种事。也不知道她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胤禛太过自信。幸好她的宝押对了地方。否则这时候,她也要欲哭无泪了。
此时苏培盛煎好药送了过来,岳茗接过药吹了吹,然后试了温度,再递给胤禛。好苦的药,岳茗皱着眉,舔了舔嘴唇。
胤禛看着岳茗手里的药,想到昨天夜里喂药的事,心中似漏了一拍。他突然变柔和的眼神,让岳茗不明所以。岳茗觉得胤禛一定是病糊涂了,才会用如此温和的眼神看她。她轻咳了一声,胤禛的眼神也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想到岳茗什么都不记得,胤禛如释重负,但又有些怅然所失。那个她无意的吻,他无意的回应。真是无意倒好了。
看着胤禛喝完药,岳茗将空的药碗放回托盘中,然后端起旁边一碗看起来半透明的黄色药汤喝了下去。
这是一种被称作凉药的避孕汤药。主要成分未知,但有部分麝香。早在西汉时期,赵飞燕和赵合德两姐妹就用麝香避孕来维持身材和维持宠幸。长期这样喝下去,岳茗极有可能终生不孕。
但对岳茗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凉药苦口利于病。她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怎么能有孩子。她也不想要这个男人的孩子。这份药,她是当解药来喝的。
断了一切后路,才能继续前进。
“待我替你赎身后,你可以自由离开。”胤禛突然说道。
岳茗差点没拿住手中的碗,她以为她听错了。她走回胤禛床榻前,认真地看着胤禛问道:“爷说的是真的?”
15秋后要算账
岳茗差点没拿住手中的碗,她以为她听错了。她走回胤禛床榻前,认真地看着胤禛问道:“爷说的是真的?”
胤禛的确是正经八百地在说这句话。他阴沉着一张脸道:“这时候你除了信我还能怎么办?”
有话不能好好说?岳茗被胤禛噎得说不出话来,本来自己就身体不舒服了,还要伺候他这个病人。岳茗盯着床脚,半天也不答话了。
“你若是离开了,就去过你想要的正常生活。不要再回来京城。你做不做得到?”胤禛见岳茗不答话了,语气再放柔和一些试图和她把话继续讲清楚。
不想岳茗再回来,其实是有很多原因的。从前想要一个能彼此愉悦身心的人就好,没想到岳茗竟是个如此不甘寂寞的人。他有大事要做,岂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坏了大局。
明月楼是他的秘密基地,差一点为了岳茗破了功。他从不会利用组织来做任何与女人有关的事情。这次为了一个女人,不仅手下的人惊讶,连他自己也惊讶不已。
岳茗虽觉得事态发展有些迅速,事情来得又太过突然,她还是赶紧应了下来。也许是胤禛生病了,所以比较有人性了,她想。所以她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将自己的“终身大事”赶紧定了下来。
“什么时候?”岳茗一定要一个时间。否则有可能是一个月,可能是一年,最后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
胤禛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训斥她,但看她的期盼眼神,不是从前那样嫌弃他的样子,而是多了一层感激和信任。
他清了清嗓子,道:“尽快吧,待我安排好,会派人来送你走。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露脸。秦志贤那边,虽不用太担心。不过,将来你一定要低调。这件事你务必要记牢。”
岳茗其实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见到长的像现代男友的那个人。如果以后不能在明月楼和京城,这机会就更加渺茫了。但能换得自由身,也是她一直想要的。她心中权衡了一下,还是打算先离开胤禛的掌控。
“那我会被送到哪里去?”岳茗想先做打算比较好。
“在苏州,我有一处外宅。”胤禛想了想才说。
那岂不是根本没有脱离控制,说到底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软禁她。岳茗脸上写着不满。
胤禛带些轻蔑地笑道:“我难道会千里追求你到苏州去?你大可放心,你有行动的自由。宅子里有下人会伺候安排你的生活。你想去哪里请自便,只不过给你个落脚栖身的地方。你若是想换地方,我绝不会从中阻拦。不过你最好不好去热闹的地方,免得让人认出来。”
此时胤禛无论说什么,岳茗都会答应。但她兑不兑现诺言,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爷再睡会,天气凉,坐久了怕是身体更难好了。睡一觉,发身汗,自然也就好了。”岳茗见胤禛好心了一回,她也忍不住好心了一回。胤禛不拿着鞭子或绳子恐吓她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个平常人。甚至看上去还有些忧郁的气质。
胤禛觉得一阵眩晕感袭来,与岳茗说了这么多话,的确劳神。他躺下后,岳茗又找来一床薄被,给胤禛盖上。希望他烧早些退,早些回去将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白天岳茗无事,便自行沐浴,换了干净衣服。然后顺便晃到了厨房里,看到苏培盛还在煎药。便上前去帮忙。
“茗姑娘不用亲自动手,小的来就好。”苏培盛点头哈腰地招呼着岳茗。岳茗反有些不好意思。她并不是苏培盛的主子,她与苏培盛一样,不过是伺候人的。只不过伺候的方法有所不同而已。
岳茗见苏培盛不肯她帮忙,她便在旁边拾了张凳子坐着。看苏培盛添柴火,扇炉子。她觉得这样简单的事,也让人挺安心的。岳茗不喜欢胤禛的性格,但她倒挺愿意亲近苏培盛。因为苏培盛也是个残缺的人,岳茗也觉得与他同病相怜。
而且除了苏培盛,她没有其他人可以在这个时候可以去见。
苏培盛看到岳茗,其实也感觉到她与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岳茗看起来就是个不关心其他任何人其它任何事的冷漠样子。不是态度清高,而是那种装也装不出的漠然。你看着她是在笑,她却也并不是高兴。你看她似乎难过,可也并非伤春悲秋。
许是不了解人家吧,每个人都有不愿提起的伤心事,算了,不想了。苏培盛摇摇头继续煎药。苏培盛看胤禛这次病来的快又凶,都是为了岳茗。主子爷心里不承认,但他旁观者最清楚这分明是在乎。
可惜岳茗永远不会知道胤禛是这样日夜兼程赶回来才赶得上救她一次。名义上胤禛是回来找她算账的,只有胤禛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个赶回来的借口。可就算岳茗知道了,也只会认为,这不过是一个霸道的男人宣布对自己女人的所有权而已。
而岳茗自我解释相信谁或是依靠谁,都只是一时缓兵之计,绝不是与这个男人有任何感情。欢愉还是欢愉,但与感情无关。只要不伤她,她不是不愿意与这个男人有这层关系。
“茗姑娘,怎么会……”苏培盛被烟熏了眼,擦了擦眼泪,“怎么会沦落风尘。茗姑娘看着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实在被岳茗看得尴尬了,苏培盛只好没话找话。说出来的话,倒也不甚中听。
“什么是好人家的姑娘。有爹有娘,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谁会想要卖身风尘,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苏公公什么时候开始伺候贝勒爷的?”开了话匣子,岳茗也想聊两句。
“奴才伺候贝勒爷,已经十几年了。奴才十几岁入宫就已经是贝勒爷的贴身侍从。贝勒爷,从前不这样。”苏培盛知道岳茗理解他说的这样究竟是哪样。
“贝勒爷含着金汤匙出生,也能有挫折不成。”岳茗好笑地回了句。她不了解胤禛,但她想象中无非是几个兄弟争家产。
“唉,康熙爷的儿子,各个是凤毛麟角,爷也是有许多苦衷的。”苏培盛的这句话证实了岳茗对这个朝代的猜想。她可从来不敢问,也没有机会问当今圣上是谁。果然来找苏培盛就对了。
“苏公公对贝勒爷倒是一片赤诚。”岳茗微微笑了。她感觉苏培盛对胤禛是极端保护和爱护的。这么多年的照顾,不仅仅是主仆情,更像是亲情。
“贝勒爷……小时候也是没娘的。”苏培盛一时口快,就说了出来。他只是希望岳茗不要误会胤禛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他之所以不近人情,是因为从没人对他有人情。
“此话怎讲?”岳茗倒是不知道皇子没了娘有什么了不起。她以为胤禛的娘亲是过世了。
“唉,奴才不能说的太多,以后姑娘便明白了。唉……”苏培盛又忙着扇炉子。
岳茗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不好问的太多。也就静静看着。
又话说秦志贤幸亏被家人及时发现,并请了大夫前来医治。否则他很有可能因为喝了太多酒再加上后来合欢散的后劲,直接丧命于自家门口。
虽是医治及时,秦志贤因为受了合欢散的荼毒,要害部位已经过度充血,时间过长,要想恢复功能恐怕没个三年五载,是不太可能了。就算恢复了行事功能,也未必还能正常地生育,传宗接代。得知此事秦夫人伤心得竟是很长时间没能下得了床。
他本人清醒后也不能说是去拈花惹草,在花街柳巷被人掳了回来。秦志贤之父秦道然知道儿子肯定是没干好事才被人找上,也气得吹胡子瞪眼懒得去管他。
家中只有两个儿子,一是大儿子秦志贤,不读书,只贪玩,好在商业上颇有头脑,接管了大部分生意。小儿子秦蕙田,却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生意上的事情不仅毫不关心,更是一窍不通。
如今大儿子被人绝了后,秦道然虽气愤,可也找不出事主。
但秦志贤显然发觉此事蹊跷。不仅此事蹊跷,而且岳茗也蹊跷,甚至这个明月楼都有可能有问题。他在明月楼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居然还能被人从中捣乱。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必定不是善类。但是秦志贤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针对他,还是针对岳茗。
秦志贤猜是生意上得罪过的人,而岳茗是派来接近他的奸细。一定是她背后的人怕岳茗真的出事,才在最后关头出来救了她。还把自己打伤成这个样子。
秦志贤万万想不到其实岳茗真实的靠山是胤禛。但无论这个靠山是谁,秦志贤都没有打算这么简单的放过岳茗以及她背后的人。
秦志贤不能立刻找到岳茗与胤禛,也不能去明月楼找老鸨的麻烦。首当其冲受了罚的就是他的首席跟班,王金元。王金元被府中下人动用死刑,打了二十大板,立刻也像秦志贤一样成了床上的无能汉子,趴了一个多月。
王金元觉得自己冤枉,非常冤枉。本是想将功补过的,结果算计又出了错,将自己的少爷弄得身残志不残。不仅没有得到美人,反而被美人坏了命根子。所以他必须痛定思痛,他打算再为秦志贤戴罪立功。
16重获的新生
王金元觉得自己冤枉,非常冤枉。本是想将功补过的,结果算计又出了错,将自己的少爷弄得身残志不残。不仅没有得到美人,反而被美人坏了命根子。所以他必须痛定思痛,他打算再为秦志贤戴罪立功。
他伤好之后,发挥了他狗腿的充分本色,他马不停蹄地开始搜罗关于岳茗的消息。但岳茗这个姑娘的确神秘,除了知道她两次登台之外,其他的竟然什么都打听不到。而且自从出了事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踪影,无论在明月楼,还是在京城里,都不曾有人见到这样一位姑娘。
但他也不是完全毫无收获的。他发现有同样一个人也在打听岳茗的下落。此人正是江尚。话说江尚就是岳茗觉得与现代渣男友甚为相似的人,甚至她认为是同一个人。
江尚在岳茗登台的时候,也去过明月楼。他注意到了这个女子,注意到她倾国倾城的外表下,那完全漠然于世的心。
江尚去过明月楼这件事柳妈妈早就报与胤禛听。胤禛瞬间脸色冷了八度。江尚,不就是那个让岳茗放不下的男人。他虽要放岳茗走,但他没想过如果岳茗真的和其他人在一起了会怎么样。
他记得岳茗说要正常的生活,在胤禛心里,正常的生活便是相夫教子,田园人家。他羡慕,且嫉妒还有正常向往的人。他生在帝王家,早就在扭曲的宫廷生活中迷失了。
相夫教子,这念头在胤禛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折磨着他。他也记得岳茗说情深不寿,他心里竟默默希望岳茗像他一样,不爱什么人,也不会爱上什么人。
胤禛究竟是为什么变成这样冷漠,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他只是觉得女人的爱有时候太浓烈了会很令人窒息。比如皇额娘佟佳氏对皇阿玛那种执念,让她最后香消玉殒。
但又有些女人的爱太淡漠,淡漠到只需要权利地位以及名分来维持。比如他的亲生额娘,德妃乌雅氏。为了嫔位,甘愿将胤禛送给当时的皇贵妃抚养。
胤禛不想被女人算计利用,他也不想利用这些女人。所以他只想与女人们保持感情上的距离。只是自从遇见岳茗之后,他的心有所动摇。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强烈地想要占有一个女人。只是占有,别无其他,他反复在心中确认。一定是因为岳茗挑战了自己太多次,胤禛自欺欺人的想法,但想的多了,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了
胤禛望着手中已经见底的茶杯,心思早就飘远了。想到那几天生病,岳茗对他的照顾虽不是无微不至,态度上倒也是和风细雨。他没有碰过她,因为他突然有些抗拒和这个女人过度的亲密。
与一个女人同床共枕,却什么也没发生,倒也是件新鲜事。
自胤禛上次生病后,岳茗又是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
那几天,与胤禛朝夕相处,岳茗喜欢这种状态。因为胤禛不多话,除了让苏培盛给他拿来一些公文,偶尔与苏培盛耳语几句。照顾病人其实比她想象得轻松许多。起码不用受胤禛的欺辱,不用侍寝她已经感恩戴德。
有时候苏培盛还会说一些有趣的事儿,大家乐一乐。大家笑的时候,岳茗也会笑,享受难得轻松的这几日。
原来她也会这样毫无掩饰的笑,胤禛从未见过她开怀的样子。
胤禛再来的时候,是时候让岳茗离开了。他来的时候,岳茗也有些惊讶。但她也不意外胤禛总是这样毫无预警地突然到来。
岳茗看到胤禛的时候,态度稍有转变。她的眼里,胤禛是个有血有肉会生病会难过的人。她想起胤禛生病时的样子,就不再那么怕他。
“爷吉祥。”岳茗是按规矩行礼的。
“今晚你就可以走了。”胤禛道。
岳茗的眼神立刻明亮了起来,心想终于可以走了。胤禛面不改色地看着岳茗那溢于言表的惊讶与欢欣。
岳茗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一个她自认为还略有些真诚和感激的笑。也许看起来很丑,岳茗想。
“你笑起来好看。”胤禛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岳茗立刻不笑了。
岳茗能感觉到,那次事件之后,胤禛对她不一样了。但什么地方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她皱着眉看着胤禛,没有接话。最后这点时间,她不想将事情搞砸。
胤禛坐下后,岳茗给他泡了壶茶。
“坐吧。”胤禛见岳茗站着,便让她坐下。
“谢贝勒爷。”岳茗毕恭毕敬地坐着。心里似小鹿乱撞般,等待着自由一刻的到来。
两个人这样端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良久,四爷道:“上次你弹的琵琶曲不错,不如再弹一次。”
“贝勒爷抬爱了。那岳茗就再弹一次。”卖艺总比卖身来的好,岳茗大方地取了琵琶,试了音,然后信手弹了起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岳茗再弹唱起,已经毫无感情了。她不再怨念过去的感情,甚至不再怨念胤禛。她明白自己的痛苦,不完全是胤禛造成的。她只要将未来的日子过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甚至,她感激胤禛能遵守诺言。
一曲唱罢,苏培盛已经在门口候着他们了。
“爷,一切准备妥当了。”苏培盛立在门口道。
“嗯,你有什么要带的?”胤禛转身看着岳茗问道。
岳茗摇摇头。她唯一看中的就是钱。她将银票放在身上,外加一些碎银。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她觉得重要的东西。
“你到了那边,自然有人接应你,安排你的生活。你确实不必带上什么。”胤禛点点头,便示意岳茗出门。
岳茗将房内的烛灯熄灭后,觉得这一片黑暗已经是失落的过去。未来的她,还有无限光明。她带着笑走出这个房间。
她跟在胤禛和苏培盛的后面,走过一段漆黑的密道,出来时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苏培盛去牵来一匹马,然后胤禛示意她上马。
岳茗毫不迟疑地翻身上马,胤禛也紧随着上了马。胤禛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持着鞭子,胸口贴在岳茗的背上。她与胤禛再次靠得这么近,她觉得很不自然,她偷偷舒了口气,平复心情。
胤禛自然感觉到她的反应,只不愿意与她多言。胤禛带着她策马奔腾起来时,岳茗随意挽起的发髻散在风里,一头温柔的长发擦过胤禛的脸。他伸手将岳茗的头发拢了起来,放在岳茗右胸前,然后在她耳后说:“你会骑马?”
岳茗的确会骑马,小时候她甚至自己还有一匹马。她回头笑了笑,说:“略懂。”
这时候她奔腾的心情,像飞扬的长发一样轻松,甚至还会开玩笑。可惜胤禛是古人,不能懂她的话好笑在何处。但这份好心情,他真切地感受到了。
那就放她去过正常的生活,连同自己这份一齐送上。胤禛用力一挥鞭子,马儿跑得更快了。
胤禛将岳茗送到一个路口,已经有马车等在那里。
“走吧,记得我的话。”胤禛的眼神有些忽闪。岳茗看不清他的情绪。
岳茗是带着此生不再见的心情与胤禛告别的,她虽曾经憎恨过胤禛,但知道他是皇子之后却也有些明白他这样的缘由。
她对着胤禛粲然一笑,道:“保重!”
胤禛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里,转身上马回了贝勒府。
当天晚上便出了件京城人人知道的大事,明月楼着火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据说死了许多人,但没人真的知道究竟是怎么着火,又死了些什么人。
但明月楼没有就此消失,在原来烧毁的地方,又开始重建。
当秦志贤想要再去明月楼时,才知道那里一切都变了。不再有岳茗,不再是从前的明月楼。柳如烟已经不知去向,换了新的老鸨,换了新的姑娘。但送往迎来的生意,从来没有停止。
秦志贤听说了江尚的事情后,特意查过这个人。当查到江尚是苏帮的人,秦志贤更加相信就是江尚与岳茗勾搭,狼狈为奸想要窃取他生意情报。
秦志贤替九爷贩卖私盐,自然得罪了不少苏帮的人。他对自己的猜测毫不怀疑。如果要报仇,江尚是个关键。
王金元见自己终于也算成了一件事,立刻邀功道:“少爷,小的还派人密切跟踪这个江尚。如果有岳茗的任何情况,小的一定立刻报给少爷听。”
秦志贤冷笑道:“我一定要将这个贱人,还有苏帮,全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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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茗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再关心京城里的一切。
胤禛的外宅,是在苏州城外的一处庄园。这里山清水秀,人烟罕至,只有这一处庄园。岳茗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感觉一切都很美好。她想利用这个时间,好好整理心情。在这样碧水青山之地,还有什么伤痛不能被治愈。
再想起明月楼,想起胤禛,就好像昨日的一场梦。一场不太真实的梦。
17寒山寺巧遇
胤禛所谓的放岳茗走,其实是有条件的。岳茗要在这里待上五年,才能离开。
胤禛的这处庄园,是一个茶庄,地处苏州太湖洞庭山,种植着苏州名茶碧螺春。岳茗与茶农们一起种茶采茶,怡然自得。
在茶庄待了五年,岳茗突然得到胤禛的信。信上告诉她,可以自由离开。信上还说,从此这个茶庄就归在她的名下。
字很好看,这是岳茗收到信的第一反应。她学过书法,也是学的颜体。这两个人,其实相似的太多。岳茗轻笑着将信点着了,将过去都烧成如信笺般的灰烬。
茶庄的名字很好听,叫秋暝山庄。山居秋暝,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岳茗穿着粗布衣服,种茶采茶,平淡中有真实的生活。这算得上是正常的生活吗?岳茗不知道,但起码心境很平和。
她家在现代也做茶生意,所以她父亲才给她取名,岳茗。她最爱功夫茶,一道一道的工序,足以考验人的耐心,对品茶她也是略懂一二。小时候,一直与父亲母亲在乡下的茶园度假。她也试过亲手采茶。可当时的心情,与现在,怎可同日而语。
岳茗从来不喊苦,她每天和茶农们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太阳下山的时候,她会坐在茶山上,看夕阳在太湖的另一边落下。
“秋暝姐姐,明天是七月七日乞巧节,大家约好一同去寒山寺祈福。秋暝姐姐要不要同去?”岳茗在这里已经不叫岳茗了,为了隐姓埋名,她改叫秋暝,正合了这景,这园。
她虽是这里的庄园主人,可也没有要求丫鬟服侍,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与她说话的这位姑娘,是园中的采茶女,名叫青衫。年方二八,正是最好的年华。青衫长得很秀气,一看就是个乖巧的女孩。
“居然这么快就又到七夕节了?我还是不去了罢,往年我也没有去。”岳茗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说道。
青衫莞尔一笑,站在夕阳的逆光下,“秋暝姐姐不知道寒山寺供奉着和合二仙,专司婚姻之事麽?往年秋暝姐姐不去也不碍事,现在去也不晚。”
和合二仙是民间传说之神,主婚姻和合,故亦作和合二圣。每年茶园的男男女女都会去那里祈福,为了将来有美好的婚姻。岳茗从来不去,她知道求了也无用。与其求个心理安慰,不如在园子里享受一天难得的静谧。
听了青衫的话,岳茗才想起,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转眼都二十了。在这个朝代,二十岁还嫁不出去的女人实在应该担心了。
没有人知道岳茗的来历,甚至连茶园的人也不知道这个院子居然属于当今皇帝康熙爷的皇四子胤禛。
“青衫,姐姐是不是老了?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岳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青衫瞪大了眼睛,急忙摆摆手道:“秋暝姐姐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只是……姐姐从来到这里,已经好些年了。有人说亲,姐姐也从来不答应。怕是……姐姐有了心上人吧?如果有了心上人,去拜拜和合二仙,一定会很灵验的。”
青衫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脸红着,“我姐姐,青依,就是去了寒山寺,后来那人真的托人来求亲。秋暝姐姐你不妨也试试?”
岳茗听到这儿,大方地笑了。原来他们都以为她有了心上人才不答应别人求亲的事。其实她不过觉得自己是个残缺的人罢了。若真的有好人家,她也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去信任和爱了。她父亲太过信任别人,她也一样。但经历了这么多,她就算想重新开始,也不再是完整的岳茗了。
她心里的确有人,但不是爱的人。恨太多,找不到安放其他情绪的地方。
“青衫,你有喜欢的人了?”岳茗看着青衫,笑得很暧昧。
“哎呀,秋暝姐姐你讨厌,我说姐姐的事呢。”青衫的脸还是红的,“秋暝姐姐你去不去嘛?明天我们去过寒山寺,还要顺便去看灯会。姐姐就顺便一起嘛,最后重头戏是灯会呢。”
岳茗不想拂了青衫的好意,便点点头,“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去。一直在园子里待着,也快发霉了。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
“哎……都说了不是我的事。不和秋暝姐姐说了……”青衫捂着脸跑开了。岳茗在她身后轻叹了一口气,心想到底还是年轻未经事的女孩子,还怀着对感情和婚姻的向往,还有少女怀春的心思。”
岳茗摇摇头,自己笑了。真的都快忘了曾经自己单纯的时光了,但想起来还有好多美好的回忆。
天色渐渐暗了,天边的云被渲染出各种奇妙的颜色,远处的人家屋顶冒着袅袅炊烟,这田园景象好美。岳茗伸了个懒腰,好吧,明天也去会一会和合二仙吧。
第二天岳茗清早就起了,每天睡得早起得早倒也不贪睡。她穿了件素净的粗麻制裙装,只求看着不显眼就好。头发简单得变成一根麻花辫。采茶姑娘都是这样的装扮,她希望挤在人堆里不显眼。
此时曹寅已经被钦点为巡视盐漕监察御史,胤禟的私盐生意更加大张旗鼓。明显有了自己人打掩护,秦志贤身残志不残仍然奋斗在贩卖私盐第一线。
他的人一直在密切监视江尚,但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动。生意上虽火并,秦志贤倒也不在乎。他关心的是岳茗。
苏帮仍然是盐帮当中最大的势力,秦志贤默默等待着时机。听线报说,现在苏帮的老帮主已经病入膏肓,并且此人无后,只有一个义子。将来老帮主死去,必然帮中会有派系之争。此时他秦志贤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乞巧节这天,江尚也来到寒山寺祈福。自从他失去岳茗的踪迹之后,每年都会来寒山寺求菩萨。他想要找回岳茗,他别无它法,只能求神告佛。也许很傻,可是爱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傻透到极致还不自知的。
岳茗随着青衫他们一起来到寒山寺,寺外的风景倒真让岳茗想起了那首枫桥夜泊。果然是姑苏城外好地方。
前来祈福的人很多,都像岳茗他们手里一样,提着香烛。寺里的树上结着许多红色的布条,都是些前来祈福的人写上的愿望,背面还抄着佛经。
岳茗闻着寺内的檀香味,看着到处虔诚的善男信女,她也觉得心很静。如果佛祖能听到她内心的声音,她只希望从此能更好。
她随着青衫将一尊尊佛像都跪过来。她默默希望的,都只是合家团圆,家人平安。对自己,她反而没有更多的期待。
在和合二仙的佛堂前,岳茗犹豫了一下,但青衫拉着她走了进去。岳茗低头一笑,既然来了,总还是有缘。于是岳茗跪在佛像前,毕恭毕敬地磕了头。
当她站起来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他……岳茗皱起眉,不知道此时该不该让他看到自己。她正在犹疑中,江尚也看到她了。四目交汇间,一边是欣喜若狂,一边是疑惑犹豫。
“青衫你先走,我一会来找你。”岳茗低声对青衫说了句,青衫点点头先跑开了。
“姑娘……”江尚走近了些。岳茗往后退了两步。她是想找他,可是找到了她立刻变得心烦意乱。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岳茗你可以的,为了家人,还有什么豁不出去。
“你……”岳茗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你是?”
“在下江尚,是苏州城里做些小本买卖。姑娘看着好面熟,好像哪里见过。”江尚不敢贸然说他在明月楼见过她,万一人家从良了,他不想勾起她的伤心事。
“噢……我……”岳茗不想说自己的名字,“小女子青衫。公子看着也有些面善,好像哪里见过。”
不管怎么样,面熟这件事总是搭讪的万全大法。既然他认得自己,想必当初他也来过明月楼。她做的努力总算不是白费。
“姑娘的名字很特别。”原来她果然改名了,江尚想。
“无甚特别的。倒是江公子的名字,透着一股英雄豪杰的气魄,一定不是寻常人家。”岳茗挂着淡淡的笑。她想一切总该按部就班,循序渐进,不能一次就将话都说完,把心窝子都掏出来,那就太难让人相信了。
“姑娘谬赞,在下不过是孤儿一名,从小受义父收养,才有今天。今天……特意替义父来祈福。”江尚想借由家事,拉近与岳茗的距离。
“令尊可有恙在身?”岳茗一副关切模样,让江尚以为她竟是如此纯良的女子。
“实不相瞒,义父今日身体状况已是江河日下……义父一生无儿无女,我这个当儿子的,无力回天只能祈求佛祖,聊表孝心。”这倒也不假,江尚说着说着真的是愁绪万千,红了眼圈。
“公子如此孝心,定能感动天地佛祖。”岳茗心想,这男人好像还真的有几分诚恳,但她不再相信所谓的诚恳。
“今日与姑娘相见已是有缘,不知道姑娘是否有意一起去观灯会?”江尚略有些着急了,但此时不说,将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18相逢不相识
“今日与姑娘相见已是有缘,不知道姑娘是否有意一起去观灯会?”江尚略有些着急了,但此时不说,将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这……”岳茗想欲擒故纵这招多少还是得用上,于是弯着眼睛一笑,“你我二人本是萍水相逢,又何必万事强求。若是有缘,定会在灯会上相遇。”
说罢岳茗作势要离开,她转身在心里默数了三秒,还未到三秒就听到背后江尚的声音。
“姑娘!”江尚果然着急了,“萍水相逢,莫非有缘。我们一定有缘再见。”
岳茗只当没有听见,快步朝青衫等她的地方走去。
“秋暝姐姐,那位可是故人?”青衫见岳茗与那人交谈了一阵,疑惑地问道。
“何来故人,不过是遇到了想搭讪的纨绔公子哥儿。咱不理他,一会去吃些素面,然后吃饱了去看灯会。”岳茗挽着青衫的手臂,朝寺外走去。
“我的姐姐哎,你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才。”青衫笑得不怀好意,还勾了勾手指比划给岳茗看。
“人才?哪里是人才?”岳茗忽而明白青衫笑她是勾搭人的人才,忙急急朝青衫打去,“你个小家伙,敢嘲笑我。”
手落在青衫身上,青衫来不及躲避,正准备还击岳茗却发现她失了神。眼角眉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昨天不是我及时赶回来,恐怕你早就成了秦志贤的人了。一面装刚烈要寻死,一面还要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哪个才是真的你,嗯?’
当时胤禛对她说的话,他当时愠怒的眼神,都突然出现在岳茗的脑海里。居然是那么久的回忆了,越想忘越忘不掉。岳茗的眼睛没了神采,跟着青衫亦步亦趋地走了出去。
“秋暝姐姐想到心上人了吧。”青衫一脸‘我懂你’的表情,看得岳茗都发毛。见青衫三句话不离心上人,岳茗猜到她肯定心里有了人,所以看什么都是情与爱。
岳茗从头到脚把她鄙视了一遍,道:“青衫,你要是有了心上人,就与姐姐说,到时候给你备份大大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从秋暝山庄嫁出去。不过,你要是不肯说,我可帮不了你。”
“哎哟……”青衫手里卷着发尾,脸上还有甜蜜的笑,“今天晚上去灯会,秋暝姐姐就能见到他了。”
岳茗这才满意地带着青衫去吃素面。
乞巧节的灯会,街上游人如织。但喧闹的街上,岳茗望着满目灯火,心里却仍然很昏暗。
江尚在人群中找寻着岳茗的身影,岳茗也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微微一怔,她看见胤禛同一位妙龄女子走在不远处。那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脸温柔却让岳茗觉得灼热地无法直视。
岳茗突然就慌了,她抛下青衫就朝人群密集处疾步走去。她边走边诅咒这个该死的灯会,她最不想见的人居然能出现在这个以浪漫著称的场合。
原来他也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处那般花前月下。真可惜了那位长得不错的女子。看起来很亲密,而且还在公共场合,不是妻便是妾。嫁给这种人做妾,真心白瞎了。岳茗暗自腹诽。没有注意到前面朝她走来的江尚。
她低着头生怕被胤禛认出来,颇有种小三遇到正室的尴尬。到时候见面了怎么办,难道要与她说‘你男人喜欢的可是变态的花样’?
突然她猛地撞上一个人,她‘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还未看清人家长相就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又急忙往前走去。
“姑娘,是我。”一个温柔的男声道,然后她的手就被这人抓住了。她惊讶地回头一看,不正是江尚嘛。她舒了一口气,反手拉着江尚赶紧朝前面走去。
“快走。一会再解释。”岳茗没工夫在这里瞎磨叽。
江尚此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就让她拉着自己走着。
好不容易走过一条街,岳茗和江尚再走过一座小桥,来到灯会对面的河岸。这里的黑暗,对比对岸的繁华,真是天壤之别。
“姑娘,你在躲着什么人?”江尚想岳茗大约是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岳茗定定看着他,认真道:“江公子你说你认得我,你应该知道我是哪里来,做过些什么。是,我在躲着一个人,是我的熟客。你还想约我赏灯吗?”
与其与他虚与委蛇,不如痛快把话说完。他喜欢自己,她丝毫不怀疑,这种喜欢是难以掩饰的。
江尚虽知道岳茗是青楼女子,但没想到她会将话说得如此直接。那句‘熟客’把他的心都揉碎了。
可他犹豫了一下,抓住岳茗的手。岳茗本能地想收回去,可硬撑着让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我认得你,你说的没错。我没说,是因为我怕你想起以前的伤心事。你的过去我不在乎,我想见你。”江尚无比诚恳地望着岳茗。
见鬼,还是像后世那么诚恳,说情话说得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岳茗暗道。
“你失踪了,我找了你很久。我真怕你在明月楼那场大火里……”江尚攥紧了岳茗的手。他很想问她这么多年怎么样,为什么会来到苏州,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嫁人,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千头万绪,都在这哽咽当中。
他眼中点滴情绪都落在岳茗心上,当初也有这么个人握着她手,答应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她晃神了一阵,然后被残留的理智拉回现实。眼前的江尚不管是谁,她都不能忘记现代渣男对她的背叛。可为了演这出戏,她还不能表现出对他的厌恶。
原来明月楼被火烧了,还真是胤禛会做得出的事情,想到这里岳茗慢慢抽回她的手,江尚眼中的喜悦一点点消逝。他尴尬地收回手去,有些拘谨地看着岳茗。他知道自己心急了,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江公子的抬爱,小女子感激不尽。但,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让公子如此挂心。”岳茗用客气的语气保持距离。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怎么会如此深情。这分明莫名其妙。岳茗因为在这个朝代没有原身的记忆,根本不知道前尘往事。
“茗儿。”江尚脱口而出,他实在按耐不住,伸手想再抓住岳茗。岳茗却后退了几步,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茗儿这个称呼也太亲昵了,亲昵到不可能只是陌生人的关系。
“茗儿,我知道你怪我,你一定还生气对不对?”江尚的一堆没头没脑的话,岳茗的表情更加纠结。
“我起初也不敢认你,但你今天见到我,那个眼神我不会看错,你一定认得我,你怎么会如此绝情呢?我知道你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但你失踪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懊悔。你信我,你信我!”江尚情绪激动,岳茗却极度平静。
她的确认得他,却不是这个世界的他。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真的,从前认识?”岳茗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失忆了。
“你,真的不认得我了?”江尚自认为自己与小时候并无二致,但想到岳茗生活坎坷,历经许多痛苦,不记得也是理所应当。
“我怎么才能信你?”岳茗轻声问道。她果然还需要这个人的帮助才能揭开身世之谜。
“茗儿,你与我去见老帮主。你一定会明白的。”江尚再次握紧岳茗的手。岳茗没有挣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次她就算害怕也要亲身前往一次。
江尚放心地笑了起来,他笑起来还像在现世那样,是容易打动人心的帅气。岳茗却垂下眼不去看他。
“什么时候?”岳茗低着头,下定决心道。
江尚见岳茗肯与他同去,立刻喜出望外道:“你若愿意,我可以立刻安排。你住在哪里,我会派人去接你。”
岳茗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告诉他真实的情况,只道:“此事不便多说,不如我们约一个时间地点?”
岳茗尝试着对江尚笑了笑,江尚也料到岳茗不会如此坦白,于是大方道:“好,不如三日之后,午时在长安街的长安布店见。”
岳茗有些释然,至少没有被步步紧逼,“好,就依你所言。我该走了。”说罢岳茗低头看了看。
江尚这才意识到他一直握着她纤纤玉手,未曾放开。
当他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岳茗时,岳茗毫不眷恋地走了。只留下江尚在暗处望着她走向灯火阑珊处。
青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不到岳茗了,她一路看一路找,但最后还是被灯会的热闹吸引地入神了。岳茗好不容易才挤回她身边。
“青衫,我要先回去了。”岳茗扯了扯青衫的衣角。
青衫惊讶地回头发现是岳茗,立刻一脸歉意道:“秋暝姐姐,都怪青衫一时贪玩,忘记找姐姐去了。”
“没事,”岳茗温柔一笑,“你多玩会,我先走了,明天园子里还有事,你若回去晚了明日晚些再来吧。我准你多睡会。”
“姐姐你真好。”青衫立刻笑靥如花,一点情绪也藏不住。
岳茗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转身离开了。她只顾低头往前走。她有太多事要回去理清楚,连胤禛在灯会上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胤禛却在一边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19压迫与反抗
秋暝山庄的仲夏夜很美。天上挂着一弯上弦月,深邃的天空布满无数的星星。山间的溪水声,林里的虫鸣声,将夏日的闷热一洗而空。
夜晚清凉的风拂过岳茗燥热的身体,她烦乱的思绪在困惑的梦境里更加纠缠不清。
她梦到现代渣男求她回去,她用力地给了他一巴掌,却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现在渣男,而是江尚。江尚突然又紧抱着她让她原谅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觉得这样的拥抱好温暖,就算死也要和他在一起了一般。可理智又告诉她这不是另一个人,这就是现代渣男重新回来折磨她。
然后她推开江尚,仔细地看着他,她问他究竟是谁。
江尚说,茗儿,是我啊。
岳茗再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拼命地跑,但是跑不动。她好累,好想休息,可是身后就是有人追她。她摔了一跤,想努力爬起来可就是无力。
再然后她突然出现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她很怕,想大喊,却喊不出声音。
她在房间里摸索着前进,却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丝光线。出口,那一定是出口,岳茗朝着那个方向努力跑去。
但越往前跑,那光线就越暗。她哭着跪在地上,看那束光渐渐微弱。
黑暗里有人抱住了她,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她试图推开他,却被更用力的抱紧。
‘茗儿。’她听到这声呼唤,却不是江尚的声音。她认得这声音,她更加想逃。
她被他强吻住的时候,这感觉着实奇妙。好像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但这不可能啊,他从来没有亲吻过她,更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她。所谓的强抱与强吻在他的字典里一定是与温柔二字挂钩的。否则,他还有更变态更无耻的手段。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憎恨这个人,在这么多年的正常生活之后,她还是不能忘记他给她带来的痛苦,或者愉悦。她不自觉地回应着他的吻,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提醒她要逃脱,可她就变得身不由己了。
这一定是梦,岳茗知道这一定是梦,她努力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醒不过来的感觉让她很窒息。
在她终于感觉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醒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坐起身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窗居然被风吹得合了起来。屋里才因此闷热无比。
岳茗下了床,走到窗前去开窗,又重新将窗门支了起来。一阵风正好吹进房里,岳茗才觉得稍微平静了一点。可被这样的梦一闹,她又睡不着了。她不敢睡,怕睡下又梦见这样的事,又梦见自己醒不过来的窒息感。
她转身出了门,坐在茫茫夜空下发呆。将脑袋放空,也许会更好。看看宇宙之大,总会想起自己孑然一身多么渺小。那些男欢女爱的往事,真是傻透了。
岳茗坐在房门口,托着腮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她呼吸着夜里凉凉的空气,平复那些烦躁的思绪。
她又想起灯会上遇到胤禛的事来。岳茗心想,怪不得会梦见他,恐怕是太害怕见到他了。但为什么要怕,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都已经是自由身了。
可看见他还有正常的生活,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那些日子她被关在明月楼,她被他用各种粗暴的方式对待,而他在明月楼外居然过着如此漫不经心闲情逸致的生活。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恨他。她得不到的,她一点也不想胤禛得到。她被毁了,她一点也不希望这个毁了她的人还能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当初被放走,她居然还对他感恩戴德。这简直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上身。她都怀疑自己被严重洗脑,才会如此依赖信任甚至感激胤禛。
什么破烂茶园,什么自由生活,她真的一点不稀罕。她想伤害他,像他对她那样,狠狠地报复回去。
岳茗很想学电视剧里那些人一样,在空旷的地方大喊一声。可是她若是大喊了,一定会惊醒庄园里很多人。
那就找个不会暴露秘密的树洞吧,岳茗起身朝茶山走去。
岳茗坐在梯田的半山坡,看太湖水在月色下波光粼粼。一层又一层,荡漾着她的心情。既然睡不着,她干脆想点别的事情,将胤禛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从脑海里抽出去。
如果见到江尚所说的老帮主,是不是就能揭开身世之谜了?岳茗用力抠着自己的手心,也不觉得疼。老帮主是谁……难不成这是个江湖中人?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他。
这些年不开心的时候,岳茗总在茶山上一个人坐着,自言自语地对爸妈说话。她总觉得这是唯一可以与现代维持联系的方式,哪怕只是自己默默的执着而已。
“爸,不知道你在那里还好吗。女儿不孝,不能去看望你,你保重身体。都说母子连心,父女也该连心吧。要是你能感应到,那就好了。女儿很好,妈妈也很好,你不要太担心。等我这边的事一办完,我就能给你洗冤报仇,到时候我们还是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不用很有钱,那些都是没用的。每天回家能吃口热腾腾的饭,一起聊聊琐事,小事,那才最开心。小时候别人总羡慕我有个富裕的家,其实我总羡慕人家有父母的陪伴。以后你和妈妈不要太操劳,女儿养你们。粗茶淡饭,小康之家。爸,我好想你。”说着说着,岳茗的喉咙一紧,却强忍着眼泪不想哭出来。
有些情绪不能放任它,否则只会被它打败。岳茗那么些年在夜店陪酒,她慢慢学会藏着这些情绪,假装一切都很正常。她自己受苦没关系,可每每想到父母那日渐苍老的脸庞,就忍不住心酸。
岳茗站起身,抬头望了望星空,再次告诫自己人生的苦难不过是沧海一粟,将来都会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收拾完心情,岳茗准备下山与周公再续前缘。
突然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这一慌脚下便踏了个空,整个人朝山下扑去。
当她心里已经准备好与山间泥土亲密接触时,她却被人从身后抱住,两个人一齐滚到了山脚下。因为她被人死死抱住,竟然哪里都没摔着。她又惊又急,从这人怀里抬头一看,居然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此时胤禛在下,她在上,这个姿势无比暧昧。岳茗这一摔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她都忘了要赶紧起来,远离身边这个男人。
“起来。”胤禛被她这一压,身上哪里都疼。
岳茗赶紧爬了起来,跪在地上给胤禛请安。但见胤禛似乎有些痛苦的表情,于是问道:“贝勒爷哪里摔着了没有?”
胤禛没有伤到哪里,只不过这一跤摔得的确需要躺一会。他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多话。
岳茗看到胤禛手背上好像出血了,她凑近点将胤禛的手翻过来一看,果然被地上石头划破了几道很深的口子。
胤禛握紧拳收回了手,然后撑着站了起来。岳茗还傻傻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他手上的伤,应该是因为刚才将手护在她脑后才擦伤的。岳茗皱了下眉,心想宁可摔成植物人也不想受胤禛一点恩惠。但转念又想,当初他如此对她,现在受点小伤又何足挂齿。
“起来。”胤禛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还是憋着很大的火气。
“谢贝勒爷。”岳茗低着头站在胤禛身边。气氛很压抑,岳茗搞不懂这位大爷为什么总这么戏剧性。皇家子弟果然不同凡响。
胤禛冷冷哼了一声,心想岳茗还真是与众不同,每次都能搞这么大动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个……不如去把伤口处理下吧……”岳茗还是说了句人话。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被他害了摔下去,还要替他处理伤口。这简直没天理了。但她还知道胤禛是贝勒爷,得罪不起。不然他随时随地将她正法了,她可不想立刻体验一下野战的好处。
“嗯。”胤禛冷淡回应着,等着岳茗带路。
岳茗回到屋里点了灯,然后让胤禛坐在客厅。她进里屋先清理了自己身上的擦伤,然后换了身衣服。再打了清水,取药和纱布给胤禛擦拭上药。在亮处岳茗才看清楚胤禛的衣服已经刮破了,连身上都有伤。
她抿了抿嘴道:“贝勒爷把衣服解开,先上药罢。”但她记得胤禛不喜她碰他,所以等着胤禛的反应。但出乎意料地,胤禛动手脱了衣服,然后坦然等着岳茗上药。岳茗反倒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几年不见,盯着人看的毛病还没变。”胤禛冷嘲了一句。
岳茗立刻收回眼神,先替胤禛擦了擦伤口,然后上药。果然不疼的嘛,上药一点反应也没有。岳茗越想越气,手上干脆用大点力气。
“你现在还是省点力气。”胤禛黑着脸,话中有话。岳茗听了就默默擦药,不多言。
擦好药,岳茗安静地收拾水盆和药品。默默祈祷这位爷快点离开。但她忘了胤禛就是特意来找她才会出现在茶园。
“为什么今天见了我就逃了,嗯?”胤禛问道。
“大半夜的,谁知道遇到的是人是鬼,贝勒爷神出鬼没,岳茗不是故意的。”岳茗没好气回道。
“我问的是在灯会上。”胤禛硬生生地再问了一句。
这简直无理取闹,他和小老婆逛街,难道她还应该去请安不成。岳茗重重关上放药的柜子,转身看着胤禛道:“不然贝勒爷宁可岳茗前去请安,顺便问候下您的小妾?!”
“不是小妾,是正妻。你今天与谁去看花灯?”胤禛心情略微好转,因为在他看来岳茗是吃醋了。
正妻,还真是正妻斗小三的戏码,真刺激啊,大爷们玩得花样就是不一样。岳茗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您管得着么?!”岳茗脱口而出就后悔了。
“你过来。”胤禛果然火大了。
“我不去。”岳茗心里壮了壮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琢磨从哪里逃比较好。
但她才转身就已经被胤禛从身后抱住,岳茗拼尽全力在反抗,一边推胤禛一边道:“贝勒爷忘了岳茗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没忘,所以你此刻还有自由。”胤禛根本不在乎岳茗这点小打小闹,总之她不是自己的对手。
“贝勒爷真会开玩笑,此刻岳茗何来自由。”岳茗恨不得将胤禛碎尸万段,五年不见居然还想强她。当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麽。这变态!
“你有反抗的自由。”胤禛失去耐心将岳茗打横抱了起来,朝里屋走去。
20重点是教育
“你有反抗的自由。”胤禛失去耐心将岳茗打横抱了起来,朝里屋走去。
你大爷的!岳茗越挣扎胤禛手上劲就越狠。岳茗想还不如当场摔死在茶山,谁要他好心救她。人情债也不能肉偿!
“我就喜欢看你反抗的样子。不过你这会力气都用完了,待会就没机会反抗了。听话。”胤禛严肃地警告她。
喜欢?!喜欢你妹,你真他妈的有病!岳茗被扔在床上时就后悔没有在枕头下放上一把剪刀,真想直接阉了胤禛,看他以后怎么霸道。边想着,岳茗就边往枕头下摸去,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强行反抗肯定不是胤禛的对手,岳茗装出柔弱的样子道:“我求你了,你别这样。”
岳茗想,你不是喜欢我反抗么,那我不反抗了总行吧。胤禛知道岳茗这样子是装出来的,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幺蛾子。
“不这样也可以。你说你和谁去看花灯。”胤禛并没有碰岳茗,只是虎视眈眈盯着她看,仿佛随时会发起攻击的猛兽。
岳茗往后挪了挪,道:“和青衫。园里的采茶女。”
“是么?所以你拉着一个男人走开倒是我眼花了?”胤禛靠近了一点,岳茗就朝后仰去。胤禛顺势把她推倒,然后俯身在她上方看着她。这姿势也太不利了,岳茗心道。
“我见谁是我的自由吧?”岳茗虽想强势一点,但语气还是怂了。听上去不像反问,倒有点像撒娇。
“是你的自由,那我也有问的自由。我只问你是谁,你为何不肯讲?”胤禛再靠近一点,岳茗将头一偏,但胤禛用手再把她侧过去的脸扭回来,低沉道“看着我。”
岳茗用听天由命的眼神看着胤禛,然后说:“我不认识他,不过是偶然遇见的。贝勒爷那么想知道,自己去调查一下,什么都知道了。调查好了顺便通知我一下,我也想知道。”
“敢情我是替你办事的?”胤禛一声冷笑,冰冷的手化过岳茗的脸颊,脖颈,直到岳茗的锁骨和肩膀。
“贝勒爷办什么事都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岳茗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浑身的寒意让她在大夏天起了鸡皮疙瘩。
“这性子还没变。”胤禛略带玩味地看着岳茗,“还是很倔。”
“爷对岳茗青睐有加,真让岳茗受宠若惊。我看贝勒爷的正室,对了,该称福晋对吧,福晋就非常清新脱俗。爷这时候不陪着如花美眷,来岳茗这里找刺激还真是挺莫名其妙。”岳茗索性挖苦胤禛两句。看样子今晚逃不掉了,不如先说两句爽了自己再说。
“你不用激怒我,这对你百害而无一利。”胤禛伸手先在岳茗的身上游走了一遍,岳茗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她的身体微微在颤抖,迎合着他的动作。
岳茗企图起身但被胤禛按住了手,她动弹不得。但岳茗想输人也不能输阵,她不打算束手就擒。
“贝勒爷不知道这样会疼的麽?!”岳茗恨不得咬他几口。
“你不要挣扎就不会疼。我保证。”胤禛似笑非笑。
“你放开我,我就不挣扎,我保证。”缓兵之计谁不会,保证这种事谁说得清。
“不放。”胤禛没上她的当。
“贝勒爷身体这么好,可见府中妻妾没伺候好麽?”岳茗发狠又挣扎了几下,但根本白费力气。
“我府中的事轮不到你过问,我说了你不要动。”胤禛这次是认认真真地警告岳茗,语气也霸道得出奇。
岳茗累了,完全反抗不动。只能默默躺着,用眼神与他敌对。
胤禛就俯看着她,也不说话,岳茗被他看得发毛,心想这位爷打算干什么,难道打算看她一晚上?可是胤禛越凑越近,岳茗不知道这时候该往哪里躲。
没等她反应过来,胤禛就低头吻住她,整个身体都倾覆在她身上。这个吻比梦里更霸道更缠绵,岳茗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的唇舌纠缠住。想发出声音也只是化作了低吟。
她的理智和她的身体是分道扬镳的两种反应。岳茗你不能这样,岳茗不断想反抗,但下一秒就继续沉沦。印象里这是胤禛第一次吻她,她却觉得这个感觉很熟悉。她的回应激烈又缠绵,身体的欲望战胜了理智的诉求。在不能反抗的时候,索性享受。
在岳茗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中,胤禛松开按住她的手,将她的衣服扯开。在黑暗里,胤禛摸索着岳茗的身体。她此刻只感觉到身体强烈的渴望。
与从前不同,这次胤禛可是做足了前戏。他不仅要强了她的身体,更想要强了她的意志。因为他希望她要他。他不愿像从前那样粗暴的对待她,他希望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女人。
岳茗像被牵动的木偶,只能随着他的指示行动。她宁愿放纵这一刻,不去想前尘与往后。她的确想要他。这过分欢愉的感受是此刻她唯一的眷恋。
“茗儿,我要你。”胤禛的声音在岳茗的耳边,温热地伴随着他的呼吸。
岳茗在意乱情迷间说道:“吻我。”
她的身体温暖而湿润,等待着他的到来。
胤禛与岳茗从唇齿间的纠缠直到身体的痴缠,岳茗忘了她刚才还发誓要杀了这个人,胤禛也忘了身上的伤痛。这时候只有沉沉的呼吸声,和难捱时的岳茗的娇吟和胤禛的嘶吼。
岳茗的手在胤禛背后抓出一道道浅痕,这种难以逃离生天的纠结和身体接触的亲密触感让她更加痴迷。胤禛则将几年来本已经沉淀好的心情,在此刻通通爆发。他以为他能就此放手,却改变不了对她身体的渴望。
这你来我往的缠绵,你进我退的纠缠,仿佛两个人天生就如此和谐。情与欲竟能如此无关麽。
岳茗在情绪达到顶峰时不自觉的僵直了身体,用力抓住胤禛的后背,岳茗的声音越来越不能自控。此时胤禛感觉到岳茗身体的变化,释放了忍了很久的感觉,低吼了一声与岳茗同时到达高|潮。
巅峰的感觉过去之后,岳茗觉得心跳得很快,有一种酒后微醺的感觉。头很晕,身体很沉。胤禛紧紧抱住她,她觉得这一刻很熟悉很满足。
胤禛翻身躺在外侧,岳茗这时候瞅准机会直接趴在胤禛身上了。把胤禛压在下面的感觉到底是好。她望着胤禛,还一脸笑意。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不反抗了?”胤禛还有力气嘲笑她。
“反抗不是为了增加情趣么,不反抗爷哪来的征服欲。”岳茗也不甘示弱,嘴皮子功夫谁不会。
“那我还要谢谢你不成。”胤禛冷笑道,但也没有推开岳茗。
“不用客气,要谢也是岳茗谢贝勒爷啊,这么卖力,这么倾情奉献,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这世上只有累坏的牛,可没有耕坏的田。”岳茗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心想你别以为得到我的人就得到了我的心,姐不过享受你的服务,没想和你发展一段旷世恋情。
“这么说,我是牛,你是田了?可惜牛不怕没田耕,田倒怕牛不耕罢。”胤禛这时火了,伸手推开岳茗,怒视着她。岳茗成功激怒胤禛,还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她很得意。
“这可是贝勒爷自己理解的。不过要我说啊,有田的人怎么会养不起几头愿意蛮干的笨牛。您说是不是?”岳茗侧着身,欣赏胤禛一脸愤怒。
“你不用太得意。”胤禛没有直接与她吵,反正这女人的思路这样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果得不到她,毁掉她总还是轻而易举的。
“我何必要得意,得意的是贝勒爷。贝勒爷高兴了,所有人都高兴了。岳茗还指望着贝勒爷的好处过日子呢。”岳茗蹬鼻子上脸的速度很快,胤禛就快要沉不住气了。
“你过来。”胤禛突然语气非常温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肯定不是盗……岳茗没过去,反倒往里侧再挪了挪。刚才光记得惹怒胤禛很爽,忘记这男人简直不是一般的种马。他爱新觉罗全家都是种马,这还真不是假的。
“你不过来,我就过来了。”胤禛的声音冷了好几度。
岳茗闻言觉得自己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反正大不了就是鞭子手铐蜡烛油,死都不怕还怕一个贝勒爷不成。
胤禛伸出手来,岳茗等着胤禛动手打她。但他不过只是把她抓紧在怀里,然后说:“我累了,不想和你吵,你别动。”
岳茗这下不明白了,眼前这人肯定不能是以前那个人吧,这是他的孪生兄弟?
“贝勒爷?”岳茗想了半天,还是打算不怕死地问一问。
“嗯。”胤禛已经快睡着了,被她一吵杀人的心都有了。
“贝勒爷家中可有双生子的兄弟?或者同父同母的兄弟?”岳茗把范围干脆扩大一点。
“有,十四弟。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果然趁着胤禛情绪脆弱的时候能套不少话。
“没什么,随便问问。贝勒爷您辛苦了,早点睡。明天我还早起。”岳茗叹了口气,心想这一定不是胤禛,这是胤禛被他弟弟上了身。
“你是说今天罢。今天你哪里都不用去。”胤禛道。
21教训也有时
“你是说今天罢。今天你哪里都不用去。”胤禛道。
“谢爷关怀。我睡了。”
岳茗敢怒不敢言,在人家怀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估摸着她再反抗也不过是徒劳无功,不如省点力气起来之后再与他斗智斗勇。
见怀里的人儿安静地睡了,胤禛觉得这五年的忍耐都白费了。一到苏州,他就迫不及待来见她,他也始料未及。他与福晋在灯会上不过是做做样子,关上门只是同床异梦。
见到岳茗的时候,他甚至惊喜了。只是那惊喜瞬间就被狂怒淹没。本也没想到能再与她相见,但看到她与其他人在一起,他就莫名的愤怒。
说是莫名,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是他想要霸占岳茗的自私在作祟。但他不想真的用强霸的形式。如果岳茗肯跟着他,他总有办法可以让她有名有份,坐享荣华。只不过,眼前的人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但也不是仅仅用钱可以圈住的。
原只是想在茶园远远看着就走,但他见岳茗上了茶山后就默默跟了上去。听到她有些奇怪但又有些伤感的自言自语,他没忍住想出来见她。未曾想还有摔下去这一幕发生。他冲出去抱住她滚落的那一瞬,他宁可伤了自己不肯伤她半分。
就算近在咫尺,将她抱入怀中又如何。这个女人有多恨他,他晓得。如何对一个人好,他与岳茗是有不同标准的。
自遇见岳茗,大事没有,小事不断。他能做到的好,他已经全部做完了。但岳茗却感受不到。他并不是着急,他只是非常想放弃。只有岳茗离开后,他才能静下一颗心做自己的事情。
明月楼那场大火是他安排的,从此后明月楼重设,里面机关暗道全部重新设计过。所有人都换过,包括柳如烟。柳如烟在做老鸨这件事上是极端合格的,但是在做机密情报工作时,完全不谨慎,差点坏了胤禛的事。留她一条命,已经是胤禛格外开恩。
因为岳茗,胤禛也感觉到秦志贤对明月楼的怀疑增加了。他暗中派人在茶园保护着岳茗,经过五年没有任何动静,他才放心让岳茗自由出入。可她果然有勾搭男人的天分。随便路上就能偶遇这个偶遇那个。胤禛恨不得将她毁了,但心里尚有三分柔软不肯彻底断了念头。
如今曹寅成了两淮巡盐御史,秦家如虎添翼。虽然胤禛不喜秦志贤,碍着胤禟的面子,他总不能立刻办了他。但他还有另一层打算,他眼见秦志贤与江尚的生意对着干。到时候两强相争一死一伤,他不费吹之力,将这帮人一网打尽。
再见到岳茗,胤禛心中千头万绪,却什么也说不出。他以为给她一个怀抱,就足够。
岳茗被人抱着睡着不安稳,想动又不敢动,她好怀念一个人睡大床的自由感。为什么总在胤禛面前服软,也是个让她很揪心的问题。明明恨得要死,要忍不住讨好他。原来奴性就是这样,让她痛恨胤禛,痛恨自己。
因为睡得很浅,总有许多奇怪的梦境跳出来,但又模模糊糊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突然惊醒的时候,发现胤禛还抱着她。这人睡相也太好了吧,岳茗默默叹了口气。
“秋暝姐姐……”外头传来青衫甜甜的声音。
胤禛也醒了,心里想不知道苏培盛干什么吃的,这时候能让人来打扰他。
糟了,忘记还有这茬。青衫怎么会这么早来找她,岳茗有些慌了,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她手忙脚乱地从床里爬出来,然后赶紧放下床幔。
岳茗四处找了衣服穿上才走到外屋门口,打开一条门缝问道:“青衫,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扑哧——青衫忍不住笑了出来,“姐姐,这都几点了,还早?”
岳茗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果然都快午时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哦,昨天太累了今天忘记时辰了。园中可有什么事?”
青衫见岳茗衣衫不整的确是刚睡醒的样子,可是岳茗站在门口挡着,完全不像要请她进去的样子,她有些怀疑了。平时岳茗的屋子她常来,不仅不会锁门,而且岳茗从来没有这么晚起来过。
“噢,也没什么事,就是昨天在灯会上买了两个人偶,送给秋暝姐姐。”青衫从背后拿出两个陶土人偶。
岳茗接过一看,两个人偶捏的是栩栩如生的模样,她再笨也看得出来是牛郎与织女。哦,七夕节,牛郎织女鹊桥会的日子。果然是应景的物什。
“谢谢青衫,很好看。”岳茗浅笑道,但就是站在门口不想让青衫看到里面的人。她更害怕这时候胤禛会发什么神经突然走出来。
“嗯,不用这么客气。”青衫大方地摆摆手,但她也没走,只是面色有些绯红道,“姐姐屋里有人罢?”
岳茗知道自己掩饰地有些差,但被她一语道破还是有些尴尬道:“呵呵,没有的事。你先去忙罢。”
说罢岳茗急忙关上门,长长舒了一口气。但一回头就看见胤禛一双黑眸瞪着她,她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爷要吓死我啊。走路不带声音的?”岳茗用力推了一把胤禛,但被胤禛抓住了手腕。手上的人偶摔到了地上,摔出好几个缺口。岳茗眼看着却不能去捡。
“我要是大摇大摆出来了,你不是更怕别人看到我?”胤禛看出来岳茗在担心什么,虽说他也不希望有人来,但看到岳茗如此遮遮掩掩地,他反倒不悦了。难道他还是见不得人的?
岳茗想用力掰开胤禛的手,但未果,于是她捏着手腕道:“爷要是嫌岳茗太谨慎,就立刻张榜出去,说我明月楼的花魁岳茗是你四爷的女人。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小气的男人真得惹不起,干脆直接在她脸上刻上胤禛二字岂不是更好,为了这种小事生莫名的气,真是好笑极了。岳茗根本不觉得自己是谁的附属品,她不是嫌胤禛碍事,她根本是嫌所有的男人碍事。
“你有什么权利教育爷该收谁入府?不过你听话点,我可以考虑下。”胤禛将岳茗的手反扳在她身后,将她压在门背后。岳茗用力地蹬了胤禛一脚,但被他识破闪开了。岳茗这点现代女子防身术,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在现代对付流氓都未必够,何况对付胤禛这个专业流氓。
“谁要入你府。你别痴心妄想了。”岳茗扭过头狠狠道。
“也不是你想入就能入的。”胤禛紧紧贴着岳茗的身体,岳茗没有挣扎,但心里在问候他全家。
“爷放心,这男女之事不过是为了一场愉悦。你不欠我,我不欠你。你情我愿的好事儿,有什么不好。我只当白白享受了,将来你过你的好日子,我过我的小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岳茗是非常想与胤禛撇清关系的,嫁人是不可能的,入他的府就更不可能。
胤禛动手试探着岳茗的身体,然后在她耳后轻声说:“你不要以为我不伤你,你就能随便使性子。我帮你长长记性。”
岳茗感受到他的手在体内,忍不住开始喘息,但心里是痛苦大过享受,“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这世上有那么多好女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想我放过你吗?”胤禛还很享受岳茗软绵绵的样子。不知不觉中,他就明白了岳茗身体中的各种奥义。不知不觉中,他早就突破了心里的防线。曾经不与人亲近的怪癖,如今都在她一人身上打破,她却不停的要逃。这让他更加迫不及待。
岳茗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当然想。可话到嘴边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真的想吗?
胤禛很满意岳茗的沉默,和她身体的反应。他放开岳茗的手,将她的衣服褪下。他的手抚上岳茗的胸前,然后轻吻着岳茗的颈背和肩膀,岳茗情不自禁地扭动着腰肢。
胤禛用力的进入让岳茗闷声哼了一声,她紧咬着嘴唇,不肯发出声音。而这也的确不是件愉悦的事情。胤禛粗暴又激烈地将岳茗彻底征服。但这次,岳茗是快感夹杂着疼痛,最后她也不知道哪种感觉才是真实的。
“从前说的规矩你还记得几句,嗯?”胤禛低沉地问道,仍然是教育宠奴的语气,“还闹吗?”
“不敢了。”岳茗的回答是无意识的奴性,她知道这是胤禛在惩罚她。她只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
这才是胤禛最娴熟的方式,他可以不顾对方的感受,他需要只是短暂的宣泄和极度的快感。也许对她太好才是自己最失败的地方。也许她根本不需要那种所谓的好。她也不会懂什么是好歹。
胤禛最后爆发的时候,岳茗已经忍不住在颤抖,她很累很累。她默默无言地推开胤禛,将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朝房里走去。
苏培盛回来之后,胤禛命他准备热水沐浴。洗完澡,岳茗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地躺在床上。她的心理建设总是轻易地被瓦解。那么多日日夜夜地平静生活,最终还是被打破了。她只希望胤禛快点回京城,然后她能去做自己的事情。至于这具身体,就当它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如此便好了……
良久,胤禛道:“为何你不肯安心做我的女人?”
22做我的男人
良久,胤禛道:“为何你不肯安心做我的女人?”
岳茗仍然没有说话。但她内心里也是有计较的。女人,呵,不过是奴隶罢了,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尊严的自己,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给你名分。”胤禛以为岳茗是不想回去做小,他心想那尽量给个好点的名分呢,莫不是还不愿意?
亲,你要淡定啊。岳茗在内心都冷笑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爱新觉罗胤禛吗?都到这份上了居然心血来潮要让她入府。这一切,岳茗都归结为精虫上脑后的脆弱。
“女人?名分?爷您够大方的。”岳茗终于说话了,再不说她怀疑自己要得内伤。
这下轮到胤禛不说话了,的确是自己想得不妥,眼前这女人一心想走,怎么可能想入他的府,否则当年早就抱着他大腿不放了。
“爷觉得做你的女人,就是白天在府里安安分分不要出去勾搭男人,晚上兢兢业业等待爷的宠幸,这样最好对吧。”岳茗缓缓道,语气里没有冷嘲热讽,只是在陈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胤禛的确这么想的,他就是受不了岳茗在外面抛头露面勾三搭四。这可是他的人,他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想怎么样?”胤禛在谈判这件事上还是略懂一二,起码先弄懂对方的需求,才能开始相互拉锯。
岳茗是想要自由,这点毋庸置疑。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空落落的。也许太久没有喜欢一个人,连喜欢自己都变得有些生疏了。来到这个朝代,她甚至没有喜欢过自己。这是什么道理,她无法理解。
“我要的很简单,你做我的男人。”岳茗轻笑道。她说了个很荒唐的话,但是她却觉得这不是件荒唐的事。
做她的男人?这是什么话?胤禛有些心跳加速。但他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坐在岳茗的床边,皱着眉,道:“说清楚点。”
“很简单,白天你安分守己做你的事情,晚上你等我的宠幸。”岳茗忍不住自己先笑了。为什么如此悲哀的一个场景,她能这么有才变得如此好笑。
可是实在太好笑了,笑得都流眼泪了。岳茗没有擦眼泪,她喜欢眼泪淌过的冰凉感。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她确定自己是穿越到了男尊女卑风气严谨的清朝,而不是哪一个以女为尊的世界。她预感胤禛会生气,会骂她。但她已经输得太多,没什么好再失去的了。
“起来吧,一天没吃东西。”胤禛拉了岳茗一把,岳茗被他一提醒,真的有些饿了。她不情不愿地起来,然后心想这事就算翻篇了。但胤禛没有任何惩罚没有任何怒气,可见精虫上脑的劲还没褪下去。
“吃什么?”这是个比谁做谁的人更严肃更急迫的问题。岳茗想胤禛总不能和园子里的人一起吃大锅饭吧。
“你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胤禛将衣服的前襟扣好,等着岳茗。
岳茗本来很生气,但自己笑过之后心情也恢复了不少。何况跟着皇子去吃饭,不是什么坏事。她穿好衣服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绾发。
胤禛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心里琢磨着她说的话。他虽然对岳茗略有好感,但他最不想的事,就是岳茗有别的男人。眼见岳茗这心思他是不能顾了,怎么对付她还得另说。
岳茗自顾自将头发束好,她才不理会胤禛怎么打量她。终归该看的都看过了,现在没什么好遮掩的。
“走吧,去哪?”岳茗起身看着胤禛道。
胤禛只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门外果然苏培盛已经守着了,他们去的地方在秋暝山庄的另一侧,在山的背后。这里有个小佛堂。岳茗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更不知道还有佛堂的存在。
“所以,我们要吃素?”岳茗不理解地问道。
“佛门清净之地,当然吃素,不然呢?”胤禛嘲讽道。
“好吧,素面很好吃。”岳茗嘟囔道。原来这么阴暗的人,还参禅。岳茗怨念佛祖怎么还没有收了他,留他祸害人间绝对不是佛祖慈悲。
佛堂里的主持与胤禛相谈甚欢,岳茗在一旁与苏培盛安静地吃面。
“茗姑娘,面的味道可还行?奴才亲自做的。”苏培盛没话找话。
“苏公公,岳茗就是草民一个,不必自称奴才。”岳茗微微一笑,她与苏培盛总还是能说几句话的。
“奴才习惯了,茗姑娘喊奴才苏培盛即可。”苏培盛乐呵呵的,他见爷心情好,他也心情好。
岳茗笑了笑,点点头,然后继续吃面。等她都吃好了,胤禛也没有过来吃饭,反而与主持朝佛堂里面走去。
“爷是去参禅的。这里是爷特地修筑的地方。只要爷随万岁爷南巡,总还是要来这里参禅打坐。”苏培盛顺着岳茗的眼神望去,看到她一脸疑惑,便解释了一通。
“你们爷,什么时候回京?”岳茗就想知道他什么走,她还约了人要见。如果胤禛一直在,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脱身。
“这……”苏培盛也尴尬了,他一个奴才怎么能问自家爷什么时候走呢,“大约也就是这几日了,但是没得到爷的吩咐,奴才也做不了主。原是今儿就该走的。但……”
原来他是为了她才没走的,真该死,早知道半夜里就不要去茶园,不去茶园他就不会受伤,他不受伤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她快愁死了。
“姑娘有事?”苏培盛看出来胤禛在岳茗这里不受欢迎。
“没事,关心下爷的行程。呵呵。”岳茗笑着掩饰她的尴尬。
得了,还是不受欢迎。苏培盛也不说话了,还是喝面汤比较自在。
胤禛在佛堂内听主持讲经,然后一齐静坐冥想。时间在他这里过得很快,他难得有机会可以安静地坐着什么都不想。他不愿想,朝堂之上的事已经够累,面对岳茗还有更多的纠结,他更加心烦意乱。
放开她已经成为不可能。他从未试过想得到什么却得不到的。就连皇位他也觉得未必是遥不可及。一个女人而已,居然能让他如此费心,他不甘心就此放手。
只是胤禛不知道,他所有的付出都不过是沉没成本。今后无论再如何反转局面,这付出过的,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岳茗还以为刚间接表白过的四皇子能带她去什么浪漫的地方,原来他是自己打坐来了。就算再打坐也没把他整得更清心寡欲一些。
她站在山顶上,看着山下的茶园,太湖,一片绿波,还有混着茶香的泥土气,她有些恍惚了,好像回到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风景。可心情却提醒着她,这不是从前了。
“苏培盛,送岳茗回去。”胤禛出来时,又是从前那般冷漠的样子,“今晚启程回京。”
岳茗微微展开眉眼,总算等到这位爷要走了,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跟着苏培盛朝山下走去。岳茗轻快的动作,落在胤禛阴鸷的双眸里。
会有人替我看着你,你不要太放肆。胤禛心道。
五天之后岳茗如约来到长安布店,她走进去的时候总觉得这里好熟悉,好像从前来过一般。她还在左顾右盼中,便有人上前招呼道:“是岳茗姑娘吗?快里面请。”
岳茗点点头,跟着来人进了里间。这里面是布店的账房库房,岳茗心想进来这里做什么。结果绕过一排货架,一个台阶直通地下室。这里还机关重重,真是吓死胆小的,留下胆大的。
岳茗抿着嘴,吊着心,跟着下了楼。
当她看见江尚的时候,她有些安心了。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只喜欢长成这样的男人,就算被他伤害过都还是喜欢他那么死心眼。
“姑娘你来了。”江尚在外人面前还显得有些客气,但他眼中焕发的神采让岳茗会心一笑。
“江公子这里可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岳茗笑道。
“哪里哪里,机密要紧。若是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出发罢?”江尚连忙道,显然很着急。
“嗯,好。”岳茗点头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帮主病情复发,我们得快点动身,去晚了,怕……”江尚哽咽了,岳茗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我们快走吧。”岳茗同样神色凝重,她必须要知道真相,老帮主不能现在就死。
话说王金元派人盯着江尚,总算有了眉目。他的人快马加鞭五天赶回京城向王金元报告了此事。王金元乐得喜上眉梢,终于能替少爷立功了。
“少爷!好消息!”王金元走进秦志贤的账房,被秦志贤冷眼一瞪,赶紧赔着笑,“少爷,找到了,岳茗那女人,找到了!”
“什么?!”秦志贤一激动,绝症都快自愈了,“人在哪?”
“少爷别急,已经有人看到她在苏州出现,和江尚在寒山寺还寒暄了几句。”王金元心里想这次肯定是大功啊!
“然后呢?”秦志贤急切地望着王金元。
“然后?然后咱的人就赶紧回京报告此事……”王金元这次发现自己的工作,漏洞很大啊。
23再见亦是亲
“然后呢?”秦志贤急切地望着王金元。
“然后?然后咱的人就赶紧回京报告此事……”王金元这次发现自己的工作,漏洞很大啊。
“也就是说,”秦志贤起身揪着王金元的辫子,“你个傻不拉叽的东西,根本没有派人跟着他们去了哪里?!”
“小的疏忽小的疏忽,少爷饶命啊!”王金元也为自己这个脑袋瓜子着急,当初下的什么鬼命令。派人去跟踪,怎么能还没跟就立刻回来汇报呢。真是榆木脑袋啊!
“你自己说,怎么办罢。”秦志贤松开王金元的辫子道。
“少爷息怒啊,小的立刻就去苏州,一定帮少爷把那个小JIAN人给找回来!少爷请放心,这次小的再办砸了,您把小的项上人头取下来当木鱼敲!”王金元立刻打包票,那个信誓旦旦的样子,教人还不得不怀疑他一把了。
秦志贤气得嘴角直抽,“嘴上说的漂亮,有个屁用!你不知道言多必失麽?说这么多你当我傻的?你的脑袋要是能当木鱼敲,我早取了!”
秦志贤一生气,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管了,总之先出了气再说。王金元听着也是一愣一愣的。
“少爷说的对,少爷请息怒,少爷喝点水。”王金元给秦志贤倒茶扇风。
“喝喝喝,喝你个头!就知道叫我喝水!喝水有用的话,老子到今天还会不举嘛?!”秦志贤一气之下,将茶碗朝王金元身上一扔。
王金元不敢躲,愣是让茶碗砸在胸口上,谄媚道:“少爷打的好,就该多抽打抽打奴才,少爷您消消气。小的这就走,这就去,您放心,一定把岳茗抓回来以消少爷心头之恨。”
“去吧。”秦志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家中养了一群废物啊,他真是有苦难言。
岳茗随着江尚一直走,他还握着岳茗的手。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故意,两个人都没有松开手。一直到了马车上,岳茗才有些尴尬地将手抽了回来。
“茗……姑娘。”江尚极力克制了自己一下,上次太着急吓到岳茗他也很懊恼。他虽然很急切,但是他知道此事不能急,只能慢慢来。
“叫我岳茗就好。”岳茗淡淡一笑,江尚有些晃了心神。
“趁这时候,不如你和我说说从前的事。”岳茗见江尚不说话,她便提议道。
江尚的眼中神采黯淡了下去,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并不是装作不认识他。
“你叫岳茗。”江尚开口道。
“我知道我叫岳茗,然后呢?”岳茗不由得笑出声。江尚被她这样一笑,脸都红了。
“你是惠娘的女儿。”江尚踌躇了片刻道。他其实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惠娘是谁。
果然岳茗问道:“惠娘是?”
“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你的养父母不姓岳,你却叫岳茗?”江尚有些不可置信。
“我爹不姓岳?那我爹是谁?我有养父母?”岳茗不知道这些事,她的事都是听明月楼里的人说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父母双亡,然后流落街头被老鸨柳如烟买回了明月楼。
江尚看着岳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如果岳茗不记得亲生父母情有可原,居然什么都不记得……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寻死过一次。醒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岳茗把这件事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就是忘记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想死却没死掉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江尚看她表情如此淡然,心像被无数利刃穿过一般疼。她一定是不愿堕落风尘才寻死的。他都不敢往深处想。
“你能说说过去的事情吗?”岳茗打断他的思绪。
“惠娘是老帮主唯一的妹妹。当初为了苏帮甘愿做卧底做了……教坊歌姬。”江尚知道这事应该不好接受,所以他说得特别谨慎。“后来事情接近败露的时候,惠娘自尽了,没有连累帮里。老帮主为了保护你,将你送走。为了怕帮中人出卖你的下落,他自己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哪里。那时,你才六岁。”
这件事信息量太大,岳茗一时处理不过来。那她究竟是谁?
“那我爹是?”岳茗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是岳副帮主。”江尚答道。
“我爹还活着?”岳茗惊喜道。
“已经……为了惠娘殉情而死。”江尚有些痛苦地看着岳茗。但岳茗只是失望,并没有很多痛楚。她在这里没有记忆,对爹娘的感觉也不深厚。她的爹是现代的父亲,不是这个什么岳副帮主。只不过如果还有爹撑腰的话,她起码活得不会那么辛苦。
看到岳茗有些失望的表情,江尚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安慰她。毕竟她失忆了,也许真的没有那么难过罢。但这种事,总不能随便猜度。他便不再说话,静静陪着岳茗。
“少帮主,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朝里面喊了一声。江尚先下了车,再扶着岳茗下来。岳茗这时候从失望便得有些难过了,在哪里她都没有亲人了。如今要去见的舅父,居然也快要……
岳茗越想越近乡情怯。她怕见到了亲人,会忍不住各种脆弱的情绪。她站在马车边上迟迟不肯动。
“走吧。”江尚扶了扶她的腰。她皱着眉,随他朝前走去。
老帮主住在山间深林中中的一个庄园里。岳茗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是不是还在苏州城内。天已经接近暮色,林中鸟儿婉转低吟,仿似唱着凄迷的挽歌。
还未到屋里远远地一股中药味,想来老帮主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了。岳茗随着江尚一路到了老帮主的屋外,没有人拦着他们,他们便进去了。这味道重的,就像药房一般。
“义父,茗儿来了。”江尚轻声道。老帮主只是不断地咳嗽,然后他轻轻招了招手。
“去吧。”江尚推了推岳茗。她慢慢地朝床前走去,她看见那形容枯槁的手,眼泪就蓄在眼眶里不敢掉下来。
“舅父……”岳茗轻轻喊了一声,眼泪还是没忍住。她看见老帮主的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出一些微笑来。
“咳咳……”他一激动又开始猛咳。岳茗赶紧轻轻替他顺着气。
“像,真像啊。惠娘……”老帮主咳得满眼是泪,此刻他老泪纵横看着岳茗更为死去的妹妹难过。
“舅父,岳茗来晚了。”岳茗握住老帮主的手。
“茗儿,舅舅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惠娘……”老帮主没想到自己死前还能再见到外甥女,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又内疚又欣慰。
“不要说了,舅父身体要紧,岳茗以后都陪着舅父。不着急的。”岳茗怕老帮主一着急更加加重病情。虽然眼下已经是无力回春的模样。
“茗儿……我的茗儿啊……”老帮主紧紧握着岳茗的手,哽咽地也再说不出话来。江尚见此景默默从房间退了出去。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想到大家都还有重逢的一天。能让义父在死前再见到岳茗,江尚觉得自己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几年前他就开始一直寻找岳茗的下落。他知道岳茗没有改名,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叫岳茗的女孩。从小户人家找到朱门大户。最终听说明月楼有个岳茗姑娘他才赶去那里,谁知道没有机会见面她就失踪了,直到寒山寺相遇。
老帮主不知道将岳茗送到了何处,其实也有些后悔。惠娘是苏帮帮主的小女儿,因为中年得女,极为得宠。因为帮主夫人去世的早,惠娘从小混在男人堆里长大,几乎没有女孩子那种单纯和害羞。她常自诩自己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她与岳副堂主相互倾心,却还没有机会成亲。只能私定终生,约定等惠娘回来就成亲。
当时帮主去世后,现任帮主新掌管苏帮,许多事还是靠着热血奋斗,根本没有考虑清楚。帮中派系斗争也不断。后来她当初说要去做卧底时,现任帮主也想过有许多风险,但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惨淡的结局。但若不是惠娘当初搜刮回来许多情报,他不可能将帮众管理的如此服帖,更不可能将私盐生意越做越大。
【驿站里】
“爷,收到飞鸽传书,说岳茗姑娘和那个江尚一起去了苏州城外的一个山林里。据估计,应该是苏帮帮主所住的地方。爷,您看……”苏培盛将密函递给胤禛,这上面使用的都是组织秘密的暗号。
胤禛眯着一双凤眼,充满的威胁。岳茗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还能勾搭进苏帮。胤禛更加确定让苏帮和秦家两败俱伤才是最上策。
“那秦家那边呢。”胤禛知道岳茗一出来,说不定会被秦志贤盯上。
“上次岳茗在寒山寺,的确有人跟着她。但是后来又没有了。”苏培盛理了理情况。
“嗯,派人保护岳茗。至于江尚……”胤禛抬眼看了看苏培盛。
“奴才明白。”苏培盛躬身出去了。
“四哥……”门外传来胤禩和胤禟的声音。
24先婚能后爱?
【驿馆中】
“四哥……”门外传来胤禩和胤禟的声音。
“进来吧。”胤禛道。他将手中的密信藏好,端坐在方桌前做出一副专心品茗的模样。
胤禩胤禟推开门进了胤禛的房间。胤禛见二人春风得意的模样,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好事了。
“四哥,你躲在屋里做什么。我们出去逛逛怎么样?”胤禟大大咧咧地走到胤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兄友弟恭装腔作势都是皇家特色。
“逛?莫不是要逛红楼绿馆?”胤禛自觉好笑道。明月楼多少俏女子他也不屑一顾,用不着此时出去给自己找麻烦。更重要的是,他心里顿时有了放不下的人和事。
胤禟以为自己特别纯洁,居然一眼被看穿了。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好,立刻憋得急得一脸通红。他赶紧求助式地看了一眼胤禩,胤禩会意笑了笑。
胤禩故作正人君子样道:“四哥,不是红楼旅馆,这怎么能邀请四哥呢。今天去的地方绝对一百样正经。绝无不正经之处。”
胤禟愣了,绝无不正经之处?胤禩给他使了个颜色,他又镇定了。应该不是真的,只是骗四哥的嘛。
“正经地方?那是何处啊?”胤禛放下茶碗,看着他们哥俩。
“曹大人安排的一处幽静地方,可以看书品茗听曲儿。”胤禩摆出谦谦君子样,还是很能说服人的。
胤禛想本来也在驿馆无事可做,不如去看一看也好。顺便了解下老八老九最近在搞什么幺蛾子。
【苏帮总舵】
“舅父,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岳茗一边给老帮主喂粥,一边温柔安抚他的情绪。
“嗯,自打茗儿回来了,我这老身体就起死回生了。”老帮主笑着,喝着岳茗亲手喂的粥。本来已经几天吃不下东西了。自打岳茗回来,病情越来越乐观。
“都是岳茗姑娘照顾的好。”江尚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岳茗,这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真想回到从前,还能看着她长大,保护她,爱护她。
岳茗抬眼朝他感激地一笑。老帮主虽然病着,但是这点事情他还是看的清楚。他心中计较了一番,便招呼江尚走上前来。
“义父。”江尚恭敬地站在床头,正对着坐在床边的岳茗。
“尚儿,你与茗儿从小一起长大,若不是后来出了事,想必如今已经成家了。”老帮主看着岳茗,缓缓道。
岳茗停下手中搅动的调羹,看着老帮主,隐隐觉得好像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老帮主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茗儿,你不会这么久了还尚未成家。你对茗儿的一片心意,为父明白。”
江尚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岳茗一眼,岳茗大方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茗儿,我对不住你娘,如今我也要去见她了,我自会向她请罪。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老帮主伸出手来,岳茗放下粥碗,握住老帮主的手。
“舅父不要如此说,娘亲当初是自己做的决定。她不会怪舅父。”岳茗手中紧了紧,喉咙也是一紧,“舅父不是日渐好转吗?将来还要看着茗儿嫁人呢。”
岳茗只是想以此安慰老帮主,其实嫁人一事她自己并没有打算。但老帮主听到此话,双眼有神地看着岳茗,激动道:“茗儿!”
说罢一阵猛咳,江尚赶紧弯下腰替老帮主拍了拍背,“义父,不要急,慢些说无妨。”
老帮主渐渐平复下来,抓住岳茗的手道:“茗儿,舅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若是你与尚儿喜结连理,我死也瞑目了。”
老帮主不知道岳茗失忆的事情,这是岳茗和江尚共同考虑的结果。老帮主已经时日无多,没必要让他多受一层刺激。万一老帮主心中更加愧疚,只会更加催命。
“舅父……”岳茗微皱着眉,但还是尽量微笑着,“若是能让舅父看着茗儿嫁人,那当然是茗儿最大的心愿。舅父一定要早些好起来。”
老帮主叹了口气,一手抚着胸口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看到你也就是精神这几日,怕是再接下去时日无多。”
“舅父不要这样说。”岳茗侧过脸去,抹着泪。
“你和尚儿成亲是最好不过的。我想亲眼看茗儿成亲时的样子。当年,你娘亲没机会成亲,你替她了了这心愿。九泉之下,我才能坦然面对你娘亲啊……”老帮主红了眼眶,想起死去的妹妹仍然情绪波动。
岳茗看了看江尚,见他明显喜悦多过忧愁,便定了定心道:“舅父不要难过,茗儿肯嫁的,怎么不肯嫁。尚哥对我情真意切,我俩当然情投意合。尚哥你说呢?”
“是!是是是!”江尚一激动,答了好几个是。岳茗看他那样子,都破涕为笑了。
“义父的意思,儿子明白。即可派人准备,只待义父身体好转些。”江尚其实也怕义父突然身体就不行了。
“嗯,你去着人办吧。反正你与茗儿的事,早办晚办都是要办的,不过时间问题。为父倚老卖老做个主。勿怪啊……”老帮主脸上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老帮主拉着江尚的手,放在岳茗的手上。岳茗面带羞涩,江尚则难掩心中兴奋与喜悦紧紧握住了岳茗的手。
老帮主心情一好,又多吃了几口东西。安抚他睡下后,岳茗与江尚一同出了老帮主的屋子。江尚吩咐手下的人去着手办婚礼的事,然后将岳茗送到房门口,此处离老帮主的房间只隔了两间,为了方便岳茗常来陪陪舅舅。
“不如,进来坐会罢。”岳茗在门口笑道,她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看得江尚心神一动。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尚随着岳茗进了屋,但气氛一时略显尴尬。刚才答应了老帮主成亲的事情,现在岂不是已经是准夫妻了?但两个人心里的心思截然不同。
岳茗看着江尚坐下,然后有些犹豫才开口说:“刚才的事,是为了舅父着想。你不要多心,我的身份,不敢高攀你的。”
高攀?这怎么是高攀呢?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天作之合啊!江尚心中有无限词汇来表达两个人绝对是应该在一起,可是他看到岳茗的神情也明白自己可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他只能故作镇定道:“你什么身份,你清楚。你是帮主的外甥女,是岳副帮主的遗孤,是惠娘的亲生女儿。在帮中,你比我名望更高。你怎么能是高攀,是我江某人高攀不上。此事是为了义父,茗姑娘不必担心。在下绝不会有非分之想。”
岳茗浅浅笑着,他的话能不能信还是两说,有可能他就是等着舅父一死掌管盐帮。以她的身份只会帮他不会害他,倒也不假。
她有意试探他,便面带愁容道:“既然已经要成亲,不必客气。叫我茗儿就好了,我叫你尚哥,可好?”
江尚求之不得,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岳茗继续说:“我不想暴露身份,从前我在京城惹了达官贵人,才逃到此地。若是帮中因为我而惹了麻烦,我就是罪人一个。所以,就说我是特意买回来的姑娘,成亲是为了给老帮主冲喜。省的帮中有人多嘴多舌泄露我从前的身份。无论是明月楼的身份,还是苏帮的身份,都最好不要泄露。除了已经知道的这些亲信外,其他人不用知道。”
江尚本着保护岳茗的原则,想想不暴露身份当然好。他转忧为喜道:“这样甚好,既能掩人耳目,又能保护你。就照你说的办。那婚礼一事,你看怎么办比较好?”
虽说只是假婚礼,江尚希望能给岳茗一个好的开始。先婚后爱,他是有着这份打算的。只要能是名义上的夫妻,将来一定有机会进一步发展。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谁人不懂。他想将岳茗留在身边,这就够了。
“既然舅父身体欠佳,不如早些办了为好。至于婚礼,不过是形式。我想尚哥也是不拘小节之人,只要重点的那些有了就好。我并不介意。”岳茗反正不想嫁人,这次嫁人也不过是形式主义,她当然不会介意。
“好,好好好。”江尚连说几个好字,心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曹寅外宅】
胤禛正与兄弟们听曲,品茶。这里倒真是不错,鸟语花香,曲径通幽,不愧是曹寅的外宅。不仅风雅,还很有情趣。看来心思没往正事上放,整天就钻研如何提高生活质量了。
苏培盛悄悄靠近胤禛对他耳语了几句。胤禛不觉神色一凛,脸色一沉。
成亲?!胤禛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露。
“四哥,怎么了?有事?”胤禟眼尖,看见苏培盛进来后胤禛就神色不对。
胤禛此时已经无心听曲,起身道:“嗯,家中出了点小事。我去去就来。”
胤禛走后,胤禩和胤禟偷偷笑了一阵,早就听说四哥后院起火的事,这下还真的亲眼见证了一次,真的好过瘾。
25默认也催情
胤禛走后,胤禩和胤禟偷偷笑了一阵,早就听说四哥后院起火的事,这下还真的亲眼见证了一次,真的好过瘾。
上次太子胤礽不厚道,胤禛匆匆赶回去救岳茗。结果胤礽面儿上是说户部有急事,让胤禛快马加鞭回去处理了。私下里对胤禩胤禟几个哥们可没少白话胤禛的后宅事。
在胤礽的妙口生花下,胤禛本无事,却被他说成了宫廷武打片。什么福晋欺负小妾啦,小妾勾搭外人啦,外人帮着欺负福晋啦,福晋傲娇地用鞭子抽打胤禛啦。总之神乎其神,令众兄弟们听之无不感慨胤禛看起来如此冷淡淡漠的人,居然还能被后宅的小事制得死死的。
“八哥,你不觉得咱四哥其实内心是个热情似火的人吗?怪不得他喜欢喝茶,我和你说,喝茶降火啊。”胤禟摇摇头,还觉得胤禛这样的人才被女人制住了实在可惜。
胤禩一头冷汗,要说夫人凶悍,谁比得过他府里那位满洲第一美女。但是能拖着四哥一起下水,那是再好不过的。
“九弟,你说说,为什么女人成亲前都是娇艳若滴的俏娇娘,成亲后都是凶神恶煞的母老虎呢?”胤禩很想讨教一下驭妻术,曲儿也不听了。
胤禟毫不客气的“切”了一声,说:“八哥你问我就算问对人了。你知道你为啥管不住八嫂?”
胤禩摇摇头,“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要面子。你不肯哄着她,她当然想方设法吸引你的注意。所以你得做好表面功夫,哄得好一点,说点甜蜜的话。让她觉得,其他女人于你都是浮云,只有她才是正经的真爱。”胤禟满脸兴奋,滔滔不绝。这可是他必胜所追求的二件重要事项之一。至于哪两件嘛,除了女人,也就是金钱了。
胤禩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不能用蛮力对待女人。从前他的确不太在乎这个,总觉得男人顶天立地怎么能向女人低头。但男子汉能屈能伸,看来还得绕指柔,绕一绕。
“那她要是不相信呢?”纯洁的胤禩不是不想骗人,只是他更怀疑自己骗人的功力不够深。
“你傻啊,女人谁不爱听好话。你对着街上买菜的大妈喊姑娘,她能乐得以身相许你信不信?”胤禟的比方虽是不雅,但是很到位。
胤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要大妈以身相许,膈应人呢?”
“就这个理儿,女人只捡自己爱听的听。你只管你说的好听,她绝对会相信。到时候别说你想纳妾,她都恨不得多替你纳几房妾室才能报答你款款深情呐。你看我家董鄂氏,那不是成天帮我张罗小妾的事儿?我高兴了,再多夸她几句,多宠幸她几次,她已经乐得像神仙了。”胤禟以身作则,绝对不是坑胤禩。这是经过多年的实践总结出来的血泪史。
胤禩看着胤禟,再想想胤禟家中的确万分和谐,妻妾成群,于是对胤禟的话深信不疑。待到回京,一定要试上一试。天知道苦命的胤禩想要纳妾已经多久了……
苏培盛随着一脸铁青的胤禛走出曹寅外宅,胤禛一言不发直到上了马车。空气瞬间凝结在零下五十度。
“爷,去哪里?”苏培盛心里没底。
“苏州。”胤禛现在身处南京,离苏州还不远。他自然要去会一会这个待嫁的岳茗。别说南京了,就算身在京城他都会赶过来。
马车朝着苏州的方向去了,但胤禛还在想该怎么办。他虽是皇子,也不能单打独斗独闯苏帮总舵把人抢回来。更不能带着组织里的死士去苏帮火拼。他还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暴露他苦心经营的组织。
苏帮里他有亲信在,所以才能立刻得到岳茗的消息。但他不满足于仅仅是得知消息而已,他根本不允许别的男人碰他胤禛的女人。
胤禛心想:正常的生活?想不到居然真的是要嫁人。当初就觉得他们俩在京城就有猫腻,莫不是这么些年就等着自己放人,他们可以成亲?岳茗口口声声说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不认识都能成亲了?天大的笑话。
一向自视甚高的胤禛颇觉得自己从头到脚被扒光了一般难堪。居然有人敢让自己吃瘪,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胤禛冷冷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你再说一遍。”
苏培盛倒吸一口冷气,这种苦命的事情怎么总轮到他来做,是时候该培养新人伺候爷了,他的小心脏受不住沉重的打击。
“岳茗的婚礼定在明晚。说是老帮主病重,为他冲喜的。不过奴才估计,是怕老帮主死了急着办事情。再有,岳茗的身份也有说法了,她是老帮主已故胞妹的女儿。这还是苏帮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机密。只有少数元老知道。当然,包括咱的人。”苏培盛汗湿了一后背,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每说一个字,胤禛的脸色就阴沉几分。到最后,苏培盛干脆无法直视。
“没了?”胤禛恨不得把柳如烟再揪出来碎尸万段,当初让她找的是身家清白的姑娘。她倒好,什么麻烦给他找什么。
“暂时就这些。爷要去苏帮总舵的话,奴才给爷想办法。”苏培盛知道爷是什么心思,必须让他见了岳茗,把话说清楚才行。虽然咱心高气傲的爷,是绝对不会服软的。苏培盛觉得,给喜欢的女人服个软绝不是坏事啊。自个儿憋气憋坏了,没人心疼多不实在。
胤禛正欲发作,但想了想还是尽量冷静说:“不需要想办法把我弄进去,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这……恐有难度啊,爷。这是苏培盛的心声,绝对不能说出来,绝对不可以!
“爷,奴才以为岳茗姑娘好不容易见到了亲人。如果不让她尽孝送终,恐怕……不近人情。爷如此体恤民情,就连洪水粮荒的灾民都多得爷不少好处。何况一个岳茗姑娘呢?”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生怕哪句话就点燃这个暴脾气的爷。
胤禛颔首想了想,的确不能不让她去送老帮主最后一程。但是等到那个时候,她已经嫁人了!胤禛闭上眼,努力平静下来。不就是一个女人,嫁人也是该嫁的。何况她的身子早就给了自己,就算嫁人了,那男人能受得了她是个青楼女子,被别的男人玩弄过?
想到了这一层,胤禛心里略微好受点。实在不行,咱还能装得大度点。不,不是装,咱就是大度。胤禛想着想着,自己忍不住笑了。真是滑稽啊,兜兜转转为了这同一个女人。
胤禛闭上眼良久,复又睁开双眼,定定看着苏培盛道:“那就照你说的,想办法让我混进去。”
岳茗哪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打得什么鬼主意。她只想快些让结婚这件事过去。风声越小越好,她心里也隐隐觉得胤禛不知道则已,一旦知道了便难以收拾了。他是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得不到自己,毁掉自己也是易如反掌的。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栖身之处,生活正朝着正常的方向前行,怎么能轻易放弃。
“茗儿。”婚前的夜里,江尚在门外轻声喊她。
“进来吧,门没拴上。”岳茗匆匆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还好,没有仪容不整的样子。
“我就来看看你……”江尚有些不好意思。
岳茗轻笑道:“尚哥不知道大婚前不能见新娘子的?”还真是个急性子的,明天就要成亲了,非得这时候赶着来看她。莫不是怕她跑了……
江尚的手攥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再攥紧,他紧张了。
“茗儿,我……你……”他一着急,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
“不要着急,坐下慢慢说罢。”岳茗的衣袖擦过他的手背,江尚定了定心,坐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忧郁地看着岳茗:“我怕你不见了。”然后苦笑着看着岳茗。他的怕,是心理上的怕。总觉得这是梦一场,他要亲眼见一见岳茗才能确定这是真的。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但岳茗却想,果然是来看着她的,这么不放心自己还真够难为的。
“为什么要担心呢。明天舅舅能亲眼看到我们成亲,是我最大的心愿。更何况与舅舅聊了些小时候的事情,对这里也充满了熟悉的感觉。”岳茗淡淡地笑,又细细地解释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能让他放心。
江尚见岳茗误会他的意思,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越说越错,只好起身告辞。岳茗正要去送他,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岳茗一个不留神,撞到他怀里。
江尚伸手扶住她,纤腰盈盈一握,那柔软的腰肢在手间一蹭,他就一点也不想放开。岳茗垂着眼不去看他,好似害羞的新嫁娘,可她心里完全不是江尚想象的那般羞涩。她只是不想看他,但又不想生硬地拒绝他。
此时的不拒绝,正是江尚的催情剂。他有些迟疑,却温柔地吻住了岳茗。
26先压倒为强
此时的不拒绝,正是江尚的催情剂。他有些迟疑,却温柔地吻住了岳茗。
这是江尚初次接吻,他有些尴尬与笨拙地浅浅吸吮着岳茗的唇。岳茗心想,倒真像是个未经事青涩少年,而不是堂堂苏帮少帮主。
但这青涩的感觉,倒让岳茗有几分心动。她的手扶住江尚的后背,尝试着回应他。他的身体明显一抖,激动地将什么都抛进九霄云外,恨不得今日就是洞房花烛。
岳茗只是小试牛刀,浅尝辄止,旋即将江尚推开,装出小女儿情怀的羞涩模样道:“明日就成亲了,不是这会都等不了了吧?”
“茗儿……是我唐突了。你不要怪我。”江尚此时心里像灌了蜜一般,真想死在这一刻就算了,“等了你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天。茗儿,你等我。”
岳茗低着头笑笑,一边把他往外推,一边道:“那明天见。”
江尚还在甜蜜的王国晕头眩目。他被岳茗推出门后,站在门口摸着自己的嘴唇,忍不住地傻笑。她没有拒绝自己,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先婚后爱这件事,看来不是没谱。
岳茗见他走了才转身回里屋,但她差点尖叫出来。房中有人!
来人从阴影处走出来时,岳茗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生怕自己叫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岳茗吓坏了,莫不是刚才他一直都在?!
胤禛慢慢走近岳茗,眼中还是野兽盯上小鹿地般的凶猛。他牵起一侧嘴角,轻轻捏住岳茗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看着她说道:“因为我可以。”
操,当初被上身的四爷哪里去了?!岳茗看着眼前这又恢复暗黑的胤禛,心里祈祷他尽快被温柔版四爷附身。
但她突然一个激灵,好像空气凝结在零下五十度一般。挪不动脚步,整个人都僵住了。胤禛微微笑着看着她,但这个笑可以代表的太多了,只是绝不可能是温柔。他不过是在检验猎物,用凶狠的目光震慑她。
“别怕,乖。”胤禛语气很温柔,但是这绝对只是前戏。她居然敢当着他面与其他男人调情,他不教训一下她实在对不起自己。
“你想干什么?”岳茗问了句巨白痴的话,问完她就自己先崩溃了。还能干什么。
“干。”胤禛轻笑。干什么?没有什么,只有你。
岳茗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这男人绝对是阴魂不散以及阴鸷诡异到了极点。他不是回京了吗?怎么还出现在这里……莫非……
“你跟踪我?”岳茗冷哼了一声,“原来堂堂四贝勒,也会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岳茗佩服佩服。不过也是了,从前也没做过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真难怪了……”
“彼此彼此。你不也骗我,说你与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瓜葛?”胤禛放开手,冷冷看着岳茗。这个女人恐怕骗了还不止他一个人。她到底要做什么!
“当初没有。如今有了。”岳茗还不确定胤禛是不是接到她成亲的密报才来的。
胤禛却笑了,“所以从明天起,你就是江夫人了?你的江少帮主,可知道你从前的来历?”胤禛指的是他,还有明月楼的事。
“知道又怎么样,我们是假成亲。为了舅父身体着想,既然你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再者,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婚姻自由。莫不是你还能带着圣旨来阻止我成亲?!”岳茗不自觉地就开始撇清与江尚的关系。潜意识里,竟是不希望胤禛误会她。
“好一个假成亲。岳茗,我都不懂你到底要什么?好好的贝勒府你不待,要来这苟延残喘的苏帮混日子?你若是聪明点,待你舅父过世,随我回京。否则你的下场,你自己考虑清楚。”胤禛不怕用极端的方式威胁岳茗,不过他也不确定岳茗会不会吃他这一套。
“随你回京?怎么?能给我个嫡福晋当当?能让你后院只有我一个人?如果这样你能做到,我随你回京倒是小事一桩。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了,贝勒爷你看怎么样?”岳茗声音很低,但是传到胤禛耳朵里还是如雷贯耳。
她想要的是这样?胤禛皱着眉看着岳茗,不知道这话该不该接。总之她的要求他是做不到了,但看着她成亲他也做不到。不过,这不要紧,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胤禛似笑非笑,听着岳茗各种动怒时特有的倔强语气,还有她实际在吃醋但是绝对没说出口的心情。
“你查过底细了?不愧是贝勒爷,做事雷厉风行,查底细当细作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岳茗接着说,仿佛这时候不激怒胤禛也对不起自己了。她怒目看向胤禛,心想这时候要强了我,我就要了你的命。
“岳大小姐身世如此惊人,居然沦落风尘,爷是心疼你。”胤禛换了一副玩味的语气,眼中还有无尽温柔,他的手背轻轻擦过岳茗的脸,好像在欣赏一件上好的稀世宝物。
“不用你心疼,你心疼你家大小福晋还来不及。贝勒爷这么着急赶回来苏州,福晋不生气吗?”岳茗是想嘲讽他,说出口还是醋味大增。
“她不生气。我倒是很生气。不过看到茗儿吃醋,还是很难得。”胤禛看到岳茗吃醋,就莫名心情好。
爷,您是演技派。您不得奥斯卡影帝那一定是评委瞎了眼。居然真的可以立刻温柔复刻版附身,附得如此不留痕迹,简直是无缝连接。胤禛,你好样的。别给我装温柔,沦落风尘?你忘了谁强了我?谁为你吃醋,你赶紧回家少来这里吃干醋才是。岳茗都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她伸手准备给胤禛一巴掌,以解心头只恨。
但她的动作早就落在胤禛眼里,他拦着岳茗的手,岳茗又上了另一只手,一样被挡住。胤禛抓住岳茗的手腕,反扳到岳茗的背后。岳茗仰着头离胤禛很近很近,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就近在咫尺,让胤禛忍不住想吻上去。可想到刚才她竟然这样亲吻过别人,他手上加大了劲道。
“疼吗?”胤禛轻声道。
“不疼!”岳茗咬牙切齿,绝对不服软。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折磨她。
“真的不疼?”胤禛笑了,“那就让爷好好疼你。”这个疼字,他可以咬得极重。岳茗不寒而栗,但又有点小期待。原来自虐和被虐都是可以上瘾的。
“放,开,我。”岳茗一字一顿。但她的怒气在胤禛看来才是最有趣的部分。这待宰的羊羔,还在垂死挣扎,实在不能更好玩了。
“放开你,怎么帮你预习洞房花烛?”胤禛在岳茗耳边说道,岳茗死活挣脱不开,但被胤禛这样的温热气息挠的心痒难耐。
“不是你的洞房花烛,谁要和你一起预习。你什么毛病!”岳茗惊呼道。这人不仅病了,病得还不轻。
“是病了,为你病的。病得还不轻。”胤禛笑起来很明媚,但心里却是一片黑暗。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还真是病的不轻。
是病了,还是神经病,精神分裂症。岳茗觉得自己也快要精神分裂了。
“我不喜欢男人。”岳茗挤出个难看的笑。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喜欢。”胤禛笑得更加好看,“我也不喜欢女人。所以你不觉得天下之大,只有我们最绝配?”
【神逻辑。
“不觉得。”岳茗眯着双眸。再怎么也不能和他配。
“嘴硬没关系,有你服软的时候。”胤禛放开岳茗的手,看她还能往哪里去。岳茗左顾右盼了一下,逃走好像真的不太现实。她脑海里上演的是电锯惊魂,但胤禛脑海里上演的绝对是玉-蒲团。
胤禛笑道,“不跑?你确定?你有反抗的自由。我绝不拦你。”
岳茗心想,这算哪门子自由,哪本字典的自由这样诠释?拜托四爷你赶紧换本字典,康熙字典已经不能与时俱进了。
岳茗边想边往后退,胤禛看着她就步步逼近。
不知道为什么岳茗就觉得往角落里退比较安全。然后她就撞上了身后的书桌。这桌子抵在墙角,正对着窗户。岳茗手扶着背后的桌角,那眼神犀利又绝望,很像负隅顽抗的小野兽。
胤禛一把抱住她,把她压倒在桌子上,“这地方不错,你挑的很好。”
你大爷的,谁要挑桌子!岳茗还想蹬他两脚,却一早被他托起腰肢,双脚离地。胤禛强迫她双腿分开跨在他腰间,整个背部都躺平在桌子上。
胤禛的一手扯开她的衣服,另一只手向下移动,寻找她的敏感处。岳茗原是想开口骂他,却又不自觉成了低吟和喘息。这该死的愉悦。
“说你要我。”胤禛再次压在她身上,声音低沉道。
“不说,让我起来!”岳茗手忙脚乱想要起身,却把桌上一应物件打翻在地上。这动静实在太大,惊动了屋外的人。
不远处立刻传来了脚步声,门外有人问道:“姑娘没事吧?”
岳茗咬着唇,思索着要不要找人来救她。胤禛看她的样子,不禁加快了手上探索的速度,让她的身体已经从干涩变成了湿润……
27床戏是桌戏
不远处立刻传来了脚步声,门外有人问道:“姑娘没事吧?”
岳茗咬着唇,思索着要不要找人来救她。胤禛看她的样子,不禁加快了手上探索的速度,让她的身体已经从干涩变成了湿润……
“你可以喊人来救你。”胤禛轻声道。
这个时候怎么让人来救?!让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吗?还是在成亲的前一天?!岳茗原本想求救的心黯淡了下去。
岳茗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道:“没事,摔了点东西。”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胤禛满意地看着她。
“乖茗儿。”他低声道,全然把她当做自己的宠物一般爱抚。胤禛将寻幽探秘的手指抽出来,
轻轻揉着岳茗的敏感处。他特别享受看到岳茗欲罢不能的表情,这销魂的神情让他更加热血沸腾。身体的某处早就渴望她的身体。
“不要这样。”岳茗有些难受,说不出的难受。身体有火在燃烧,就是浇不灭,声音也因此变得暗哑。
“不要怎样?”胤禛亲吻着岳茗的脸颊,脖颈,耳垂,让她几乎无法再有理智去拒绝。这样的温柔的他,这样温顺的她,这是极好的时刻。
“不要再伤害我了,我不是你的奴隶。”岳茗不知道这难受的感觉究竟来自身体,还是心里。她的腰半悬着,双腿挂在胤禛的腰间,只好双手紧紧攀住胤禛的脖子。
“你不是谁的奴隶,让我好好疼爱你。”胤禛此时说的情话丝毫不经过思索,只是真心想融化岳茗这颗心,这个人。
“我难受。”岳茗眼角泛着泪,脸上难得出现委屈又撒娇的表情。活脱脱还是一只宠物。
胤禛心有不忍,扶着她的背,用力将她托起来,让她坐在桌上。他仔细问道:“好点了?”
岳茗蹙着眉,点点头。胤禛对她好的时候,她也是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付出感情的愉悦,倒真的比谈情说爱来的容易。
胤禛深深望着岳茗,将她的发髻解开,褪下她的衣裙,然后让她解开自己的衣服,两人半裸半露,但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原本已经燥热的身体,这一碰,更添了一把火候。
“我不伤你,别怕。”胤禛轻声道。
胤禛亲吻着岳茗,舌尖轻轻挑开她的唇,温柔探索。在唇舌纠缠间,岳茗渐渐融了心,她含住胤禛的舌尖,轻轻吮吸着。喘息声不绝于耳。胤禛经她一挑逗,便扯下腰带,然后手中一紧将岳茗的腰肢推向自己的身体。
当胤禛的身体抵着她的时候,他再次声音嘶哑道:“说你要我。”
“我要你。”岳茗双眼迷离地看着胤禛,似着了他的魔怔,仿佛他给的温柔都是天大的好处,而她只能活在他施舍的快感里。只与情人才有的快乐,在他这里却都有了。若不是此生情已尽,怕是已经爱上了,而且很深。
胤禛这一身欲.火,只有她这一汪清泉能让它熄灭。他轻轻揉弄着岳茗的敏感处,待到她已经完全湿润滑腻才轻轻进入她的身体。完全占有她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发出了满足的低吟。这一刻缠绵好像抵得过从前和往后。
这样的快乐,竟是死了也值得一般。越是禁忌的一切,就越想要得到的心情,只会越来越强烈。这如同偷情一般的刺激,让两人都贪欢一瞬。
胤禛深深浅浅地探入她的身体,感受她那一处的温暖紧致。他一手揉在她脑后长发间,一手揉捏着她的胸前柔软。岳茗忍不住发出欢愉的娇吟声,胤禛动情地吻着她,将她的声音压抑在彼此的唇齿间。
在胤禛的循循善诱下,岳茗感觉到身体深处巨大的极致的快感。她的手紧紧抱住胤禛,直起了腰。感觉到岳茗的反应,胤禛的动作更加急促起来,岳茗终于抵不过他的层层进攻,发出满足的娇吟。这床第间的娇喘低吟,竟如此悦耳,胤禛忍不住加大力度冲刺着,将全部的感受释放在最后的一瞬。岳茗欢愉过后身体过度敏感,也压抑不住叫唤了出来。
“茗儿……”胤禛一声低吼,紧紧抱住了岳茗,然后亲吻着她已经汗湿的鬓发。
一切都整理好之后,两人躺在床上,岳茗安静地躺在。胤禛想,这大约是他最醉生梦死的一刻了,却感觉她即将不属于自己。这些许心痛让他更加无措,心痛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不赶我走了?”胤禛在她耳边问道。
“那你走试试。”岳茗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有那么一瞬她都误以为两个人能如此亲密和熟悉。
胤禛的手穿过她浓密的长发,轻声道:“跟我回去罢。”
岳茗却突然被这句话刺痛了。回去?回到哪里去?她属于这里,不是吗?
“我不属于你。”岳茗小声说。她不想属于谁,也的确不属于谁。她虽是与江尚假成亲,但成亲之后她就是他的妻子了。这点,她改变不了。除非她彻底放弃她的家族事业,专心做胤禛的后院女人。
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小妾。否则当初不会想要走。我不爱你,你也不会爱我。你只不过是,需要我。就好像我也愿意承受这短暂欢乐。但岳茗看着胤禛,没有说出她的心里话。
如果不是动了真感情,会有人如此全身心投入在一场愉悦的盛宴里吗?会有人如此在意对方的情绪和感受吗?
两个人都扪心自问,却不敢打开那扇门。动情是一时的,动心则是一世的。谁都不会先动那一步,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会先毁掉对方。
他是封建制度下的大男子,她是现代社会来的大女人。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青楼女子。一方朝廷的人,一方盐帮的人。这无论从哪里说起,注定就是没办法走在同一个轨道上的人。
岳茗的心酸酸的,不知不觉已经掉下眼泪。说决绝的话,比做决绝的事要容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待变成了一种习惯,承受这痛与乐也是一种习惯。
“你是属于我的。”胤禛轻声说。他不是第一次见岳茗哭,却每一次都恰巧遇到了岳茗的脆弱。她的无助,她的愤怒,她的无可奈何,好像都与他那么契合。
如果说有情,也不过是同类间的惺惺相惜。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往往才最了解对方。因为了解,才懂得彼此的痛处,才会伤人伤得最狠。
若不是恰巧站在了利益的对立面,岳茗真有那么一刻随意随他走。他不坏,只是个不会爱的人。她偏偏也不需要爱。天下之大,只有彼此才最绝配。
两个人都守着一颗心不能交出去,其他的,都予取予求。
“你有那么多女人,何苦执着于我。”岳茗苦笑。他只不过是要不到玩具的小孩,等他得到了就不过只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已。
“谁告诉我有很多女人。”胤禛好笑道。这一切谣传究竟有没有根据。
“府里府外,还嫌少吗?”岳茗反驳他。
“不是你的想的那样。”胤禛闭上眼,只觉得无从解释。
不是想象的那样,也许比想象的更糟。岳茗就此打住。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她更下定决心不会成为谁的众多妻妾之一。
“你有细作在苏帮,你打算将这里一举剿灭然后向万岁爷邀功吗?”岳茗突然想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于是她不得不问。
“如果我说,我不会做伤你的事情,你会不会信?”胤禛反问道。
岳茗沉默了,她本能的不信,可心里隐隐有一处希望相信他。
“若你奉皇命围剿苏帮呢?”岳茗再问。
“皇命难违,到那时我也无力回天。”胤禛没有打算骗她。
“皇上竟真的有这般心思?”岳茗不禁担忧了起来。
“没有,我只是假设。”胤禛宽慰她,但其实他也不乏这样的担忧。所以他最希望秦志贤的人能替他做这个刽子手。如今岳茗要嫁给苏帮的少帮主,他更希望这件事能来得快一些。
岳茗有些放心了,总之私盐也并非只有苏帮在做,更何况这种事屡禁不止也未必是康熙愿意劳民伤财去废除的。
“我能信你吗?”岳茗轻声问道。
“能。”胤禛的声音让她莫名地有了安全感。
“你累了吗?”岳茗的关切让胤禛心头一暖。他温柔看着她,摇了摇头。
“已经子时了,你明日该什么时候起?”胤禛忍着不悦的情绪,低声问。
“大约三更,会有喜娘来催的。”岳茗将此事当做一般的形式,并不太在意。
“要是睡得着,就睡一会吧。若是睡不着,我陪你说会话再走。”胤禛看着她,眼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他很想此刻将岳茗强带走,但他想起苏培盛对他说的那番话,便忍住了这种冲动。
“睡不着。”岳茗脱口而出,她其实读懂了他眼中的讯息。
28有情对无情
“睡不着。”岳茗脱口而出,她其实读懂了他眼中的讯息。
岳茗原以为她和江尚的事就这样翻篇了。但冷静下来的胤禛却脸色阴沉了。
“所以刚才你与他……”胤禛低沉的嗓音更显得有些阴鸷。
岳茗深吸一口气,显然精虫上脑的劲头会很快消退。
“那是……逢场作戏。”岳茗有些心虚,但其实她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要心虚呢。
胤禛静静看了她一会,然后道:“嗯。”
这话里没有什么情绪,岳茗却觉得浑身一冷。预计这不是什么好事。
胤禛心里也有计较,这时候岳茗还说是逢场作戏他肯信,可以后就说不定了。所以他必须要在岳茗舅父死后将她带走。
想到这里他待不住了,他即刻起身准备离开。
岳茗心道这人的精神分裂症真是来去自如。眼见着就温柔了,立刻能变脸。她更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有异于常人的事情来。
但胤禛一言不发黑着脸就离开了,岳茗都好奇他是如何能在苏帮总舵来去自如的。待她追着人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但胤禛走后,岳茗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一宿,等着喜娘来敲门。
婚礼上,岳茗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凤冠霞披也是江尚特意让人赶制的。虽然匆忙了一些,但质量仍是上乘。
胤禛混在人群中,看完整个仪式才离开。其实他知道不该去看岳茗成亲的场面,但心里对这明明会让自己痛苦的事情还有隐隐的期待。虐人与自虐,其实都是有快感的。
那天江尚在众人面前揭了岳茗的喜帕,岳茗笑得温柔如水。胤禛在不远处看着岳茗,才觉得她这天这么好看。
她一双剪水秋瞳,仿佛一汪深潭看不到底。她眼角眉梢带着一抹婉约的温柔,可惜这温柔并不是给胤禛的。
有那么一刻,胤禛晃了神,仿佛看到的是岳茗朝自己温柔婉约地笑,仿佛这是他们俩的婚礼大典。但只有那么一刻,他允许自己放纵心神。冷静了片刻,他才警告自己,对女人不可掉以轻心。
岳茗对江尚虽是假意,但是看在胤禛眼里还是痛苦多过平静。这个在他身边如此久都极尽忤逆之道的女人,居然还是会如此温柔的。
强了她的身体又如何,强不了她的心。
胤禛在一片热闹的鼓乐吹笙中悄然离去。那时岳茗笑靥如花的神情,分明给了他心痛的理由。他觉得岳茗好像一个谜,他想解,却越解越乱。
纵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轻云薄。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一段情,根本不值一提。
胤禛的心里是纠结的,他既想带着岳茗走,又不肯放下身段。他不想强求,是因为强迫得来的一切,并不是因为他能耐,而是因为他有个老子很能耐。他希望岳茗心甘情愿跟他走,这是他最理想化的结局。
可岳茗不会如此甘愿,她只想在这里过自己的日子。有时候想起茶园的生活,倒也清静,令人向往,可那毕竟是胤禛的地盘。她思忖再三,不想再去茶园生活。她与江尚约定婚后还住在苏帮总舵,照顾舅父。
这次苏帮老帮主不知道是因为岳茗回来而心情大好,还是因为岳茗的婚礼真的给他冲了喜。总之原本看着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老帮主,竟然又起死回生一般精神矍铄。岳茗每天看着舅父身体好转,心情也轻松明快。
她常听舅父讲她娘亲和她从前的事情,心中倍感安慰。
江尚与岳茗成亲后,也不着急。总希望岳茗能慢慢将心交给她。他待她很好,好到了极致。任何细微的小事他都记得。她说过的话犹如圣旨一般好用。
他见岳茗情绪越来越好,心中也落了一块石。他知道岳茗过去一定有许多痛苦,他不能为她分担已经心痛万分,如今只能以她的快乐为快乐,她的忧愁为忧愁。
“这是咱们布店新进的上等布料,我给你带回来做几件新衣裳。”江尚每次从外头回来总是给岳茗带上不少礼物。
岳茗每次都很感激地收了,生怕她不收会扫了他的兴。她一直都不确定,这个男人值不值得相信。比起胤禛的阴鸷,他算得是个温和的人。而且待她又处处周到,看不出任何破绽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心如磐石都有可能水滴石穿。渐渐的,岳茗也不完全地排斥这个与现代渣男如此相像的人。
只是每天夜里,两人睡下的时候,都相敬如宾。两人中间的楚河汉界还是泾渭分明。江尚一直找不到机会突破那一层关系,又怕太鲁莽伤了岳茗的心。
“茗儿,我待你是真心的。”江尚嘴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讨岳茗欢心。只能说一句最朴实却又最代表他心意的话。
“尚哥。当初成亲的时候,不是说过只是假成亲么?为了舅舅的事,我才答应下来的。”岳茗本来面朝墙壁躺着,但听了江尚在她背后这一句话,被激得又转身看着他。
江尚被她一句话顶了回去,满脸都成了猪肝色。所幸晚上看不清楚,不然他堂堂苏帮少帮主还混不混了。
“茗儿,我知道你失忆了,小时候你不是一直追在我后头说要嫁给我。可能你小,不当真。但为了这句话我等了十年。”江尚尝试去握岳茗的手,岳茗叹了口气没有拒绝他。
岳茗想了想,对他说:“十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十年前我还是那个天真的岳茗。十年后我已经不是那个她了。你所谓的喜欢,可能只是对那个小岳茗的爱护,对不对?她那么小,你那么小,怎么可能有深厚的感情呢?”
岳茗不自觉地就将自己和那个从前的岳茗划分的一清二楚。
江尚也急了,“这怎么不能是深厚的感情呢?你我二人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样?不管你以为你是哪个岳茗,我都不会放弃你。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培养。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岳茗有意试探他道:“是吗?我在青楼做别人的女人,你可以接受?”
江尚的心像是被重锤了一般,他心中如仙女般圣洁的岳茗,就连他也不忍心亵渎,怎么能将这件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我……”江尚的嘴唇都在哆嗦,“我不介意。”
说出这样的话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面对岳茗他不想虚伪,也不想骗她。说出口的话,他一定会信守承诺。只要将来两个人能好好过日子,他相信可以渐渐淡忘过去。他只是心疼她,却一点不在意她不是完璧。
“还有一件事。”岳茗想既然说到这份上,不如一齐说了也罢。
“你说。”江尚的手紧了紧。
“沦落风尘并非我心甘情愿,我遭人凌|辱,才不得不苟且偷生。我寻过死,可惜没死成。就再没了那念头。”岳茗的语气还隐约有着伤痛的情绪,但她已经极力掩饰了。她不是想用这段话来博同情,她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江尚猛地坐了起来,极为生气道:“谁伤了你?我要他全家陪葬!”沦落风尘便罢了,居然还惨遭凌|辱。江尚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将此人活生生剥了皮喂狗。
岳茗也坐了起来,好言相劝:“算了,我都不追究了,你还去管这样的事,何苦呢。我只是想说,我暂时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你若想等,我恐怕你需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你若不想等,我并不介意,你随时可以再娶妻纳妾,我绝不拦你。我知道帮众们需要看到你是领袖,所以我不会走,这场戏我陪你演到底。这样说,你懂了吗?”
这情景,其实在江尚的心中已经预演过好多次,他不介意等,等一辈子也没关系。他就是爱她爱到连自己都可以弃之不顾,能守着她一辈子,无论怎样他都肯了。只要岳茗心里不是有了别人,他不在乎两个人是否有肌肤之亲。何况这么多年岁下来,他早把岳茗神化了,真的亵渎岳茗他反而觉得不齿。
江尚正欲开口,却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在门口敲门道:“少帮主,不好了,老帮主快不行了。”
江尚和岳茗立刻起床,连外衣都来不及穿戴整齐就奔去了老帮主的房间。一进门就是一股死寂般的沉闷气息,已经有人开始偷偷抹泪了。
岳茗疾步走到舅父面前,简直认不出这还是今天精神很好与她谈笑风生的舅舅。
“舅父,茗儿来了。”岳茗鼻子一酸。
“惠娘……是你吗?”老帮主这些天回光返照已经用尽了最后的一丝生气,如今正在弥留之际。他看到岳茗,却看不清楚,还以为是妹妹惠娘来了。
“哥,是我啊,惠娘。”岳茗只好将这场戏演下去。
老帮主立刻落下泪来,“惠娘,你终于肯见我了。这么多年,你连我梦里都不肯来,你这个傻丫头啊。哥对不起你……哥对不起你……”
岳茗抱着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舅舅,哭着道:“哥,惠娘不怪你,你别难过。惠娘不怪你……”
岳茗泣不成声,却发现怀抱中的舅舅身体越来越沉。
“舅舅!”岳茗呼号一声。
“帮主!”房中一众人等都跪了下来。
29意外有身孕
胤禛当天连夜回了江宁,一路上苏培盛看着主子爷的态度,根本不敢说话。这时候谁说话谁找死。但是苏培盛又很怕不说话贝勒爷会不会更加火气无处发泄。正在犹豫中,马车停了下来。
“爷,咱到了。”车夫朝马车里喊道。
呼……好险。苏培盛觉得重新回到有人烟的地方他一定就得救了。因为这里有好多不怕死而且乱说话的人。比如接下来要出场的两位。
胤禩与胤禟还在驿馆等他,其实不等也是可以的。可是他们就想知道什么事情能让他们稳重如泰山的四哥如此火急火燎。
“四哥,怎么了?”胤禟先开的口,顺便朝胤禛的脖子望去。隐约还有抓痕,哟,四哥这抓痕也不知道是爱的抓痕还是恨的抓痕。光想想胤禟就觉得很带感。当然他还不忘用手肘捅了捅胤禩,给他使了个眼色。
胤禛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胤禟那笑容满面的样子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妖孽。苏培盛内心感动地泪流,九爷真是好人啊。
“有你什么事。”胤禛没心情和他多言,大步走开。
胤禩和胤禟果断当下交流了一个眼神,一定是恨的抓痕啊!你看四哥如此欲求不满气急攻心火气无处发泄的苦逼样!
妥妥的!
胤禛与胤禩胤禟一同回了京城。当然立刻去向皇阿玛禀告此次南巡时各项事宜。往常胤禩胤禟才不会赶着往宫里跑。那个皇帝老子还是少见为妙,多说无益啊!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因为他们按耐不住一颗想要分享八卦的心。这件事在他们心中压抑了太久会爆炸。于是他们汇报完各项事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太子哥哥。
“二哥!”胤禟那因为八卦而扑通扑通的心特别有活力。
“九弟,八弟,你们怎么有空来了。怎么样?南巡还辛苦吗?”胤礽当他们是为了公事来的,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样子。
“咳咳……”胤禟清了清嗓子,“二哥,我有个有趣儿的事与你说一说。”
因着胤禟的表情实在诡异,胤礽也有些感兴趣了。原来不是公事,公事什么的最讨厌!但是有趣的事,多多益善!
“四哥惧内,二哥知道吧?”胤禟挑着眉毛,这句话在他心中呼之欲出了好久,刚才见到皇阿玛擦点一张口就说了出来。好凶险!
“废话,这不是我告诉你的麽!”胤礽还以为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八卦什么的,真是好寂寞。
胤禩赶紧推开胤禟,这个没用的,尽说些没用的话。
“是这样的,咱们南巡途中,四嫂先行回京了。后来不知道什么事,四嫂还没走远,四哥就被四嫂召唤了回去。哎哟,这一去啊,就是两天!回来,身上还有抓痕呢!目测不是恩爱的抓痕,而是四哥被四嫂给打了。”胤禩终于有机会诉说别人惧内的事情,这真的是人生反转剧,好感动。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其实就是想拉个垫背的。
“真的?被打了?千真万确?你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胤礽双眼放光,看来这件事还有后续啊。他赶紧招呼胤禩胤禟坐下来,上茶上好茶供着他们。
本来胤禩胤禟也没啥好说的了,但是被胤礽如此热情招待,总觉得没有一点猛料真的很过意不去。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唱双簧一般把此事说的更加玄乎。
胤禛压根不知道兄弟们背后如此编排他,但他还有利用到兄弟们的地方。
不久之后,他收到线报,说岳茗舅父已经辞世。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如果要将岳茗带走,此事应该是个很好的时机。
他命令苏培盛去布下一个局。这件事要做得天衣无缝,才能顺利赢得岳茗的心。
此时岳茗因为舅父离世,伤心过度,好几天都没合眼了。虽然江尚一直忍着自己的情绪在安慰岳茗,但岳茗一点也听不进去。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就这样离开她了,她有些接受不了。
她不顾众人的反对,亲自料理老帮主的后事。既然她没有机会在舅舅生前孝敬他,那起码他死后她要尽一份孝道。
这样的忙碌中,岳茗病倒了。其实一开始也只是有些咳嗽,后来尽演变成了重感冒。偶感风寒这件事在古代可大可小。曾经欧洲因为流感死了一千多万人,可见伤风感冒一事不能小觑。
岳茗强撑着处理完舅父的后事,才勉强答应江尚请帮中的大夫来看病。她以为自己身体好着呢,根本不需要看大夫。但是她也明白古代与现代不同,可能她的身体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抗体。
大夫来了之后细细望闻问切,然后奋笔疾书写下药方递给江尚道:“帮主,按照这个药方抓药即可。可保帮主夫人身体无虞。”
江尚看了看药方,觉得略有不妥,便问道:“陈大夫,这方子为何如此复杂?不过是伤风感冒,难道还有其他重症不成?”
岳茗闻言也紧张了起来。
陈大夫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哈哈大笑一声道:“恕小的糊涂,未曾恭喜帮主,恭喜帮主夫人。夫人这是喜脉,夫人难道不曾发觉葵水未至?而这风寒正是因为身怀有孕体力不支导致的。所以小的开的是安胎的药,并非治风寒的药。”
江尚迅速看了岳茗一眼,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那就谢过陈大夫。景东景西送陈大夫出门,顺便去抓药来。”
景东景西二人是江尚的随从,忙得令出去了。
岳茗似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只看着江尚也不说话。她脑中有千百万只神兽脱缰奔跑,让她毫无寻回理智的可能。
这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岳茗双眼无神,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明明喝了凉药,按理说不可能还有受孕的机会。而且她明明喝了很长时间。
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只有几个字:这不可能!
“茗儿……”江尚忍着自己内心澎湃的各种情绪,努力想与她沟通。
岳茗惊恐地看着他,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应。
江尚想这时没必要婉转迂回了,只好问:“孩子是谁的?”
岳茗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一跳,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口干舌燥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是胤禛的孩子,她怎么可能说。若是说了,岂不是……她都不敢想。
她舔了舔嘴唇,下定决心缓缓道:“孩子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要这孩子。尚哥你想办法帮我打掉它,好不好?”
她主动抓住江尚的手,却被他收了回去。他以为她在成亲后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时也不能接受。
“不是的,你不要误会。”岳茗看出他的担忧,“成亲后你我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你……”说着说着她便红了眼圈。这眼泪在江尚看来是委屈的泪,但在她心中这是焦虑的泪。
“茗儿我真该死,我怎么能怀疑你。”江尚这才反应过来岳茗根本没机会给他戴绿帽子。
“尚哥,我们把孩子拿掉。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岳茗此时就想赶紧和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不想与胤禛有任何关系。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不是件好事。若是那个冷面贝勒知道自己喝了药还能有孕,说不定会怀疑自己算计她。到时候一尸两命,更难以令人忍受。
“好,好。”江尚看着岳茗哭了,心疼地什么都不去想了。他心中自我安慰道,只要过了这个坎,茗儿一定会感动,一定会愿意委身于我。
江尚替岳茗擦了泪,然后立刻替岳茗去抓药了。
岳茗一个人坐在房中,还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要不要告诉他?岳茗有些犹豫,但很快又被理智拍醒了。
不能说,说了他一定以为她以子嗣要挟他。岳茗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再把这么重要的理由忘了,赶紧在心中多重复了几遍。
只要自己默默将这孩子打掉,神不知鬼不觉,一切都没事。岳茗安慰自己。但心里隐隐有些难过。孩子是无辜的,只可惜它来错了地方。她抚着还不显怀的小腹,叹了一口气。
话说江尚去抓药一事也传到了胤禛的耳朵里。胤禛听说岳茗怀孕了,喜忧参半。他还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他的。如果是,那最好,他可以趁机说服岳茗与他回去。有了孩子还能给她名分。如果不是,他也要去一次,因为他要让她和她的情人都痛不欲生。
他与苏培盛商量好了时间之后,找了个借口就直奔苏州而去。表面上看他是为了查税去的,实际上他只是为了去找岳茗。
江尚将药抓回来之后,让属下去熬药,然后亲自端到房间给岳茗。
“药铺的掌柜说,这个时候才不足二个月,正是可以滑胎的时候,再错过怕就要伤身子更重了。不过,就算现在打胎,也恐怕……将来不能再有孕了。茗儿,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30三方要火并
江尚将药抓回来之后,让属下去熬药,然后亲自端到房间给岳茗。
“药铺的掌柜说,这个时候才不足二个月,正是可以滑胎的时候,再错过怕就要伤身子更重了。不过,就算现在打胎,也恐怕……将来不能再有孕了。茗儿,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岳茗咬着嘴唇,大脑一片空白。
“我……”岳茗轻声道,“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是眼神中的闪烁还是刺痛了江尚的心。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也罢了。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记挂着别人,更让人痛苦。
江尚深吸一口气,将药搁在桌上,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门去。他紧紧蹙着眉,感觉身体每个器官都如同绞痛一般,让他冷汗直流。他怕看到岳茗的反应,他是真的怕。
他怕看到岳茗拿掉孩子以后后悔地痛哭。他怕岳茗对其他人有情。
他静静站在门外的走廊,但内心却毫不平静。这个伤了岳茗的人,恐怕还伤了她的心。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她已经不完整的身与心。
江尚缓缓舒了一口气,想要将胸中郁结排出。可这颗心仍然沉沉地,如同灌了铅一般。
岳茗望着桌上的药,迟迟不敢动。
不能再犹豫了,岳茗端起药,闭上眼将它喝了下去。药好苦,不仅嘴里苦,连心里都是苦的。
岳茗只觉得心很痛,痛得整个人都呼吸不畅。她默默地转身,躺在床上。
她在等待传说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到来。等待亲手毁掉这一切的时刻到来。岳茗觉得头很晕,很难受。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然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小时候与江尚从小一起长大的片段,有爹娘的疼爱,有后来被迫流落街头的痛苦。
她还梦见了胤禛,梦见他一双阴鸷的眼眸盯着她,问她究竟要不要和他走,问她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问她为什么这么残忍可以毁了一条生命。她梦见胤禛很温柔地抱着她,又梦见胤禛凶神恶煞般的追杀她。
一切都好混乱。
待到她哭着从梦里醒来,已经是深夜。
“茗儿,你怎么了?”江尚被她惊醒,扶着她坐了起来,检查她身体哪里有不适。
岳茗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句话不说扑在他怀里痛哭失声。她说不出什么道理,她就是很难过。她好想把所有委屈都哭完。好想一觉醒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家中没有出事,她没有穿越。没有胤禛,没有江尚,也没有现代渣男。更没有那个还没出世就已经被扼杀的孩子。
“我的孩子……”岳茗此时还在梦魇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江尚叹了一口气,拍拍岳茗的后背,道:“你没事,孩子也没事。别哭了。”
岳茗听到他这句话,惊讶地推开他。她的眼睛不停地扫着江尚的脸,黑暗中只看得见他的侧脸,但她明显感觉到他没有说谎。孩子,没事?
岳茗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然后再抬头看着江尚。房间很安静,只有她的抽泣声。
“你再说一遍?”岳茗明显觉得此事不可置信。她喝了药怎么会没事呢?
江尚低下头,给岳茗搭了一件外衣,“我骗了你。那不是滑胎的药。那是安胎安神的药。喝下去你会有睡意,我怕你睡不好。”
岳茗突然觉得……劫后余生。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好像于绝处逢生一般,又看到了希望。她都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在乎这个孩子。
她脸上的欣喜和眼中突然亮起来的神采让江尚也更加确定了岳茗的心意,心中千头万绪,郁结难解。
“你试探我。”岳茗幽幽地在暗处说了一句,心道果不其然这个男人还是与现代那个渣男没有分别,都是小人。
“我不是试探你。”江尚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伤了你的身子。你可知道女人小产对身体有多伤。我不在乎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把它当亲生骨肉来抚养。”
岳茗惊讶地看着他,她刚才还没顾上想怎么抚养这个孩子的事。但如果要抚养孩子,她当务之急是要躲起来。不能让胤禛知道她的下落。
她怕胤禛知道这是他的骨肉,会强迫她离开。又怕胤禛怀疑这是别人的孩子,做出什么逆天的事情来。
“尚哥,茗儿自知这是太为难你了。这不是你的骨肉,你没有义务和责任。你不必勉强。只要让我有个栖身之所,我可以自己照顾孩子。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人。你知道我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我不能把这个痛苦强加给你。”岳茗不希望江尚对她太好,太多的人情她永远还不起。
江尚却不以为然道:“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怎么生活?你不要想太多。生儿不如养儿亲,将来孩子只要叫我一声爹,那就是我亲生骨肉。我绝无二心。”
岳茗还没开口,又听他道:“你我本来就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如今再添子嗣也是喜事一桩。帮中很久没有好事了。你不要走,其他什么我都依你。”
这口吻已经近乎于哀求。岳茗明明不想与他有太多关系,却觉得越来越纠缠不清。梦里的他,究竟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可不管怎么样,他喜欢的只是幼时的岳茗。那个岳茗与自己,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本来想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的是:“好。”
江尚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他已经做好准备等岳茗拒绝他了,他紧紧闭着眼睛却发现自己听到了一个万分不可思议的答案。
“茗儿你再说一次?”
“我说,好。”岳茗于心不忍。
江尚犹豫了一下,然后抱住岳茗。岳茗只是静静地靠在他肩头,一下子好多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有些事,往往不能深入的去想。有些事明明本来只是朦胧水中月,一旦细细去想,细细去体会,总会觉得那不是虚无的,那甚至是唾手可得的。
比如,爱情。
如果不去问自己,也许岳茗一辈子都会觉得她与胤禛应该是相忘于江湖最合适。因为明明已经过去了五年,互不干扰的生活不也很好麽。为什么他突然一出现,就将原本的平静都打破了。
岳茗不该问的,却还是扪心自问了。这一问,好像将许多洪水猛兽都开闸放出。她觉得一切都混乱不堪。从前冷静的心,早就支离破碎。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岳茗再次确认。却得不到自己内心肯定的回答。
“尚哥。”岳茗的声音小小的,在黑夜里还极有穿透力。
“嗯。”江尚不再犹豫,反而想更加爱护岳茗。她已经经历的够多了,天下之大只有我还护着她。我不能放弃。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更不能让人知道我有孕的事情。”岳茗镇定了一下情绪,“我怕那人会找上门来,将我和孩子都毁尸灭迹。你也知道王公贵族如果有私生子,会如何做。”
江尚抱她的手再一紧,心痛得连呼吸都难受。他受不了她心思如此缜密,受不了她还能如此冷静。如果她还是小时候那个整天追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还是刚才那个会扑在他怀里痛哭的女子,他会更好受些。究竟要受过多少苦,才成就了今天的岳茗。她与旧时,竟如此的不同。
胤禛带着皇命去往江宁织造府,本欲从江宁出来之后奔赴苏州,但是中间却出了一点岔子,他不得不留在曹寅府中几日。此时苏培盛带着一批死士赶赴到苏帮总舵附近。
又话说,秦志贤实在不放心王金元这个蠢蛋,已经亲自到了苏州盯梢。江尚成亲一事,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和岳茗。但最近他发现江尚最近的行踪很奇怪,而且江尚一直去一家药铺。如果是一般人病了,随便什么人去抓药都可以。如果是岳茗病了,那就不一样了。
盯了几次之后,他决定去探个究竟。
这天江尚离开药铺后,秦志贤装作是小厮的模样赶紧进了药铺对掌柜道:“哎哟,掌柜的,刚才我家江公子将药方落在此处没有?公子找不到药方,急着让小的来寻。”
掌柜的也没在意,就对他说,你看看柜台上有没有。秦志贤装模作样看了看,急忙道:“没有啊!这可怎地是好!掌柜的能否再写一份?”
“你再去找大夫写个方子不就得了?”掌柜的一脸不耐烦,但看到秦志贤那一脸着急的模样,他又好心泛滥了,于是嘴里絮絮叨叨,但是还是提笔给他写了个方子。
“喏,拿着,别再丢了!”掌柜的嘴坏,但心好。怕他一个做小厮的,回去被责罚。
秦志贤一脸歉意外加讨好地谢过掌柜,转身立刻换了副嘴脸。他眯着眼,看着纸上的方子。他现在已经是久病成医,这点子药他还看得懂。
哼,居然是安胎药。好你个岳茗,坏我香火,我要让你的孩子陪葬。
31送上门来的
秦志贤近日一直跟踪江尚,却发现他时常进了一家布店就很长时间不出来。有时候甚至等不到他离开。
“少爷,这里有鬼啊,肯定有问题。”王金元在布店对面二楼的一间房间,若有所思地对秦志贤道。
“哎哟,少爷您干吗打小的!”
“打得就是你!你说的话还能再废一点吗?这里没问题,我们像傻子一样守这么多天?我真是给你气死!”秦志贤捂着胸口,气得差点中风。
“是是是,少爷说的都对。这里没问题!”王金元的大脑回路显然与秦志贤不同,“哎哟,少爷您怎么还打啊!”
“你是猪啊!”秦志贤真想一掌劈死他!
“是是是,小的是猪。”王金元此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啥!
“爬起来!”秦志贤看到奴才力有不逮实在很呕血,“你说这布店是怎么回事?”
“少爷!这里头肯定有鬼!”王金元煞有介事。
“有什么鬼?”秦志贤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报告少爷,这个布店小的已经查过了,叫长安布店!”王金元得意洋洋,但是秦志贤此时正看着布店前的店招,正写着四个大字“长安布店”。
他咽下一口恶气,道:“继续说。”
“嘿嘿嘿,还有,这家布店店主叫惠娘。从前是一家青楼的名妓,据说是绝代美人。后来有个达官贵人想收她做小妾,可惜她性子刚烈为了拒婚居然自尽了。那之后,这个布店就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店主了。”王金元赶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绝代佳人?可惜死了……哼……你说是谁要纳她做妾?”秦志贤冷哼一声,总算还说到了一点重点。
“#@%¥#@”王金元低声耳语,结果秦志贤什么都没听到。
“再说一遍!”
“@#%@¥%@¥”王金元都冒汗了,少爷难道还耳背?真的是身残志不残……好令人钦佩!
“你说的什么狗屁东西。说大点声!”秦志贤怒火中烧。
“报告少爷!是曹寅曹大人啊!”王金元大吼一声。
秦志贤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这样还不给人都听见!但这真的是个很劲爆的消息。太震惊了以至于他忘记放开手,王金元被他死死捂住口鼻,都差点断气。
最后王金元不得不咬了秦志贤的手一口,当然也被啪的一掌拍飞。当奴才的,好苦命,都必须要身怀绝技……原地满状态复活什么的,是居家旅行之必备技能。
“少爷。”王金元这狗脸恢复得可真快。
“你确定?”秦志贤觉得这件事倒是挺妙的。
“千真万确,是奴才的手下的一个远方亲戚的姑妈的二外甥的娘亲在曹寅府上做过粗使丫头。她的这个消息可是千真万确。
这一连串的亲戚大数落秦志贤是没听进去,不过“千真万确”这四个字倒是让他颇为满意。其实也奇怪,要说王金元不靠谱吧,他又常能说出些挺靠谱的事。只不过对他的话,要多留一份心,该听的听,不该听的要选择性忽略。
“所以这铺子和曹大人有关?”秦志贤越听越觉得玄乎。但越玄乎的事儿,越是有个简单的理儿。
“额……少爷这么说,小的倒是不理解了。根据奴才的手下的一个远方亲戚的姑妈的二外甥的娘亲所说,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嘛。”王金元疑惑道。
背得这么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秦志贤啐了一口,懒得搭理这个猪头一般的跟班。
“少爷,咱还要再盯多少天啊?咱得生意还做不做了?”有些人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住嘴。
“这事不是你办砸的?”秦志贤恶狠狠道。
“额……这是……是是是。小的糊涂。小的死守这里,绝对不放弃阵地。”王金元赶紧应承下来。
“那你守着,我去一趟江宁。有些事,我亲自去查一下。你别太放松警惕。”秦志贤说罢便离开这里,朝马厩走去。
又说胤禛在曹寅府上住了一些时日,发觉曹寅一直用各种借口拖住他不让他离开。
“曹大人,这公事都办完了。可还有私事要谈?若有,倒不妨说来一听。”胤禛抬眼看了看曹寅。
曹寅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尴尬道:“贝勒爷真是明察秋毫。”但说完这句又踟蹰不肯多言。
胤禛已经极为耐心,虽然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但也不敢怠慢了这位从小就是皇阿玛随身侍从的曹寅。
“贝勒爷。”曹寅又赶紧给胤禛沏茶,“恕老臣多事,贝勒爷如今正值当年,府中怕是不缺妻妾罢?”
胤禛心中冷笑,但也碍着情面道:“曹大人不必拘礼,有话直说。”
“贝勒爷恕罪,老臣家中尚有待字闺中的小女,咳咳……”曹寅总算说出了憋了很久的话。他哪想讨这个巧。不过是夫人整天念叨,让他心生烦厌,不得不来胤禛面前说道。
胤禛依稀记得是有这么回事。轮番几次,好几个人给他说了这门亲事。
“嗯。知道了。”胤禛见不是什么大事,便想了法子告辞离去。
其实此时贾家之女贾千双正在内堂听着前头的对话,心里愤怒异常。哼,他个贝勒爷眼睛长天上去了。她还不想嫁呢!
“小姐你要去哪里!”贾千双的随身婢女追着往外跑的大小姐。
“别跟着我,轮不到你管。”贾千双本来身着男装是为了去街上晃荡的,但现在是为了去见一个人。
胤禛的确发现有人一路跟着他,他倒觉得挺有意思的。从这人的身形来看,肯定是个女人。一个女人扮成男人模样来跟踪他,实在是自以为是的天真。
他特意找了个茶楼坐了下来,还是在一个单独的雅间。
“这位兄台一个人?好兴致。”贾千双推开胤禛的门。
胤禛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懒怠地嗯了一声。
“那不如共饮茶,如何?”贾千双不管不顾地坐下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请。”胤禛一双黑眸看着她。
可怜贾千双喝下这一杯茶,却根本没想到还未曾质问这位贝勒爷即昏迷地不省人事。待她醒转过来,已经是漆黑的深夜,她躺在陌生的地方。只有昏暗的烛火一明一暗地撩拨这个荡漾的夜。
她下意识的一摸,衣服已经被换过了。她本能地想要赶紧逃走,但逃到门口就被正进门的胤禛逮了个正着。
胤禛往前走,她就往后退。
“怎么?不是喜欢我?不是跟着我很久了?”胤禛冷笑道。
“你……你堂堂四贝勒居然居然……”贾千双说不下去了。
胤禛再走得近一些,道:“既然知道本贝勒的身份,还敢跟踪我,你是不要命还是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但贾千双十分心虚。的确是自己不要脸在先。
“害怕了?”胤禛挥了挥手,身后就有人来把门关上了。
贾千双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小脸因为害怕激动和害羞,变得滚烫滚烫。她不自觉的地用手心去抚着脸颊。但她仍用惊恐地眼神看着胤禛。
“你居然用药迷了我,你你你……”幸好下的是蒙汗药,若是别的,真不敢想。贾千双放下双手怒看着胤禛。
“说,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胤禛紧紧盯着贾千双。
“你管我是谁。我喜欢你。我就喜欢跟着你。”贾千双直截了当。
胤禛冷笑一声道:“那你逃什么?”
“谁,谁想逃了。”贾千双声音有些颤抖,心里不断给自己壮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不怕。”
“给你个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胤禛脸色骤然阴沉。
“我不走。”贾千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强按着心中的恐慌,直视胤禛。
这眼神,倒让他想起一个人。胤禛足足盯了她有半刻钟,盯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然后胤禛边解着衣服扣子边朝曹千双走过去,冷笑道:“吓傻了?宽衣。”
曹千双深吸一口气,将衣服尽数褪下。
胤禛眼底升起一点笑意,“很好。转过去,趴下。”胤禛指了指床。
曹千双二话不说,便照做了。然后她感觉到胤禛在她身后。
她本能地夹紧双腿,然后胤禛开始抚摸她的肌肤。他的每次抚摸,千双的身体都在颤抖,或许是羞耻或许是刺激真的说不清。她只觉得,他的手真的很冰凉。
在曹千双以为会有爱抚的时候,他已经硬生生地进入了她的身体。没有前戏,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撕裂般的疼痛骤起。她紧紧地抓住床单,恨不得是这床替自己疼了。
曹千双疼得双眼含泪,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喊出来。
“疼?”胤禛的声音响起。
但曹千双此时疼得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喘着粗气点点头。
“等下会更疼。现在你还可以走,再给你一次机会。”胤禛低沉道。
“不要。”曹千双立刻回了一句。
胤禛笑了,“不要继续还是不要停?”
曹千双用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不要停……”
他那已进入大半的东西在她下身挑弄起来,刚才疼痛过后肿涨的感觉慢慢消失了,替代的是摩擦带来的刺激。
胤禛用力扳着曹千双的肩膀,让她双手离开支点,然后把她压倒在床上。她闷哼了一声。
“叫出来。”胤禛命令道,然后加重了力道和速度。每一次都重重地撞击她的臀部。
曹千双不知不觉已经叫了出来。她已经羞红了脸,这么淫|荡的声音一定不是自己的。但是这感觉实在太好。
“贝勒爷……”曹千双含着泪几近哀求般的唤着胤禛。每次呼唤他,都在一阵快感中丧失了继续言语的理智。
曹千双不自觉地配合他的抽|动,她感觉到身体里的液体缓缓流出。胤禛跪在她身后,让她俯在床上,高高翘起臀部。他撑着千双的腰,大幅度地抽|插起来。第一次在这样强烈高速的刺激下,曹千双很快高|潮了。
但胤禛却没有停下,仍然毫不怜惜地占有她。曹千双的感觉从一开始的快感,又转移到了身下的肿胀,高|潮过后原本就敏感的地方更加受刺激。
她原以为胤禛会很快解决问题,可他却无休无止地索取。渐渐地她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她的身体软软地趴在床上。
渐渐地她又感觉到快意重新在痛楚中浮现出来,原来疼痛也能给人带来快感。这一刻她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胤禛疯了。
她的声音也从痛苦的呻|吟声变成大声的床第娇吟。这一晚她都不记得胤禛要了她几次,而她又昏昏沉沉了几次。只知道最后胤禛就重重地压在她身上,然后两个人沉沉地睡了过去。
32千里迎千双
【苏帮总舵】
江尚陪着岳茗在后花园散步。
“茗儿,你说这是男孩还是女孩。”江尚问道。
岳茗抚着小腹,低头道:“我希望是个男孩。这样,不必受我所受之苦。”
“男儿固然好,但男儿有男儿的苦。”江尚无不叹息,“都说男儿要志在四方,顶天立地。岂不是一出生便顶着这巨大的头衔,逃不开,躲不掉。”
岳茗思忖一番,倒也觉得不无道理,点点头笑道:“那就是了,男儿与女子,都各有各的苦。世间如此多的事情,怎么可能事事随人愿。”
“若是个男儿,倒也好。将来帮中后继有人,你我便去过逍遥日子,做一对快活神仙。”江尚这话说得岳茗心动。
岳茗喜不自胜看着江尚道:“若真有这么一天,那多好。只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劲。
“只不过什么?”江尚生怕岳茗又反悔。
岳茗笑着宽慰他道:“只不过,他也许挑不起这个担子。以后再说也不迟。”
“不管他生父是谁,这孩子身上流着的是苏帮的血脉,是帮主的血脉。只要悉心□,必成大器。”江尚所言不虚。
岳茗与江尚在凉亭坐下,日子过得太快,转眼都开春了。
“尚哥,近来帮中大小事务繁忙,还让你陪着我许久,怪不好意思的。”岳茗听说了,最近好像生意做得不太顺遂。
“陪着你就不辛苦了,倒是帮中的事,的确有许多棘手之处。”江尚叹了一口气。
“不如说来,茗儿替你开解一二也好啊。”岳茗侧过脸看着他。
江尚定睛看了她一会,道:“也是了,茗儿自幼聪慧,定比我想得主意好。茗儿可知道江南织造府曹寅曹大人?”
岳茗点点头,这事她也听说了一些,就是曹寅担当盐漕巡视,令帮中日子更加难过。
“近来曹大人嫁女,说是嫁给京城中的四贝勒。排场极大,又极豪华。往日里也孝敬了他不少,才留得一条生路。如今他又狮子大开口,说是要五五分成。说是不照做便取缔盐帮。”江尚胸中之郁闷,呼之欲出。
岳茗只听到一个四贝勒,太阳穴便突突地跳着。
她眼眸一暗,她身怀六甲,他却温香软玉。看他从前对待福晋的温柔模样,看来他对家里人倒是挺不错的。唯有她才活该受他的虐待还要对他念念不忘不成。
“五五分成,是个什么概念?”岳茗没管过账,只得再问。
“如今只孝敬一成,帮中日子都很难过。你可知京城中九爷产业之大,他府中管家秦远道之子秦志贤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如今九爷也掺和到私盐的生意里,我们被分了一杯羹,根本就不如往昔。若是孝敬五成,我看帮中再也无人肯做事了。”江尚一说,便说了许多。也不知道岳茗懂了没有。
岳茗这一琢磨,可不就是么,秦志贤正是那晚想要非礼她的人。她不禁揉了揉眉心,事情愈发的乱了。
“尚哥,照你说,我们是给钱也是死路一条,不给钱也是死路一条了?”岳茗分析得倒快。
“是这么个理。但给钱起码留得帮中一批人的性命。不给钱,恐怕……”江尚都不敢多想。
岳茗也愁了,她倒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但她想最近帮中出了许多事,肯定不是巧合。比如运出去的私盐被抢,又或者今日曹寅伸手要钱。莫不是……
岳茗惊出一身冷汗,莫不是秦志贤已经知道自己与苏帮有关系?!
其实胤禛迎娶曹千双一事是个幌子,他号称来迎亲了,实际上却来的是苏州。曹千双算什么东西,根本不配他放在心上。当日不过一时兴起,觉得她有几分像岳茗,还图个乐呵。后来娶了她也不过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总之迟早要娶,不如借题发挥。
“我是曹家千金曹千双,你必须娶我。你要对我负责任。”曹千双的本性就是如此,她饶是骄纵任性,但也心直口快,毫无城府。
“娶是自然要娶的。而且我会特意来千里迎亲。”胤禛浅笑,心里倒更加不痛快。若是有女人敢利用他,他不会姑息。
当曹千双已经在半路上时,才知道胤禛并没有跟着迎亲的队伍一同回去。她便立刻命人停下队伍,硬是要让他们去将胤禛找回来。
“你们这些奴才,连主子的话都敢不听了?待我禀明皇上,定要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你们难道不知道皇上待我爹如何?”曹千双盛气凌人的模样以为能吓坏这帮人。
可他们全是胤禛的死士,死都不怕,怎会怕她一个小姑娘的信口雌黄。但没人敢顶撞她倒是真的。
“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怎么?我一个贝勒爷的侧福晋还使唤不动你们了?”曹千双看着一群纹丝不动的人,心里气的慌。
“主子若是执意不回轿,勿怪小的们不客气了。”死士们倒也先礼后兵。
最后的事情还是如人们所料一般,曹千双是被绑着回贝勒府的。这件事她不敢说出去,丢了曹家颜面事小,得罪了皇家事大。
岳茗当晚便想着应该早些离开才是。
“尚哥,有件事我从未与你说起过。这秦志贤,便是当年想要凌|辱我的人。他若是对苏帮不利,恐怕早已经打听好我与苏帮有关联。”岳茗下定决心将此事说与江尚。
“那……”江尚不由得看着岳茗的小腹。
“孩子不是他的,他未曾得手,恐怕对我心有记恨。我原也是忘了这茬,这次看来势汹汹,到底是无风不起浪。”岳茗忧心忡忡道。
“嗯,我想办法送你出去。”江尚思量着还有什么地方能送岳茗去。
“你别费心了,地方我已经想好了。”岳茗看着江尚道。
江尚颔首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们俩如果一齐消失了,太过引人注目。帮中事务还需要你,你将我送过去,再回来。起码能拖延点时间。我怕那人找上门来,会对我和孩子不利。”岳茗急忙道。
江尚微微点点头,但也还是不放心岳茗。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待产期一到,你再来看我。可好?”岳茗使出温柔的杀手锏,让江尚也不得不由着她去了。
次日岳茗便偷偷从密道逃走,往青衫家中去。在秋暝山庄她也无人可信,唯有青衫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值得她托付一二。
岳茗本就身子偏虚,途中一颠簸,居然见了红。等她到青衫家中时,已经面色惨白。青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赶快让江尚抱着岳茗进了她的屋子。
“秋暝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然后青衫瞥见她裙上沾了血迹,更是大吃一惊。
“青衫。”岳茗忍着痛握住青衫的手,“我怀孕了,恐有小产的迹象,你快去请个可靠的大夫来。不要去园子里请,不要让园里的人知道。”
青衫立刻点点头,冲了出去。
“茗儿,你……”江尚知道岳茗如此在意这个孩子,心里也七上八下,生怕他们母子有事。
不一会了,大夫便来了,立刻替岳茗诊脉,然后施针替她止了血。
“夫人,在下已经替你施针止血,目前胎儿暂无大碍,不过还需静养以观后效。青衫会去替夫人抓药的,若有其他情况,在下随叫随到。”大夫客气的说道,然后又转向江尚,“夫人无甚大碍,请公子放心。”
“谢谢大夫,大夫贵姓?”江尚对他感激不尽。
“在下免贵姓陶。”陶简风拱手道。
“陶大夫,有劳了。”江尚将陶简风送至外屋,硬要塞银子给他,双方各自推脱了半天陶简风还是收下了才走。
屋里头,青衫含着泪看着岳茗道:“秋暝姐姐你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如今又说来就来了,让青衫好担心。”
“你这傻丫头,姐姐若是来得及告诉你,也不会走得如此匆忙。如今来叨扰你,你不要嫌烦。”岳茗摸了摸青衫的头。
青衫点着头,擦了擦眼泪,“秋暝姐姐可是已经嫁人了?这已经有了身孕……”
“嗯,嫁人了,外头正是我家夫君,江尚。”岳茗微微一笑,“你不要怪姐姐没有请你去喝喜酒。”
“怪,怎么不不怪,不过总还是希望姐姐好,我看这位江公子对姐姐可谓用情至深呢。”青衫脸红红的。
是啊,他是用情至深。岳茗只笑也不说话。
“那姐姐先歇着,我去取药。”青衫说完便跑开了。见青衫出去后,江尚便进了屋。
“尚哥,你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岳茗望着他。
“好。”江尚低沉道,“你照顾好自己。”
“嗯。”岳茗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待胤禛赶到苏帮总舵时,岳茗已经没了去向。
“苏培盛,你在这里干的好事。”让他派人守着,却守出这么个结果。
“爷,奴才日夜盯着苏帮总舵,未曾发现有岳茗姑娘出入……”苏培盛声音越来越低,当然是密道了,怎么自己脑袋如此愚笨,根本没想到!
只见胤禛眼眸阴沉了下去,仔细地盯着苏培盛。
33迟早要见面
“爷,奴才日夜盯着苏帮总舵,未曾发现有岳茗姑娘出入……”苏培盛声音越来越低,当然是密道了,怎么自己脑袋如此愚笨,根本没想到!
只见胤禛眼眸阴沉了下去,仔细地盯着苏培盛。
“爷息怒,奴才一定想办法找到岳茗姑娘的下落。”苏培盛心慌则乱,立刻跪下请罪。
胤禛握紧了双手,微眯着眼道:“怪不得你,起来吧。”
苏培盛一身冷汗,他知道不发怒的爷才是最可怕的。
话说秦志贤虽然派人跟踪了江尚,但屡屡不得手令他好生气恼。而曹府的事他只是摸了个大概,倒是能与王金元的话对的上号。
他忽然突发奇想,觉得岳茗与这个叫惠娘的女人恐怕脱不了干系。他仍然相信越是看起来复杂的事,越是有个最简单的答案。
岳茗则在青衫家住下了,青衫爹娘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对岳茗也是极尽照顾的。岳茗除了起先为了安胎还卧床休息之外,之后都是与他们同桌吃饭。晚上青衫还会陪她说会话,两个人才会睡下。
青衫每隔十天半月便请陶简风来替岳茗看诊,然后总是兴冲冲地去拿药。言辞间也时常提到陶简风。一会是说陶大夫年少丧妻至今未娶多么深情,一会是说陶大夫医术精湛但是经常悬壶济世多么难得。
“青衫,你喜欢陶大夫?”岳茗看得出她那小女儿家心思,好心关怀她。谁料青衫却没了声音,幽幽黑暗里,只有呼吸声。
“青衫?”岳茗唤了声,但好像青衫已经睡着了。
岳茗朝墙里翻了身,也准备睡了,忽然感觉到床在抖。岳茗转身一看,是青衫偷偷在哭。青衫为了怕岳茗听见,只能收着声,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青衫,怎么了,和姐姐说,好不好?”岳茗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一向活泼开朗的青衫如此难过。她用力扳过青衫的身子,让她面朝着她,又找出帕子给她擦泪。
“你瞧你,哭成这样,明天眼睛肿了怎么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仗着是个大肚子的,欺负你呢。”岳茗开玩笑惹得青衫破涕为笑了。这才是她熟悉的青衫,随便说什么她都会笑。
“姐姐,我和陶大夫,是不可能的。”青衫还是哽咽着,努力说了这句话。
岳茗不明就里,道:“怎么不可能呢?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对不对。”
“他……比我大许多,又是续弦,家里还有个儿子。所以爹娘不同意。”青衫忍着想嚎啕大哭的冲动细细说来,“青依姐姐也不同意,她说我能嫁个更好的,犯不着去给一个穷大夫家里给人家儿子当继母。可什么才是更好的呢,我只喜欢陶大夫,别人再好我也看不上了。”
岳茗也替她有些难过了起来,这个朝代父母之命不可违。她再问道:“那你爹娘究竟是觉得你给人家当继母不妥当呢,还是觉得陶大夫家里不够富裕?”
“那……总归大约是因为陶大夫家中不是太宽裕,可那都是因为他平时接济乡亲们,而且看病又常不收钱。”青衫委屈道。
岳茗笑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问题。
“你放心,这件事姐姐替你做主。”岳茗拍了拍青衫的背,让她早点睡了。
岳茗也观察过这个陶简风,为人看上去也正直,每次看诊从来目不斜视,只有看到青衫时眼中才有异样神采。
人陷在爱情里,果然不管不顾,那份热烈是旁人一眼就能瞧得出来的。
她长舒一口气,安心睡了。已经好几个月了,她过着舒心的田园生活。和青衫在一起就好像回到之前茶园的生活一般。
几个月了,胤禛在京城日夜等着消息。苏培盛每天看着爷青紫的脸色就恨不得立刻自刎以谢天下。胤禛每每怒气冲天的时候便去找曹千双。
贝勒府上下都觉得此乃天下第一大奇事。按说这个曹千双脾气暴躁,为人跋扈,不可能让贝勒爷如此看重她。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得了胤禛的专宠。
“爷,我爹托人送了上好的茶来,是碧螺春,您尝尝?”曹千双还是挺奉承着胤禛的。
碧螺春……胤禛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岳茗,早就不知道嘴里什么味道了。
“爷,奴才有急事禀报。”苏培盛在外头低声道。
胤禛立刻起身准备出去,但曹千双拉着他不肯放他走。胤禛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千双你早些休息,改日再来看你。”
胤禛声音虽是温柔,但语气却不容置疑地霸道。曹千双看得出他此时无心待她,即使对她好也只是偶尔。她抿着嘴目送胤禛出了门,然后气得将屋中茶盏茶杯通通摔了个精光。
胤禛只当没听见身后的嘈杂,急忙与苏培盛往外走去。
“爷,找到了,她在旧时茶园的采茶女青衫家里。车马已经备好,爷您别急。”苏培盛显然跟不上胤禛的脚步。
“年纪不大,毛病不少。”胤禛冷眼看了看苏培盛。
“另外,秦志贤那边,奴才也安排人放了风声出去。估摸着应该会和咱们的人差不多时候到。”苏培盛加快步伐,走在胤禛身后。
“嗯,不要再出纰漏。”胤禛这次势在必得。
秦志贤的人得了消息说找到苏帮总舵的位置,喜不自胜。他心想,这下直捣黄龙可不怕治不了岳茗这个臭娘们,顺带再治了那个臭小子。
而江尚因为岳茗快要接近临盆,几乎每日都不得安眠。生怕突然就会有人回来报说岳茗要生了,或者分娩时出了什么问题。
这天夜里却突然听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江尚对秦志贤一事已经有所警觉,听到此事立刻想,不好恐怕岳茗会有事。他本就和衣而眠,于是立刻起来安排了各项事宜,动身去了岳茗那里。帮中再多事,也没有岳茗一个人重要。
此时景东一直暗潜在岳茗身边保护她周全。而景西则留在总舵处理接下来的事。江尚快马加鞭朝青衫家赶去。
这天青衫一家吃过晚饭,岳茗吃过晚饭就睡意浓浓,正要躺一会,却听到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岳茗见其他人都在厨房里忙碌,她便去开了门。
“景东,怎么是你?”岳茗不知道他一直在暗处保护她。
“夫人,我们要立刻走,看样子有人找过来了。”景东发现有一批人马正在朝这里奔赴而来。
“好,你等一下,我立刻就来。”岳茗想起来还有事情没有和青衫吩咐。
厨房里青衫正忙着刷碗,但看到岳茗进来赶紧过来扶她道:“姐姐怎么不歇着?”
“青衫,事关重大,我必须先走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回茶园的时候,去我住的房里,那里有茶园的地契,在床边的五斗柜里。这茶园以后就是你的,作为你出嫁的嫁妆。你与陶大夫,好好过日子。切记切记。”岳茗来不及听青衫的回话,转身就走了。
“哎……”青衫还没来得及拒绝,她还想说岳茗这个情况不适宜舟车劳顿。
可待岳茗走出青衫家不远处,就已经被胤禛追了上来。
“景东你快走,我不要紧。你去给帮主报信,就说京城的四贝勒找过来了,快去。”岳茗赶紧道。景东愣了一下,点头便走了。此时如果两个人一齐被捉,不如一个人去通风报信。
岳茗站在路边,静静等着胤禛。果然马车停了下来,胤禛挑起车帘示意苏培盛去扶她上车。岳茗不情不愿地上去了,看也不看胤禛。苏培盛坐到外边,只留胤禛和岳茗两个人。
“贝勒爷这阵仗够大的,就为了一个区区女子。犯不着吧。”岳茗冷嘲道。
胤禛却伸手去抱她,岳茗赶紧把他推开怒视道:“可是家中温香软玉没有抱够?曹家千金不够贝勒爷瞧了?我可听说曹家千金是许多王公贵族踏破了门槛要去求亲的对象。”
“我一直想来找你。听说你有了身孕我比谁都着急。你,”胤禛本想训斥她几句,但也忍了,换个柔和语气道,“你不要一见到我就动气。仔细身体。”
“你着什么急,又不是你的孩子。”岳茗脱口而出。
果不其然胤禛就愣住了,他用力扳着岳茗的肩,神情严肃道:“你再说一遍,这是谁的孩子。”
“我与江尚成亲,自然是我与夫君的孩子。”岳茗将成亲二字咬得很重。
胤禛闻言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但又即刻恢复了些理智。她说是谁的,未必就是真的。
“不管是谁的,你随我回去,将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若我查出来不是我的,你和他都得死。若是我的,我便纳你为妾。”胤禛不冷不热地说道。
“谁要做你的小妾。我已经成亲了,你不要妄自替我选择。”岳茗恶狠狠地回道。
“不去也可以,青衫一家的性命可在你手里。而且你还要替你腹中的孩子着想,你不想这一路就一尸两命吧。”胤禛威胁她更是狠毒。
34劳累致早产
“不去也可以,青衫一家的性命可在你手里。而且你还要替你腹中的孩子着想,你不想这一路就一尸两命吧。”胤禛威胁她更是狠毒。
岳茗颤抖着双唇,极力保持理智道:“那贝勒爷想带岳茗去哪里。”
“去哪里?自然是回贝勒府。”胤禛冷笑。
岳茗眼眸黯淡了下去,她微微定了心神道:“贝勒爷带进去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恐毁了贝勒爷清誉。何况岳茗肚子里还是个野种。”
听到岳茗如此说,胤禛反而不气了。他对岳茗的脾气有点摸透了,越是她有底气和他叫板的时候越是因为她不怕。她之所以不怕,就因为她腹中孩子是他的。亏得她还如此振振有词说这是野种。真是笑话。
胤禛舒展了眉眼,淡淡道:“进了贝勒府,就是我的女人,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女人。”
“那是了,贝勒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岳茗定睛看着他,就想和他怄气。
胤禛叹了口气:“曹千双的事……”
“不必解释,岳茗算什么东西,不值得贝勒爷解释。”岳茗干脆打断他的话。然后她觉得肚子不经意地抽了一下。她再等了一会,又没有什么感觉了,便觉得可能只是腰上抽了一下。
胤禛见她眉头皱了一下,忙对苏培盛道:“让马车去个最近的落脚地方,你现在去请大夫来。”
苏培盛立刻得令去了,然后马车行了不久就到了一处幽静的宅子。岳茗想这估计也是胤禛的地盘。她如今大着肚子,连逃都无处逃。只能先暂时听他的安排了。
下车的时候,胤禛抱她下来,她也没拒绝。胤禛笑着说:“到底是两个人的分量了,重了不少。”
岳茗望了望他,这距离近得,他的呼吸就在面前。上次他抱着她,已经此去经年了。岳茗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
胤禛却还打趣说:“你不抱紧我,摔了别怪我。”
岳茗闻言便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肩头。她能感觉到胤禛心中喜悦,心想许是他也知道这孩子还是他的吧。
没有想象中的兴师动众,也没有想到他并不生气。还以为他会以为她算计了他,要让他们母子都生不如死。
岳茗稍稍定了心,任胤禛抱她进了房间。她静静躺着,也不说话。关键是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若是胤禛没有娶曹家千金,她或许不会如此抵抗。可……一个新得了娇妻美眷的男人对她再好,她也无法感觉他的情意了。
到底男儿情薄,随便哪个女人,对他们都没什么差别。只有得到的,与没得到的。
胤禛体贴地替她脱了外衣,再替她盖好被子。她只觉得胃有些不适,翻身想睡,可又睡不着。每次都是事发突然,她完全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她听到胤禛出去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缓过劲来,就觉得腹中一阵痉挛。她不敢动,只待那疼痛慢慢消下去。
岳茗这才觉得这不像胃痛,倒更像宫缩。可日子根本没到,这才八个月。岳茗惊出一身冷汗,怕是要早产。
古代医疗条件差,若是不足月,很难存活。岳茗硬撑着坐起来,一摸裙子,已经一片濡湿。
她还没开口,大夫已经来了。胤禛见她一脸惊慌,再看她身下已经见红了,立刻让大夫给她把脉。
大夫诊脉之后,立刻道:“夫人动了胎气,恐怕要早产。夫人应该还没有足月罢。”
岳茗呼着气,忍痛摇了摇头。
大夫急忙道:“公子快请稳婆来,夫人要临盆了。”
胤禛大惊,立刻派人去请稳婆。岳茗听了只觉得身子越发重了。她一方面是腹中疼痛,一方面又心疼这孩子。原也是不想要,可毕竟怀胎这么久,她早就心中挂念住。几番有可能没了的,却还是一直保住了。她都觉得这孩子命不该绝。却到了临门一脚,怎么就不行了呢。
胤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好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岳茗被他一抱,却哭得厉害。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现在来!孩子若是有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岳茗哭得呼吸也不顺了。
胤禛只好说:“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来。”
岳茗哭喊道:“你干脆就不要来,你陪着曹家千金就好了,你还管我做什么。你放过我好不好,放我一条生路吧,求你了……我求你了……”
胤禛什么也不说了,只任她哭闹。他心里隐隐觉得也对不起她,更不谈要让她愿意原谅他。
“爷,稳婆来了。”苏培盛在外头低声道。
“快让她进来,你再让几个人进来伺候。”胤禛放开岳茗,让她躺下。岳茗此时力气都没了大半。
“夫人,您可不能哭了。一会力气要留着。”稳婆立刻安抚岳茗,然后吩咐其他人去打水准备干净的布料。
这屋子本就是胤禛的地方,一直有家丁奴仆在看守着,要这些东西倒不难。不一会人和东西都齐了。
胤禛在门外,心中焦急万分。到底是自己没考虑周全,她有着身孕,怎么能在这时候刺激她,有带着她舟车劳顿。
苏培盛看胤禛走来走去也不是办法,便赔着笑脸道:“爷……您坐会。”
胤禛冷冷扫了他一眼,苏培盛便赶紧自动闭嘴了。
“爷,夫人难产,保孩子还是保大人?”突然有丫鬟出来问道。
胤禛差点没掐死她:“保大人!岳茗要是有事你们全部都陪葬!”
岳茗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但是一点都不想放弃,直到全身所有力气都用完了才昏昏睡过去。她心中默念,孩子可千万不要有事……
胤禛听了半天,发现里面没动静了,赶紧示意苏培盛去看看。苏培盛小跑着就去了,回来时却脸色不甚好看。
苏培盛知道肯定不能让爷高兴了,跪着说:“岳茗姑娘昏睡着,好在无甚大碍。”
胤禛奇怪了,怎么不提孩子的事,便问:“孩子呢?”
苏培盛身子一哆嗦:“回贝勒爷的话,小阿哥到现在也没有哭出来……”
胤禛有一会说不出话来,然后低低说了声:“嗯。”
“奴才再去让他们想办法。”苏培盛赶紧再回去了。
可看着稳婆怎么使劲晃也是无济于事,苏培盛急了,把孩子倒过来拍了拍,终于听到孩子有微弱的哭声了。门外胤禛听到哭声也稍微放下心来,但也觉察出这孩子恐怕不够有生气。
他想了一会,还是走进去看了看。见稳婆正给孩子包襁褓,便伸手道:“给我抱抱。”
苏培盛从未见过自家爷抱过哪个子女,咽了咽口水,心想贝勒爷还真够宝贝这儿子的。胤禛看着襁褓中的婴儿,不觉心生爱怜。又看了眼床上的岳茗,又多出一些内疚来。
话说江尚赶到青衫家中时,青衫只顾着哭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容易安抚她停止哭泣时,她只是呜咽着说了岳茗要她去秋暝山庄的事情。江尚一时也分不清楚,还以为岳茗去了秋暝山庄。正要去时,又遇到景东回来禀报是四贝勒带走了岳茗。
江尚心中大憾,这才明白四贝勒该是孩子生父。若不是这下岳茗走的着急,也不会这么快说出是谁带走了她。
但江尚转念一想,若岳茗真的想与那人走,为何还要告诉他是四贝勒呢。这分明是要让他去救她出来。
再加上岳茗有孕在身,已经快要生产,这一来二去恐有危险。江尚立刻拿定主意要带人再去找回岳茗。
岳茗昏睡了几天,胤禛就守了几天,实在撑不住了就在床边打个盹。
岳茗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孩子呢?”
“刚让奶妈喂过奶,睡着呢。”胤禛揉了揉额头。
岳茗安心地点点头,道:“你睡会吧,看你累得。”
胤禛摇摇头,轻笑道:“你没事就好。我也是刚过来,看你睡着就陪着坐了会。”苏培盛听了心道,贝勒爷还能再假一点吗,做了好事不留名不是好习惯啊。
哦,原来他不是守了很久,岳茗便心安了。她既然对他有气,就见不得他对她好。过一会,岳茗觉得自己傻透了,有些尴尬地问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胤禛也愣了,刚才就忘记和她说了,“是儿子。”
“哦……像我吗?”岳茗就是单纯想知道,但胤禛听了却理解为另外一层意思。
胤禛抬头看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躬身退了出去。
胤禛低声道:“像你。”
岳茗觉得这语气不对,便仔细瞧了瞧胤禛的神色。这不瞧不要紧,一瞧倒让胤禛更觉得她做贼心虚。
胤禛忽然不冷不热地问了句:“你觉得他应该像谁?”
说是问句,但又根本没有让她回答的余地。岳茗本就刚生产,身子虚,昏睡了几天也想得不清楚,还没喝上一口水就被他逼问。
岳茗冷笑着,干脆不理他。她此刻只要知道她儿子还平安活着,便不去理睬这个人面兽心的贝勒爷。
但胤禛却一再追问:“不说话了?理亏了?”
岳茗只觉得很头痛,很心痛,身体也不适。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只有眼泪止不住的掉。
她心中冷嘲,岳茗啊岳茗,天底下没有比你再不识趣的女人。
只听胤禛凌厉道:“你若不说也可以,我自有办法知道。”
35我追与你赶
只听胤禛凌厉道:“你若不说也可以,我自有办法知道。”
岳茗惊诧地看着他,不免有些担忧。他该不会想出滴血认亲这个办法吧。要知道这可是最不靠谱的认亲方式。先不说孩子有可能与母亲血型相同,与父亲血型不同。更有的孩子与父母之血型完全不同。比如A型的母亲与B型的父亲会有AB型的孩子。
她知道这道理,却不能解释给胤禛听。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贝勒爷若是不信,便随便您用什么法子好了。”
“苏培盛,把孩子抱来。”胤禛一声令下,苏培盛一溜烟地就把孩子抱来了。
胤禛接过孩子,然后又命令他去取碗干净的水来。岳茗眉心一蹙,还真被她猜中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恐怕真的难说了。既然孩子长得像她,极有可能与胤禛不是一个血型。她知道这时即使阻拦他,也不过是徒劳无功,于是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在心里,她恨不得用匕首直接取了胤禛性命。
苏培盛恭敬地将水放在桌上,然后拿出匕首取了婴儿手上一滴血,岳茗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都被撕碎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胤禛再取了自己的血,一看水中血不相溶,更坐实了他的猜测。那一刻他几乎连呼吸都停滞了。哼,饶是心痛,也不能为了女人。
他闷不吭声将孩子递给了苏培盛,让他出去。苏培盛一见这阵仗心里也哀叹到底是没缘分,摇摇头抱着孩子往门外去。
“苏公公,能不能把孩子给我抱抱。”岳茗竭尽气力喊了一声,但苏培盛回头看了眼冷面贝勒,赶紧抱着孩子出去了。
胤禛面有讥讽之色,走到岳茗的床前坐下盯着她看。岳茗知道这事肯定是砸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胤禛眼中略有失落,她心里还有一丝快意。他伤了她,她必然要一报还一报。
“你把孩子给我。”岳茗只求这一件事。
胤禛看着她,眼中狠戾尽显,“既然是野种,便不见也罢。”
岳茗想伸手打他,却被他抓得牢牢的。胤禛凑得极近道:“你若再不听话,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这话如咒语般有效,岳茗立刻安生了。只是眼泪慢慢盈了出来,她没想到会狼狈至此。这孩子,到底是她这个做娘的没用,根本不能护着他。
“贝勒爷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母子吧。”岳茗哀求道。
胤禛此时听不得她提到孩子的事,只淡淡说了句:“背叛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这句话几乎要了岳茗的命,她笑容惨淡地偏过头去。这都是命,不是吗。她自来了这里,生是他的人,生不如死时也是他的人。她微微蠕了蠕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胤禛见她不反抗了,便松开她的手,朝门外走去。他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一动不动的岳茗道:“你在这里闭门思过。会有人来照顾你的。苏培盛,带上那孩子,我们走。”
岳茗一听胤禛要走,挣扎要起来,她还没有见到她的孩子呢。
“进去看着她。”胤禛吩咐道。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姑娘进来了,可是两个会功夫的姑娘硬生生将她卡住,不让她动弹分毫。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贝勒爷,求你了,把孩子还给我,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你不要走……求你了……”岳茗哭到完全筋疲力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一位姑娘放开她,给她倒了些水,柔声道:“岳姑娘喝点水吧,贝勒爷走了,你再哭也只是伤了自己的身子。”
岳茗摇摇头,心如死灰一般。
“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中一个姑娘有些凶悍道。
见岳茗一点反应也没有,两个姑娘相视一看便直接霸王硬上弓,把她嘴撬开给她灌水和药。岳茗淡淡看了她们一眼,顺势喝了点水。
胤禛火急火燎地带着孩子走了,苏培盛吓出一身冷汗。照贝勒爷的性子,恐怕不会给这孩子再好的照顾了。他于心不忍想开口求情来着,却听胤禛叹了一口气道:“把孩子好好照顾好,带回去就说是曹千双的儿子。”
“奴才明白了。”苏培盛松了一口气。真要是把孩子弄没了,可不是岳茗姑娘要来拼命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真犯上狠劲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
一连几天岳茗就什么话也不说,喂她吃东西,她也多少吃一点。不知道她们给岳茗灌了什么药,总之岳茗四肢无力,虽然神智还清醒,但无法动弹。
江尚好不容易摸清楚这附近的状况,带着景东景西偷偷潜进岳茗住的院子里。因为岳茗被下了药正在昏睡中,所以看守她的陈心陈意两姐妹放心地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毕竟谁希望整天面对个活死人。
景东景西潜进房间里将岳茗偷偷送了出来,岳茗在昏睡中完全不知情。江尚看到岳茗这样子二话不说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然后回了苏帮。
话说秦志贤这二缺货带着人去苏帮,结果放了火之后延误时机,没趁着火势大的时候进攻进去。王金元看着自家少爷,不敢多言,因为他怕被打。可事实上正是因为延误了时机,景西早就发现他们的踪迹了,使得秦志贤他们刚冲进去就被一网打尽。所以火拼一场,只有火,没有拼。
但胤禛起码算对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两败俱伤,唯有他渔翁得利。如果这样的结局,勉强还算得上是利的话。
岳茗在床上昏睡之时,秦志贤也被关在地牢里昏睡着。江尚知道秦志贤欲对岳茗下手,实在是恨得牙痒痒。但是手刃仇人这件事,江尚要留给岳茗来做。
悉心调养几日,岳茗总算神智清明了许多。一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要去京城找回孩子。
江尚安慰她道:“茗儿,你听话。你身子未大好,不能去。你可知女人不坐好月子,以后会有很多问题的。”
岳茗泪眼朦胧望着他,心想到底不是他的孩子,他才如此不在乎。
“你若养好了身子,我即刻陪你去。你不要多想。”江尚的确不能体会岳茗的心情,但她想做的事,他只会尽力去做。
胤禛回到了禛贝勒府后,每每看到岳茗的孩子他就心烦,连带着曹千双他也看着心烦。最后他连曹千双的房门也不踏进去了。而后他又吩咐苏培盛将曹千双挪了个地方,送到京郊的外宅待着。府中当然人人大快人心,终于不用看曹千双的脸色了。可后来却发现,相较之曹千双在府里的情形,胤禛是更加阴鸷骇人,成天没有好脸色不说,待人接物更是严苛到了极致。
岳茗临走前,特意去见了被关起来的秦志贤。她没想到还有机会能将他一军。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秦大少爷,真是岳茗的福分。”岳茗冷笑道。
要说比起仇恨来,那绝对是秦志贤更恨岳茗一成。说到底他还没机会猥亵她,更何况为了那一次他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般的惨重。如今看到岳茗安然无恙,他便心中极为不耐。
秦志贤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知道曹家大小姐别来无恙否。”
“曹家千金于我有什么关系。”岳茗觉得诡异,按理说秦志贤不能知道她与胤禛的关系才是。
秦志贤轻蔑地笑道:“原来曹家大小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则嫁入贝勒府的岂不是眼前这位茗姑娘了?四贝勒的侧福晋,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岳茗的身子晃了晃,然后扶着墙道:“你胡说些什么?!”
秦志贤挑眉不屑道:“你既然是惠娘的女儿,自然也是曹寅的女儿。否则你以为呢?”
岳茗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你怎知我娘是惠娘?!”
秦志贤揉了揉腿,漫不经心道:“你现在不就亲口说出来了?”
岳茗定了定心神,反正秦志贤对她也不了解,她何不顺水推舟……
岳茗蹲下来,轻声对秦志贤道:“秦公子所言非虚。岳茗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被他们掳到苏帮当中做了压寨夫人。若秦公子能帮岳茗顺利找到爹爹,岳茗自然感激不尽。作为回报嘛,自然是放你走。”
岳茗目不转睛看着他,但见秦志贤思索一阵便点头同意了。他虽然有心报复岳茗,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急这一时。眼下只要能脱身,还能去曹府邀上一功,何乐而不为。
见此事妥了,岳茗便回去与江尚细细说了一回。但略去了她可能是曹寅女儿的事实,只说她知道曹寅曾逼她娘亲自尽,她需要去打探虚实。江尚拗不过她,便答应让她与秦志贤回曹寅府中,然后再暗中保护她。
36此女与彼女
岳茗与秦志贤来到江南织造府,却听说曹寅并不在府中。
秦志贤因为是九爷的人,还得到了盛情接待。两人被迎接到厅堂中用茶。不久便有曹夫人来与他们作伴。
"秦公子好久不来,此番前来找我家老爷可是有要紧事?"曹夫人温柔谦和道。
秦志贤抿了口茶道:"曹夫人有礼了。在下不过是途径江宁,便想着来拜访曹大人。谁知这么不巧,曹大人这是去了哪里?"
曹夫人面有喜色道:"其实不是公事。只因为我家小女嫁与四贝勒,如今喜添一子,我家老爷便趁着这时候去看望外孙。"
秦志贤立刻恭贺道:"恭喜曹大人曹夫人,这么快便喜添外孙,可喜可贺啊。听说四贝勒本就子嗣稀薄,曹家千金能替四贝勒生下一子便是喜上加喜的好事啊。"
曹夫人眉开眼笑道:"可不是嘛。听说四贝勒府中另有妻妾也生下一子,只可惜是个早产的,身子弱得很。唉,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们也不爱听。"
秦志贤摇摇头道:"曹夫人不要见外,如此喜事总要多与人说说才是。"
岳茗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她猜想那个早产的孩子便是她的罢,于是她眉心以蹙,呼吸也重了起来。
话说到这时,曹夫人才似刚发现岳茗似的打量了她一番。看到曹夫人略有思量的眼神,岳茗也浑身不自在。
她轻轻按了按秦志贤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说。秦志贤瞥了她一眼,倒也没多说话。
"这位姑娘是…?"曹夫人恢复了温柔笑容问道。
岳茗低下头道:"小女岳茗。"然后便不肯多说。
曹夫人到底是家教甚好,又有气度,见她不多说,也不多问。只觉得这姑娘好生眼熟,但又怕是自己记错了。
秦志贤笑道:"嗯,这是岳茗姑娘,与在下乃是旧识。"
曹夫人点点头,但心里觉得这个姑娘怎么疑点如此的多。怎地一个妇道人家会随意跟着一个男人出入,实在有些荒唐。但面子上,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只随意与秦志贤聊了会。
岳茗听说曹千双有了孩子,心中一冷。从前哭得太多,如今眼泪也不会流了。她心想,到底是曹千双有本事,她岳茗又算得了什么。
过了一会秦志贤便起身告辞道:"既然曹大人不在府中,那在下便不叨扰夫人了。"
曹夫人将他们送至门口,然后思索了一阵也无果,便摇摇头回了府中。
"夫人,可有什么不妥?"身边伺候的丫鬟察觉曹夫人的神色不对。
曹夫人叹了口气道:"今天的事,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就是老爷问起也不行。尤其是那个姑娘的事。"
丫鬟懂事地点点头,扶着夫人回了房。
出门之后秦志贤嘲笑岳茗道:"怎么,见了嫡母不敢认了?"
岳茗正色道:"你没见曹夫人如此欢喜的模样,曹家千金攀得如此高枝自然是因为曹家门楣。若是出了我这样的意外来客,岂不是让曹家失了颜面。到头来,说不定要怪罪于我。"
秦志贤失笑道:"那你何故还要与我一同来曹家?"
岳茗也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水呛过了,一听到曹府又听到娘亲的事,便如此不淡定。其实就算曹寅是她生父,她也不能冒冒失就来了。这不来倒好,一来还听了许多不该听的话。
"既然曹大人不在府中,我们立刻去京城吧。"这件事倒是岳茗最挂念的。原本以为也不是最着急的事,但听说孩子身体不好她立刻就待不住了。
秦志贤愣了一下,但又想自己本来就要回京城,带着她也无妨。说不定还有好事儿等着他呢。
"好啊,能有佳人作陪,我这一路便不辛苦了。"秦志贤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
岳茗瞪了他一眼道:"你可别动歪脑筋。从前的事,你自己留个心眼吧。"
秦志贤用力捏着她的手腕道:"从前的事可是你欠我的,自然有你还的时候。"
岳茗冷冷看着他,道:"从前的事是你理亏,你若不使那卑劣的手段,岂会遭人暗算。说不定,早就得手了。"
秦志贤的手一滑,握在岳茗的手心,道:"如此说来,岳茗姑娘倒是有心委身于在下?"
岳茗淡淡瞟了他一眼:"刚才说的话,现在就忘了。小心隔墙有耳。好歹秦公子是九爷门下的人,别因为一个女人就乱了你的分寸。"
秦志贤听了也不说话了,心里好好计较了一番。
其实这事情若不是胤禛横插一脚,岳茗说不定都和秦志贤有上一腿了。结果横生枝节了之后,倒让这两个人成了仇人。秦志贤一直以为是江尚和岳茗联手害了他,但现在看来又不太像。
俗话说的好,见面三分情。秦志贤看到岳茗何止三分,简直就快彻底忘却还对这个女人有恨。
岳茗看他思索的样子,倒觉得有趣。全天下的男人要是都这么好哄骗就好了。
话说胤禛正在书房中写公文,苏培盛进来请安道:"爷,奴才有事禀报。"
胤禛抬起头看着他道:"嗯,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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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岳茗被人救走了。"苏培盛故意没提苏帮的事,但是胤禛心里有数。
胤禛不紧不慢道:"嗯,当初就知道她有本事逃地出来。她若是逃出来,也只可能来这里。该做的事,你可已经都做好了?"
苏培盛低头道:"爷吩咐的事,奴才已经办妥。"
"嗯,秦志贤是个没用的,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亏得九弟如此器重他,倒让我看错了。"胤禛见江尚等人还能兴风作浪,心中大有不满。
苏培盛连忙道:"是啊,怕是主子不成气候,所以这样的主子自然找不到好奴才。"
胤禛看了看他:"那是必然。"
胤禛站起来往门外走,苏培盛紧随其后问道:"爷这是去哪里?小的安排车马。"
"去接曹千双回来,她阿玛要来了。"胤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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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领命去备车马,心想这曹千双是成也萧何败萧何,长得像岳茗得了宠,却也因为这个失了宠。不过苏培盛也觉得,既然有了岳茗姑娘,何苦还招惹个曹千双呢。真看不懂自家爷心里头想什么。
曹千双见胤禛来了,自然很欢喜,她平时是傲气,但遇到胤禛便是娇滴滴的女儿模样。胤禛看她温柔如水的样子,心里也软了一些。
就算受了些冷落她也不在意,好似完全没有这回事一般殷勤地招呼胤禛。
"爷来了。"
胤禛微笑道:"一切都好?"
曹千双莞尔一笑:"看到爷,什么都好。"
"儿子呢?"胤禛想起来便问上一句。
"早上吃过了,现在还在睡呢。小孩子总是睡得比较久一些。"曹千双低眉顺目。总是要有些优点才能吸引一个男人吧,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思,她总算觉得温柔就是男人喜欢的长处了。
胤禛满意地"嗯"了一声。许久不见,他倒想起曹千双的好来。同样都是美人胚子,但是曹千双百依百顺的样子,和岳茗那是完全不同的。岳茗是被逼急了才会顺从下,曹千双则是主动地顺服。
"爷里头坐会罢。"曹千双挽着胤禛的手,软软地就靠上去了。
正是夏天的时候,曹千双穿得十分清凉。如果这是府中其他人,胤禛倒要教训几句不守妇道。偏偏曹千双肌润如玉看着赏心悦目,用起来更是适心合意。
胤禛挑起她的下巴:“穿得这样少,别是另有一番用意罢?”
曹千双也不说话,挑着眉眼看着胤禛。眼波流转间,什么都不用说了。
胤禛身后,苏培盛会意地将房门关上了。
“到桌子前面去。”胤禛吩咐道。
曹千双乖乖地就去了,背靠着书桌等着胤禛过来。
胤禛解开衣襟走近之后,将曹千双的身子翻过去,让她背对自己。
“趴在桌子上。”胤禛轻声说。
曹千双弯下身去,感觉到胤禛已经坚硬的部分隔着衣物摩擦着她的身体。因为兴奋,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栗。她喜欢胤禛用粗暴地方式占有她,但也不过是因为她只了解这样的方式而已。她以为,男女之事,不过就是这样了。
胤禛闭上眼,抚摸着曹千双的身体,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人的身影。她的倔强,她的顺从,她的背叛,通通都成了他的催情剂。他要她,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能磨灭那种感觉在心里沸腾。他心里的火焰,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欲望,通通都在熊熊燃烧。
他将曹千双的衣服褪下,他的手从她的腿部向上游走。他低下头吻在曹千双的背上。曹千双轻轻地喘息着,却不敢动。
“把腿分开。”他的声音很软,但这是命令。曹千双照做了。
他的手已经在她湿润的地方徘徊,他的手指探进她的身体,然后轻笑一声道:“你倒是很快就准备好了。”
曹千双按耐不住地轻吟了起来,让整个房间都充满着荡漾的感觉。
37章
在她的娇吟声中,他的手指进进出出反反复复。曹千双的手用力地抓在桌角,强耐着各种感觉在她身体来回流窜。
“不喜欢吗?”胤禛问道。
曹千双娇喘道:“爷喜欢的,就是妾身喜欢的。”
“嗯,我很喜欢你,喜欢你听话,喜欢你什么都顺着我。”胤禛的声音在欲望的驱使下显得有些暗哑。
这时候胤禛无论说什么,都撩动她的情她的心,还有她的身。
胤禛将食指中指都探了进去,曹千双不由得身体一紧。胤禛俯在她的背上,轻抚她的手臂,在她脖子后面轻吻道:“身子放松些。”
曹千双只觉得这触感极度异样,但又十分新鲜。她的身体在享受着他的侵犯,她最敏感的部位在他的挑逗下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快感。他的手离开她的身体时,她觉得一阵空虚,她已经迫不及待。
“爷……”曹千双等不到胤禛便轻声唤他。
“嗯?”胤禛的声音懒懒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将碰过她身体的手指放在她嘴边,让她吮吸着。她的唇舌缠缠绵绵,温温热热,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传递到胤禛的身体。
“用力点。”凡是胤禛的命令,她没有不从的。
胤禛的喘息声渐重,他享受着她的顺从。他轻声道:“宽衣。”
曹千双起身替胤禛将衣服尽数解了。胤禛低头看着她,突然道:“跪着。”
曹千双直直地跪了下去,面前看到的景象让她略有些惊慌。所以……是她想得那样吗?她不太确定地抬头看了看胤禛。
胤禛一双眼眸深深望着她,什么也说,只是嘴角有弯弯笑意。
于是她也眼角弯弯看着他,伸出舌尖浅浅舔舐了起来。胤禛闭上眼,呼吸频率加快。听到他喉咙里发出满足地声音,曹千双便含得更加深一些,刚才还紧张的感觉也荡然无存。他的满意便是她的圣意。
心绪迷离中,他觉得她便是另一个她。只有她,才会有如此美妙的感觉。嗯,定是她了。胤禛的手轻抚着她的发。
他轻哼一声道:“嗯,你做的很好。”
曹千双口中满含,感觉已经直触到她的喉咙深处。适应了一开始刚有的轻微不适,她便深深浅浅地品尝了着胤禛。
胤禛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轻微的嘶声在齿间出入。除了温暖湿润,还有她唇舌舔舐的刺激,别有一番感觉。浑身的感觉都被调动了起来,集中在这一处等待着爆发。
方才是她需要了他,现在轮到他需要她。曹千双也沉浸在她制造的迷离气氛中,她能给他愉悦,这已经千好万好。
她能感觉到胤禛的身体越来越紧,在蓄势待发。她便也不着急,时而徐,时而缓,她希望他需要她,就像她需要他一般。
胤禛的手在她的发间紧了又紧,渐渐推动着她的节奏。他的确在情绪的边缘游走,只等待一刻释放。
茗儿,茗儿,他心底还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反复地缠绵之后,一股腥咸的液体喷薄而出,她听到他的嘶吼声便感受到他的满足。她紧紧地含住他,将所有的腥咸一并吞下。她像迫不及待邀宠的奴隶一般望向胤禛。他只能看见她的眼眉,那像极了另一个人。他便心满意足了。
曹千双起身想要抱住他时,却又听他道:“转过身去。”
她的心里有一点失望的感觉溜过去,但溜得太快,她都未及注意。她依照原样趴在桌上,好像等待被屠宰的羊羔。
他不喜欢抱她,也从不吻她。他只喜欢她像岳茗的地方。比如她的身体,比如她偶尔眼角眉梢的情意。
他慢慢将她腿抬起来,然后低低道:“我最喜欢你什么,你知道吗。”
曹千双顿了顿,道:“爷不是喜欢妾身听话?”
胤禛重重地进入她身体,害她不由自主喊了一声。
胤禛也满足地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道:“喜欢你听话倒也是真的,不过更喜欢你是我的。”
曹千双哪里知道这是她唯一优于岳茗的地方。她能心甘情愿来贝勒府做小妾,能百依百顺,但做得再好,她不知道她只是替身。以她的身份,嫁给哪个王公贵族做正室也不过是她爹一句话的事情。但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推给了胤禛,这个注定不会给她爱的人,她却以为这都是爱,这都是亲密。
没爱过人可悲,没被人爱过也可悲。但曹千双不是那样的,她爱他,她也以为被爱着。这是她满心喜悦创造出来的妄想,也只有她会信。
“千双无论生死,都是爷的人。”曹千双缓缓道。在情与欲的交缠里,她都以为自己真的快要死在了这里。
千双?胤禛回神了片刻,他脸上有一瞬的黯淡,然后轻声道:“我不要你死,只要你快活地想死在我的身下。”
这是情话,她听到这情话便满足了。男人若是只为了性而性,则女人只是为了情而性。言语的挑逗,胜过身体上的刺激。
“说你是我的。”胤禛的声音越来越嘶哑。
曹千双被这句话带来的幸福感撞得晕晕乎乎,婉转低迷道:“我是你的。”
她沉醉在身体的巨大充实感之中,沉溺在肉体的碰撞之中,沉迷在情.欲的满足感中。在青天白日里,还有种不能为而为之的刺激感。正是因为要突破重重禁锢,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件事里。花好月圆,不分彼此。
她从身体深处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汹涌地朝她奔来,将她席卷在半空中。欲-仙-欲-死,大抵就是这样了。他说的对,她不会死,只是会快活地想着这一刻即便死了也是万分值得的。
曹千双呻.吟着,配合着他沉重的喘息声,快感完全释放的那一刻她仿佛从半空中跌落一般,有着层层的坠落感,还有切实的不真实感。
胤禛的身体完全停滞住,就在那一瞬间爆发了全部。他的喉咙里发出满足之后的声音。他趴在她的背上,下巴抵着她的肩。
一切都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大动之后的大静,显得格外珍贵。
曹千双原以为今日胤禛会说些什么动听的话,但他也不过是闷哼一声抽离了她的身体。胤禛吩咐苏培盛准备了热水,然后沐浴。
曹千双散着长发,穿着轻薄的寝衣,伺候着胤禛。他则眯着眼坐在浴桶里。这场景何其熟悉,只是没了当初那雾气蒙蒙,便显得太过真切了。看得太仔细,就不是他想要的。
“爷,是妾身伺候的不好?”曹千双只关心胤禛是否满意。
胤禛握住她替他擦身的手,抬眼看她道:“你多想了,不过是静下来闭目养神。你进来。”
曹千双将发挽了起来,褪了衣裳与胤禛一起坐在了浴桶里。她只因这欢好更爱他一分,但却没发觉他看她的神情总是多变的。
“爷,妾身听说阿玛要来京了。”曹千双的手缠上他的臂。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抚着她的手。
“那,妾身要回府去吗?爷不是嫌孩子太吵……”曹千双有些谨慎地问。
胤禛想了想道:“回去罢,那里才是咱们的家。”
家,真是个美好的字眼。曹千双浅浅笑着点点头。她以为是她的和顺赢得了他的宠爱,于是她就可以永远都温顺下去。
曹千双随着胤禛回府的时候,府中的女人都恨极了她。无非是年轻漂亮些,怎么就让贝勒爷如此念念不忘,还亲自将她从京郊接了回来。即便是她阿玛来京,派人去接回来不也就是了。如此费劲心思,真让人看不懂。
只是这一次曹千双一点也不打算与府中人较劲了。她愈发觉得府里没有人能得到胤禛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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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志贤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尽人事了,其实他再见到岳茗时就知道他还是有了反应。这个让他恨了好几年的女人,他如今更想得到她。得到了她的心,才能慢慢消磨她的心。
他带她一路回京,但也没有动过她。他还不能如此着急,不能像当初一样乱了分寸。连岳茗都知道,为了一个女人,不能大失方寸。
“秦公子如今安生了?”岳茗揶揄道。
秦志贤玩味地看着她,轻笑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急有何用。”
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碰她,岳茗都觉得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江尚一直在左右护着她,若是秦志贤再有不轨,恐怕会被他直接给做了。
岳茗不想他死。因为想他死的人另有其人。所以她要留着他,大有用处。
行到京城的时候,岳茗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秦志贤本意是让她住进他府里。可岳茗以她已是人妇为由,婉拒了他。秦志贤一想也觉得多有不便,就不再勉强,由得她住在客栈里。
胤禟许久不见秦志贤,也不知道他哪里鬼混去了。但也没有责怪他,只是邀他一同去看戏。
“志贤,走,咱几个人一起去看戏去。曹大人来了,咱热闹热闹。”胤禟也多少将他当自家兄弟看待。
秦志贤一听这话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满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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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章
秦志贤一听这话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满口答应了。
胤禟与胤禩也约好了一同去,因为这一次他还给胤禩安排了场好戏。
要说胤禟平时就是万花丛中待惯了的,女人他见得多了,渐渐也失了大兴趣。但他也像胤禛一样,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但这个爱好与胤禛的又不太一样。
正是因为这个爱好,他想要带着他的八哥好好享受下人间生活。自从上次他给胤禩出过馊主意之后,胤禩在家中日子虽好过了不少,但纳妾一事迟迟未提上日程。于是,纳妾便免了,不如自己寻找快活天地去。
秦志贤离开后,岳茗在客栈等着江尚来找她。
果不其然江尚便来了,还带来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岳茗。
岳茗见江尚来了,正欲问他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江尚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到点子上。越是这样,岳茗就越觉得有问题。
“尚哥,你这是做什么?出了什么事你说啊。”岳茗也急了,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江尚不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扶着她坐下道:“岳茗,你坐着,你听我慢慢说。”
听到江尚喊她全名,这就是不祥的预兆。岳茗的心都在嗓子眼儿上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望着江尚。
江尚蠕了蠕嘴唇,最后下定决心一般道:“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属于我们的孩子。你不要伤心。”
岳茗像没有听懂他说什么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疼。
“茗儿,你说话啊。你别吓我。”江尚双手放在她肩头,可岳茗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岳茗忽然笑了,轻声重复道:“孩子还会有的。那倒是的。”
江尚不可置信地看着岳茗,她难道一点不难过?
“茗儿你不难过?”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岳茗笑得很好看,抚了抚江尚的脸,道:“夫君说的对,孩子还会有的。既然没了,就是命中注定。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不过,我想见见他。我把话说清楚了,就回来。”
江尚自是不愿意岳茗去见胤禛的,这一见面不知道要徒生多少事情来。但看她笑容里隐隐有痛,他亦不忍心拒绝。
“嗯,你去罢。我让景西景东跟着你。”江尚还是怕胤禛会对她不利。
岳茗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一个去就好。你让景东去替我送个信到贝勒府。他知道带走了孩子,我必然会去找他。这时候怕也在等着我去呢。”
江尚见岳茗执意如此,便不与她争辩了。他晓得表面上看着岳茗一点反应也没有,可是丧子之痛岂是常人能忍的。她不是不发作,只是时候还未到罢了。
景东得了命令前去贝勒府报信,胤禛晾了他半个时辰才让他入府。景东被下人带到了胤禛的书房之后,由苏培盛替他通传再进去。
苏培盛其实特别想在这时候告诉景东事情的真相。可他知道不能说。胤禛虽有时候询问他的意见,但拿主意的事都还是胤禛自己决定。他若是不当心触了胤禛的逆鳞,纵如猫有九命也不够他死的。
他自胤禛小时候起就一直贴身随侍左右,他对贝勒爷的关心那是真正的实打实的关心。这么多年了,他眼看着胤禛过着越来越黑暗的日子。他都以为没有希望了,却见到胤禛对岳茗能有几分人性。自岳茗出现后,胤禛才显得有些正常。但没想到这正常之下,还隐藏着这么多暗涌。
苏培盛想解了这两人的心结,但思虑周全后又迟迟不敢多言。
他欲言又止,还是让景东进去了。此时胤禛正坐在书桌前,手中还捧着本书,似是在看的样子,却全然无心阅读。
“给贝勒爷请安。小的替夫人来报个信。”景东恭敬道。
胤禛冷笑一声,“夫人?那你家帮主夫人身子可还好?”
景东强耐着不满的情绪,沉着道:“承蒙贝勒爷关怀,夫人身子大好了,只求见贝勒爷一面。”
胤禛点点头,掸了掸书上的灰尘,慢悠悠道:“既然是大好了,便是见上一面又有何难。近日府上要为小阿哥摆百日宴。不如请贵帮主与帮主夫人一同前来同乐一回。”
景东心道,这贝勒爷听说就是个不近人情的,没想到还真的如此心狠。夺人子女不说,还要让一个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女人来参加百日宴,看他与新妇的恩爱。
景东自然不愿意,道:“夫人说了,只求单独见贝勒爷一面。”
胤禛眼中越来越阴鸷,将手中的书直接朝景东砸去。“她要来便来,不来便罢。你如此回去禀告给她便是了。容不得你在这贝勒府中放肆。”
景东多年习武,躲一本书那是绰绰有余。只是此时他不敢动弹,怕多此一举令帮主和夫人更加难做。
“是,贝勒爷教训的是。小的这就回去禀告给帮主和夫人。小的告退。”景东后退三步,躬身出了书房的门。
他看到苏培盛,想到刚才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低声问道:“公公可有话要说?”
未及苏培盛开口,胤禛唤道:“苏培盛!”
苏培盛讪讪地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快些离去为好。景东略有疑思,但还是回去了。
一进门苏培盛就发觉气氛不对。胤禛阴沉着一张脸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莫不是还想将事情的原委都说给他听?!”
苏培盛赶紧跪下:“奴才不敢。”
胤禛握紧了拳,忿恨道:“我念及你我主仆多年才不罚你,往后你若是多说了半个字,我决不轻饶。”
“奴才遵命。奴才谢贝勒爷教诲。”苏培盛一身冷汗地伏地谢恩。“奴才已命人去密探岳茗的住处了。爷请放心。”
胤禛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便让他下去了。
景东回了客栈将事情说给江尚和岳茗听。
待景东出去后,江尚怒不可遏道:“他简直是畜生!”
岳茗则浅笑道:“既然知道他没什么人性,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况且他天潢贵胄,岂是我们这些草民能骂得?凡事多注意些,祸从口出。他既然那么想见我们夫妻,就去见罢。横竖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么大个场面,想必他也不敢将我们怎么样。”
江尚本就希望能陪在岳茗身边,心想这也不算最坏的情况。只是怕岳茗看了别人的孩子由此及彼,教她伤心。
“嗯,总归我陪在你身边,多少安心些。不早了,你早点歇着。”江尚是打算和衣在地铺上凑合一晚。
“不要睡地上了,从前不也是睡一张床麽。”岳茗浅笑盈盈。江尚也未拒绝。
本来两个人就心事重重,都未能睡着。半夜里,江尚感觉到岳茗的气息越来越近,然后岳茗的手已经上了他的身。
江尚制止了她循序渐进的手,低声道:“睡吧。”
岳茗却一点想放弃的样子也没有,她翻身卧在他胸口,试图去吻他。可是江尚死活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随着她胡来。
“为什么不回应我。”岳茗低低问道。
江尚叹了一口气:“你不是真心想这样的。你只是心里难过。”
“你怎么知道我真心在哪里?”岳茗没好气地回道。许是被戳了痛处,反而更下不来台。
江尚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不悦的眼神,极力用安抚的语气道:“你听话,睡吧。”他何尝不想与岳茗跨出那一步,只是这突然间送上门的岳茗怎么与往日那么不同。
岳茗有些难以相信他会拒绝他。她沉默了一会,说:“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你觉得我是弃妇了,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
听到岳茗作践自己的话语,江尚只觉得心像被千军万马踏过一般。他抱住岳茗,让她靠在他肩头道:“不是,你无论是什么样子,年轻或年老,美艳或平凡,我都爱你。只是不要你这样作践自己了。”
“你如此冷冰冰的对我,怎么会是爱呢。”岳茗不依不挠。她只想用一些什么事来驱散脑中一些无谓的想法。
“爱一个人,不是非要得到不可。你若是爱自己,也会懂得爱人。便不会如此贬低自己了。”江尚抚了抚她背上的长发。他问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岳茗却强词夺理道:“这都是你的借口。”然后她就生气地将他推开。她就是生气,从头到脚都是怒气的火焰包围着她,一触即发。
江尚想去安慰她,却也觉得此时不说话比较好。等睡过一觉,就好了。
岳茗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坐在黑暗中什么话也不说,但那股子倔劲是实打实的。
真是孩子脾气一般,江尚心中无奈,却还是陪着她一起坐了起来。
江尚轻抚着她的手臂道:“茗儿,你怎么了?睡了好吗?”
江尚觉得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在闹别扭。男女之事若非真的情之所至,则不能如此儿戏。所以他等了这么久,那是他心甘情愿去等的。他不要趁人之危,不要莫名的亲密。
只听岳茗轻声道:“你要我吧,你为什么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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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章
只听岳茗轻声道:“你要我吧,你为什么不要我。”
江尚叹了一口气,真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也已经是强耐着各种冲动,她却偏偏一点没有放弃的样子。他也是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面对美色太久定力不足也是有的。但她毕竟刚经历丧子之痛,他这样如何使得?!
岳茗见他不理她,起先只是默默掉眼泪,渐渐又成了小声的抽泣。
“茗儿,你别哭了,这事急不来的。你好好休息,我们把事情都解决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江尚揽过她的肩,好心抚慰她。
岳茗却哭喊地推开他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你是个男人你就做男人该做的事情啊!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的!你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真心的!你要我啊!你为什么不要!”
“茗儿……”江尚也是男人,被她这么一激,以前强抑住的冲动一下勃发出来,他紧紧抱住了她,“是你让我要你的……你不后悔?”
岳茗有一会没有说话,然后从他怀里起来,定定地看着他,说:“是,我不后悔。我要你现在就要了我!吻我,否则你不会相信我会做什么事情。”
江尚迟疑了一下,吻住她已经被泪水打湿的唇,那感觉湿湿咸咸的。
岳茗闭起双眼,也许这样,就能抹掉那个人留在自己身上和心间的痕迹,那些痕迹太深太深,已经刻入她的骨髓,她无法靠自己去抹掉……也许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她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和那个人一起时也没有这样地主动,从来都是他在引导着她……她急切激烈地回应着江尚,直到他按耐不住身体的冲动。江尚轻轻地吻遍了她的身体,她静静地躺在黑夜里,极力想唤起身体的反应,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完全不同,居然是完全不同。
她不愿想起那个人,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拿他与江尚作比较……岳茗痛苦地皱起眉头,逼着自己别想了,别想那个人……
她闭着眼淌着泪,等待那一刻的救赎。当他终于进入她身体时,她干涩地要命。因为这干涩的感觉使得她因为疼痛而呻|吟了出来。江尚轻抚着岳茗的脸,却发现她还在哭。他想自己大概弄疼她了,急切地问道:“茗儿,哪里不舒服吗?”
岳茗咬着唇,摇摇头。片刻又道:“没有,没有。都很好。”她只是突然间被这疼痛惹得有了感觉。
她已经没救了吗?被那个人调.教得只有痛,才会有感觉吗?
江尚不知道如何取悦她,却极力想取悦她。他在她的身体里深入浅出,将这些年压抑的情感都爆发在此刻。有情有欲,此刻是令他激动不已的欢欣。他能感觉到岳茗的身体从干涸到湿润,心道难道她也一样情动了吗?
可岳茗闭上眼,却觉得黑暗里浮现出的是胤禛阴鸷的眼神,挑衅的话语,她觉得身体很痛,心也很痛。她只能在巨大的痛楚里找寻记忆里的欢愉。
还是忘不掉,抹不去,那个人所留下的痕迹……
“握住我的手。”岳茗喘着气说道。
江尚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握上她的掌心,将她的手按在枕边,然后低声道:“茗儿你好美。”
“别说话。”岳茗低声道,只要他不说话,她就可以假装此时在自己身上的是胤禛。既然已经无法抹去,就让他深入骨髓吧……她所要的救赎,永远都不可能获得。
可以沦陷吗?那就沦陷吧。
身上的人极度满足地冲锋陷阵,岳茗却觉得心都在沦陷,往一片深不可探的深潭里陷去。
她飘飘忽忽地想到胤禛第一次对她粗暴的样子,他毫无怜悯地索取,毫无怜惜的占有。他沉重的呼吸声,他低沉的嘶吼声,他给她的疼痛,他给她的愉悦,通通交织在了一处,通通都成了身体最深处大片大片盛开的鲜红花朵。
那是她的罂粟,一旦上瘾,永世难弃。
“不用求我,我不会心软的。”
“教训?我不是教训你,我不过是调|教你。让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茗儿生气的样子最动人。”
“茗儿,你为何不肯做我的女人。”
胤禛昔日话语在她脑海里反反复复逃窜来去,刺激着她的神经。
黑暗里本就看不清模样,她闭着眼亲吻着,纵情享受着不管不顾的感觉。
终于还是能找回愉悦感,岳茗娇喘连连地有了反应,令江尚欣喜不已。她的声音此时格外悦儿,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的感官。
“茗儿,茗儿。”他声声呼唤,好像这辈子再没机会唤她的名字一般。
每声呼唤都把岳茗从美好的幻觉拉回残酷的现实。
“嘘,不要说话,不要说话。”岳茗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听不到,看不到,最好。只要这时辗转缠绵,不用知道是谁。
人间欢愉一场,总比苦心经营一场没来由没结果的爱情来得重要多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边,她的脖间,她的胸前。他的手游走在她的腿间,她的腰间,她的背上。她青丝缠绵,缠住他的手他的心。
哪怕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成了某种替代品,他也不在乎了。他心中的岳茗仍然还是他执着爱着的岳茗。她很美,很纯洁,很需要被保护。
他对她极尽温柔,他将她当做精美的工艺品一般来抚摸和怜惜。寸寸珠玑莹润,丝丝发缕幽香。肌肤相亲的触感,让他血脉贲张。
他也只是个未尝人事的少年,不懂得如何在床上取悦女人,却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
岳茗的手反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他便也加大了力度,然后感受到岳茗身体绷得紧紧的,在一声娇吟中又彻底放松了。当岳茗的情绪过了顶峰之后,他觉得岳茗的表情似有些痛苦一般,便不想多折磨她一分,加快速度快速结束了。
他去亲吻她,却见岳茗头一偏,躲过了他的吻。她的脸颊已经湿润了一片,可见她一直在流着眼泪。江尚伸手替她去擦,却又被岳茗的手挡开。
“茗儿?”江尚见岳茗不理睬他了,他也疑惑,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让她生气了。
岳茗没有理他,自顾自翻身面朝墙壁躺着,高|潮过后的心跳声在静夜里分外清晰。
“伤着你了?你不高兴?”江尚觉得自己真像个白痴一样,肯定是她不高兴了。只是他默默望着她的背,怎么想却也想不透她在想什么。
他从背后抱住她的时候,她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感觉让她眼眶一热,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她的身体里突然生出了许多寒意,许多恨意。她恨他,更恨自己。她竟然已经如此无法接受其他人了。就连眼前这个前世的情人,都无法让她有任何感觉。
她更害怕她脑中出现的幻觉,她怕从此只能依靠这样的幻觉来刺激自己。
从前她若是宠奴,如今她像是连取悦主人的权利都没有了。是因为这样才失落吗?她默默问自己。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定是伤心过了头,才会对仇人有这样的依赖。心可以不动,可身体最诚实。
“茗儿,我知道你为了孩子的事难过。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都还年轻啊。再有好多孩子也可以。大夫说了,你身子好了,没有留下什么不好的病根。他如此待你,你这样不值得。”江尚紧紧贴着她的背,埋在她的发间中,眼泪也缓缓的流。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在这个时候给她一个怀抱便是了。要她的真心怕是要不到了,只好予取予求。
岳茗明白,从她向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的那一刻起,那个胤禛不愿分享的她,已经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了。
他不愿承认他们的孩子,甚至连最后的念想也不肯给她。他既然那么恨她背叛了她,那她何苦还守着清誉。反正话说不清,理辩不明。他要伤她,便伤得彻底吧。她徒留一具空壳在这世间只是磨日子。将来若是能将周身的谜团都解开,也该是她回去的时候了。与一个没有心肠的人浪费了这么多时日,岂不是枉然。
岳茗以为自己累了就会睡了,却一直睁着眼看着墙壁从暗黑的夜色转变成黎明的曙光,眼泪流过冰冷脸颊,打湿了大半枕头。终究还是青天白日了,她又要捱过漫长的日子。
第二天江尚再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自是平生一大乐事。若真是有情人,自然会情进一层,爱多一分。江尚此时觉得岳茗愈发娇艳动人。
岳茗只是强颜欢笑,但能强颜欢笑也是好的。总比做一个整天只会哭的泪人儿要好。
但去贝勒府参加家宴的日子却很反常地来得很快。
“今天非去不可吗?”江尚觉得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岳茗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可能不去见一见她的仇人。她没了孩子,也就是他亲手杀了他自己的儿子。既然要痛,何故只让她一人承担。
“去,还要花枝招展地去。唯有活得好,胜过千军万马直捣敌营。”
作者有话要说:换个花式!祝大家财源滚滚,新年大吉~~~~~~~性福满满【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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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章
“去,还要花枝招展地去。唯有活得好,胜过千军万马直捣敌营。”
岳茗略施粉黛,又挽了发髻,与江尚一起去了贝勒府。她只觉得这红砖绿瓦下住的人,都不比她幸运多少。她瞥见了胤禛的一众女眷,一水儿都是温柔文静的。这样的女人,她做不来,她也不想做。
她看见曹千双抱着孩子正和其他人白话着,她心里陡然一紧。
胤禛从她一进门便注意到她了。她看上去比刚生产那时瘦多了。现在这样子完全看不出她有过孩子。但她脸上的神情,与他从前记忆里的大相径庭。
从前每次她见到他,不是怒目相向,便是刻意的卑躬屈膝。今天她站在那个人身边,面若桃花,神情喜悦。
喜悦,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岳茗看到胤禛在不远处,便低头微笑对江尚说:“那边穿深蓝色长袍的便是四贝勒。我们先去打个招呼。记得我说过的话,不要漏了马脚。”
江尚自然懂得。他走南闯北如此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可是很擅长。他微笑着点点头,扶了扶岳茗的肩。岳茗抬眸看了他一眼,笑得很自然。
岳茗与江尚貌似情投意合地窃窃私语。这一切落在胤禛眼里,都让他好不痛快。
“四哥,四哥?”胤禟推了推胤禛。
胤禛回过神来说:“哦,胤禟你刚才说什么?我走神了一会。”
“哈,四哥看到美人走不动道了?弟弟是说,一会有好玩的事情,要不要一起同去?”胤禟觉得人多热闹,多一个不多。
胤禛选择性忽略胤禟的前半段话,直接说:“在哪?”
胤禟神神秘秘地在胤禛耳边说:“在八哥府上。一会宴席无聊,都是女人家家的闲话家常,听了就头疼。咱哥几个玩点新鲜的去?”
胤禛勉强笑道:“既然九弟这么盛情邀约,岂有不去的道理。一会看情况,找机会就过去。你们先去也不打紧。在哪里告诉我一声就行。”
胤禟又在胤禛耳边嘀咕了一阵,胤禛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胤禩呢?”胤禛发觉还没看到他人。
“哦,他与太子爷在说什么事情,我也不懂。不过是内务府一点差事,要不要喊他过来?”胤禟说着正要去喊。
胤禛制止他道:“不必了,刚才没看见就问了一句。你先去忙吧,一会来找你。”
胤禟喜笑颜开地走了。胤禛一回头已经没看见岳茗的去向了。他刚叹了口气,就听到岳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贝勒爷如此大好的日子,怎么还唉声叹气。”岳茗的声音柔软里带着利剑,“岳茗携夫君特来道喜的。”
夫君二字听着格外膈应,胤禛轻笑一声,看着岳茗道:“岳茗姑娘,别来无恙否。”
“在下江尚,见过贝勒爷。”江尚规矩地行了礼。眼看着岳茗这样子是不准备行礼了,胤禛正准备找个由头治她。未等他发作,岳茗二话不说也跪了下去,道:“贝勒爷吉祥。
他的话堵在喉咙眼上,没法说出来,一口气憋得慌。这时曹千双看到他们夫妇二人给胤禛请安,却见胤禛脸色不大好,于是和身边的命妇们寒暄了两句就朝胤禛这个方向来了。
胤禛本不想这么快让他们起来,看到曹千双来了也不好发作,只好说:“起吧。”
江尚贴心地扶了岳茗一把,岳茗温柔地说:“谢夫君体贴。”这话摆明了在气胤禛,但效果还不错。
胤禛强压一口怒气,揽过曹千双,道:“今日爱子曚儿百日,承蒙江公子江夫人不嫌弃特意来一趟。这是府上侧福晋曹氏。”曚,乃日光曚昽之意。
岳茗与江尚给曹千双请安道:“给侧福晋请安。”
“免礼,既然是贝勒爷的朋友,就不必多礼了。”曹千双正笑着扶起岳茗。当她看到岳茗时,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
“江夫人何方人氏?”曹千双似是随口一问。
岳茗毕竟是地位卑微,不敢抬头仔细端详曹千双,所以没看到她探究的眼神。但她也心想侧福晋难不成还想查户口?正犹豫着,就听江尚说:“回侧福晋,贱内苏州人氏。”
“哦,苏州好地方。妾身从小在江宁长大,倒也是离苏州不远。”曹千双若有似无地又瞟了岳茗一眼。
江尚看了一眼曹千双抱着的婴孩道:“小阿哥与贝勒爷长得很像。”
曹千双笑了笑,说:“是啊,都说眼睛与妾身最像,现在就越长越像贝勒爷了。”
胤禛心中冷笑,懒得去搭话,任由他们胡扯。他自然认为他们都是胡扯的,因为他只道这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怎么会与他长得像。
岳茗也探过去看了一眼,的确是与胤禛很像。她心道,到底是人家会生,生出个儿子就长得像爹。想到自己出世就未曾见过的孩子,她心里像吞下了千百只苍蝇一样膈应。但她不想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来。如此这般,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便送小阿哥一个金项圈吧。想是皇家的东西肯定比我等草民的更胜一筹。只是聊表心意罢了。”岳茗取出项圈递给曹千双。曹千双温柔一笑,谢过了岳茗,就收下了。
胤禛见曹千双起了些疑心,便即刻打发她去陪曹寅。曹千双自然不敢不听话,于是讪讪地告辞离去。
岳茗没仔细瞧出曹千双的模样,刚才远远一看倒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刚生了孩子身材还略显丰腴。
“贝勒爷好福气,福晋很美,侧福晋也一样,各有千秋。”岳茗大方地笑着。江尚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其实有些耐不住性子。这你来我往的,是把他当空气来着?!
胤禛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想还头一次见到如此心狠的母亲,听说孩子没了都能如此淡定。果然是个性子倔的,就是不肯低头了。
“既然礼也送了,人也看了。贝勒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岳茗沉住气,一派和气道。
“江夫人也看到了,爷今日府上众多宾客,怕是难以周全。江公子江夫人不嫌弃,便在寒舍一并用膳。在下告辞。”胤禛微微一笑,然后立刻恢复了冷峻的面孔。
岳茗碍着人多不能发作,于是谦和道:“贝勒爷广结善缘,自然前来道喜的人多。不打扰贝勒爷了。”
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岳茗眼眸黯淡了下去。若她不好过,她也不能让他好过。
曹千双见了岳茗便越来越不自在了。这是女人独特的第六感,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朋友妻那么简单。更何况她在贝勒府这么久,从没听说过这个江公子。她也能感受到胤禛看岳茗时眼中的寒意,那寒意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表露出来的。
她记得有时候胤禛看她也是这副表情。
曹千双借口孩子要睡了,便把儿子抱回了房里。自己一个人思忖了起来。她今天特意打量了岳茗,那眼睛与她极为相似。听到岳茗是苏州人氏,呵,曹千双总算明白当日迎亲之时为何胤禛会不见了踪影。左不过是以迎亲的名义,去苏州偷欢了。好一个堂堂贝勒爷,还能背着妻妾去勾搭别人的女人。
在胤禛面前本来就忍了许多苦处,正愁无处发泄。她不是个记仇的人,因为她有仇必定当场就要报了。
“俊云,江南。”曹千双唤了一声。
曹千双的两个贴身侍女便进来了。这两个丫鬟不是普通的丫鬟,除了照顾曹千双日常起居之外,也是保护曹千双的贴身侍卫。而且还是双胞胎姐妹花。
“你们俩刚才看到那江氏夫妇了?”曹千双厉声问道。
“是,主子。”
“查他们的底细,给我查的一清二楚。”曹千双咬牙切齿地模样,仿佛岳茗正与胤禛行那苟且之事一般。
“是,主子。”
曹千双还记起一件事,又补充道:“再去查查贝勒爷陪万岁爷下江南的事。我阿玛当然最清楚不过。但是不能打草惊蛇,免得阿玛觉得我在贝勒府受了委屈。此事虽重要,但不可伤了贝勒爷的仕途。你们可听明白了?”
俊云和江南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出去吧,我再一个人待会。”曹千双挥挥手,俊云和江南便下去了。她拍着手中婴孩,不知不觉眼中显出了戾气。
江尚这时正要劝岳茗离开。但岳茗看到秦志贤来了,就对江尚说:“你先回去罢,我与秦志贤说点事情。你放心我不找贝勒爷就是了。”
江尚欲言又止,只得答应了岳茗,让她一个人留下。他走后,岳茗找了个机会去到秦志贤身边。
“借一步说话。”岳茗低声道。
秦志贤正和胤禟说着话,赶紧做了个揖跟着岳茗出了宴席。岳茗瞅准一间房是空的,便推了门进去。
“怎么,几天不见耐不住要找本公子了?”秦志贤毫不吝啬地打趣道。
岳茗无奈地笑了笑,说:“别这么有自信行吗?上次你说的关于曹寅曹大人的事,可是真的?上次未细说,不过这时候正好曹大人也在。你觉得,要不要问问?”
“问问可以,不过你先做我的女人,我再帮你。”秦志贤可不是傻子,他都到了京城,还怕岳茗会抓他回去不成。
潜规则还真是哪朝哪代都有。岳茗瞪了他一眼,道:“我凭什么要这样,不用你去问,我自己不能去问?哼,到时候你的私盐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秦志贤摸摸手上的玉扳指,思量一番道:“我的生意是九爷的生意,我做不做不要紧。不过若是让你盐帮的人知道你是曹寅的女儿,免不了要怀疑你是不是奸细。”
“呵,那我难道是傻子不成。先做了你的女人,让我名声不洁,然后让你毁了我?”岳茗简直要笑出来。
“别这么说。”秦志贤勾了勾她的下巴,邪邪地笑,“你不过是略有姿色,又不是国色天香。犯得着我煞费苦心毁了你,得到你?”
岳茗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将秦志贤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放,与他拥吻了起来。秦志贤还在状况外,但窃玉偷香乃是美事一桩。既然有了机会,便不要错失良机。
“你这小狐狸精,上次怎么不主动点,让爷好生等。”秦志贤一边吻着岳茗,一边趁着喘息的机会撩拨她两句。
“上次是上次,上次要不是有人突然将我救走,怎么会这么容易逃了秦爷的手掌心。”岳茗觉得自己真是自甘堕落的可以。可是她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可输的。
“瞧你这小浪蹄子,风骚起来还真够劲。别急,爷疼你来了。”秦志贤的手伸进了岳茗的衣裳里。
“贝勒爷,福晋正找您呢。您在这里做什么?”外面苏培盛的声音传来。岳茗心里笑,却不敢表现出来。
胤禛是随着岳茗来的,他的确忍不住想看看她与秦志贤在搞什么鬼。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么火热的对白。他一言不发在门外怔怔站了一会,他正在破门而入和立刻离开的两难之中徘徊。破门而入不难,但毕竟,知道岳茗和别人有染与亲眼看到岳茗与其他人做事情完全是两回事。可就这么走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一遇到岳茗的事,他便动怒。怒气上来可是理智全无。他怎么就不想想,岳茗纵有天大的胆子要偷欢,岂会挑着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
“爷,福晋找您呢。”苏培盛来得晚,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胤禛听到了什么。只得再重复一句。
胤禛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而秦志贤和岳茗则立刻收拾好战场,整理好衣服头饰。
岳茗故作紧张道:“不知道四爷听进去多少。”
秦志贤也吓了一跳,胤禛的脾气他也听说过,万一惹了他不高兴,没有好果子吃。
“算了,木已成舟。所以说,女人就是祸水。不过就算有什么,到时候还得我受罪。”秦志贤这时候也怪自己一时冲动。但是他一冲动也忘记了两个人是怎么就吻到了一起。竟然是自己主动的吗?他觉得蹊跷又不太懂。
岳茗利用了秦志贤,心里可爽着。看情形,外头那位爷没少尴尬。居然没有闯进来,她还真小觑了他。他比岳茗想象的要沉得住气。
41章
岳茗利用了秦志贤,心里可爽着。看情形,外头那位爷没少尴尬。居然没有闯进来,她还真小觑了他。他比岳茗想象的要沉得住气。
“别这么说,刚才猴急猴急的可不是我。”岳茗重新挽了发髻,理了理鬓发。
秦志贤好生懊恼,明明是个好机会竟然给冷面四贝勒给破坏了。现在两个人心惊未定,也没了感觉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一会我再出去。”岳茗很有经验似的,让秦志贤先出门。
秦志贤想想这样也好,就先出了门。岳茗深吸一口气,在房间里坐下了。冷静下来她也觉得很蠢,做了这么一件明目张胆的事情。若是被他看出来她是故意捉弄他的,真是没有好果子吃。
但就像秦志贤说的,木已成舟。她虽后怕,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过了一阵子,她起身出门,但是远远瞥见胤禛匆匆朝院子后头走去。她觉得有些奇怪,就跟了过去。可是跟着跟着,没了胤禛的踪影。
岳茗感觉自己好像来了不该来的地方,正想从原路返回,却听到一间房间里传来淫靡之声。莫不是胤禛来这里偷人了?岳茗觉得应该不会是,但是又忍不住有好奇心。
这里是八爷府,胤禟正与胤禩玩着新鲜游戏。要说胤禟什么样的女人没碰过。娇小的,温柔的,野蛮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家花野花,都是他寻觅的对象。但时间久了,房中之事越来越寡然无味。
这次他特意带来府中的小妾,把她灌醉了再使了点催情剂在酒里。胤禟推脱说小妾醉了酒,要带她去胤禩府上歇息一下。胤禩觉得何必大费周章送到他府上,不如放在四哥府上也好。胤禟却解释说万一小妾发起酒疯来,还不得在四哥府上找麻烦。胤禟推脱说和曹寅曹大人还有要事要商量,走不开,非得麻烦胤禩跑一趟。反正都是邻居,不如就近了。胤禩没想太多,便答应将胤禟的小妾送回八贝勒府里。
这时候天时地利人和。胤禩家的八福晋,正在胤禛府上与其他命妇一起闲谈,未曾注意自家男人的动向。八贝勒府又因为差了人过来给胤禛府上帮忙,也是没人看管。
胤禩抱着胤禟的小妾就去了一间厢房里。这时候,胤禩瞥见这女人的衣襟半开,露出雪白酥胸来。这是胤禟提前解开的,为的就是撩一撩胤禩骚动的心。
胤禩试着再解了两粒扣子,这女人也一样没有反应。胤禩胆子大了起来,心想白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说不定是胤禟那小子特意孝敬哥哥来的。
这倒也没说错。
胤禩将她的衣服全部解开,她的乳|房便顷刻展现在空气中。胤禩心想胤禟还真够大方的,如此标致的小妾都能送上来给他。他先伸手摸了两把,见她毫无反应,才有些放心。心想这小妾应该已经喝得醉死了。
此时胤禩的身下已经涨得不像话,他将裤子褪到膝盖处,然后压了上去。
岳茗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她站在门外听到声音就已经惊呆了,她还不知道里面的男人是谁,但肯定里面是有事。
她正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捂住嘴拖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定睛一看是胤禛的兄弟无误。
胤禟比了个嘘的手势,让岳茗不要说话。然后岳茗尴尬地听着隔壁传来此起彼伏的的吟哦声。
不一会那女人似是清醒了,只听她说:“八爷……您怎么……这可如何是好!”
胤禩道:“不要张扬出去,否则你以为你的命重要,还是我与九弟的兄弟情义重要。”
岳茗瞪大眼睛看着胤禟,吓得什么都不敢想了。
隔壁一阵沉默,然后又听那女人说:“好哥哥,你可不要这样让妾身等着啊。”
接下来就是男女大战几百回合,岳茗听得是面红耳赤。
她心想隔壁的是八爷,难道她旁边的就是九爷?!这是怎么个变态玩法。难道还流行换妻了不成!?岳茗的脑海里脑补了很多奇怪的念头,她觉得爱新觉罗家的儿子都太诡异了。有个爱强抱女人的四皇子,还有爱将自己女人送出去给人强抱的九爷。还有爱强抱人家妻妾的八爷。
大约今日是性命堪忧,岳茗想着想着倒忘记隔壁的事情了。但是胤禟一双桃花眼盯着她可没放松。他本就在岳茗进来时也注意到了她,只差没机会接近而已。这下美人从天而降,他岂有放过的道理。何况刚听了隔壁一番酣战,他早就按耐不住了。
那边八爷早就偃旗息鼓,偷偷地离开了。这边九爷才刚刚准备做些什么。岳茗发现胤禟对她似有不轨时,刚想叫就被胤禟捂住了嘴。
“嘘,美人儿,你别叫。这里不会有人来救你,你死了这条心。”胤禟色欲熏天,竟然已经忘记他还约了四哥一起观战的事儿。谁让他此时只用下半身思考。
岳茗拼死挣扎着,还咬了胤禟的手一口,胤禟吃痛正要回击。房门就被推开了。胤禛黑着脸站在门外,胤禟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
“呵呵,四哥来了。不过好像来晚了……”胤禟讪讪地从岳茗身上起来。
胤禛冷哼一声:“怕是来得太早,坏了弟弟的事儿?这可是我友人之妻。”他瞟了一眼岳茗,她还紧张地有些颤抖。
“弟弟失礼了。”胤禟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胤禛看了看岳茗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岳茗赶紧从炕上下来,跟着胤禛回了禛贝勒府。留下胤禟一个人没偷着食儿正暗自郁闷着,他只好回家后去找了自家小妾又发泄了一番。他的小妾看到他心虚还来不及,自然是好生服侍了他,让他泄了泄火。不过那都是后话。
且说岳茗被胤禛带到书房里,当中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胤禛气得是青筋暴露。他这是什么脑子能把岳茗给招来。她不来便罢,来了就招惹这么多人。真当他是瞎了。但看在后来的确是胤禟欺负她的份上,他忍着怒气没发作。
在书房里两个人对视良久。岳茗觉得再这么看下去,她的眼睛干涩得都要流眼泪了。
“别来无恙。”胤禛还是那句话。岳茗听了心中作呕。
换了从前岳茗可能会反驳一句:“怎么会无恙,贝勒爷失忆了?”
但现在岳茗不走这个路线了,她犯不着与这样无良的男人争论,白白浪费了人生中的大好时光。
她微微侧过脸,看着逆光中站着的胤禛,微笑道:“贝勒爷也别来无恙。”
看到她的笑,胤禛一时都忘记了他是来做什么的。待他回过神来才说:“你若是要勾三搭四,不要在我府上。”
岳茗沉默了一会,心想常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欠我一条人命,还不许我在你府上不规矩?!
“哑巴了?”胤禛再逼问了一次,心里觉得不解气又补充道,“贱妇。”
岳茗笑容很深,声音低低地说:“是,让贝勒爷看笑话了。草民不过是贱妇,贝勒爷总算明白了。背着贝勒爷没少做这些事,否则爷以为一个青楼女子能有什么气节不成。”
胤禛是准备一巴掌招呼在她脸上,但掌风一收,砸在了墙壁上。岳茗的心似被这响声抽了一下,微微痛了起来。
“贝勒爷不打贱婢,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真没想到爷连亲生儿子都能下的去手,却舍不得打这一巴掌。”岳茗忽而开口道。
胤禛显然是太震惊了,定定地看着岳茗。但接着又笑了。他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曹千双和苏培盛的声音。
“侧福晋,书房重地,没有爷的命令不能进去的。”苏培盛急得一头汗。
“我偏要进去了!你把我怎么样!”曹千双比他更急。她就知道岳茗是个狐媚的女人,这时候不去更待何时,难道等胤禛与她生米煮成熟饭不成。
苏培盛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贝勒爷若是生气了,侧福晋也日子不好过不是?好不容易爷将侧福晋接回来了。侧福晋您可消停点吧。”
曹千双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也是我活该。你别拦着我,否则我不客气。”
苏培盛不是拦不住她,而是的的确确不敢拦。她倒没什么,她阿玛可不是个随便的角色。苏培盛只能眼看着曹千双走了进去。
“江夫人。”曹千双先开口了,脸上倒是和气,心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勾人勾到她面前来了,她可没那么大方。
胤禛此时不待见曹千双,正想让她先离开。岳茗赶紧屈膝道:“侧福晋吉祥。”
“江夫人晚上还留下来看戏吗?这次阿玛特意请了京中最好的戏班子来唱戏。”曹千双温柔地牵起了岳茗的手。
岳茗才没工夫陪这对夫妻看戏,恐怕看完戏,命都没了。
“民妇有事不能相陪。侧福晋与贝勒爷的好日子,自然是一家团聚更重要。民妇先走一步。”岳茗拿开曹千双的手,不自在地笑了笑。
曹千双仍然是笑容不变:“好啊,那就好走。苏培盛,送客。”
“你……”胤禛见岳茗走了,正欲追上去。
曹千双却抱住胤禛道:“爷,看在妾身阿玛尚在府中的份上,不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死倔死倔的脑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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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章
“你……”胤禛见岳茗走了,正欲追上去。
曹千双却抱住胤禛道:“爷,看在妾身阿玛尚在府中的份上,不要走。”
“放开。”胤禛冰冷的声音响起。
“爷……妾身是为了您好。待阿玛离京,爷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现在不行。”曹千双就是不肯放手。
胤禛的原本皱紧的眉微微舒展,语气柔和些:“嗯,你说的对。好了,你先去前面。我稍后就来。”他心里是着急,但也不能立刻与曹千双翻了脸。
“没事,妾身陪着爷挺好的。”曹千双怕一个不注意,胤禛就不见了。她很倔,认定的事情是不会回头的。
胤禛思量再三,陪着曹千双一起出去了。苏培盛送岳茗出去后,回来也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曹千双不想让他在跟前晃着,但他在眼前总比他去替胤禛找那个幺蛾子要好。
“贝勒爷吉祥。”曹寅看到胤禛就立刻给他行礼。
胤禛虚扶了岳丈一把,恭敬道:“岳父大人有礼了,胤禛受不起如此大礼。坐吧,今日是家宴。就不要讲这些虚礼。”
曹千双撒娇道:“阿玛,女儿陪您一起看看戏。”
“好,好。”曹寅拍着女儿的手,看她高兴他也心里宽慰。曹千双乖巧地在阿玛身边坐下,回头用眼神询问胤禛怎么不坐。
胤禛于是心不在焉地陪着曹氏父女看戏,不自觉地想起岳茗刚才痛苦凄惶的眼神。她不像是说了谎的,但他又不肯信。
他是为了伤她才硬要她来府里,但不知为何伤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此时只想再找到她把话说清楚。
“爷,这戏唱得还算不错罢?”曹千双见胤禛不说话,便挑了个话题。
胤禛点点头,完全无话。曹千双自讨了个没趣,但也不妨碍她看戏的心情。她只要还有阿玛在京城,她就还能对四爷有所牵制。
秦志贤坐在不远处,正和胤禟举杯共饮。
“今日那个和你勾三搭四的小娘子,是谁家的?”胤禟忍不住问了秦志贤。
秦志贤坏笑着说:“怎么,九爷看上了?你不知道?她从前可是京城第一名妓。如今跟了苏帮的帮主。”
胤禟立刻来了兴趣,当然他本来就很有性趣:“这么说,你尝过?”
秦志贤笑得很诡异:“爷猜猜?”
“好你个小子,有了好货也不和爷分享。唉,看走眼了。”胤禟故作失望地摇摇头。苏帮帮主夫人,有点意思。胤禟暗暗记下了。
夜里胤禩春光满面地陪着八福晋郭络罗氏回府。他正心虚着,所以对八福晋更细心体贴了一些。但八福晋觉得怎么那么不对劲啊。她故意凑近一点,果然还闻得出他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
沐浴!八福晋感觉真像是被人泼了一盆脏水,从头淋到脚。哼,今天算算也该是收租的日子了。
“爷……”八福晋平时很少这样软糯,只有要办事之前才习惯性撒撒娇。胤禩一听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他是想来,但是他不想和她来啊。
八福晋凑上去一抱他,他忽然喊了声:“啊,不要啊。”
“你说什么?!”八福晋怒从心中来,正卷起袖子准备教训教训这个没眼力见的男人。偷腥就算了,回来还敢不交租!
“啊,不要停……”胤禩突然声音就软了下去。妻管严是病,可是怎么治呢?
八福晋得意地笑道:“这还差不多。”该交租的时候,就不要逃避。
胤禩是赶鸭子上架硬把事情办完了。但八福晋显然意犹未尽的样子把他又吓得一颤。
“福晋,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胤禩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福晋。八福晋揉了揉他的脸,娇声道:“爷,下回记得把粮都存好了。否则,交得出得交,交不出嘛,也得交。”
胤禩默默地替他的粮食哀悼了一会,然后说:“可不是么,第一要务就是喂饱我家福晋。”
“还有第二要务?”八福晋故作不解道。
“没有没有,”胤禩急忙摆手,“唯一要务便是喂饱我家的俏福晋。”
八福晋满意地嗯了一声,然后翻身睡了。
胤禩悲从心中来,他真想好好教训下九弟,怎么能这么不当心把一个小妾给塞到他怀里了呢。关键是,尝出了念头,舍不得了。
岳茗回到客栈便立刻安排车马出城。
江尚着急地问道:“事情解决了?”
岳茗微微垂眸,道:“本就无事,何来解决一说。走吧。”本就无心,何来伤心。是这样麽?
江尚本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于是趁着城门未关,带着岳茗离开了京城。他看着岳茗平静的神色,想问又不敢再多问。岳茗与胤禛的事,他只能靠自己的猜测。
岳茗的反应太平静,任谁也不会相信她就毫无挂牵。连她自己都被这平静吓了一跳。她还没有做过一天娘亲,就被剥夺了这个权利。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真的无暇顾及一个孩子。与其让他在成长中受苦,不如让他早些离开这个混乱的世界。
如果岳茗没有穿越,她不会相信生死有轮回。如今她相信,那个孩子会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有真的很好的父母会疼他。
其实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江尚温柔地握着她的手。
岳茗释然一笑:“想孩子的事。”
江尚不由得露出了忧心的神色,正要开口安慰她。岳茗抢先说:“没事的,我只是在想孩子总会投胎去个好人家。不能老记挂着他,他会没办法投胎。”
原本是好好说着话,岳茗还是红了眼圈。怎么会说不记挂就能不记挂的。
江尚只是攥了攥握住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晚上贝勒府的宴席终于渐进尾声,胤禛去了曹千双的房里。曹千双想胤禛就是再对她有意见,如今孩子都有了,还能把她怎么样呢。
“爷,今天累了,早点歇着吗?”曹千双去看过儿子之后,回来见胤禛坐在红木椅上,久久没有就寝的意思。
胤禛招了招手,道:“千双,你过来。”
曹千双走近了些,却被胤禛一把拉着坐进了他怀里。起初她还有些娇羞地笑看着胤禛,然而却发现他毫无调笑的神情。
“爷……您生妾身的气了?为了那个女人,爷打算不要我们母子么?”曹千双心里有事也藏不住,幽幽道。
胤禛则轻笑一声道:“怎么会,你误会了。你与曚儿,乃是我最最看重的。”
曹千双望着胤禛又变得温柔的表情,只道自己刚才是天黑了看花了眼。贝勒爷能亲口说还是看重她的,这还不够麽。
她温柔地靠在胤禛的肩头,说:“爷,您不想像九爷那样做些私盐生意吗?阿玛巡视盐漕,自然能替你争得不少好处。”
胤禛道:“你有这份心是好,但皇阿玛最恨结党营私。你劝着你阿玛别和哪个皇子走得太近。尤其是盐帮的事,不要插手管得太多。九弟做什么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其他的事,不要插手最好。免得惹了是非反而影响了自己。”
曹千双思量片刻道:“还是爷考虑得周全。过几日妾身自然想办法说与阿玛听。”
曹千双坐直身子贴近了一些。她看了看胤禛,又主动吻了上去。但胤禛偏过头去,将她放了下来。曹千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胤禛松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朝床榻走去道:“嗯,宽衣就寝吧。”
“是。”曹千双淡淡道。
她转身看到胤禛的背影,眼里有掩不住的失望。但她立刻又笑脸相迎去伺候胤禛宽衣了。这是她的夫君啊,怎么能为了一点小事与他置气。府中妻妾他都不碰,她还不该知足了么。曹千双是个会知足的人,但凡还想到胤禛的一点好处,便不会对他有气。
翌日,曹寅携女曹千双,与胤禛一起觐见康熙。曹千双穿着侧福晋的冠服,规矩地站在胤禛身边。她不是第一次见康熙,该有的礼数她一点不缺。
中午,康熙在宫中设宴招待他们一家三口。
“曹爱卿,你的女儿可是个标志的姑娘啊。嫁给朕的老四,不会委屈了她罢?”康熙笑呵呵地开了句玩笑。
曹寅自幼就是康熙伴读与侍从,对康熙的玩笑话也是笑道:“皇上不必谦虚。皇家子弟各个是人中翘楚。只怕是微臣教女不严,委屈了贝勒爷。”
曹千双羞赧地看着胤禛笑了,她有种微微的幸福感。胤禛抬眸看了看她,然后举杯对曹寅道:“岳父大人,女婿敬您一杯。千双是人如其名,千里亦无双。小婿感激岳父大人尚且不及,怎敢说是委屈。”
康熙看胤禛有规有矩,孝敬岳父,赞许地点头道:“既是家宴,那朕也同饮此杯。千双,你可是了不得啊。从前朕以为老四从不对女人上心,看来朕是多虑了。不是不上心,是没遇到合心意的人,哈哈哈。”
四人在康熙爽朗的笑声中,酣畅共饮。
午宴之后,康熙心情甚好道:“爱卿来得正好,此次朕与爱卿一起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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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章
午宴之后,康熙心情甚好道:“爱卿此次来得正好,朕与爱卿一同回江南。”
“皇上巡幸江南,微臣自当尽心陪侍。”曹寅拱手作揖道。
康熙看到胤禛与曹千双,又道:“胤禛,你与千双也一同去罢。”
“儿臣遵旨。”胤禛心里火急火燎,却不能表现出来。他一面命人去苏帮总舵守株待兔,一面再派人去跟踪岳茗。但手下人办事他也不放心,他唯一放心的苏培盛现在被曹千双看得很紧,根本出不了府。
曹千双听到康熙的话喜不自胜,即刻谢了恩。能举家同游自然是很好,更重要的是她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回去摸摸岳茗的底,还能顺手绑住胤禛在身边。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表面上装得是温良恭俭让。
“这几日曹爱卿在京中大小事宜,胤禛你要仔细妥帖地安排。”康熙又发话了。胤禛恭敬地应承下来。一连几日,陪着曹寅,胤禛分外脱不开身。
康熙下江南,随身带着太子胤礽、胤禛、胤禩以及胤禟、胤祥。一干人等照例住在了曹寅的江南织造府。这一路上曹千双没少得意,胤禛都尽量忍着她。他早知道女人麻烦,现在觉得比他想象得还要麻烦。若不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他绝不会忍她如此久。但忍也忍了,现在破功会显得自己毫无肚量。
胤禛一直相信,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忍着她,将来大事一成,总有她自食其果的时候。
回江南后曹千双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与她阿玛说了胤禛的意思。曹寅一听,觉得女婿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曹寅是八爷党,支持着八爷的事业。但自家女儿已经嫁给了胤禛,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将来家门不幸。
现如今,胤禛与胤禩、胤禟关系尚且融洽,看不出严重的党派纷争。可起码胤禛不是胤禩的人,也不可能听命于胤禩。曹寅不得不掂量着将来的利益权衡。
曹千双见过她额娘之后,还得知秦志贤带过岳茗来府上。她更加怀疑起岳茗的身份来。
“额娘,这件事不能让阿玛知道。她若真是那个贱婢的女儿,更不能让她进了咱家大门污了曹家门楣。”曹千双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岳茗生吞活剥了一般。
曹夫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她拍了拍曹千双的手道:“女儿,你知道为娘这些年的辛苦。你可不能再步为娘的后尘。”
曹千双握了握额娘的手:“母亲大人的苦,女儿都明白。这件事女儿自有主张。这一次,女儿要让将她挫骨扬灰,令她永世不得超生。”
“你可要小心行事,不要漏了马脚,到时候……”曹夫人还有些放心不下。世上可真有不透风的墙?
曹千双深吸一口气,红着眼圈直掉泪:“俊云和江南已经查了一些蛛丝马迹,她果然当初在明月楼就是卖身贱婢。额娘,这样的贱婢能踩到你我母女二人头上,早已经是天理不容。并非女儿狠心,着实是她已经欺到女儿头上。那日若不是女儿去得及时,只怕贝勒爷的魂儿都给她勾走了。”
曹夫人看着女儿伤心,自己也感同身受,只道:“为娘何尝不明白你。既是如此,怪不得咱们狠心了。为了老爷,为了贝勒爷,咱们必须找个机会下手了。”
“至于那个秦志贤……”曹千双提溜着眼珠子,“说不定已经知道了岳茗的身份。或者至少有所猜测。要想堵住他的嘴,恐怕只有……”
曹千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曹夫人会意道:“不过是个靠着九爷偷生的奴才。要他的命有何难。此事当初他没有说,自然现在也一定不会说。你没见过他们一起的样子,他可是会想尽办法讨好那贱婢。你阿玛这边,自有为娘去搞定。至于那贱婢,只要她死了,任谁再说都无用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曹千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曹夫人的意见。
“二哥回来了吗?”曹千双又关心起家里兄长来。她二哥为户部办差,说是这些时日也该回府一趟了。
“想是快了,已经派人送了信回来。你不要着急,总有见到他的时候。”曹夫人安了她的心,两人便开始谈论孩子的事情。
胤禛这阵子一直没法抽空去想岳茗的事,但即便想也是难以想通透的。苏培盛在跟前伺候着,什么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哪一句就招了这贝勒爷。
一天晨起,苏培盛进屋伺候着,胤禛忽然问道:“那天你送她出去,她可有说什么?”
苏培盛早知胤禛会问及此事,只没想到胤禛拖了如此久。他思虑了一会,谨慎道:“回爷的话,奴才送姑娘出去的时候,她看着是面无表情,但……奴才仔细一瞧,确实有几分痛楚的神色。只不过奴才说什么,姑娘都未曾应答。出府之后,姑娘也未曾回头,只是一路走了。”
“当初你给她用药,她可有察觉?”胤禛又问。
“回贝勒爷,奴才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必定万无一失。”苏培盛又是一身冷汗。
苏培盛弯腰退下后,胤禛眯起眼睛好生思量了一番。
又话说岳茗与江尚一路上没有朝苏州去,而是换了个方向朝西边去了。她不确定胤禛还会不会来找她。当然了,她明白就算胤禛找她,也不过是为了毁了她,而不是真的想挽回她。
“帮主,此去向西再有二十里地就是宋家庄。”景西从前面探路回来禀报。景东一直垫后,以防有胤禛派来的人跟踪他们。
景东在他们小憩的时候,赶了上来:“帮主,夫人,小的已经查探过了,这几天都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人跟踪上来。”
江尚放心地点点头,然后对岳茗道:“好了,没事了。”
岳茗也安心地笑笑,但她撩开车上的窗帘,眼神还是不自觉地飘远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地显得闷闷的。
“有心事吗?”江尚很希望能知道岳茗在想什么,却发现她总是失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岳茗的眼神还来不及收回来,便有些怔怔道:“谁能没点心事呢。”
一句话堵得江尚什么都问不下去了。他是一直默默守护岳茗,但岳茗对他何尝有一点感情呢。虽是个男人,但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隐隐在心里感受到一丝愤怒。他也惊讶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情。
“只是不希望你去想不开心的事。”江尚讪讪道。
岳茗轻叹一口气,放下布帘,道:“哪是什么不开心的事。只是在想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们总可以过自己的日子的。你不要去想那么多就好。”江尚是想宽慰她,但说出口又有些责备的意味。
岳茗垂眸一笑,心想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贝勒爷是皇子怎么可能找不到她。老是躲躲藏藏只会让自己变得更软弱。
“仅仅是不去想就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麽?”岳茗反驳道。
江尚只说了句:“我不想与你争吵。”说完后他却不敢再看岳茗的反应。其实岳茗反而觉得心里轻松很多。毕竟没有人应该无条件永远忍让谁。如果有不满,岳茗宁可他是表现出来。一个永远都对她好的人,她受不起。她也还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应该回去。不要为了我一个人的事情,不顾大局。我不是怕四海为家颠沛流离的痛苦。我只是觉得,漫无目的地去逃避并不能真的让一切都好起来。”岳茗不想一辈子都怕那个人,纵使痛苦也不能害怕他。
过了一会,岳茗又柔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打算带我回去。但我想你总是为我考虑,不想我再被他伤害。但你不明白,这件事,它总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一辈子很长,要躲到什么时候去呢。”
江尚直直地望着她,道:“若是再回去,岂不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贝勒爷的纠缠。你的确不去念他的旧,可免不了他还会再找你我麻烦。他逼你去家宴,你还看不明白?我看你根本没有死心。你就怕他找不到你!”
岳茗觉得胸口闷闷的,头也发晕,想要反驳他却只是张张嘴,没有说什么。她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这一跳,却把脚给扭了。
“你这是发什么脾气,难道说不得真话吗?”江尚追在后面喊话,可以岳茗宁可忍着脚踝的疼痛也不想与他多言。
江尚示意景东去把她带回来。景东面露难色地看着江尚,迟迟没有行动。帮主夫妻闹别扭,他夹在中间特别不合适。
“去吧,跟着就是了。”江尚无奈道。也是他自己一口闷气没咽下去,找岳茗发火还真是找错对象了。平日里岳茗是温柔恬静,但那也是因为他们相敬如宾。如今他戳了她的痛处,她自然要郁闷难消。
岳茗自顾自走着,就看到小路的尽处有个凉茶铺子。她拖着右脚往那方向走去。景东跟在后面什么也不敢做,保持着一些距离。每次他靠近些,岳茗就回头瞪他。他不得不往后再退几步。
“这位妹子,可是要喝碗凉茶?”岳茗刚坐下,里头就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声音好像很熟,岳茗有些嘀咕。
“岳茗?!”老板娘一走出来便惊讶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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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此女的聪明
“岳茗?!”老板娘走出来惊讶地喊了出来。
岳茗惊得站了起来,脚上的疼也顾不上了:“柳妈妈?”
“哎呀,真的是你。你都……嫁人了?”柳如烟看到岳茗的妇人髻,忍不住叹道。
岳茗微微一笑,没想到这里也能遇到故人。只可惜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感人情景。想当初可是这位柳妈妈促成了她与胤禛的“好事”。这笔账要算,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算得完。
“柳妈妈可好啊?听闻明月楼一场大火,许多人都不知去向,没想到柳妈妈居然在这里。”岳茗故意不理她的话。心想这柳如烟居然没死那就一定是胤禛一伙的。怪不得一路上都没有人跟踪他们,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
柳如烟听到过去的事情,露出伤感的神色:“茗儿也知道明月楼是我的心血。如今一切都没了,唉。”
岳茗打心眼里没想安慰她,只是淡淡说道:“如今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没等柳如烟开口,江尚已经从后面追过来了。他看岳茗半天都赌气不回来,其实自己先沉不住气来找她了。
“茗儿。”江尚看到岳茗没有生气的样子,心定了定。正欲拉她回去,却瞧见这老板娘的确眼熟。此时柳如烟也看了看他,但是记不起来哪里见到过。
“这便是我家夫君了。这位是……柳妈妈。”岳茗顿了顿,江尚恍然大悟原来眼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直接接触过柳如烟,但是见过不止一次,而且她的大名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笑着与柳如烟寒暄了几句,心里也像岳茗一样犯起了嘀咕。
“都站着做什么,坐吧。”柳如烟热情地招待他们,然后亲自来给他们上茶。
岳茗与江尚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喝起了茶。一路奔波,的确口渴。景东景西也看过茶,的确没有问题。
柳如烟看他们喝了茶,又笑道:“你们坐,我去里面拿些糕点来。”
景东景西将茶铺前后左右探查了一番,也回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岳茗觉得越是没异样,越是很奇怪。她被胤禛的诡异训练得自己都很诡异。平静不像他的作风。尤其是她当着他面做了这么多逾越规矩的事,他堂堂皇子怎么可能就硬生生忍受了?
江尚装模作样细细品着茶,也不多言。他看出来岳茗极度不专心。但因为刚才已经与她争执过一轮,如今真的不想再费唇舌了。
胤禛在江南,与兄弟几人一起陪侍在康熙身边。谁有没有机会偷偷溜出去。要说他几个兄弟没有不想出去寻花问柳的。但是在康熙眼皮子底下,他们还知道收敛,最多就是在曹寅的安排下听听戏。
“听说那个小娘子在江南,可惜没机会去见见。”胤禟还念念不忘岳茗,这是没吃到嘴的肉,他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坦。那天要不是胤禛突然出现,他也不会这么记挂着。但说到底那天是他色欲熏天忘记了正事。他懊恼得恨不得时光倒转,再也不去招惹他四哥。
忽而他想到岳茗的身份,又想起胤禛说她是友人之妻。难道四哥与盐帮有关系?胤禟觉得自己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一层关系,十足是为了女人误事。
怪不得当初拉着四哥入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愿意帮忙举荐曹寅为巡视盐漕的官员。现在想来胤禟觉得四哥一定是私下有了自己的利益牵扯,才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回绝他与八哥。
不想不打紧,一想他出了一身冷汗。胤禟赶紧在夜里找到了胤禩把情况一一说明。胤禩听完不禁冷笑道:“四哥是个冷面,我只道他是面冷心热。平日里兄弟们吃喝玩乐没少了他什么好处,没想到他背后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你我兄弟自不必说,但我本也觉得四哥是个可靠的人才。如今听你说了这些,我心中也有些敞亮了。”
“那……”胤禟最近玩女人玩得腻了,正想找点正事做做。比如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等等。胤禩着了他的道,也是一腔热血无处发泄。两个无所事事的人一拍即合,将胤禛列为重点仇恨对象。
“接下来就看其他兄弟几个上不上路了。十四弟从小喜欢跟着咱们,十三弟……似乎与四哥更为亲近。”胤禩琢磨着,“也不知道他为何就与四哥如此亲近了,连十四都受不了他。”
见胤禩这么快就仇恨上了胤禛,胤禟心里可是畅快。这朋友妻不可欺,但不是朋友了就怪不得本大爷了。
“太子爷特别倚重四哥,据说这也是皇阿玛授意的。八哥,咱不能让四哥都占足了先机。”胤禟的“听说”二字真是用得微妙。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听此话的人必定会忽略这两个字。
果然胤禩又哼了一声:“皇阿玛看重的?皇阿玛不过是看他听话,舍得得罪人。我看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把人都得罪光了。到时候看他再怎么狠。”
胤禟在旁煽风点火,不到几句话就成功将胤禩对胤禛的印象扭转了。他都为自己出色的交际能力感到深深的自豪了。
“所以八哥,当务之急我们要想办法断了他的财路。”胤禟说到底就是这句话。他与秦志贤一样,就两件事不马虎。一是钱财,二是女人。
“嗯,此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如今曹寅成了四哥的岳丈,不会随意帮咱们坏了四哥的事。你且等个好时机,然后我们将这个祸根连根拔起。到时候,岂不快哉。”胤禩虽然看起来温顺和善,可真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腹黑。最可怕的不是一直冷酷无情的人,而是一直如春风般和煦的人笑着捅你一刀。
经过俊云与江南在苏州等地多番打听再加上曹夫人这里寻来的南巡存档,曹千双对岳茗已经了若指掌。哼,一个青楼卖身的贱婢居然能让贝勒爷铁了心一直去寻。真是皇家不幸,也是她曹家不幸。她若不出手,真不知道这个贝勒爷要昏聩到什么时候去。
果然她见胤禛连着几日心情不悦,这天睡下后便费心与胤禛道:“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若是有看的中的,喜欢的,莫说妾身了,就是福晋也会费心将她娶回来给爷做妾室。这本都是妾身该做的。但是为了一个已经嫁娶的女人,岂不是坏了贝勒爷名声?将来爷的身份地位都是容不下这样一个人的。更何况,贝勒爷难道不觉得身为皇子,喜欢哪个女人便是她的荣幸?她若能如此不怕死的逃一次,必然将来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了去。如此不知检点的女人,贝勒爷不如除之而后快。”
胤禛原本已经要睡了,被她的话激得顿时毫无睡意。
“这么说,你倒是都了解。俊云和江南没少替你跑腿吧。”胤禛镇定道。这些事他自然也都想得到,但轮不到一个女人对他指手画脚。
曹千双软着身子靠在胤禛身上,温柔道:“爷想要的,还怕得不到不成。只是全凭爷想要与不要。”
胤禛冷冷道:“爷的事,你已经自作主张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曹千双感觉到胤禛的怒气,但又没听胤禛要罚她的意思。她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做得没有错,只不过不该将话说得这么直白伤了胤禛的面子。
她想若要化戾气为和谐,岂不是只有一个法子了。但她还未有所行动,胤禛便掀了薄被起身道:“睡不着出去走走。你睡吧。”
曹千双看着胤禛走出去,自己抱着被子呆呆地坐了会。俊云和江南以为要进来伺候主子,谁知道看到曹千双抹着眼泪。
“都给我滚出去。”曹千双压低声音吼道。俊云和江南两姐妹正要走开,又被曹千双叫了进去。
“不管那个贱婢在哪里,都给我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尽量带活的,我已经不想她死了。我要慢慢折磨她。”曹千双心中涌起无限仇恨。这个毁了她与她额娘一辈子幸福的女人,她容不得。“你们俩不要去,派信得过的人去。我怕贝勒爷起了疑心。”
“是。”俊云和江南福身退下。
胤禛只身站在曹家花园之中,此时花好月好更衬得他心中冷清。曹千双说得不错,女人于他不过是负累。他想要的,绝不是这一个女人而已。
“爷,您这么晚还不睡。”苏培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到了他身后。
胤禛凤眼微狭,道:“把人都撤回来。任其自生自灭。将来我不毁了她,她也只有末路可走。与朝廷作对的人,呵,活不长久。”说完他便回了屋。
苏培盛“嗻”了一声,然后继续跟在胤禛身后回去了。
胤禛一回房见曹千双坐着没睡,还掌了灯等着他。无形之中,这房间里有一些温馨的感觉。曹千双纵然是个没头没脑闯进他生活中的女人,但她有她的聪明,外加她的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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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安排的好戏
胤禛一回房见曹千双坐着没睡,还掌了灯等着他。无形之中,这房间里有一些温馨的感觉。曹千双纵然是个没头没脑闯进他生活中的女人,但她有她的聪明,外加她的家世。
曹千双识趣地没有再提起那个话题。之后的江南之行还算得上顺遂。胤禛打定主意不去关注岳茗的事,曹千双也心宽不少。
回京路上,苏培盛有一天似乎有重要的事向胤禛汇报。可是胤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苏培盛就知道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说的比较好。
曹千双给胤禛递过一杯茶,然后不咸不淡地说:“奴才只要尽好奴才的本分即可,不要事事想得太多。主子没发话呢,就不要急着邀功。谁没见着你这人似的。”
苏培盛擦了擦汗道:“福晋教训的是,奴才告退。”
苏培盛知道现在岳茗在这两人这里就是个碰不得的事儿。贝勒爷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事,听了堵心。侧福晋不想听到她的事,听了赌气。可这件事明明不完全是岳茗的事,他也不敢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留着这条贱命多活几年的好。
回京后很快康熙就巡幸塞外,胤禛等人随侍。一路上太子与胤禟胤禩等人正八卦着胤禛。胤禟说:“从前总觉得四哥怕福晋,如今看来四哥一点不怕福晋。整天带着侧福晋在身边。这是怎么个道理?”
胤禩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难理解的,不就是一物降一物。从前的四福晋如今比不过曹家千金。要说比起身份地位,到底是一个在朝的大臣顶过一个已经不在世的将军。别看人家远在江宁,与京城八竿子打不着。这里头牵扯的东西可多了。”
太子胤礽听在耳里总觉得很别扭。以前他觉得胤禛是个好拿捏的人,因为他是个惧内的人。一个男人连自家女人都看不住,那何谈管住天下。如今听胤禟胤禩一说,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恐怕惧内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野心还没有凸显出来罢了。
胤禟与胤禩见这场戏已经演得差不多了,便打个哈哈就赶紧撤离了。既然是扯谎,就要给对方更多的空间去想象。说得多错得多。但被人一想象,这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他们走后,太子心里头琢磨着什么是真兄弟。按理说真兄弟那就是一起受过伤,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或者一起嫖过娼。他与胤禛是同窗不错,但是所有皇子都必须去上书房学习,没有什么特别的。而分赃和□就更别提了,胤禛这人看着就是冷淡的样子,对什么都不上心。给他好处,他也都婉拒,说是为朝廷和太子效力应该的。带他去玩女人,他更是瞧也不瞧一眼,好像还委屈了他似的。
这么一想,太子心里也敞亮了。说到底不是胤禛这小子不通情理,而是他根本就留了一手。怕得了他的好处将来脱不开干系。
太子哪能生受这样的侮辱,打定主意要将胤禛治一治。
到了科尔沁草原的第一天便是去打猎,太子骑着马走在最前头,英姿飒爽好一派王者风范。胤禛则低调地淹没在众人对太子的拥簇之中。
“八哥,你说这回太子能不能想办法把四哥从户部搞掉?咱们可以少上税,多点银子。”胤禟又是旧事重提。
胤禩微笑道:“咱等着,没到时候。”
“小心!有刺客!”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顿时一队人马乱作一团。
太子的马受了惊,朝林子深处奔去。胤禛策马就跟上了,后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等到胤禛追上太子时,一支冷箭嗖嗖地从林中穿过。胤禛一时情急从马上一跃抱着太子就滚到了地上。待众人赶过来一看,胤禛背上中了一箭,而太子仅是落地时摔了点轻伤。
胤禛脸色发白,额头上都是冷汗,显然已经被疼痛折磨地难以支撑。
“老四,你坚持一下。”太子被这情景吓坏了,“快来人,将四人赶紧带回去救治!”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整个大营都陷入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绪里。康熙大为震怒,居然有人在围场偷袭太子,显然图谋不轨。但众多官兵将围场与大营周边都摸了个透,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将刺客抓回来。
这里虽然地方辽阔,但是能藏身的地方不多,居然一瞬间就让刺客没了踪影。康熙气得当场决定推迟与蒙古王公贵族的会面,亲自照看起胤禛的伤势来。
太医来看过之后,认为箭伤得不深没有命中要害,但是箭上仍有残毒,恐怕毒素已经深入了胤禛的身体。
“毒?什么毒?”康熙龙颜不悦。
太医微微颤抖着说:“此毒之药性尚不明。但依微臣看,至少有致幻的作用。也就是说,贝勒爷可能会出现幻听与幻视。”
“既然是药,必定可解。限你二日内找出解药,否则人头落地。”康熙圣意已决,太医不敢反驳,即刻退了出去寻找良方。
胤禛紧闭双唇,仍在昏迷之中。肩背上的伤已经止住了血,但这余毒未除众人心皆未定。康熙坐在帐中陪了胤禛大半宿。
胤礽的皮外伤经过太医处理和包扎后也赶过来看胤禛。他为自己之前想要陷害胤禛的想法感到愧疚。谁说没有一起受过伤,这不就是胤禛以命相护的兄弟真情。至此胤礽毫不怀疑胤禛对他是忠心不二的。
“皇阿玛,儿臣罪过,害了四弟受伤。”胤礽跪伏在地上,康熙坐在床榻上已经微微有了倦意。
“既然如此,你便替朕守着你四弟。这伤是替你受的,你该负起这个责任。若他有个什么闪失,你可担得起?”康熙威严的声音让胤礽不寒而栗。
“回皇阿玛,儿臣正是不堪内心愧疚才前来探视四弟。皇阿玛龙体要紧,儿臣定当竭力照看四弟。”胤礽立刻答道。
“嗯,朕先回去了。”康熙站起来朝帐外走去,胤礽立刻恭送康熙。
行至帐外,康熙看到不远处胤禩与胤禟在帐内正饮酒作乐。不时还有笑声传出。
“李德全,老八和老九可是在饮酒寻欢啊。莫不是朕年老了,听错了也看错了?”康熙大为不满。
“回皇上,皇上正值壮年,没哟听错也没有看错。”李德全恭敬地答道。
康熙眯起双眼,心想这皇子受伤居然还有人可以寻欢作乐,真叫人心寒。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道:“回吧。”
“是。”李德全心里也替胤禩和胤禟着急。要喝酒什么时候不能喝,非要这个时候。真是毫无兄弟友爱之心。明知道万岁爷最看重的就是亲情,还如此大不敬。
其实胤禩与胤禟怎么会是真的饮酒作乐,只不过是借酒浇愁罢了。好好的怎么就让胤禛替太子受了一箭。受也就受了,居然还没死。这下可好,一方面太子不会对胤禛起疑心,另一方面皇阿玛更加爱重胤禛,认为他兄友弟恭。
“早知道还不如我替太子受那一箭。”胤禟嘟囔道,“下次安排人来刺杀太子,我来替太子受一箭!谁不会啊!”
胤禟是酒后胡言,可这句话却让胤禩神智清明了。安排?胤禩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难道说这是一场惊心安排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子遇刺,胤禛救驾?如果不是,那么只能说胤禛实在命不该绝。
如果真是暗杀,恐怕胤禛的心机比他们都要更深且更高一筹。胤禩不由得有些后怕。
胤礽其实也不是真的要去照看胤禛,只不过找个由头来表达对兄弟的关切。康熙一走,他便兀自披着大氅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胤禛的确是安排了这一场好戏,但他并非出于要救太子的好心。一开始安排这场刺杀只不过为了让太子中毒后说出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后来见胤禩胤禟已经离间他与太子,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将箭挡下。幸好他早防着一手,已经预先服过解药。可药性不足,这时候才导致他仍昏迷不醒。
昏迷之中,他仿佛回到了初见岳茗的时候。她那高傲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的睫毛那么纤长,还在微微颤动。场景真实得让人无法怀疑。
“你不要过来,禽兽。”岳茗愤怒的眼神,像是能喷火一般的灼热。
“把绳子拿过来让爷好好调|教。”这话语不由自主地从胤禛嘴里说出。
“你侮辱了我还不够吗?你放我走吧。”岳茗似乎一直都在哀求他。
这哀求声让他头疼欲裂,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能听一次话。
“不要走。茗儿。”胤禛再次无法抗拒地说出一句话。
但岳茗只是冷冷看着他说:“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回不去了。”
那冰冷的感觉让胤禛一下子从昏迷到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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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平静的暗涌
那冰冷的感觉让胤禛一下子从昏迷到了清醒。
他正欲坐起身,但整个背部都是麻木的。他挣扎了一下,太子便听到了声响。他过来看到胤禛醒了,稍微放下心来。
“老四,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差人去请福晋过来?”胤礽见曹千双来过几次了,他正想着要不要请她过来替了他这个苦差事。
胤禛此刻不想见到曹千双,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不必了,我睡会就好。留苏培盛在边上照顾就行。有劳太子爷了。”胤禛怕太子在这里待久了也不好,这药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太子巴不得早点走,只说:“嗯,今天的事我得谢谢你。你好生休息,明日再来看你。”太子虽觉得谁舍命救他都是应该的,谁让他的命比别人都精贵。但是明面上的工夫也不能省,该谢的还要谢。胤禛勉强扯出个笑容算是回礼了。
苏培盛见太子走了才进去伺候着。这次他家贝勒爷可是了不得了,不仅康熙亲自守着,还有太子也来了。论谁也没有精贵到如此地步,看来贝勒爷这步险棋的确是妙招。
“爷,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还有什么需要的?”苏培盛恭敬地垂首站在床榻边上,然后给胤禛喂了些水。
胤禛哑着嗓子道:“曹千双呢?”
“万岁爷说福晋哭着闹着要来,怕是让爷看到了更加伤了身子。于是吩咐不让福晋过来跟前。万岁爷亲自守了半宿才换的太子爷。这不,太子爷回去了,奴才来伺候了。”苏培盛正犹豫要不要再借机说了上次的事。但胤禛正在伤病中,怕说了又更坏事。
“嗯,我梦到她了。”胤禛忽然说了句,苏培盛差点没听明白,以为说的是曹千双。但他立刻想到这个“她”应该指的是岳茗。
苏培盛轻咳一声道:“爷,有件事,奴才一直想说来着。爷要听还是……不听呢?”虽然知道不当说,也还是要遵循下贝勒爷的意见。
胤禛受了伤,还中了毒药,此时心绪不宁也不能冷静思考,他还想着从前岳茗的事。良久,他道:“是关于她的,就说吧。”
“爷,前几日收到线报说岳茗失踪了。”苏培盛头一次觉得这样的情报他宁可不知道。
“那又如何?不是说了让你把人撤回来。”胤禛想起来他根本没打算查她的下落,就是打算让她自生自灭去的。失踪了又怎么样,又不是人死了。她有本事现在能逃,看她能不能逃一辈子。
苏培盛挪了挪位置,他不能说自己自作主张派人去跟踪岳茗,只好避重就轻道:“是失踪了,但是在西行的路上有个茶铺说是突然走水了。死了几个人。”
胤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阴沉道:“谁死了。”
苏培盛闷着声,不说话了。这情形,胤禛也想明白了。想明白之后,忽然觉得心里反倒轻松了。她若活着是招人喜欢,但就是太招人喜欢了。死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胤禛轻笑一声,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心狠,根本不会在乎她。那些年终归只是自己一番臆想害苦了自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意。
“这是好事。”胤禛低低道,声音里有一丝痛楚,却不知道是来自伤痛还是心痛。
“只是此事恐怕与福晋脱不了干系。”苏培盛不敢大意,这些话还是早说的好。这个曹千双实在是太有主意了,实在让人招架不住。不是贝勒爷派人去伤了岳姑娘,那必然就是侧福晋了。
胤禛思虑片刻,道:“都说了是好事,难道还要去奖赏她不成。”胤禛此刻也辩不明到底更生气还是更痛苦,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但苏培盛还是从他不合逻辑的话里找出了逻辑。的确不该再重提了。
苏培盛躬身退到帐外,只留胤禛一人在营帐内。
胤禛闭上眼,便想起从前他高烧不退时,岳茗对他悉心的照顾。她说平常人生病了,出一身汗便好了。贝勒爷到底是身份不一般,喝了多少药,出了多少汗都好不了。
他当时真想说,要不是为了她这个没心没肺给她找麻烦的女人,他才不会千里迢迢用惧内的借口从江南赶回来。但他忍着没说,他就慢慢气她。他一直病没好,不是因为他好不了,而是因为他不想好。他就愿意岳茗这样照顾他。那样轻松简单的相处,其实一点不容易。
那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特殊接触的情况下,他与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朝夕相处了如此久。
很久没有病过痛过,都快忘记还有那个时候。还有那时候她曾开怀的笑过,那笑容恐怕此后再也见不到了。
每次说要放手,都是竭尽全力了。但那撕心裂肺的痛是怎么回事。
胤禛用力举了举手臂,扯到了伤口,的确很痛。
“苏培盛。”他喊道。
苏培盛赶紧又进了营帐,却瞥见胤禛一直扯着伤口处,都开始渗血了。他急忙按住胤禛的手道:“爷,使不得啊,伤口好不容易止了血。您这胳膊不能再乱动了。再伤着哪里,奴才几个脑袋也不够万岁爷砍的。”
“奴才给您重新上药包扎吧。”苏培盛取了干净的水,药和纱布。
“不必了。就这样。”胤禛满意地哼了一声,情愿在这疼痛里找回一些理智。
苏培盛暗叹,爷这是折磨自己啊。他把端着的东西又搁下了。他明白贝勒爷就是不想再睡下去了,于是他就在一旁候着。
胤禛觉得此时营帐外的风呼呼吹着,扰得人心烦。然后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你不是还派人跟着她,怎么会让她出事的?”
苏培盛一哆嗦:“爷,这事发突然,咱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去救……”刚才还说要撤人,现在又怪罪他没有救人,奴才不好当。
“不就是大火?难道她们怕死了?”胤禛不悦,死士养来是干什么吃的。
“咱的人进去了,就没出来。应该是……也没了。”苏培盛又补充道。
以身殉职也好,省得他再治她们的罪。“是谁进去了?”胤禛问道。
“是陈心陈意俩姐妹。”苏培盛凑近一些道。
“尸首都有了?”胤禛心思到底缜密。
苏培盛点点头,嗯了一声。
嗯,当初让岳茗被人带跑了就是她们不对。现在死了也算尽忠职守。胤禛挥了挥手,让苏培盛下去了。苏培盛瞥了一眼,只觉得这伤口的血渗得更厉害了。
曹千双也得知了这件事,疑惑道:“这不是咱们的人做的,怎么还有人会害死她?难道是贝勒爷的人?”
俊云和江南也不知道实情,只好顺着主子的意道:“对啊,贝勒爷自然知道这样的人上不得台面,要她死也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省得主子动手了不是。”
曹千双得意地笑笑,心想贝勒爷到底还是在意她的。至少从此她便可以不再关心岳茗的事了。一个死人,是最安分的。
岳茗当然没有死,她不过是随柳如烟去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柳如烟不愧是当初胤禛培养出来的人,对付胤禛的人可有一手。胤禛倒也不会想到柳如烟会帮着岳茗和他作对。他不是不怀疑,他只是太自信。
“柳妈妈,你为什么帮我。”岳茗坐在农舍的门前,问正在摘菜的柳如烟。两个人都脱下绫罗绸缎穿起了粗布衣裳,俨然两个村妇模样。
柳如烟笑道:“还是不要叫我柳妈妈了。你应该喊我一声柳姨。”
岳茗诧异地看着柳如烟,难不成她与柳如烟有血缘关系?她没听说惠娘还有姐妹啊。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认识我娘?”
“我不仅认识你娘,还与她情同姐妹。她的事,我都知道。但我没想到你也已经知道了。当初在街上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惠娘的女儿了。是我千方百计将你弄到明月楼。后来的事,是我始料不及。害苦你了,孩子。”柳如烟顿了顿,舒了口气。
岳茗低着头,狠狠地咬着嘴唇,为什么每个人都似乎知道她的身世。唯有她自己像是在黑暗里摸索,却四处碰壁。这个柳如烟还敢声称是娘亲的姐妹,真是好深的感情,深到可以将姐妹的女儿送入虎口!
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止不住地颤抖,这世间什么情义都是靠不住的。她原本还感激柳如烟对她出手相救,如今却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柳如烟看到岳茗的反应,心道真是自己做错了,刚想开口解释。
“别说了。”岳茗很怕再听到什么,她转身走到屋后,坐在溪水边发呆。不远处江尚正在砍柴,景东景西与陈心陈意姐妹俩在河里捞鱼。
到底是没什么心事,两对青年男女在河中嬉戏了起来。你追我赶,侃侃笑谈。岳茗好生向往这样的快乐。
“如果放你走,你打算做什么。”胤禛曾经那样问过她。她就想过这样的日子,袅袅炊烟,伴着小桥流水人家。安静又自在,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柳如烟这样帮她,还不知道背后又有什么意图了,岳茗越来越看不懂身边的人。所有人都在算计她,她也时常算计着身边的人。这么多算计,她有些撑不住了。
她朝着他们嬉戏的方向慢慢走过去,走到近处时被陈心舀起来的河水泼了一声,这凉透心的感觉让她话也说不出,气也呼不出了。
景东景西与陈心陈意也吓到了,那欢声笑语立刻停了下来,四个人都惊恐地看着岳茗,生怕她会发脾气。
谁知岳茗忽然大笑了起来,脱了鞋挽起衣袖就走进了溪水里。
“好你个丫头,敢泼我的水。你说,你是陈心还是陈意啊?”岳茗瞅着泼她水的姑娘,就也泼了一瓢水上去。
陈心逃到她妹妹身后大喊:“啊啊啊,姑娘饶命,小的是陈心,但刚才那是意外,绝对不是成心的。”
“我才不管你成心还是陈心呢。此仇非报不可!”岳茗笑得更欢了。但这水没泼到陈心,却泼到陈意的身上。
“哎呀,姑娘要看准了再泼!不要伤及无辜!”陈意也顺手泼了她一瓢。
“景东景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替本夫人把她们都抓起来。”岳茗还没有忘记要指使身边的忠犬侍卫。
“是!”景东景西正愁没机会捉弄那两姐妹,立刻抱拳领命。
岳茗擦了擦脸上的水,提着裙边就回了岸上。坐看景东景西与陈心陈意互博,倒也是很养眼。
岳茗发自内心的笑,让江尚看了又看。那笑容真难得,他心想。
如果能永远都待在这里,不去管世间恩怨情仇,是不是两个人就可以一直一辈子好下去。江尚在心里多想了一种可能。
他顺着小路走回岳茗身边,轻声道:“当心着凉,早点回去换身干净衣裳罢。”
岳茗回头浅浅笑道:“回来了?我看他们玩得开心,就掺和了一脚。没想到还是没我什么事。得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岳茗看到江尚,心思又重了。这个人,到底是能不能相信呢。但她想了想也没有把柳如烟的话告诉他。
有些事本来没什么,就是知道的人多了,才越搅合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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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逼迫的心情
少了岳茗的事膈应她,曹千双心情自然很好。但她见不到胤禛心里也有些悬的慌。她去见胤禛总被赶回来,说是万岁爷的旨意。她没办法,只好时常差人去打听胤禛好些了没有。每次都是听说胤禛还昏迷着,她就很想去照顾他。
胤禛尽管身体剧痛,却还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他一会看到岳茗如惊弓之鸟一般从山上摔下,他抱着她从山上滚下去。还记得那时候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想让她受伤。
过一会他又看到岳茗与江尚在一起,她唤他夫君,为他洗手作羹汤。他在梦境幻境中挣扎着,就是醒不过来。他无论如何努力想伸手去拉住岳茗,都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他只是很想她能留在身边,随便怎么样都好,只要她留下来。为什么他做的都是在尽力保护她,而她永远都在不停地逃跑。别人的怀抱,真的都比较好吗?那为何还要在他面前表现出那么多温柔缱绻,让他以为那些情意是有的。
后来若不是她一直这样桀骜不驯,他何苦要逼她上了绝路。胤禛在昏迷中仍皱着眉,胸中一股恶气难以消退。这么多年为了她已经平白忍了如此多,为何连她死了都还是要在梦里纠缠。
“如果放你走,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过正常的生活。”
彼时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胤禛怔怔地疼出眼泪来。若那时候放手让她去过正常的生活,至少还留得住她最后那粲然一笑。
为何现在再想放手却直接将她置于死地。他的确赌气想过让她死,但她若不是死在他手上又有什么意义。他的人,只有他能碰。他连一个女人都守不住,岂不是他对不起她。
有时候他觉得她消失了也好,不会再来牵绊他的心。但她每次消失他都觉得心中空了一块不能填补。曹千双是唯一的替代品,但那只是短暂的情绪释放。一切结束后,只觉得空虚越来越深邃地扎根在心里。
曹千双,胤禛忽然极度厌恶起她与岳茗如此相像。她不是岳茗,也不可能替代岳茗。她若害死了岳茗,将来就让她用命来偿。
过了两天,太医好不容易配了解药送到胤禛的营帐,苏培盛小心翼翼地给胤禛都灌了下去。康熙在旁看到胤禛仍然皱着眉,还以为是他伤口疼痛。又命太医重新给他换了药膏。苏培盛拿着药膏重新给胤禛换药,胤禛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苏培盛生怕胤禛此时说了不该说的话,换药时手上下了重力。胤禛一吃痛,倒是醒了八分,然后一阵猛咳后呕出一口血来。
苏培盛本来见他醒了还松了一口气,这看贝勒爷吐血了,又提着一口气不敢呼出来。
太医一看,哆哆嗦嗦就跪下请罪:“奴才该死。”
“别跪了,快看看老四伤势怎么样了。”康熙不耐烦地挥挥手。看到胤禛吐出一口血,他也心惊肉跳。
太医号了号脉,心里也疑惑,明明是外伤,怎么就伤及内里了。按理说就算是致幻的药物也不至于伤得如此重。但太医也不能把罪都往自己身上揽,于是肯定道:“贝勒爷这是中了毒药之后的反应,实属正常。再用几日药,即可无虞。”太医也是赌了一把,如果现在说实话也是死,还不如再赌上几日的性命。
康熙见太医如此笃定,便放下心来:“那便悉心照料着。再有此类事宜,须奏报于朕。”
太医与苏培盛唯唯诺诺地应了,深怕康熙会看出什么端倪。苏培盛放松警惕舒了口气,要是太医说贝勒爷郁结于心怕是真要平白无故多得皇上侧目了。
而且胤禛这次虽得了康熙与太子的赏识,但在其他人看来这已经无异于宣称自己是太子党了。那些本就不希望太子好的人,更加要给胤禛的前进道路铺上荆棘。
众人走后,苏培盛摇摇头叹了口气,在皇家果然容不得人性。以前贝勒爷不喜有感情纠葛也真是有道理的。苏培盛作为一个奴才,只想到贝勒爷身边该有个贴心人。可贴心人就是软肋,这岳茗大约就是贝勒爷的软肋罢。
苏培盛想,好多事原本可以不发生。贝勒爷原本都是将一切尽在掌握,偏生遇到了个不听使唤的倔性子,生出了好胜的心。这一次好不容易化险为夷,要是稍有差池,贝勒爷的命不是丢在自己人的箭下,便是丢在万岁爷的剑下。
偏偏这时候苏培盛还一起脑筋不清楚将岳茗的事情告诉了胤禛,他这时候懊恼不已。万一刚才贝勒爷说了什么话,他死几次都不够。
现下看到胤禛服了药,不吐血也没有梦呓,他便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是岳茗的事,他若不这样做,怕是胤禛始终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意,又始终不会放过彼此。苏培盛的话,胤禛是极端信任不疑有诈。能与柳如烟里应外合将岳茗带走,不会有人再生疑虑。苏培盛怕曹千双真对岳茗下了狠手,到时候胤禛后悔都来不及。依着曹千双的脾性,杀掉岳茗只是眨眨眼的决定。
唯有逮到胤禛最脆弱的时候,才能逼他认清楚自己的心。
这一次塞外巡幸在胤禛伤好之后大部队才缓缓回京,一路上康熙将胤禛带在自己的龙撵之上,令诸位阿哥皆嫉妒不已。
“八哥,这一箭也太值了。皇阿玛什么时候对咱们这样过。”胤禟十分不满,继续向胤禩拉仇恨。“下回咱也照葫芦画瓢亲自挨上一箭。还得是亲自替皇阿玛挡的,那才能抵过人家这功劳。”
胤禩轻蔑一笑:“替皇阿玛挡一箭那是人人有责,满天下都是皇阿玛的奴才。有本事你再替太子挡两箭,比替皇阿玛挡一箭来得有用。”
“何以见得?”胤禟疑惑不解。
“都说了,奴才替主子挡刀那是天经地义。但你若保护着主子最心疼的人,那可就是真正懂了主子的心了。你别以为四哥这次只是挡了一箭那么简单。这绝对是体会到了皇阿玛爱子心切的心情。咱哥儿几个都没福分,不是皇阿玛亲自带大的。但二哥可是嫡子,地位与你我悬殊。”胤禩解释了半天,觉得胤禟真是不够机敏。
胤禟沉吟片刻,微眯着他的桃花眼看着远处的龙撵道:“八哥,总有一天你会是这天下的嫡子。不需要他们来告诉你。”
胤禩欣慰地拍了拍胤禟的肩:“有九弟这句话,哪怕不是,八哥也心满意足了。”
因着这件事,胤禟更加对盐帮的事情上心了。他从秦志贤口中得知了许多苏帮的事情,于是他便安排门人一步步将苏帮的外部分支逐渐逐渐的吃掉。
一次吃完会撑死,胤禟按照地域分步进行,倒还显得缜密不疏。关键是江尚人不在帮中,此时情令智昏只觉得与岳茗在一起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太好,舍不得将事业横放在两人中间。这事业原本就是为了岳茗才去守护。若是连岳茗都无法守护,这事业便不要也罢。
苏帮的确少了领头的人,生出了许多派系正在内部混乱斗争中。胤禟不费什么劲就从中挑拨,当然也没少了胤禛从前那些部下的功劳。一时间苏帮是乌烟瘴气,几乎成不了什么事。许多生意说没就没了,运出去的私盐不是被抢就是被偷。原本还能混口饭吃的兄弟们看到日子也难过,逃的逃,散的散。
江尚接到这样的消息,心里稍稍有些纠结。若是真的回去振兴苏帮,势必要留岳茗一个人他不会放心。但若不回去,这又是义父一生心血,是惠娘拼死保护的家业,他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时候无所担当。
他纠结了几日,终于还是对岳茗说了自己的想法:“原本也是不想再回去了,没想到帮中巨变。此时不回去,实在有愧义父与你娘亲。如果,你想随我回去,我便不阻拦你。你若不想回去,你只等我,我定会再回来寻你。”
岳茗知道此时但凡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抛下过去那些产业,更何况也是岳茗自己家的产业。岳茗经过那么多事,心性早就被磨平了。当初还要去报仇雪恨的心,早就石沉大海。既然已经跟了他,她是想与他过日子。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轻易再回去了。
“你让我考虑几天。”岳茗抬眼如淡扫峨眉般看了看江尚。当初她要回去,他不肯。现如今他又肯回去了,她只不想再参与各种纷争。
为什么两个人总是想不到一块儿去。岳茗淡淡叹了口气。
几天后,岳茗郑重其事对江尚道:“你回去罢。我会在这里等你。你若回来寻我,我还会跟着你。我相信你。”
“可,你一个人……我让景东景西跟着你罢。”江尚得了岳茗的支持,心下也轻松了。
岳茗想了想道:“不必了,在这里好歹还有陈心陈意俩姐妹。都是女子反而方便些。你带着他们回去,不用太操心我。”
江尚想想也对,便同意了。
岳茗一等就是几年,其中风云变幻早已不是她能想象的。
胤禛被封了雍亲王,这其中少不了他当初救了太子后来又力保太子复位的功劳。胤禩与胤禟在太子复位之后,果断将胤禛列为第一大消除目标。从前胤禛胤禩隔着一道墙,还是好兄弟常串门。
如今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倾向。
得知岳茗死后,胤禛将所有心思皆放在国事上。因其办事有力,被康熙赏识与提拔。在康熙巡幸江南与塞外期间都担任监国。此时的太子一直被康熙带在身边,防止他再有暗中的动作。
苏培盛眼看着胤禛的事业蒸蒸日上,大为安心。他虽是奴才,但也不得不为主子一应筹谋。毕竟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自认为比胤禛看事情要通透许多。
胤禛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他性格成熟稳重,做事严肃谨慎。男女之事他早已不再挂心,连带曹千双他也不会再多分心思。只是他对儿子弘曚的事最上心,无论寒暑俱是自己亲自教导他看书习字,骑马射箭。
曹千双看着他对儿子欢喜,自然觉得他也是欢喜自己的。只不过这些年她怀孕也有几次,可不是小产了,就是尽力保住也是死胎。唯有弘曚是她的心肝宝贝。可胤禛也奇了怪,自打那次从塞外巡幸回来之后,几乎将弘曚带在自己身边抚养。曹千双要见他也是不容易的。更何况书房重地,府中妻妾一概不许入内。弘曚在书房的时候,曹千双也只能远远在院外听一听弘曚背书的声音。
每天清晨,弘曚在院子里琅琅读书声,便是曹千双最喜悦的时候。她每天都是闻声起来,在远处望一望他。
弘曚能见曹千双的日子也少,除了喊嫡福晋一声嫡额娘之外,对府中其他妾室,包括曹千双俱是喊姨娘。
曹千双不在乎弘曚如何称呼她,只想着这是自己的儿子。将来若大有出息,仍然是她这个嫡亲的母亲最受惠。
曹千双是个心思重,可又十分简单的人。她没有想过为何仅有弘曚健康长大,而其他孩子却一个也保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到!送祝福!
胤禛:祝大家新年万事顺遂,若有不顺遂的事,说来与本王听听,本王替你做主。
岳茗:新年新气象~只要大家不像四爷一样霸王岳茗~岳茗便是新年最有福之人了~请多留评哦~
江尚:辛苦了一年不容易,好像还在替别人养老婆,求鲜花,求支持啊!新年大吉啊,亲们!
八八九九:祝大家新年大吉,好事成双!多支持我们好兄弟!
苏培盛:奴才给各位请安,祝大家新年行大运!
康熙:我的王朝,我做主,大家新年一定旺!
48女配的悲催
曹千双是个心思重,可又十分简单的人。她没有想过为何仅有弘曚健康长大,而其他孩子却一个也保不住。
弘曚是最得胤禛宠爱的儿子,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弘曚越大越发像起胤禛来。这事儿也蹊跷,小时候看着的确像岳茗。大了以后与胤禛倒无二致了。
苏培盛暗叹主子知道孩子是自己的,便是知道当年错怪岳茗姑娘,现在肯定后悔莫及。但事情根本就与苏培盛所想背道而驰。因为胤禛自从那次伤病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异样。无论谁夸弘曚长得像阿玛,胤禛都黑着脸不予回应。
苏培盛有时候夸夸小阿哥英俊挺拔,与四爷小时候一般。胤禛没听到便罢,听到了免不了要斥责苏培盛话多。
“爷,奴才不过照实了说。”苏培盛赔笑道。
胤禛不悦:“是不是实情,本王说了算。”
苏培盛笑着点点头。他知道胤禛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见不得有人指出他的错处而已。如今胤禛如此栽培弘曚,根本就已经是认可他是亲生儿子。
苏培盛继续赔笑道:“爷说的是,奴才多嘴了。”
胤禛栽培弘曚是真的,不过对弘曚也过分严厉。弘曚自幼便是怕极了这个阿玛。阿玛不苟言笑,不懂风趣,也容不得他有孩童应该有的天真。他除了学习,便没了其他娱乐的时候。
弘曚不过是天真的年纪,但从小就被胤禛教导地规规矩矩。在雍亲王府,没有普通人家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弘曚不知道普通人家的生活,只以为这就是父亲能给的所有爱护。他没有错,这的确是胤禛唯一能给的爱护。这就是帝王家唯一能给的爱护。
“阿玛,今日是曹姨娘生辰。不知儿子能否去给曹姨娘请安。”弘曚读了那么多书,自然懂得为人子要谨守孝道。他心想就算与曹千双不亲近也不能抹去他是曹千双儿子这个事实。
胤禛多日没见曹千双。她刚刚流产身子还虚,胤禛便让她在院中静养不要随意出来走动。这所谓的关怀,其实是委婉的禁足令。他不能治她的罪,他要活活折磨她。她不能有孩子,他便让她有孩子。曹千双一开始都是想要孩子的,可几经流产与孩子夭折,她便有些精神不济。常年在自己的房间里,甚至有些郁郁寡欢。她唯一的安慰就是弘曚,所以生辰这日便差人来请弘曚过去。
胤禛放下手中书卷,不冷不热道:“你曹姨娘身子虚弱。这时候去了怕是扰了她休息,你若是有什么话有什么物什要给她,便让苏培盛替你去一次。”
“可是苏公公去了,不也打扰曹姨娘休息?”弘曚还没有到完全偏信他阿玛说辞的地步。胤禛冷眼一扫,淡淡道:“谁教会你顶嘴的。”
弘曚立刻噤声不言,他见过阿玛教训其他人的模样。他一直谨慎小心,深怕有一日阿玛会如此对他。所以他总是勤奋苦读,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可是他所仰赖的阿玛,从来没有一日夸奖过他。
他低声告退时,在门口看到了苏培盛。于是他便小声对苏培盛道:“苏公公,能否替弘曚去一次曹姨娘处。将弘曚亲笔所书的金刚经交予曹姨娘。曹姨娘身子弱,弘曚便抄写了金刚经为曹姨娘和那些弟弟妹妹祈福。”
苏培盛心道这可是个心地顶好的孩子,可惜是个从小便没了娘的孩子。他点点头:“弘曚阿哥有吩咐,奴才定当尽心而为。阿哥可以随奴才一起去侧福晋院子里,等在院外便是了。”
弘曚那双仍是孩童的眼睛忽然闪亮了起来:“真的吗?那自然甚好。有劳苏公公。”
苏培盛见里头没有吩咐,估计也是默许了。便带着弘曚前往曹千双所住的院落。弘曚一开始也无话,后来还是忍不住问道:“府中新添了两个弟弟,可是如此?”弘曚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况且府中许多奴才也会偶尔碎嘴两句被弘曚偷听了去。
的确有这么回事,那是德妃见胤禛子嗣单薄,特意从秀女中选了两名还算规矩的格格送入雍亲王府。刚入府便有了喜讯,两位格格各自诞下一位阿哥。胤禛就当完成任务,再也不去理会这两人。
苏培盛笑呵呵点点头:“弘曚阿哥消息很灵通。”
“他们叫什么名字?”弘曚好奇地问道。
“哦,大一点的叫弘历。小一点的叫弘昼。”苏培盛回道。他以为弘曚要替自己额娘抱不平,可弘曚到底不过是个孩子,关心的事情只有那么宽阔。
弘曚客气地谢了苏培盛。他虽年幼,其实也明白曹姨娘定是失宠了才会如此。如今连见曹姨娘一面的机会也无,更不能顶撞阿玛。他又低声问了句:“他们可是由自己的额娘亲自抚养?”
苏培盛一个晃神差点撞到回廊里的柱子。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说:“嗯,这是王爷的吩咐。”
弘曚淡淡一笑,这笑容真正与他年纪极为不符。他也想有自己的额娘抚养,这原就是人之常情。从小他读三字经,那些关于母亲慈爱的段落他是很向往的。哪怕不是慈母,是个严母也好。
弘曚的心事都摆在了脸上,苏培盛微微觉得心酸。这孩子哪里知道他的亲生额娘根本不在府中,胤禛又如何能让其他女人抚养他呢。
到了曹千双院里,弘曚按照之前说好的在院外等候。苏培盛拿着金刚经进去给曹千双请安。曹千双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已经直不起身子。她看到弘曚亲手抄写的金刚经,脸上瞬间有了光彩。
俊云扶着曹千双努力地坐起身子,靠在身后的锦枕上。她伸手抚摸着那些字迹,与胤禛是如出一辙。她看得心都融化了。若不是看着这些字,她都不知道她心里如此想念胤禛。好多时候她把心情都用来悼念孩子,忘却其他事情。
“弘曚呢?”曹千双好久才从这纸堆里抬起头来。苏培盛垂首道:“世子正在院外等候,只不过王爷已经吩咐过说侧福晋近来身子不大好,不让他前来扰了侧福晋休息。”
曹千双心口一疼,怎么谁都不能来看她。她都开始怀疑胤禛是不是对她不满了。她极力想要起身。俊云连忙拦住:“主子使不得,这是月子里不能下床。这可是冬天里。若是落下病根,将来怎么使得!”
曹千双泪眼朦胧道:“就让我远远瞧着一眼好了。”俊云见状没法子,便扶着她走到窗前去看了看弘曚。他正在不远处,不时地在雪堆上踏上几脚,显露出孩子爱玩的天性。
“好,好。我看他还健壮,便也放心了。”曹千双又露出舒心的笑容,然后转向苏培盛:“一会要对世子说我很喜欢他送的礼物。不要让他挂心我,我很好。”
苏培盛退下后便如此转告了弘曚。弘曚在手心呵着气,脸上冻得红扑扑的,咧着嘴笑:“那就好。多谢苏公公。那弘曚便回书房去了,怕是阿玛等久了会着急。”
说完他便朝书房处跑去,一个不当心,噗通一声摔在雪里。苏培盛着急喊道:“弘曚阿哥可要仔细脚下!当心弄脏了衣服,王爷不悦。”
弘曚站起身,扭头呵呵一笑,拍了拍身上的雪便继续朝前跑去。苏培盛在后头笑着摇摇头,可真是个孩子,与爷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的。
果然胤禛看到弘曚一身污点,不悦道:“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就弄得一身。书房里岂容你如此不敬。回去换了再来。”
过了一会苏培盛回来了,见胤禛蹙着眉,心道这是阿哥又惹了爷不高兴了。谁料胤禛道:“命人送碗姜汤来让他喝了。摔成那样,回头冻出病来怎么读书。”
爷这是关心小阿哥呢,苏培盛转身偷笑。
岳茗在柳如烟的地方已经住了好几年,转眼又是一年年关将至。她看着漫天飘雪,心里不由得感叹这雪又有什么可稀奇的呢。看着白净柔软,踏一脚便坚硬肮脏。她无意地笑了,转身又回了屋里。
“岳姑娘,进来坐吧,外头太冷了。”陈心端着刚煮好的热腾腾的饺子,正要摆上桌。岳茗应了一声便进来了。这些年她们都喊她岳姑娘,她倒也不排斥。反而有人喊她江夫人,或者帮主夫人,她会非常不适应。潜意识里,她一点不觉得自己已经嫁人了。虽然是与江尚有了夫妻之实,可这夫妻之名的确没有根深蒂固。
“又是一年过去了。”岳茗帮着摆盘子,“不知道雪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柳如烟从厨房走出来,也不敢乱接岳茗的话茬。好多年都是这样,她想说什么岳茗就不想听。她自知理亏,自然不想再与岳茗多解释。平时若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倒也无妨。
话说江尚再回苏帮后隐匿地很好,只在幕后指点江山。苏帮里的线人一应都是报信给苏培盛,然后苏培盛负责筛选信息给胤禛。胤禛百忙之中能听进去一点是一点。除了景东景西和苏培盛,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苏培盛只等着一个很好的时机将实情放出话去。
太子第二次被废后,胤禛索性闭门参禅。弘曚随着胤禛一起在府中的佛堂参禅论道。
有一天,胤禛忽而对弘曚道:“不如去苏州一趟。”弘曚不解地看着阿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不像是他认识的阿玛。他暗自思忖难道是因为这些年皇玛法南巡也不带着阿玛,所以阿玛想江南春色了?
他不会多问,所以便随着他阿玛来到了苏州的秋暝山庄。他们没有住在山庄里,只是住在了那间简陋的佛堂里。胤禛知道秋暝山庄已经被岳茗转赠给了青衫,他不在乎这点产业。不过对这地方,他隐隐有些想念。
在佛堂的山顶上,秋暝山庄尽收眼底。一阵阵幽幽地茶香混着泥土的香气窜了上来。又逢春夜喜雨,胤禛坐在禅房听窗外忽来的雨声。
苏培盛下了素面送到胤禛的房中,将面放在案几上道:“王爷,吃点东西罢。这一天都没怎么用膳。”
“弘曚吃过了?”胤禛问道。
苏培盛一边将筷子递给胤禛,一边道:“小阿哥那边已经送过去了。刚才王爷没去用膳,弘曚阿哥也说不饿。”
“嗯。”胤禛不置可否。尝了两口面,还是当年一样的味道,不过人不同了,心情自然不同。
他吃完面搁下碗道:“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了。”苏培盛收了碗便退下了。回厨房的时候正遇到弘曚也来送碗筷。
“哎哟,弘曚阿哥别动手,奴才来就好了。”苏培盛接过弘曚手里的碗筷。
弘曚看到胤禛朝山下走去,好奇问道:“苏公公,阿玛这是去往何处?外面下着雨,山路又滑,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不能等天晴之后再去?”
苏培盛赔笑道:“回弘曚阿哥,这主子的事,奴才不便过问。奴才猜测王爷大约只是去散散心,不碍的。”
弘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往房间里走去。可他越想越好奇。他阿玛不是个贪欢的人,有好吃的东西也不会多吃,有好喝的酒也不会贪杯。雨夜虽好景,却不至于让他阿玛这时候非得出去不可。
莫不是阿玛在这里还有什么人?!弘曚一个冲动,就偷偷从房间里跑了出去,顺着胤禛走的方向去了。
等弘曚终于看到提着灯笼的胤禛时,也只看见他一个人站在茶山上不言不语。弘曚更觉疑惑,心想怕是阿玛还在等人罢。于是他也在远处等着。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胤禛毫无动静。弘曚觉得困了,正要回去。脚一滑,从山路上滚了下去。
待弘曚醒来,他浑身疼得像散架一般。一睁眼便看到他阿玛阴鸷的眼神,他一个激灵,顿觉毫不疼痛了。
“小少爷醒了?”一个柔软的女声传来。听起来也就是个半大的小女孩。
弘曚偏过头去,也只看到浅绿色的裙角从胤禛身边擦过。这脖子是生生地疼,他不敢再动了。
“来,喝药吧。我娘说这药要趁热喝了比较好。”那女孩捧着药碗凑近了些。胤禛低沉道:“你是准备自己爬起来,还是让为父亲自喂你喝。”
“儿子不敢。”弘曚忍着疼坐了起来。胤禛能这样说他,显然是因为他没有伤筋动骨,只是雨天淋了些雨有些发烧了。
弘曚从女孩手里接过药,一边喝着,一边偷偷从碗沿上边瞟着那女孩的容貌。她看起来好像才十一二岁,面容姣好,眸台清明,一双大眼也不时地看着弘曚。
这碗药很苦,但弘曚却喝得很慢。慢到胤禛终于看不下去道:“药太好喝,舍不得喝完?”
弘曚赶紧一口把剩下的药喝完,把碗递给那女孩。女孩偷偷一笑,接过碗就跑了出去。女孩走回厨房里,将碗搁下道:“娘,那小少爷都不怕药苦。”
青衫笑道:“也就你怕药苦。你看人家都比你厉害。”
“悦儿才不怕苦!”女孩嘟着嘴跑开。
作者有话要说:( ⊙o⊙ ) 瓦又来了!今天过年哦~大家年夜饭吃了虾米好吃的?压岁钱是不是拿的手软了?哇哈哈哈~今天父上大人给了压岁钱,好开心!\(^o^)/~
晚上看春晚一起吐槽吧~~~~~~~~~~~~
49无巧不成书
““悦儿才不怕苦!”女孩嘟着嘴跑开。
青衫在后面无奈地笑笑,转头对陶简风说:“你看看你女儿,愈发没有姑娘家的样子了。”
陶简风也失笑:“我女儿,难道不是你女儿?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替她操心太多也没用。”
“行了,你就惯着她吧。”青衫不满地推了推陶简风。
屋里,胤禛看着弘曚喝下药以后,问道:“昨儿夜里是怎么摔下去的?那么晚出来做什么?”胤禛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有些后怕。真若是他有个闪失,胤禛恐怕都不能原谅自己。这孩子果真与他娘亲是一个性子,走路不能好好看着路,硬要用摔的。
弘曚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能说他是为了来跟踪胤禛的。胤禛听他说的含糊,再瞧了苏培盛一眼,大致也明白弘曚是跟着他出来的。他叹了口气:“行了,别找理由了。病着就好好休息。”
胤禛居然没有对弘曚发脾气,弘曚一时都不能适应。从前就算他伤风咳嗽都雷打不动要去书房里念书,如今阿玛换了副慈爱面孔,他真是一点儿也不习惯。他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胤禛走后,弘曚偷偷问苏培盛道:“阿玛是不是打算回去以后再收拾我?”
苏培盛被他逗乐了,道:“王爷是心疼弘曚阿哥,阿哥好生躺着休息便是了。”
弘曚安心躺下了,心想既然苏培盛这么说了,那就放心了。他只是很好奇地问道:“苏公公,你知道我阿玛为什么半夜要站在雨里那么久吗?”
苏培盛当然知道胤禛在这里,是为了怀念岳茗来的。胤禛放不下也就罢了,还偏要来这里睹物思人,苏培盛看在眼里都觉得是虐身虐心。可他不能说得太通透,只是惋惜道:“大约是因为弘曚阿哥你的额娘曾经在这里待过。不过,小阿哥可千万不要对王爷说是奴才说的。”
弘曚当然不会这么欠抽地去找胤禛谈论爹娘的浪漫史,自然喜笑颜开地点点头。他以为胤禛想念的是曹千双,那就证明曹姨娘还没有失宠。他一颗小心脏,终于不用替曹姨娘悬着了。
陶欣悦从厨房跑回弘曚的房间,看到弘曚一个人,于是在弘曚床边坐下,眨巴着眼睛:“小少爷,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悦儿。”
弘曚咧着嘴一笑:“是喜悦的悦吗?我叫弘曚,日曚昽的曚。”
“我还不识得几个字呢。不过月朦胧我知道。我爹说会教我认字。”陶欣悦歪着头,高兴的说。
弘曚想起来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问道:“对了,这里是哪里?是你家吗?”
陶欣悦点点头:“这里是秋暝山庄,是我家。”
弘曚第一次见到这么活泼大方的女孩,一点不像他在皇家见过的那些格格公主。她们太沉闷,又不懂得逗趣。说话无一不是柔声细气,矫揉造作。他看着这个女孩,心情格外的好。这一跤摔得可真值。就算阿玛打他屁股,也值了。
弘曚生病这几日,陶欣悦都去陪着他说话,给他送药。两人有说有笑,连胤禛也看得出弘曚心情好。
苏培盛道:“这孩子与孩子,总是走在一起的。自然弘曚阿哥高兴。”
胤禛哼了一声:“高兴倒也罢了。只是他也日渐大了,怕是要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来。你多看着点。”
苏培盛赔笑:“世子还小,哪里会知道那些。况且王爷平日里管教的紧,怕他就算有心也无胆。奴才也会仔细看着的。”
弘曚病好后自然要随胤禛回京了,陶欣悦听说以后就去央求爹娘要请弘曚来家里吃顿饭。
陶简风看出来这一家人不简单,又觉得女儿与弘曚走得太近,便对女儿说:“你伺候着这小少爷,可别越了规矩。他们家不是天潢贵胄,也是王公贵族。你可别指望着小少爷将来还能记得你的恩情。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旁的不用去理会他。”
陶欣悦不满道:“小哥哥一直生病,悦儿就陪着与他说说话,解闷子。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明天小哥哥要回京城了,就让他来家里吃顿饭怎么了。难道爹爹舍不得那点米钱?”
青衫怕陶欣悦本是无心,反而被陶简风一说就起了意,连忙道:“嗯,请那位小公子来家里吃饭不碍事。只要他肯屈尊寒舍,有何不可。”说罢用胳膊杵了杵陶简风。
陶简风无奈摇摇头,心想只要她们愿意,那就随她们娘俩去罢。
陶欣悦高兴地去问弘曚时,弘曚愣住了。他自然是做不了这个主,他看了看身边的苏培盛。苏培盛躬身道:“小少爷,少爷今日出去办事了。怕是晚上才能回来。”言下之意就是,你去吧,只要早点回来,不被胤禛发现,奴才肯定不会多嘴。
弘曚兴奋地眼睛一亮,赶紧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陶欣悦走后,弘曚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苏培盛道:“苏公公,要是我阿玛问起……”
“咳咳,奴才什么也不知道。”苏培盛装模作样地望着天,弘曚放心地笑了。这些年,他也挺信任苏培盛的,果然没有感觉错。
中午弘曚如约来到了陶欣悦家中,青衫和陶简风客客气气地请他入了座,然后一起吃饭。弘曚的餐桌规矩是胤禛给教育出来的。每当青衫与他说话,他就细嚼慢咽将嘴里饭菜吃完,然后搁下碗筷认真地回话。几次下来,青衫也不好意思耽误他吃饭了,只催促他多吃些。
菜色虽不像雍亲王府中那般是上好的,却也是青衫特意为弘曚准备的。弘曚不说话,低着头吃饭时,青衫仔仔细细地观察过他。越看越觉得像一位故人。
她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这么多年没有她的消息,难道真的会是她的儿子?可是明明他爹不是当初见过的那位江少,而且如果他真是岳茗的儿子,怎么会来了这里不找她呢。但他若不是岳茗的儿子,怎么会在秋暝山庄出现。那天雨夜,他们夫妻俩被敲开门还十分疑惑怎么会有生人出现在此处。好在陶简风是大夫,替弘曚治了伤,诊了病。
想到这里,青衫一开始的喜悦又变成了疑惑。
饭后青衫实在忍不住了,拉着他问道:“你家中可还有别人,只有你爹与你吗?”
弘曚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于是说:“家中娘亲尚在,不过娘亲身体不大好,不便远行。听我爹说,从前我娘也来过这里。”
青衫暗叹,来过这里,怕还真的是岳茗。怪不得她觉得那日看到胤禛也眼熟,竟是像那年她在岳茗房中看到的男子。“那你与你娘,可有相似之处?”
弘曚点点头:“众人皆说我与父亲最像,唯独眼睛像我娘亲。”
青衫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你拿回去做个纪念也好。”
青衫从房中拿出来的是当年她送给岳茗的一对陶土人偶。岳茗走后,她在岳茗的房中找到这对已经摔出伤痕的人偶时,就把它们都好好收着了。
如果真的是岳茗的孩子,将来岳茗看到肯定能记得问一句是谁给的。不说别的,如今青衫一家安乐的生活全是岳茗给的。虽然岳茗是借胤禛的花来献佛,可青衫只知道这是岳茗待她的恩情。
这次若是误打误撞救了岳茗的孩子,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弘曚看着手里的人偶,真是哭笑不得。他也认得这是牛郎织女,可送他牛郎织女做什么。难不成是这个小女孩对自己有意?这也不对啊,她才多大,能知道什么是情意。莫说她了,连弘曚自己也不知道男女之情是什么。
可弘曚偏生是个讲礼的孩子。他见青衫姨是个热心肠,送他礼物他不好意思不收。万一人家还以为他嫌弃这礼物不好呢。他温和地一笑,谢过了青衫。
晚上胤禛回来时,其实已经知道弘曚去过青衫家吃饭了。胤禛心中虽不满,但没有多说,反正马上就要回京了,再让他心情好几日也罢了。但他无意间看到弘曚在藏着什么东西。其实他很想直接让弘曚教出来,但转念想弘曚也大了,再天天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管着怕是要生出很多逆反的心思来。于是胤禛强忍着怒气,迂回地问了苏培盛。
“苏培盛,弘曚那小子藏着什么呢。”胤禛一脸不悦,眼睛淡淡扫着苏培盛。
苏培盛故作不知情道:“弘曚阿哥没有什么藏着什么东西啊。”
“什么时候你也会说假话了,许是当差当久了想要告老还乡?”胤禛不咸不淡这么一说,苏培盛暗叹真是保不住弘曚了。收什么礼物不好,要收牛郎与织女。这不是明摆着给王爷难看麽。
苏培盛跪在地上说:“回王爷,奴才愿此生侍奉王爷。绝无告老还乡之意。”
“那就说实话。”胤禛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再这样迂回下去,他定要直接去取了。
“弘曚阿哥让奴才不要多嘴,其实那只是一对泥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苏培盛还想替弘曚开脱几句,“其实他们还都是孩子……”
哼,孩子?孩子能送出这样的物什?胤禛一拍案几,苏培盛不自觉地朝后挪了挪。这佛门清净之地,本来就安静,胤禛自己也觉得不自在了。佛曰:戒贪嗔痴。胤禛也不想随意动怒,于是道:“那就让他把东西拿来,就说我替他保管了。”
胤禛见苏培盛意欲求情,补充道:“放心,那泥人自会替他保管好。不过一个孩子,以后说不定还淡忘了。”
苏培盛赔笑,点头称是。
弘曚交出泥人时倒也没有不情愿,反正他真的没有这个心思,而且这个泥人也不是陶欣悦亲手送给他的。倒是青衫姨看他的眼神,颇为古怪。
他有些想起什么,问道:“苏公公,青衫姨许是认识我额娘罢?今天还拉着我,问了一些额娘的事情。”
“那阿哥说了什么没有?”苏培盛忙问。
“倒也没有,就问了问额娘身体是否还好,我也就随便敷衍了几句,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弘曚肯定道。
苏培盛点点头提醒道:“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免得惹了王爷不高兴。”苏培盛没有说原因,反正弘曚知道自己阿玛脾气古怪,也不会追问为什么。
苏培盛拿着泥人回去交差,但胤禛的反应让他出乎意料。胤禛一晚上就守着这泥人,看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胤禛便对苏培盛道:“再去市集上找找,可有一模一样的泥人,再去买一对来。”
苏培盛诧异道:“爷,这许是七夕才有的。如今正逢清明时节,怎会有人卖此物。”
胤禛却恢复了孩子般地执着,也不反驳他,只是兴致勃勃道:“你不必去了,我亲自去一趟。”
“可是……”苏培盛看到胤禛那样,又不忍心坏了他兴致。胤禛自打来了秋暝山庄也是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有点笑容,他这个做奴才的怎么敢再多说。
这天夜里,青衫家也来了位意外来客。
“怎么是你?!”青衫忍不住惊呼。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保住了全勤君的小命……今天下午被拉着去陪弟弟妹妹打麻将……才赢了几十块……望天……【你够了╮(╯_╰)╭
50都来听墙角
“青衫,你可有能说话的地方?”
江尚如此一问,青衫的脚步顿了顿,然后道:“你随我来。”
青衫将他带到岳茗从前住的屋子里,这里人去楼空但收拾得还算雅致,她添上一盏灯然后请江尚坐下。
“不知道深夜到访,可有要事?莫不是茗姐姐……”她有些疑惑这几个人的关系。若要是再年轻几年,她心思单纯也不会去想这些事。可如今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采茶女了。人情世故她多少学了些,看待许多事也都眼光犀利了。
江尚见她添了灯,反而有些隐隐地担忧。他低声将岳茗的事情与青衫说了。包括孩子的事,包括岳茗可能遭人追杀一事。他知道岳茗能信任青衫,那么他也能。
青衫起先是声泪俱下,简直不能相信这个看上去冷静又温柔的姐姐会受了这么多苦。谁的心不是肉长的,怎么能随便就害死一个孩子,而且还是……
青衫越想越不对劲,忽然用很诡异的眼神盯着江尚看,道:“你确定岳茗姐姐的孩子已经早夭了?”
江尚肯定地点点头。只见青衫脸上带着疑虑的神情:“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通常情况下,女人对这样的事,总是格外的敏感。
“此话怎讲?”江尚迫不及待地追问。
青衫见状将屋里的灯先灭了,然后低声道:“园中近日来了几位贵客,只住在山上的佛堂中。天潢贵胄是免不了。一共三个人,少爷,奴仆,还带着小少爷。这小少爷的年龄与岳茗姐姐的孩子应该一般大。他与岳茗姐姐仔细一瞧还是很像的。他还说他娘在这里住过。若真这样说,极有可能孩子就是岳茗姐姐的。”
江尚听罢心中一惊,他不确定青衫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谁也不能凭空确定这么大的事。可是江尚觉得于情于理,胤禛都不可能用亲生儿子去伤害岳茗吧。若说胤禛真的不想要岳茗,那为何当初还要带她走。可若说他真的想要岳茗,那后来岳茗送上门去居然还能被完璧归赵就说不过去。这一点,江尚想不通,其实青衫也想不通。但这都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弘曚当初被滴血认亲这件事。
不过转念一想,江尚还真觉得此事不是不可能。毕竟胤禛带着弘曚来这里,不正是因为岳茗曾经在这里住过?江尚本来一分也不信,但想到这一层竟然也有八分信了。
他本来是打算把岳茗接到青衫这里,就看青衫怎么去劝岳茗重新回来了。现在得了这个消息,他就迟疑了。岳茗当初恨极了胤禛,不就是因为他把她的孩子害死了。如果让岳茗知道这孩子才是她亲生的,那他岂不是又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江公子,你来找青衫,不是仅仅要说岳茗姐姐的事儿吧?”青衫也觉得江尚现在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些事。
江尚想了想,道:“我在想,能不能将岳茗接到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她近来身子不大好,我想着你这里幽静些,再想拜托陶大夫给诊治诊治。外面的大夫,实在是不能依靠。”
青衫自然是满口答应,只是弘曚一事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岳茗比较好。听弘曚的意思,他应该知道岳茗是他娘才对,可是怎么那个娘又在京城呢。如果真的弘曚认错了娘,青衫觉得必须要将这件事告诉岳茗才是。
“话虽如此,但青衫你难道不觉得这位爷心狠手辣,根本不适合岳茗吗?若是岳茗知道孩子没事,又随着孩子去了京城,进了那深宅后院,岂是我们能再保护她的地方?”江尚言之有理,青衫思索一下也觉得的确是这样。
胤禛白天在集市上找了一整天,果然找到了捏泥人的匠人。可是人家都很奇怪为什么他堂堂一位公子哥儿要来买个不起眼的泥人。这种东西,都是孩子喜欢的,何况现在也不是七夕乞巧节,要这东西做什么。
可胤禛不由分说就要他再做上一对。泥人师傅摇摇头道:“这材料现时也没有,如果真的要做也不可能一下就做好。这位爷怕是强人所难了。”
以胤禛的性子,怎么会由着别人拒绝他。但他的身份也的确不适合在这里强迫一个手艺人。他无奈地拿着那对已经破损的泥人回去了。饶是牛郎织女尚能一年搭一次鹊桥,为何他与岳茗却天人永隔了呢。
晚上苏培盛看胤禛心情不好,陪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想必也是爷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可就算找到了东西,找不回人,又有什么用呢。
“苏培盛,你说我对她不好吗?”胤禛忽然问道。苏培盛哪里敢说胤禛对岳茗不好,只是讪讪道:“王爷自然已经是对她好。可是王爷的好,没落在人家眼里。王爷自小随着万岁爷,也知道做得再好,也要万岁爷说好那才是好。”
胤禛斥道:“她与皇阿玛岂能同日而语?你这奴才脑袋还要不要?!”
苏培盛颤颤道:“奴才失言。奴才的意思是,总得人家知道王爷做的是好事,那才是好事。”
胤禛冷冷嗯了一声:“那你详细说说。”
苏培盛立刻道:“也就是说王爷做了件好事,不说给她听。她死活也不会觉得王爷好。比如说弘曚阿哥这件事,当初王爷带回去是为了找好的大夫诊治,又怕万岁爷怀疑才将侧福晋的孩子与弘曚掉了个儿。谁知道那孩子没福气先早夭了,倒是咱弘曚阿哥健壮长大了。这不,岳茗姑娘哪知道王爷的心思,只当王爷是气她,才下了狠手将孩子弄没了。要说本来就是早产,的确早夭也有可能。可她只知道孩子是在王爷手上没的,总会把王爷当成仇人来看。”
胤禛叹了一口气,煽情的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当初就算他也想如此挽回岳茗也是做不出来的。
“难道说,还要本王去求她不成!她自己应该知道错了,就滚回本王身边。本王还要看心情才决定收不收她。谁料她性子倔四处落跑。”
苏培盛冷汗直流,这也算他说错了?王爷您可不就是喜欢她性子倔?但他是敢想不敢言……
“王爷要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人不将子女放在心上。岳茗姑娘当时,怕是难过得过了头,才没有想明白。”苏培盛只好又补了几句,安慰这个想不明白的王爷。
胤禛黑着脸问道:“当初德妃何以不将我放在心上。可见不把子女放在心上的人也有之。”
苏培盛哪能回答如此高深且敏感的问题,他也知道胤禛就是没事发泄几句,不是真的要他开解。他只是道:“岳茗姑娘毕竟不是深宫妃嫔,平民百姓岂能不牵挂骨肉。”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现如今说这些都是马后炮,再怎么说也不能改变过去做了什么。
他不是刻意去想岳茗的事,好多事他根本就已经记不清了。但时常会在梦里梦见她,每次从梦里醒来都觉得胸口发闷。若说岳茗是难过得没想清楚,自己岂不也是气得没想清楚。以岳茗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有胆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就算她不怕死,她也不怕其他人死?她明知道自己是皇子……
胤禛想得心头发寒,原来一直是自己关心则乱。听到她有事就自作主张做了那么多事。有时候的确背离了最初的本意。可胤禛毕竟是个没有追求过女人的皇子,他不需要追求就能得到太多的东西。
他把那泥人交回苏培盛道:“还给弘曚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苏培盛赶紧把东西给弘曚送了回去,弘曚捧着泥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苏公公你是说阿玛把这个还给我了?”
苏培盛看他一脸疑惑,也笑道:“是啊,奴才看啊,王爷只不过看着新鲜玩意儿就多看了两眼,现在看腻了又还给弘曚阿哥了。”
这么奇怪的阿玛,弘曚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苏州,阿玛就变得很奇怪了。说他多愁善感吧,他倒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柔情。但至少,多了些人情味,不再是像从前那样,只会让他念书。说起来,在苏州这些日子,阿玛一句狠话都没有说过。
“苏公公,阿玛对苏州,好像很有感情啊。”弘曚虽知道非礼勿言,但忍不住想了解他阿玛和苏州的渊源,“阿玛是在这里遇到曹姨娘的?可是曹姨娘是江宁人氏……”
苏培盛面有难色,道:“这……奴才不能妄议主子的事儿。弘曚阿哥若是有心要问,不如亲自问问王爷。”苏培盛算准了弘曚不会为了这个去问胤禛的。他怕他阿玛,根本不可能如此没有礼数。
其实弘曚从他脸上已经读出许多了。刚才胤禛与苏培盛一番对话,他在门外听了个大概。虽然隔着门听得不真切,他确信自己也没有听错。
听墙角是不好,可是弘曚本只是来给阿玛请安的,却无意听到这些话。他听到与自己有关,自然在门口半天挪不动脚步。
岳茗,是个什么人?她才是自己的亲娘?弘曚心里有好多疑问,但是看到苏培盛嘴风这么紧,他决定另辟蹊径。
他准备下山去找青衫姨问个清楚,但他刚出门就被苏培盛拦了个正着。
“弘曚阿哥您可别出门,王爷刚出去了,要是回来看见你不在,准要生气。”苏培盛以为弘曚又去跟踪胤禛了,赶紧拦着他。好说歹说,反正弘曚也知道此事急不来的,就回了房。跟着胤禛这么多年,好多情绪弘曚也懂得要收敛在自己心里。
胤禛在房里焦躁,到茶园里去散散心。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岳茗的屋里有灯火。可是待他再走近一看,灯又灭了。
他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
青衫正低声对江尚道:“虽说不说实话才是对岳茗姐好,但毕竟是她亲生儿子。这事真的瞒着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江尚摇摇头无奈道:“如今还有什么办法。那人伤害她还不够吗?何况岳茗这些年已经早就选择淡忘了此事。如今不去说,只不过维持原样。于人于己,岂有坏处?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她亲生儿子。万一不是,说不定反而让她空欢喜一场。”
青衫又被江尚说服了,觉得他既然是岳茗如今的夫君,想必也是处处为岳茗考虑。两人又
商量了一阵何时将岳茗接过来的具体事宜。
胤禛听到房间里还有说话声,虽然什么也没听清,但是他也更加好奇,想也没想就抬手敲了敲门。
其实他更想直接将门推开,但又怕里面不是岳茗。
青衫和江尚都有些惊讶,她赶紧示意江尚朝里面走,她起身去开了门。
“咦,袁少爷。”青衫此前只知道他是袁司南,现在才知道他是皇四子,见到胤禛不免有些露了怯。况且江尚在这里,她有些心虚。
“这么晚了,看到这里有人,就过来看了看。”胤禛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走到这里,就只好照实了说。
“哦,我也是顺便过来瞧瞧。”青衫见他好像没有听到什么的样子,定了定心神。
胤禛尴尬地笑笑,眼底略多一丝失望,转身离开了。
青衫愣了一下,心想今晚可是什么日子,该来找她的,不该来的,全来了。待她回房中一看,江尚也不知去向了。
这一堆事,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作者有话要说:剪不断理还乱~~~嘤嘤嘤~~~~女主下章就出场了~~~~~~~~~
51往事在徘徊
胤禛走着走着便觉得不对劲。刚才青衫肯定是与一个男人在说话,只不过说什么他没听清。黑灯瞎火的,分明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什么地方不能去,要来岳茗这件弃置已久的屋子。
联想到弘曚的那对泥人,胤禛大约猜到了这事该与岳茗有关。如果青衫单纯来这里怀念岳茗,那倒无可厚非。可是真是光明正大的话,刚才她那躲闪的眼神,还有屋里的人,都说不过去。最奇怪的就是灯火灭了,应该是防着别人看到屋里有人。
胤禛有一种很莫名的预感,他觉得岳茗的事怎么越来越诡异了。当时苏培盛是说,岳茗失踪在一场大火里,他也以为岳茗是被曹千双害死了。曹千双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那是不言自明的。有杀人手段,有杀人动机。事出之后,曹千双加倍殷勤也让他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
但这么多年胤禛一直隐隐抱有一种希望,觉得岳茗并没有死。起码他没有看到岳茗的尸体,一切都不能盖棺定论。当时他受了伤,没有把事情想清楚。现在他冷静了,才觉得事情不对头。
他带着疑问回去了,他要把把这件事弄个清楚。
“王爷回来了。”苏培盛接过胤禛手里的灯笼。但察觉到胤禛看他的眼神带着些审视的意味,他不自觉地有些心虚。
“苏培盛。”胤禛坐在案几前,冷冷道。
苏培盛一听这语气,心想坏了,又是哪里没有做好让爷生气了。他躬身道:“奴才在,爷有什么吩咐。”
“吩咐?怕是再多的吩咐,你也会当做耳旁风。”胤禛决意要套出他的话来。
苏培盛赶紧跪下道:“奴才惶恐,请王爷指教。”苏培盛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爷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变了个脸。让人摸不透,猜不着。要说心里有鬼的话,也就是岳茗的事情上做了比较大的主,剩下的,可从来都是胤禛说一不二。但岳茗的事,他不认为自己是做了主,分明是忠心事主才对。
胤禛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的苏培盛,不紧不慢道:“岳茗当日发生的事,你再重复一遍。”
苏培盛脑中嗡的一声,心道这下坏了,但他还是维持表面的镇定道:“回爷,此事过去多年奴才也记不完全了。”但是苏培盛还是将事情的始末再说了一遍。反正这个谎已经重复了那么多遍,早就熟能生巧。
但就是这么熟练,才让胤禛如此怀疑。正常人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些细节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添加的。说谎的人,总是不自觉地越说越多。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胤禛一阵冷笑,苏培盛感觉冷汗直冒。苏培盛知道当初能成功瞒天过海,是因为胤禛没有亲自过问。但凡胤禛亲自过问了,不可能找不出真相。苏培盛深吸一口气,决定将实情合盘拖出。
说完之后,胤禛听得脸都绿了。敢情他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竟然让岳茗给逃了?!这件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着是在佛堂里,胤禛才没有大发雷霆,但他的神情足以表达一切。这么多年,居然她还活着?!这听上去那么不真实,但想起来又是充满了可能。
除了愤怒之外,他还感觉有些欣喜。
“怎么,当奴才当腻了,想当主子了?”胤禛嘲讽了一句。
苏培盛稍稍松了口气,还没有到人命关天的时候。他回道:“爷当初要奴才把人撤回来,让岳茗姑娘自生自灭。奴才想,岳茗再怎么不是,也还是弘曚阿哥的亲生母亲。留她一条性命,总不是错事。更何况,爷知道侧福晋那脾气,真的要较了真怕也是拦不住。爷当初不也说,她死了是件好事?”
胤禛怒极反笑道:“她死了自然是件好事。可她没死,却顶着死了的名头,与其他男人鬼混算是哪门子的好事?!”
苏培盛真怪自己多嘴,这些事不说也罢了,说了又挑起事端。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恕奴才多嘴,但岳茗姑娘这么些年一直是一个人。”苏培盛总算找到胤禛介怀之处了,赶紧顺着他的意往下说。
胤禛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喜色。一个人?那自然是活着比较好。
“去,把她给我带回来。”胤禛吩咐道,但转念一想又阻止道:“不,还是不要带她回来,此事须从长计议。”
苏培盛看到胤禛的心思已经完全从怎么惩罚他变成了怎么对付岳茗,他终于放松了,擦了擦汗道:“爷说的极是,自从二阿哥被废之后……”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完全胤禛也明白了。
自从太子一党失势之后,八爷党可没少想办法连他一起治了罪。最初他也想反抗,后来连反抗的精神都省了,只在家中吃斋念佛,让众人以为他失了可以依靠的大树,便偃旗息鼓了。这时候如果再动心思把岳茗牵扯进来,恐怕老八老九又以此为借口重打他一耙。
如今是该偃旗息鼓的时候,胤禛不需要苏培盛的提醒,但刚才又那么一瞬间他的确冲动了。这件事要好好计较一番才行。只要想到岳茗没死,他心里一阵轻松。
话说江尚从青衫那里回来以后,真的很懊恼。为什么要赶在那个时候去说这些事,如果没说就不会知道弘曚的事情。如果不知道,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让岳茗跟着自己。但偏偏他知道了,他如果不说,将来岳茗会怨他。他如果说了,他又怕会害了岳茗。
在去接岳茗的路上,他一直很忐忑。他一直纠结于是说实话,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岳茗病了,这病来得也蹊跷。在古代姑且称为头风症,在现代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美尼尔综合症。岳茗有时候会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周围的物体都在旋转。可是人本身的意识是十分清醒的,并不会休克晕倒。
这种清醒的眩晕感,让岳茗时常夜不能寐。可她铁了心不想回去,不知道是在与谁置气。也许是与那些害过她的人置气,也许是与自己置气。可再怎么抱怨命运的不公,都不可能改变既成事实。
她曾经是很想报复胤禛,可经过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淡了。报仇了又能怎么样,过去也不能改变。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凭什么能报复一个皇子。以卵击石的事,她做得还不够多吗?
江尚来见她时,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头晕的症状了,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她虽然三十出头,可容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硬说有,那便是添了几分恬淡和成熟。她的心情平和了许多,连着神情也是一派柔和。
“你来看我,是有什么事儿吗?”岳茗如今变得有些依赖江尚了。虽说只是习惯使然,可习惯是个强大的力量。
江尚有一阵子没有见她,将她揉在怀里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岳茗听了轻轻笑了,和他在一起,还是很安心的。他总是把一颗心放在她看得见的地方,不像有些人……呵,还去想那人做什么。
岳茗还是能察觉出他有什么心事没有说,于是温柔道:“真的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是漕运出了问题?还是帮里又有派系争斗了?好多事我也帮不上忙,但你只管放宽心罢,就算出了什么事,你尽力而为便是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她像个温柔的知己,用言语宽慰着他。可是偏偏江尚要说的,不是这个。他憋了半天,最后还只是说:“嗯,还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不说来让你烦心了。最近头风症还发作吗?”
岳茗摇摇头,从他怀里坐起身来。她觉得江尚比从前看上去更成熟和老成,不再是那个整天追求她的青涩少年。她柔声道:“我还是不要回去了。你看我病都好了。”
江尚此刻也不想她再回去,因为很有可能要再一次失去她的预感太强烈了。但她病了,怎么能不去治呢。唯一能靠得住的大夫,也只剩下青衫的相公陶简风。
“青衫那边我去过了,也说了你的事。她很理解你,她会帮你的。”江尚还是觉得身体为重。
岳茗摇摇头:“我是个麻烦的体质,谁与我接触都是要倒大霉的。从前我不知进退,如今难道还不知道吗?青衫是个那么善良的女人,我怎么能……”
“青衫说,你是他们家的大恩人。没有你,就没有他们。她说她不怕麻烦。”江尚继续劝她。
岳茗有些不满道:“你不能只替自己想,她只是客气罢了。”
江尚只好说:“这事不是你说了算,我是你男人,你得听我的。”岳茗听他这样说,扑哧一笑,本来还想正儿八经和他说事情,这下可真没辙了。
岳茗和他说不通,就干脆换了个话题问:“青衫的女儿,该很高了吧?”
“这次去没见着,不过我问过了,青衫说都快能赶上她了。”江尚轻轻摩挲着岳茗的手背,此情此景甚好,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那些多余的事情上。过几天,再与她说也不迟。
岳茗住的地方,依山傍水,是个小小的农舍。岳茗常想,现代人不就总希望能够远离尘世繁华,活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吗。这里虽然不是面朝大海,可是明山秀水间,也别有一番滋味。
她习惯了这里,这里就是她要的正常生活。她从没想到这些这么快就实现了。只是她回去现代的愿望迟迟都没有实现。将来怎么样,她心里也没底。若想死,真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可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的岳茗,不想再轻生了。
自从江尚来了之后,岳茗头晕的症状就越来越厉害。夜里岳茗头晕地难受,无助地掉着泪,江尚只能陪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随我回去,陶大夫说了会勉力为你医治。你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江尚劝着她。
在接连几天夜不能寐的折磨下,终于岳茗还是同意回去了。临走前,岳茗找到柳如烟对她说:“柳妈妈,我问你几句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柳如烟点点头带她进了自己房间。岳茗也不肯坐,只是说:“你既然知道我娘亲,想必也知道当初是谁害死了她?”
柳如烟低声道:“有些事你既然不打算管了,那就当做不知道好了。你只管去将病养好,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当初没能保护好你,实在是……你要知道我也有我的苦衷。”
岳茗浅浅笑道:“人活一世,谁能没有苦衷呢。比如我娘,若是没有苦衷怎么会如此轻生。既然柳妈妈这样说了,那我也不问了。将来该知道的,我总会知道的。你们保重。”
岳茗不是要恨她,但恨这件事早就在她心里扎了根。虽然掩了土,将仇恨埋在深处。可仇恨会生根发芽。只不过不去理会它,若真的理会它,那早就是一颗参天大树,难以撼动了。
江尚带着岳茗离开时,岳茗还对陈心陈意俩姐妹说将来还会回来的。江尚只觉得,这样的承诺恐怕很难兑现。他有好多的担忧,他却不得不一个人咽在肚子里。岳茗有觉察出他心神不宁,但每次问,他又说没什么。这一切在岳茗眼里都显得很怪异。从前,可不是这样。
胤禛回到京城的时候,正是岳茗回去苏州的时候。她趁着夜色去了青衫的家中,自然受到热情的款待。青衫许久不见岳茗,真是喜极而泣。再想到岳茗受过的苦,这眼泪里还有几分心疼。
“好了,我的青衫妹妹,你就不要再这样哭下去了。我的心可都化了。”岳茗笑中带泪,替青衫擦着眼角。
陶欣悦在一旁笑着说:“娘,你可真不害臊,这么大了还哭鼻子。”青衫也的确怪不好意思的,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真不该动不动就掉眼泪。
青衫将原来岳茗的屋子收拾好,安排她过去住了。岳茗还没有走进去,就感觉到往事扑面而来。她站在那门口,忽然觉得很心酸。
她犹豫了一会,才抬脚进去。这屋里的摆设一样都没有改变过。那么多年前的事,也都好像没有经过岁月的打磨,活生生地又跃在了她眼前。她有些想逃避,却又逼迫自己去面对。逃避只是暂时的,真的要生活下去,就要能面对那些过去。
岳茗以为自己已经将心保护的很好了,可看到物是人非,仍然忍不住伤感了。青衫看到岳茗的样子,以为她不喜欢这里,问道:“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够满意?”
“哪里的话,这不是折煞我了。”岳茗恢复了笑颜,“只是一回来便想起了当年好多事情。真像是在昨天一样。那时候,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和你家姑娘现在这般大。”
青衫还象小时候一样羞红了脸:“都是大姑娘的娘了,都不敢想从前怎么那么青涩。”
岳茗笑着看着她,还真有些不敢相信两个人都已经不再是当年一起采茶的姑娘了。
“那你先歇着,明日我让简风来给你号脉。”青衫说着便回去了,留下岳茗独自在往事里徘徊。
作者有话要说:嘤~女主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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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空阶与岳茗
岳茗简单收拾一下便躺下了。这张床她曾经一个人睡了五年,被那个人一朝打破了平静。她早该知道旧地重回,会有躲不过的心魔。
次日,岳茗起床换了身衣裳。她看到柜子里那些从前做姑娘时留下的衣物,只觉得时光荏苒,一切不能复旧了。
青衫打了清水进来,岳茗十分过意不去:“这不能麻烦你,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麻烦,习惯了。现在简风常出去,我在家是又当爹又当妈。伺候大的,还伺候小的。真正是习惯了。你要不让我多动手,我倒要不习惯了。”青衫拧着帕子递给岳茗,“昨儿个睡得可还好?没有犯老毛病吧?”
岳茗摇摇头,虽然是忧心加难过导致有些失眠,但真的没有犯头晕。
洗漱好了以后,青衫带着女儿陪岳茗用了些早饭。顾欣悦在一旁瞧着这位漂亮的姨母,眼睛瞪得大大的。
“悦儿为何一直盯着我瞧?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岳茗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裳,又拢了拢头发,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
青衫也不知道女儿今天是怎么了,笑道:“这孩子不懂规矩,见了生人就乱瞧,让岳茗姐姐看笑话了。”
岳茗摇摇头,拉过欣悦的手:“这孩子看着乖巧的很,哪里像你说得这么不懂事。都十岁了吧?”
青衫点头道:“可不是!都满了十岁了,还这样不像样,将来都要找不到婆家了。你可不能惯着她。”
欣悦一听找婆家的事儿,脸都红了:“娘!这是说什么呢!女儿还小,女儿不要嫁人!”岳茗这才想起来青衫的爹娘并不在,于是小心问道:“青衫,你爹娘可还健在?”
青衫轻松地一笑:“在,身体好着呢!就是不肯挪地儿,一直住在从前的地方,守着那块小田,种些菜。”
“哦,那就好。”岳茗也松了一口气,“等有空的时候,我再去看望二老。一别多年,他们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怎么不记得,一直念叨呢。你每年托人送来的东西,他们可都十分欢喜。可见他们心里疼你都快赶上我了。别说,我还挺嫉妒。”青衫露出小时候那般俏皮的模样。岳茗看着直想笑,可笑过了又有些心酸。
“岳姨成亲了吗?怎么没见岳姨带着孩子呢?”顾欣悦突然冒了一句,青衫好尴尬。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歉意地看着岳茗。岳茗笑着说:“也无妨,童言无忌。”
她浅笑着摸了摸欣悦的头,说:“当然成亲了,不过一直没有孩子。岳姨也希望有个像欣悦这么漂亮乖巧的女儿。”
“哦,如果岳姨家有个小哥哥就好了。”顾欣悦无意中又戳中了岳茗的心事。她勉强笑了笑,又揉了揉欣悦,不想再接这个话茬了。
青衫连忙阻止道:“欣悦,娘说了不要多嘴,你忘了?”
“可是岳姨家的哥哥就会像那个小少爷一样啊!娘你不觉得岳姨和小少爷也很像吗?”顾欣悦话一出,青衫心道,糟了。她微微一怔,赶紧道:“她小孩子家,不懂什么像不像的。岳茗姐姐你别介意。”
岳茗本来就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世间长相有相似之处的人比比皆是。她为何要觉得被冒犯呢。她不解地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相似也是有缘。”
顾欣悦也觉得自己明明没有说错话,撅着嘴不吭声了。
陶简风赶回来时,青衫陪着岳茗聊了好一会了。岳茗见他进门,立刻笑盈盈迎上去道:“多年不见,陶兄还是别来无恙啊。”
“哪里哪里,已经经不起岁月摧残,勉力而为罢了。你快坐吧,我洗把手再过来。”陶简风搁下东西,就去了院子里打水洗手。
陶简风回来后替岳茗诊了脉,又仔细询问了发病时的情况,以及发病的频次。岳茗叹口气:“这病,还能治吗?”岳茗从现代来,都知道凡是和大脑有关的病都是极难医治的。更何况这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这里没有核磁共振没有CT,更不谈做手术了。
“的确不是常见的病。但也不能说完全不能医。医书有云:脾气大亏,痰食滞逆,不能统运于中,故厥逆头痛眩晕不已焉。可用白术半夏天麻汤,温凉并进,可大有裨益。你且放宽心多服用一些时日。”陶简风着手写起了方子。
“半夏一钱五分,白术、天麻、陈皮、茯苓各一钱,甘草五分,生姜二片,大枣三个,蔓荆子一钱。”陶简风将方子交给青衫,“按照这个方子,以水煎服。一会还有看诊的人要来,我先回去了。”
陶简风说的是回医药铺子,其实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他早上去开了门,让伙计在店里看着就回来给岳茗看病了。青衫表示明白了,将方子拿好看了看:“这些药材好在家中都还有,一会我就去煎药。悦儿你随娘一起去吧。”
岳茗赶紧谢过了陶简风和青衫:“多亏了你们,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青衫默默握住岳茗的手,紧了紧。
岳茗见她们母女二人走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若是自己的孩子也还活着,不也是这般大了。能说会笑,在身边跑跑闹闹,那多好。
趁着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岳茗收了收心,朝茶山走去。
她走着走着,又不自觉绕到从前胤禛带她去过的佛堂。既然来了,不如烧柱香,也算替孩子积德。
佛堂很清静,犹如往昔。她踏着石阶进去了,这里安静得只有她的脚步声。
“女施主,不知有何贵干?”一个小沙弥走了出来,岳茗呆住了。这里从前可没有这样的小沙弥。
“女施主?”小沙弥双手合十又喊了喊失神的岳茗。
岳茗回过神,道:“哦,只是想在这里上一炷香,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施主请便。”小沙弥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便又下去了。岳茗还没来得及与他说一句话,于是有些遗憾地取了香在佛祖面前跪下。
“佛祖慈悲,望能超渡我儿,早登极乐。”岳茗跪拜了佛祖,心里暂时平静了些。刚才那个小沙弥,正撩起了她本来按耐住的伤感。
她坐在佛堂前空落落的石阶上,努力放空情绪。
“师父,外面有个女施主,好像满面愁容的样子。”小沙弥回去对佛堂里的方丈道。
方丈正在打坐,微微睁开眼:“空阶,世人皆有世俗烦恼。”
“可是佛法普度众生,若人人皆能习得佛法,便能除却烦恼罢?”这个法号空阶的小沙弥问道。
“话虽如此,岂是人人俱能戒掉贪嗔痴念。”方丈又闭上了眼,冥想。
空阶见师父不说话了,自己也知道该出去了。他走到佛堂门口,看到岳茗的背影,好像挺孤单的样子。于是忍不住走上前去问道:“女施主何故在此不归?”
岳茗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有些惊讶地回头一看,见又是那个小沙弥,心情不觉又好了些。她微笑道:“多谢小师父关心。我只是坐在这里看看园中风景罢了。不知道小师父怎么称呼?”
“小僧法号空阶。”
空阶,岳茗微微一笑。“你是带发修行?”
空阶点点头:“世俗中皆是贪嗔痴念,所以修行也自在人为。女施主若是有心,在尘世中也能修行。功德自在心中。”
岳茗想了想道:“若我抄些金刚经,是否能超度亡灵?”
“每本经书皆功德无量。无论地藏经,金刚经,皆可。女施主是要为谁超度?”空阶又问道。
“是我早夭的儿子。”岳茗看着空阶觉得心情很静。
“施主不妨手抄些经文,空阶可替施主在佛前诵读七七四十九天。”空阶自愿帮岳茗,倒让岳茗吃惊不小。
岳茗连忙谢道:“多谢小师父。”
“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不必言谢。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但求施主不要过于介怀才是。”空阶道。
岳茗点点头,又再谢过他,才下了山。空阶看着岳茗的背影,脸上若有所思。
空阶回去后将这件事告诉师父,方丈微微叹气道:“空阶你心中有和气,有善意,且有慧根。不过你不愿剃度,为师也不勉强你。你若要诵经四十九天,便如此做罢。你与那女施主,应该是红尘中有缘。将来,你还要还俗。便趁着这时候,多积功德。不过每日功课也要按时去做,不要偷懒。”
“知道了,师父。”空阶双手合十,退出禅房。
他回到自己的房里,反复看着那对泥人。叹口气想,红尘中的贪嗔痴,即便是神也不能避免。何况世人皆凡人呢。佛法无边,几人能参透。
岳茗回来时,青衫见她心情大好,也随着笑道:“一时半会没看见你,还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回来了就好。”
岳茗笑笑:“不过是去了茶山,看看以前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变化,挺怀念的。对了,青衫。你这里能不能帮我找一副文房四宝,再找一本金刚经。我打算抄写经文,一则自己心静些,二则也为那孩子积些阴德。”
作者有话要说:初五到了,大家迎财神了没有呢!lala的窗外可是各种烟火不断,真是看得太入神了!
新的一年,祝大家财源滚滚,发大财!
53胤禛与岳茗
岳茗笑笑:“不过是去了茶山,看看以前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变化,挺怀念的。对了,青衫。你这里能不能帮我找一副文房四宝,再找一本金刚经。我打算抄写经文,一则自己心静些,二则也为那孩子积些阴德。”
青衫故作镇定,道:“好啊,这都不是难事。你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刚才你不在我已经热了一次,再热就不好了。”青衫差点将事情脱口而出,赶紧换了个话题。
岳茗将药急急喝下,这味道苦得让她差点吐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呕吐的冲动。毕竟病还得治,这点苦怕什么呢。
“有点苦?”青衫忙又倒了杯水给岳茗,“漱漱口吧。”
岳茗感激地接了过来。青衫回头望了岳茗一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中午吃饭的时候,岳茗来到青衫的住处。陶简风在铺子里没回来,只有青衫与欣悦。
欣悦高兴地招呼道:“岳姨,快坐吧。”
“悦儿真乖。”岳茗摸了摸她的脸。
青衫笑着说:“快坐下吃饭吧。对了,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然后青衫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岳茗很好奇。
但岳茗也没问,就坐下来吃了饭。饭后欣悦去睡午觉,青衫和岳茗在院子里洗碗。青衫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这些年,一点也没有动静?”
青衫说的是肚子的动静,于是岳茗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身子。现在哪有这个机会。倒是你,怎么就一个丫头,也不想再要一个小子?”岳茗把话题又转到青衫身上。
“咳,陶家不是已经有个小子了?”青衫笑着,“都快抱孙了。”
岳茗惊讶了一下,已经这么快就抱孙了。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她的儿子还在,怕也是快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一回到这里,岳茗总忍不住想那个早夭的孩子。从前总劝自己要淡忘,要淡忘。现在看来淡忘是不行了,只能佯装淡定。
青衫感觉岳茗是放不下从前没了的孩子,几次冲动想与她说弘曚的事。又想到江尚所说的那些担忧,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行了,你别忙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了。”青衫把岳茗手里的碗抢了下来,“你在这里啊,是客人。没有客人要动手的道理。”
“这么快就赶我走了?看来还是不欢迎我这个客人。”岳茗笑着揶揄道。
青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进屋给岳茗拿来了文房四宝和金刚经,道:“这些都是上好的,你回去好好抄经文,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岳茗感激地笑笑,也不再与她争辩,回了自己房里。
时隔多年再来抄写经书,岳茗都觉得自己心里有愧。有时候抄着抄着,眼泪便打湿了纸张,又得重新再抄。有时候头风症还发作的厉害,她也无法写字。她断断续续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经书抄完。
这天江尚来看岳茗,见她一边淌着眼泪一边抄经文,心想自己真算是铁石心肠了吧。眼见一位母亲痛苦地哀悼自己的孩子,他心中的确不能无动于衷。可,他还是自私地希望她能生活在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里。平静又安静地守着两个人的生活。愿望总是很简单,可实现起来总是前路坎坷。
只希望她抄完了经书,能真的把这件事放下,江尚暗叹。
“夜深了,再这么抄下去,仔细伤了眼睛。”江尚温柔上前道。岳茗赶紧擦了擦眼泪,道:“嗯,再抄一段就好了。”
她也知道自己过度伤感其实会让江尚难过。因为他们毕竟是夫妻,可孩子的事却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只是,这样的事又怎么能分担呢。任谁再怎么高尚,也不能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整日挂念着别人的孩子。
江尚在的时候,岳茗尽量都保持好情绪,佯装正常和冷静。
经书终于抄完时,江尚陪着岳茗去茶山后的佛堂。空阶似是知道岳茗会来似的,已经在佛堂门口等着她。
“施主,小僧已等待多时。”空阶双手合十。
江尚和岳茗也向他行了礼。岳茗拿出经书递给空阶道:“这是我手抄的,抄得时间有些长,请小师傅不要见怪。”
“不会,心诚则灵,欲速则不达。这样甚好。”空阶接过岳茗那一叠手抄经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女施主的颜体功力不俗,令小僧佩服。”
岳茗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么多年一事无成,也仅有写字还算得上有所进益。没有污了小师傅尊眼就好。”
“女施主谦虚了。”空阶行礼道。
“既然东西送到了,那就不打扰小师傅了。”岳茗正欲告辞。
“女施主请留步。”空阶喊住岳茗,“小僧有一物相赠。”
岳茗好奇地看着他,点点头。空阶便转身进了后院,然后拿出那对泥人交予岳茗,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女施主需明白,神明亦有无奈,更何况凡人。望施主早日解开心结,参悟佛法。”
岳茗见此物的确眼熟,但也没有细看,谢过空阶后便与江尚回了园子里。
在房中,江尚看到岳茗一直盯着这泥人看,也接过来看了看。“这不就是普通的牛郎织女嘛,七夕的灯会上总有人在叫卖。那个小和尚怎么会有此物?莫不是没有看透红尘?”江尚有些不屑。
岳茗瞪了他一眼:“谁许你这样红口白牙污蔑佛门弟子。”然后她也不愿就这件事再与他争辩,只是把东西放在书桌上,不再去多看了。
晚上青衫将药煎好了送来,岳茗喝完药坐着与他们聊了一会子天。青衫瞥见书桌上有她送出的那对泥人,正想对岳茗说这件事。
可岳茗眉头一皱,哇的一声将刚喝下去的药又吐了出来。眼见她发了病,江尚赶紧将她抱到床上。岳茗只是难受地闭着眼蜷缩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衫即刻回去将她男人叫了过来给岳茗看病。
以前岳茗也晕,可从来没有呕吐的症状。如今病情似乎更加严重了。陶简风仔细看了岳茗的情况,然后对站在一旁的江尚说:“看情况,只能施针稳住病情。不过……”
江尚连忙道:“银子药材都无需担心,我一力承担。”
“不,怎么会是钱财方面的问题。我是说,施针过猛的话,轻则失去记忆,重则昏迷不醒。这个风险太大,不知道你们怎么想。”陶简风将可能的后果都告诉给江尚,让他自己选择。
江尚看了眼旁边着急的青衫,然后说:“青衫,能不能让我和陶大夫单独说两句?”
青衫会意走了出去。江尚看着床上几乎已经昏迷的岳茗,对陶简风道:“只要能救她,失去记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事实上,最好能让她失去记忆。不知道陶大夫能不能做得到?”
陶简风心中一惊,然后微微考虑了一下,道:“具体再看她的病情吧。这样,你先出去,我替她施针。最后的结果,就看她造化了。”
江尚重重点点头,拍了拍陶简风的肩出去了。
陶简风一个时辰以后才出来,江尚和青衫立刻站了起来问他岳茗的情况如何了。陶简风微笑道:“放心吧,她只是睡了过去。待她醒来应该会好许多。”
江尚松了一口气,然后给了陶简风一个眼神。陶简风微微点点头,江尚感激地笑了。青衫没有注意到他们交换的眼神,只是自顾自进去看岳茗了。
床上,岳茗额头上冒着汗,但呼吸均匀地在睡梦中。青衫摩挲着她的手背,叹了好几口气。她早知道这个姐姐的事不会简单,却没想到是如此沉重。她这一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好起来。联想到弘曚的事,青衫也隐隐觉得对不住她。青衫决定,待她好起来,一定要将这件事的原委说给她听。
青衫让陶简风回去休息,她和江尚轮流守着岳茗就好。江尚本也是不肯,可青衫极力要求,就是不肯回去。江尚拗不过她。
岳茗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次日傍晚才醒。青衫忙取了温水给她喝下。
“好些了吗?”青衫擦了擦岳茗的嘴角。
岳茗却像不认识他们一般道:“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
江尚本来有些困倦,听到此言眼底闪过一阵惊喜。他推开青衫握着岳茗的手,岳茗惊得将手抽了回来:“为何要轻薄我?”
“我是你夫君啊,茗儿。”江尚急忙道。
“可是我不记得你。”岳茗皱了皱眉。
青衫有些感伤地看着岳茗,心想这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虽说忘记了过去,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可是谁知道这强行压下的记忆,什么时候会突然被翻出来。到那时,岂不是更痛苦。青衫心里有些难受,看不下去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一出门,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从前那个与她一起说笑,总是保护她的岳茗姐姐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如此凄凉。
陶简风见她眼红红地回来了,知道岳茗大约是醒了。他什么也没说,抱紧了青衫。青衫哭着说了岳茗的事,陶简风拍拍她的背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这样哭,她也不会好受。她既然醒了,我便再去看看她。再施针几次,应该会改善她的情况。”
“简风,你有多大把握?她的情况,不会越来越坏吧?”青衫担心这从未试过的针灸最后反而害了岳茗。
陶简风摇摇头:“从来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如果再不有所行动的话,她极有可能会耳聋。”
“耳聋?”青衫急了,“你之前怎么没有说?”这么大的事,居然现在才提起,青衫又急又气。
“若说了,她岂不是有更大压力?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陶简风赶紧安慰道。青衫无奈地点点头。
其实青衫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接下来针灸疗法都没有什么巨大的副作用。岳茗除了还是不认识他们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反应。江尚说他是她夫君,她也没有太抗拒。反而看到他时,有更多笑容。青衫看到他们夫唱妇随,没有什么问题,心想若能一直这样好好过日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江尚知道自己走了步险棋,可起码目前来看,他还有机会赢下这个棋局。
这年的七月初七,江尚陪着岳茗去了寒山寺。他一直有个心愿未还,于是便对岳茗说:“寒山寺的佛祖很灵验,要不要一起去祈福?”
岳茗欣然应允。
寒山寺还如当年一样,香火缭绕。岳茗与江尚各自取了香,将寺中诸位大佛一一跪拜过来。江尚特意来和合二仙处还愿。当初正是因为来了这里,才遇到了岳茗。他一直感激佛祖保佑,无奈时至今日才有机会带岳茗一同前来。
走出寺门时,江尚细心扶着岳茗,一抬头却见胤禛正朝此处来。他身边带着的少年,正是当时在佛堂之中的小和尚。
“四爷吉祥。”江尚微微作揖,看到胤禛没有兴师动众的过来便也没有兴师动众地行礼。岳茗正一脸疑惑的样子,然后好奇地看了胤禛一眼,也微微福了身子。
胤禛心中微微一动,可看到她眼神中什么情绪也没有,一望便是清澈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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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众人的心思
胤禛心中微微一动,可看到她眼神中什么情绪也没有,一望便是清澈见底。
“草民告退。”江尚带着岳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岳茗想起些什么。刚才江尚就已经注意到岳茗身体有微微的僵硬。
胤禛收回眼神,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与岳茗擦肩而过。
“他是皇亲国戚?”岳茗在回去的路上问道。
江尚尽量用平和地语气道:“嗯,是个皇子,这样的人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岳茗听罢同意地点点头。
胤禛踏入寺门之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但他们夫唱妇随的身影直接刺痛了他。
“爷,您当心。”苏培盛扶了胤禛一把,生怕胤禛不看着路把自己绊倒。胤禛甩开他的手,自顾自朝前走去。
“阿玛心情不太好。”弘曚若有所思道。苏培盛呵呵一笑:“王爷一直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弘曚知道他阿玛是什么样的人,今日一定是反常。
晚间,江尚忽然有急事离开了茶园。岳茗独自上茶山看日落,这里的日落还是那么好看。和许多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她下山的时候,胤禛正从山下上来。她便赶紧垂首侧身,让胤禛先过去。
胤禛却久久没有挪动脚步。岳茗愣了一下,抬起头好笑道:“这位爷,您这是要过路吗?为何民妇让了路,您却不肯走了。”
“你……”胤禛话开了个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在这里做什么?”
“回爷的话,民妇在看风景。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民妇先走一步。”岳茗对他倩然一笑,然后离开了。
胤禛回到房里再问苏培盛道:“岳茗这样有多久了?”
“回爷的话,大约有2个多月了。”苏培盛想了想,然后回道。
胤禛想了想,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弘曚正巧进来给胤禛请安:“阿玛,主持方丈请您过去一趟。”
胤禛点点头便出去了。弘曚赶紧对苏培盛道:“岳茗是谁?”
苏培盛一惊:“弘曚阿哥,你都听到了?”
“不是有意要听的。”弘曚倒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反而让苏培盛心虚了。
“是今日遇到的那位妇人。算是王爷的故交吧。唉,这种事不要多问,免得王爷不高兴。奴才也不敢多嘴,弘曚阿哥放过奴才罢。”苏培盛连忙作揖。
弘曚幽幽道:“我也见过她。”
苏培盛忙问:“小阿哥如何见过她?难道她来过这里?”
弘曚不置可否:“她从前失了个孩子。”
苏培盛开始擦汗,不停地咽口水。大的不好对付,小的也不好对付。这时候如果王爷回来该多好。
不知道是不是胤禛听到了苏培盛的心声,果然推门又进来了。
苏培盛感觉自己又逃过一劫。可是他高兴地太早了。只听弘曚道:“阿玛,儿子有一事相告。”
“说吧。”胤禛揉了揉太阳穴。
“今日在寒山寺相遇的那位妇人,儿子不久前刚见过。”弘曚尽量保持语调平和。胤禛本来毫不在意他说什么,听闻此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要求在这里替你曹姨娘诵经祈福?怎么还下山去寻乐子了?”胤禛略有不满。
“并非如此。儿子自然是在此潜心修佛,不过这位女施主是自己找上来的。她说她想为早夭的孩子抄写经书。儿子见她也是可怜人,于是自愿替她诵经四十九天。没想到是阿玛的旧识。”
弘曚不卑不亢把话说完,静静看着胤禛的反应。
苏培盛这时候想要离开也已经晚了,果然胤禛冷冷瞟了他一眼,然后平心静气道:“嗯,是个可怜人。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胤禛就知道当初留弘曚在这里不是个好事,果不其然还是有事。刚才主持方丈与他也是说了这件事。
他倒不是生气,而是事已至此就算告诉弘曚亲生额娘是谁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是雍亲王世子,将来还承袭爵位。如果额娘是一个没有身份的汉人,不仅对弘曚无益,对胤禛也无益。
“弘曚阿哥大了,做事应该会有分寸。”苏培盛好言相劝,“不过王爷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将来弘曚阿哥会明白王爷一片苦心的。”
“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随他去罢。”胤禛略显无奈。弘曚与小时候相比,的确没有那么容易控制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还要多费许多唇舌。
弘曚发现岳茗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娘亲之后,忽然产生了对她的厌恶之感。明明他在她心里就不重要,否则她怎么会时隔这么多年才来抄写经书。虽说自己没有死,可岳茗不知道。她若是在乎他,就不会时至今日才来惺惺作态。
原本以为她是个值得亲近之人,连师父也说他们是有缘。现在才知道,缘是有。可惜是孽缘。
弘曚下定决心,绝不会去认这样的人做额娘。即便他对曹姨娘也感情不深,可好歹曹姨娘真心待他,视如己出。岳茗都已经嫁作他人妇,不配做他额娘。
晚饭的时候,岳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让青衫好疑惑。
青衫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岳茗送了一口饭到嘴里,摇摇头。
青衫扑哧一笑:“你瞧你,只吃白饭不吃菜,还说不是不合胃口?”
岳茗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想心事去了,一口菜都没吃,但是碗中的饭已经都吃完了。她自己也笑了:“越来越没有记性了,让你看笑话了。”说完正经地开始吃饭了。
青衫释然一笑,还以为她真的不喜欢自己做的菜呢。原来只是心思不在吃饭上罢了。
心思不在?青衫有些知道什么似的问道:“今日姐姐去寒山寺,可有发生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只是遇到一位皇子。倒是挺有趣,傍晚的时候又遇到他。他挡着路又不肯走,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岳茗喝了一口汤,然后笑道:“不会从前与我认识吧?”
青衫急忙摆摆手,正要说话自己被呛到了,随之而来是一阵猛咳。
“这是怎么了,慢慢说又不着急。”岳茗笑中略有深意,还看了陶简风一眼。陶简风默默吃着饭,没有插嘴。
“我是说,皇子什么的,还是要少接触的好。”青衫好不容易止住咳,解释道。
岳茗温柔一笑:“怎么还不见欣悦回来?”
“去看灯会了。”青衫简单一说,没有多言。
晚上回到房里,岳茗觉得心累得慌。从到了清朝以来,几乎每个人都对她不诚实。胤禛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柳如烟居然认识自己娘亲,江尚欺骗她的过去,空阶居然是皇家子弟,青衫这个从来都单纯的人也对她说谎。看上去像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岳茗总觉得还有其他事,他们没有说。
岳茗根本没有失忆,她只是勉强在装作失去记忆而已。那天她虽然头晕得厉害,可是她一直意识清醒。江尚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江尚走后,她对陶简风说她愿意试一下针灸,如果最后没有失忆也请陶简风代为保密,让她装作失去记忆。
只有这样才能勉为其难维持着看似正常的生活。她的心事已了,如今只希望早些离开这里。茶园生活虽好,可往事不停纠缠她实在太累了。
她只是个弱女子,现代家庭的不幸,如今家族的衰败,都不是她造成的。为何要让她承受这么多。想要过简单正常的生活,究竟有多难。难道老天爷还觉得将她折磨得不够吗?!
岳茗越想越难受,不知不觉已经泪湿满襟。她累得已经蒙生自暴自弃的感觉。
岳茗以为胤禛这一次是特意因为她才来的,她感觉胤禛不会就此放过她。可是事实上胤禛并不是为她来的,更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任何的阻碍。一开始岳茗还有些提心吊胆,毕竟每天在他面前装作不认识他,还要客气待他,是异常辛苦的事情。可渐渐地,岳茗还有些不敢相信日子能这样过下去。
这天江尚再来的时候,岳茗还是佯装无事陪着他说话。他说了好多过去的事情,当然都不是真话。都是他为了给岳茗洗脑,编造出来的往事。岳茗什么都不说,静静听着。有时候能幻想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解脱。
岳茗其实真心希望,他们青梅竹马,是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就算不为了她自己,就算为了天下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也好。她自己对江尚只能说是感激加上感动。她不能喜欢他,因为他实在太像现代的男友。她根本不能强迫自己喜欢上他。虽说对他的感情不是爱情,但起码感情是有的。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正常的生活,无论与谁,都不要紧。起码江尚是个真心愿意呵护她的人。
晚上她睡得不深,听到江尚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叹气。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苦衷,如果能这样佯装一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不知道江尚在揪心什么事情。其实江尚正在回想白天与胤禛的交锋。
胤禛找到江尚,对他说要带岳茗回京医治。江尚断然拒绝,表示岳茗的事他自有主张。
“最好的大夫都在京城,在皇宫,你这样究竟是为她好,还是害了她,你心里有数。”胤禛霸道地指责江尚。
江尚只是轻蔑道:“四爷所谓的好,四爷心里清楚。她好不容易忘记了过去,不知道四爷这时候要带她走居心何在。她若是记起来了,便罢了。那时候她绝对不会再与四爷有瓜葛。她若是记不起来,难道四爷还打算如法炮制重新伤害她一遍不成?!”
江尚的话堵得胤禛胸中一口恶气难消。
良久,胤禛道:“苏帮能存活至今日,不过是本王曾经答应过岳茗不会对它下手。你若再不知进退,不识好歹,不要怪本王不客气。”
胤禛撂下这句话便走了,不给江尚再反击他的机会。他厌恶江尚口中说的话,说什么要保护岳茗。真是极大的笑话。天下之大,以江尚的身份如何护得她周全?
带岳茗回去医治,的确是胤禛私心不错。但岳茗身患怪疾,即便不是要借机与她接近,也不能这样听之任之。针灸只能镇得住一时,不是长久之计。
这晚胤禛做了个极其诡异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梦呢……【剧透君飘远……
55抖S的抖M
这晚,胤禛做了个极其诡异的梦。
他在一个四周都是高墙的房间里。房里是诡异的红光。他被这光刺得睁不开眼。当他终于努力适应起这颜色和光亮时,他发现自己一个人。想要往前走,双脚却踏空。
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被吊在屋梁之上,双脚悬空。这是什么鬼地方,胤禛此时尚算是冷静。他料到自己是皇子,不至于有人会胆大妄为谋他性命。
既然不谋命,总得谋些什么。
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这里之前,他在什么地方。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来的这里。更不曾记得有接触过什么诡异的人。胤禛身边都有暗卫,不可能轻松就让人得手。
正在他思考之际,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身着一袭黑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任何五官,看不出身形。更看不出是男是女。
“你是谁。”胤禛冷静问道。
“你希望我是谁,我就可以是谁。”奇怪,这声音是女人。
以胤禛的功夫,挣脱绳索不是问题,但偏偏此时完全没有了气力。
“不必费力挣扎了。若是能让你逃走,岂不是白白费了这么多功夫。”来人冷冷道。这声音很生疏,完全不像是认识的人。
“费这么多功夫,不是准备把本王关在这里而已吧。”胤禛冷笑一声。
的确不是。来人没有答话,只是从旁边取了一根长鞭。长鞭落地时,掷地有声。但胤禛不过觉得这是雕虫小技,能用拷打来做开场,不足为惧。
但此人没有对他上刑,因为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地呻吟。
那是岳茗的声音,胤禛不由得皱了皱眉。
“啧啧,心痛啊?”她将岳茗拖到胤禛面前,让他仔仔细细看个够。岳茗身上的血污已经浸透了衣裳,显然已经经历了多次拷打,失去了意识。
岳茗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那奄奄一息的样子,令谁看了都会揪心。胤禛眼光一沉,道:“你究竟要如何?”
“你要是还想带着她活着出去,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这里只有活人进来,永远只有死人出去。”这女人的笑声令人浑身发冷。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人,这样奇怪的事,胤禛也考虑了一下是不是能活下来。他倒不是怕死,但他不想死。
“你要什么都可以,放了她。”胤禛道。就算不放了自己,放了岳茗总算可以吧。
女子用一种诡异的声音笑道:“你不是很喜欢看人心痛?如今自己心痛的滋味不好受吧?”
“与你何干!”胤禛此时咬牙切齿道。
“那你心痛又与我何干!”女子挥鞭抽打岳茗,这一下下都像抽在胤禛身上一般。痛很真切,从心口传至全身。
“你放过她,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胤禛颤抖着双唇,努力平静道。
“怎么样都可以?我放过她,谁放过我呢!”女子狠狠抽了岳茗一鞭。
女子将岳茗捆绑起来,倒悬在空中,然后把她的头浸在水桶里。岳茗开始拼命挣扎,后来连挣扎也渐渐没了。
“你放开她!”胤禛大吼一声,但声音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他顿生无力回天的感觉。
那女子一开始还呆呆看着岳茗,后来便开始痛哭。她将岳茗放下来,紧紧抱着她,哭了很久。胤禛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跌落到了地上。他顾不得身体酸痛,急忙来到岳茗身边。一探脉搏,已经毫无心跳。
胤禛心中愤怒和痛苦溢于言表,他直接掐上那女子的脖子,扯下她的面具。
但眼前的人让他忘记了本来的愤怒,因为她就是岳茗。胤禛本来还紧紧钳住她的脖子,这时也不知不觉放开了。他回头看看身边的岳茗,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眼前这女子。
胤禛正欲质问岳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岳茗手中亮出利刃,直直地朝他胸口刺来。躲避她的偷袭本不是问题,可那一刻胤禛丝毫没有躲。硬生生地看着利刃刺穿胸膛。
这时胤禛喘着粗气从梦里醒来。他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本就睡得不好这下完全没有了睡意。
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梦境。
门口忽然有异动,胤禛问道:“谁在外面。”
“是我。”这是岳茗的声音。胤禛定了定心神,道:“进来吧。”可他心想她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而且来得这么巧。
岳茗身着绯色长裙,正如当初第一次见到她一般。神情,容貌,都似乎不曾变过。
胤禛一时间有些晃神,不能确定这是在哪里。看着眼前的岳茗,他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因着刚做了那样的噩梦,再看到这样的岳茗,徒生不真实的感觉。
“爷。”岳茗微微一笑,一转身落入他怀里。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一双媚眼笑意盈盈。在不明不暗的房间里,一切都很暧昧。
胤禛感觉到岳茗冰冷的手凉凉地划过他的脸颊,心里倒觉得安定了许多。
“你终于来了。”胤禛轻声道。
“要来的,只不过早晚而已。”岳茗在他耳畔,轻轻吐着气。她的手已经滑至他的胸前,扯开了他的亵衣。
“爷你不喜欢茗儿主动吗?”岳茗看到他没有反应,有些委屈地问道。
胤禛握住她的手:“不是,只是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是从前,人是会变的。”岳茗伸手一推,将胤禛按在床上,坐在了他的身上。
岳茗的指尖从他的脸,划过他的脖子,他的胸前,直到小腹之下,她明显感觉到胤禛的身体一僵。
“爷不要紧张,我们来玩个很有意思的游戏。”岳茗一边说着,一边褪下她的衣服。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绳索,将胤禛的手分别绑在两边的床柱上。
胤禛正要开口问她做什么,岳茗轻声道:“嘘,不要说话。”岳茗温柔的吻,让胤禛放松了警惕。岳茗把绳子又紧了紧,确定胤禛不会逃脱。
她又从旁边拿出一条丝巾,将胤禛的眼睛蒙上,然后将胤禛的衣物尽数褪下。“爷,一会你要好好表现,否则,你会吃苦头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胤禛感觉到今晚的岳茗与他认识的岳茗完全不一样。他刚发出一点声音,岳茗就动手掐出他的脖子,直到他几乎不能呼吸为止。然后岳茗又放开他,温柔道:“我说了,要听话。没有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说话。明白了吗?”
胤禛点点头。
岳茗轻轻笑了,然后说:“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嗯?”她的手紧了紧,胤禛哼了一声说:“懒得看。”这时候的主动权完全在岳茗手上,他完全无法控制。这种感觉让他挠心挠肺,但又有一点隐隐的刺激。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受挑逗的。
他忽然觉得主动一点的岳茗也很不错。
“你喜欢什么?皮鞭还是镣铐?我都有。”岳茗想了想,“或者滴蜡也可以,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又过了一会,胤禛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感觉岳茗有任何举动。
“你在做什么。”胤禛忍不住问道。岳茗直接甩了他一耳光:“让你说话了吗?闭嘴。”
脸上有火辣辣的疼痛,但是胤禛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
岳茗摘下丝巾,让胤禛睁开眼。她捧着一根蜡烛,正在看蜡烛上的滴蜡。
“听话,一点也不疼。”岳茗将蜡一点点倾倒在他胸前,的确没有灼烧的感觉。只是觉得很温暖。
但她没有止步于此。她沿着他的胸口,一直将蜡滴在他的小腹,然后她咬着唇问道:“疼吗?很烫吗?”
眼看着她将蜡烛往更下面的地方拿去,胤禛一紧张,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躺在床上。
他立刻去到院子里,将一桶冷水浇在身上,确定自己彻彻底底清醒了为止。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跟过来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今晚有人来过吗?”胤禛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院中,看着苏培盛。
“回爷,入夜之后怎么会有人呢。也就是奴才在门外守着而已。”苏培盛头一回见胤禛做出如此莫名其妙的举动,一时间有些被吓住了。
“爷,就是大热天儿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山上本就风凉,爷当心着凉染上风寒。”苏培盛连忙扶着已经进屋换衣裳,又准备了姜汤给胤禛驱寒。
这么一折腾,心累身累,胤禛当真是得了风寒,病倒了。
岳茗本来难得过几天好日子,却见江尚越来越脾气暴躁。每次来看她,都喝得醉醺醺的。
“没事做什么喝这么多酒,喝多了伤身子。”岳茗实在忍不住劝他的同时,还闻到他身上有脂粉香气。她皱了皱眉,心里有点明白了,但也没有多说。
江尚推开她,说着醉话:“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我会喝这么多酒?呵呵呵,这可真是笑话了。”
“那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岳茗有些不耐烦道。
江尚喷着酒气靠近她:“什么事?就是你这个冰清玉洁的女人,迟迟不肯让我碰你。你都这样了,还装什么纯情?病了就忘了本分了?嗯?大爷我出去逛个窑子还要回来看你脸色?换了别人早就替爷娶了几房小妾了。你还在给老子装!”
“我哪里有装了!”岳茗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逛了窑子还敢回来瞎闹,看老娘今天不收拾了你,老娘不姓岳!
56又一个渣男
“我哪里有装了!”岳茗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逛了窑子还敢回来瞎闹,看老娘今天不收拾了你,老娘不姓岳!
岳茗用力推他一把,这时候再多看他一眼都是难堪。但是她的手臂这下却被他抓得牢牢的。
“你做什么!快放手!”岳茗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这一下一定能掐得红中带紫。
江尚一吃痛,酒有点醒了,但酒胆还没有下去。他一不做二不休,将岳茗往床上抱。
岳茗隐隐觉得这一天迟早要来,却没想到这一天来了是这么无助。她不爱这个人,却只能昧着良心习惯他对她的好。如今他不好,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能包容他。
以前胤禛企图强她的时候,她没有在枕下藏过剪刀。但是现在的她早不是当时的那个岳茗。枕下没有刀,她是不会安然入睡的。
她冷冷看着江尚,只等一个时机把剪刀从枕下摸出来。
“你不就是喜欢被男人强|暴么?怎么这么不热情?”江尚看她冷淡的样子,心里也郁闷。面对一个终日对自己只有淡淡温柔的女人,他觉得很痛苦。他总以为人心是肉长的,成年累月的积累,总会打动她。
从前她心中有别人,那就算了。可他觉得现在她既然失忆了,难道不应该对他更依赖更喜欢才对吗?
岳茗“失忆”后,对他只能说是依赖,并未表现出任何热情。任谁也不是说有感情就能有的,须知感情不能勉强。岳茗已经勉强了自己很多事,唯独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她不想勉强。
岳茗不温不火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被人□。这样的事,你倒是忘记与我说了?”
江尚想起来她不记得事情,都怪自己一时口快说多了。他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也无法收回。
他苦笑:“你记得不记得有什么关系。你再不记得,也有我替你记得。”这样的事,任哪一个男人都难以接受。他如此包容她,居然未能打动她半分吗?
岳茗自然知道这是男人无法忍受的耻辱。可当初她说得一清二楚,是他主动表示任何事情会一力承担,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现在他再后悔,可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自从嫁给他之后,她恪守妇道,与胤禛更是没有什么接触。这样还能招致今日之事,岳茗也算心灰意冷。当初就该知道,这个与渣男相像的男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终究,自己的幸福还是不能依靠任何一个男人。
“正如你说,你我夫妻十年,没有真爱也有情分。你现在走,我就当你是喝多了,不会计较。以后的日子还能按照往常一样过。你若是不走,别怪我不客气。”岳茗还打算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江尚这时候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愣是不能理解岳茗的用意,反而更加生气:“怎么?赶我走了?想跟着别人跑了吧?那天看到别人是皇子,忍不住想倒贴了?我不走你能奈我何?我在家里教训自己的女人,看有谁会来管你!”
岳茗原以为这种撂狠话撒泼的事只有女人做得出,没想到男人吃醋起来更是没分寸。她轻蔑地一笑,完全不理会他的指责。跟谁走,也不关他的事。最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在女人身上动气,找女人来发泄。她倒是高看他了,看来苏帮不能交给这样的人来管。
“让你说话呢!”江尚捏住岳茗的下巴。
岳茗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用手里握住的剪刀扎在了他的手臂上。江尚痛得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岳茗这是对他动真格的。
其实岳茗这时候动了武器不明智。她不可能真的伤他性命,但若只是伤了他手臂,他反过来还会再对她使用暴力。
果不其然江尚捏住她的手腕,让她疼得只得松开握住剪刀的手。
“你还想谋杀亲夫不成!”江尚酒劲上来,正是火上浇油。不顾手臂上还流着血,就朝岳茗身上压去。
岳茗瞅准他手臂的伤口再去用力抓他,江尚毕竟是个大男人不可能被她制住。他直接将岳茗的身体反扳过去,压在她的背后。
“你不是能耐吗?你倒是再动手试试!”江尚忽然变得很不像他自己,他能感觉到,却无力挽回这局面。好像有无形的力量推动他做着这些事。有那么一瞬他是不想伤害她。可这么多年他总得有发泄的渠道吧。他能感觉道这夫妻之名与夫妻之实对于岳茗来说是那么的无关紧要。他感觉得到岳茗随时都可以走,可以消失。他牵绊不住她,他是累极了,恨极了。
岳茗心想终究还是逃不掉了。突然窗外“嗖”的一声穿进来什么东西正打中江尚,他来不及说话就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岳茗被他压在身下,无法动弹。窗外窜进来一人将江尚挪开,然后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景东……”岳茗惊讶地看着他。
景东没有多言,只是将岳茗抱出来。岳茗现在是惊魂未定加上劫后余生的感觉。
“夫人放心,属下只是将帮主打晕了。并无大碍。”景东简单解释道。景东一直是个不多话的跟班,岳茗一直没想到他会出手救自己。
岳茗坐在正厅,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要不要属下将帮主先带回去?”景东又问。
“你为何要救我,你究竟是谁的人?”岳茗忽然想到什么。难道说景东景西是胤禛插在苏帮的细作……岳茗不得不防。
景东恭敬立在一旁道:“属下忠于老帮主,自然是不能眼见夫人受辱。”这个道理粗听上去的确不错,可是哪有属下会干涉帮主家事。莫说他们是夫妻,本来有什么事都是关起门来不需要外人插手,就算他们不是夫妻也轮不到他来管事。
岳茗只装作没有想太多,点点头算是信了他话。没有证据之前她不能打草惊蛇。何况景东在也好,起码能暂时保护她。
岳茗又想了想,道:“不要带他走,你将他捆起来。明天待他酒醒了,再做打算。景西呢?”
景东自然答应照做,又回道:“别处还有事,景西还没回来。夫人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就顺口问问。行了,你去吧。”岳茗打发他去做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朝门外走去。出了这样的事她也很难平静下来。她不想待在房里,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她走出院子便看见有人提着灯笼朝这里走来。苏培盛一边走一边道:“爷,您身子没好全,不要走得如此急。”
胤禛咳了几声,声音嘶哑道:“所以我是弱不经风了不成!”
苏培盛赶紧赔不是。
岳茗心想这不出事倒罢了,一出事来看戏的倒不少。难不成这位爷如同九爷一样,专爱看强|暴戏码!想到这一出,岳茗不禁觉得皇家子弟都令人恶心。更觉得胤禛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胤禛看到岳茗站在那里,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没事就好。他可真是劳碌命,每次岳茗有事他就忙不迭赶来看她脸色。偏偏就有人不领他的情。
“你没事吧?”胤禛的声音听起来还有重重的鼻音。
没事?岳茗冷笑,这始作俑者能问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心里够强大。换作是她,她一定无法如此无辜地问一句“你没事吧”。
“谢四爷关心,不过,应该有什么事吗?民妇不过觉得天热出来散散步而已。不知道哪里惊动了四爷?”岳茗更觉得景东就是胤禛的人,否则怎么这边他刚救下自己,那边胤禛就赶忙来了。
被岳茗一问,胤禛的话被堵了回去,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但又不想无功而返,于是道:“既然散步,不妨一起吧。”
岳茗当然不想一起,可这时候突然对他有敌意又不好解释。于是莞尔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苏培盛在两人身后,忍不住摇了摇头。爷真是不要命了,明明病情加重,还要赶在这个时候出来看岳茗的脸色。大半夜的,散哪门子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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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路,岳茗什么也没说。胤禛只是偶尔咳两声,也没有开口。
岳茗心想,这不是打算用生病当借口博取她同情吧,她可没有这么好心。一路走到茶山,她无聊地看起了天上的星星。
苏培盛实在看不下去,赶紧道:“爷,要不要坐会歇一歇?”
“也好。”胤禛点点头。
岳茗看着这主仆二人配合默契,无奈地跟着他一同坐在一块石阶上。
本来两个人就无话可说,这样尴尬的情形下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岳茗还打算一装到底,没有想要与他亲近的意思。
“夜深了,民妇先行告退。”纵然胤禛是个皇子不能开罪,这样待下去也不合规矩。岳茗起身,低声告辞。
胤禛望了望她:“那就回去罢。你自个儿当心点。”
岳茗感激地笑了笑,转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苏培盛扶了胤禛一把:“爷,咱也回吧。这石头凉,坐久了怕是病更重了。”
胤禛本是想与她说几句话,可偏偏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他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说不出几句好听的话来。他想到的都是会惹怒她的话,索性也就不说了。刚回到佛堂,便有一个黑衣人落在了胤禛面前。他行了礼之后快速在胤禛耳边说了几句话。胤禛立刻神色大变。
“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到了园子里。”黑衣人又道。
胤禛镇定了一下情绪,对他道:“马上带她走。”
“爷,这是朝廷的事……”苏培盛好意提醒,却被胤禛一个狠戾的眼神吓得吞了下半句。
胤禛想了想,又觉得不行,还得自己也去一趟。他立刻带着苏培盛又沿路返回了岳茗住的地方。
他不去倒罢了,一去就正赶上官兵逮住了江尚与岳茗。看来他的人没及时带走岳茗,这下想出手也难了。
领头的官兵一看是胤禛,立刻行礼道:“四爷吉祥。”
胤禛挥了挥手,免了礼:“这大晚上的是做什么,扰了本王的清修。”
作者有话要说:嘤!还好看了一眼,居然把存稿定到18号去了!好险好险……【捂胸口
57救人十分难
领头的官兵一看是胤禛,立刻行礼道:“四爷吉祥。”
胤禛挥了挥手,免了礼:“这大晚上的是做什么,扰了本王的清修。”一群官兵举着火把在茶园搜查,实在是动静太大。他略带不满地看着他们。
“回四爷,属下奉曹寅曹大人之命,捉拿朝廷要犯!”领头官兵道。
胤禛看了一眼岳茗,道:“要犯?所犯何罪?”岳茗没有出声,不过那些捉拿她的人对她丝毫不客气,推来搡去地让她好不自在。她不耐地皱着眉,心想这事怎么来得如此突然。
“贩卖私盐,其罪当诛。扰了四爷清修是属下不对,不过这是上头的命令,小的们不得不遵,望四爷海涵。”说罢,领头官兵招呼着其他人把江尚和岳茗带走。
江尚此时倒是真醒了,狠啐了一口道:“别装无辜了,不过是当时没答应你带她走。你便差人来捉拿我们!杀了我就能得偿所愿了?呵呵,四爷您可真是正人君子!”
岳茗神色剧变,心下更加了然。原来他还要下这种狠手,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断了自己的后路!
其罪当诛?胤禛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更没有想到皇上会直接要了他们性命。但他此刻更纠结的是江尚这一招血口喷人。
胤禛心中翻江倒海,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在朝中做事,被人诬陷诋毁不是没有。但被当做是背叛了岳茗的人,他还做不到无动于衷。只是,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他要冷静之后再想办法将岳茗带出来。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岳茗淡淡瞟了他一眼,心中只道皇家无情。当初说过的话,如今说不作数便不作数了。当真是她心被糊了,才以为他说的是人话。看来,不过是昏话。
眼见着岳茗被带走,胤禛气急攻心,猛烈地咳了起来。不过是病了几日,这许多事居然就翻天覆地了。苏培盛低着头不敢多言。这件事的确来得突然,饶是他们那么多眼线也没有察觉出任何风吹草动。
胤禛想了想,便觉得此事不对劲。不是事发突然,而是对方有备而来。这一局,怕是已经下了太久。他早就忘记上一次棋子落在了什么地方。
岳茗与江尚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但她离他远远的。他手上的伤看来已经被景东处理过了。
“茗儿……”江尚的声音干巴巴的。
岳茗往后退了一点,冷冷道:“酒醒了?”
江尚不仅酒醒了,也恢复了理智。他深刻地觉得自己刚才就像禽兽一般,与曾经伤害岳茗的胤禛有什么区别。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出去。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放心,我有办法。”江尚试图靠近一些,但岳茗冷淡的眼神让他又退却了。
岳茗心下冷笑,低声道:“那就拜托帮主大人了。”
“昨天是我酒后失态,茗儿你原谅我。”江尚低声下气的样子,让岳茗觉得恶心。
他见岳茗不说话,又说:“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要我给你跪下吗?”他作势真的要跪。
岳茗哼了一声,道:“不必跪了,受不起。要原谅你不难,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江尚眼神一亮,仿佛看到光明。
“一纸休书。”岳茗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江尚瘫坐半天,嘴唇蠕动道:“没有转还的余地吗?”
岳茗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只觉得是自己无能,才会找到这么无能的男人。她不紧不慢道:“这就是转还的余地了。否则你还想如何?当初你在舅舅面前如何承诺的,后来又怎么承诺我的!这些不提也罢了,反正这么多年了,忘了也是应该的。”
“你……茗儿你不是记不得事情了?”江尚惊讶道。
岳茗微微一笑:“从来都记得。”她看到江尚惊诧的表情,更有报复的快感。
“我是为了你才选择装作失忆。为了你,我选择抛下过去。你觉得我不领你的情,如今你可领了我的情?你编造的谎言那么好,我都愿意信了。你何苦亲手毁了它!当初成亲时我就说过,你要娶妻娶妾我都不在乎。你若是宠妾灭妻,我也会主动让贤。现在你急不可耐去找野花,心里好受了吗?”岳茗一番话说得江尚冷汗直流。
他万没有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他若知道岳茗如此用心,怎会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茗儿你听我解释,昨儿是我喝多了。但我真的没有碰过别的女人,我只不过说出来气气你而已。”江尚伸手去拉岳茗,却被她避开。他的确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只不过喝了点花酒,搂了个把女人,然后回家借着酒胆想要强|暴岳茗。在他看来,这都不是原则问题。
岳茗不想再听多余的解释,有没有别的女人都无关紧要。她张口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出了那样的事,你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你就不该起了那份心思。”
“我……”江尚还要开口再说话,却听到牢房外有脚步声。他赶紧安静了下来。岳茗听到这脚步声,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她知道自己命不该绝,但不知道自己还要受什么样的苦。
来人进了牢房,指了指岳茗道:“把她带走。”
岳茗心想,这该是被严刑逼供的时候了。英勇就义还是坦白求饶,这真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当她被带进一间房时,她想象中的满清十大酷刑并没有出现。这不过是个简单的卧房,没有任何刑具,也没有人来审判。
她回头看了看带她进来的人,意思是他弄错了房间吧。
那人毫无表情道:“就是这里了,进去吧。”然后将一盏幽暗的烛灯放在房里的八仙桌上。
岳茗犹豫了一会才进了门。身后门已经被关上了,她听到了上锁的声音。看来她是被软禁了。她端着蜡烛,放在了床头的矮柜上,安静地坐在床榻上。睡下也只是不成眠。她比自己想象得要冷静。因为她实在太愤怒,以致于已经快要忘记应该紧张。
她以为这是胤禛设下的局,那么胤禛就一定会来见她。她默默地开始盘算应该怎么应对胤禛。
此时胤禛正在想办法将岳茗救出来。苏培盛看胤禛一言不发,一直垂手立在一旁默默不言。听到胤禛清咳了一声,苏培盛赶紧倒了杯热茶:“爷,您喝口热水,夜深了应该早点休息才是。”
“倒是想睡,也要睡得着。”胤禛睨了苏培盛一眼,“这么点事也办不好,还要他们有什么用。”
“爷息怒,这是朝廷的事,咱们不能插手啊。”苏培盛连忙开脱。总不至于上头来了旨意要抓人,他这边就立刻出手去劫狱,被发现那就是死罪一条。
胤禛喝着茶,不知不觉茶杯已经见底了。不知道他们这件事谋划了多久,谋划到了什么程度。的确不宜轻举妄动。
“依你看,这件事应该怎么收尾?”胤禛其实已经心里有底了。
苏培盛猜中了胤禛的心思,只不过不敢说。说对了,怕是给了他信心。说错了,又惹了主子不高兴。他踌躇半天,才开口:“爷,这样不妥。”
“奴才又做腻了,改做主子了?”胤禛重重搁下茶碗,苏培盛应声跪下。
苏培盛不紧不慢道:“此事还有一解。”
“说。”胤禛扫了他一眼。
苏培盛用袖子擦了擦汗:“爷忘了,曹大人是爷的岳丈。爷想要一个女人,曹大人不会不答应。何须动用死士劫狱。劫出来了,她活命,却永远是朝廷钦犯。若劫不出,岂不是损失更重?刚才有人来报,曹大人已经来了苏州,正在驿馆休息。”
胤禛立刻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驿馆。”苏培盛立刻领命前去安排车马。
胤禛等人都以为曹寅是一个人来了。可一到驿馆就发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给雍亲王请安,雍亲王吉祥。”胤禟带着他的跟班,以及他跟班的跟班在驿馆处正候着他。像是知道他铁定会来一般。
胤禛明明火急火燎的心情,却还要佯装淡定道:“嗯,起吧。兄弟间,不拘虚礼。”他穿着素色长袍,身上带着寺庙里特有的檀香味,倒是有些出尘的意味。
胤禟心下冷笑,能装得了一时,怕是装不了一世。这时候不给你一点苦头尝尝,当真以为我们几个兄弟是好惹的。
胤禟假假笑着迎着胤禛进了驿馆的大厅内。曹寅正从里间出来,忙请安道:“雍亲王吉祥。”
“岳父大人免礼。”胤禛虚扶他一把,“都坐吧。”说罢,与曹寅一齐落座了。
胤禟见众人皆坐下了,笑道:“这么晚了,四哥也没有睡意?”
“是想睡,可是来了许多人在我居住的地方大肆搜查。说是抓到了朝廷钦犯,那本王自然要来瞧上一瞧。更何况岳父大人来了,小婿自然应该来看望。”胤禛不咸不淡地说着,眼神瞟向胤禟身后的秦志贤。这时候见他小人得志的样子,胤禛恨不得立刻将他拖出去喂狗。当初都怪自己心慈手软没有将他弄死。
本来是来要岳茗的,这下这么多人盯着,胤禛不得不换个套路。
“其实这次来,也是有正事要办。”
作者有话要说: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着急了……嘤!
58你是疯小姐
胤禛的确是有公务在身。只不过这公务与苏帮被查一事毫无关系。但不管有没有关系,胤禛都要以身犯险了。
“不知道四哥有什么事非得大晚上的来办。”胤禟心中冷笑,表面上还笑得兄友弟恭,好一个纯良和谐的场景。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了。
胤禛强忍着想咳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江南贩卖私盐的事,皇父命我暗中追查。不过好像九弟也是一样?”
这句话充满了讽刺,胤禟听出这浓浓的嘲讽气更不打一处来。胤禟是做贼心虚,因为他手下的盐帮早就日益壮大,苏帮相比而言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胤禛果断明白出胤禟这次来,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政。
胤禟一生气又一紧张,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没好气地问道:“四哥查到什么没有。”
其实他问了也是白问,他的事胤禛说不定知道的比他还多。胤禛之所以从来不插手就是因为他对于苏帮的衰败乐见其成。苏帮没了,江尚自然不能再横行霸道。江尚这个后台没有了,岳茗走投无路。到时候……
胤禛打的好算盘,顷刻间就被翻了盘。没想到胤禟如此狠,不仅将苏帮一举拿下,如今连他的女人都不肯放过。
“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的太多。曹大人,借一步说话。”胤禛略有深意地看了胤禟一眼。
胤禟本来就心慌,如此一看,他更加如坐针毡。本来是他来挑事的,怎么反被人给挑了。胤禟心里很不痛快,默默念道千万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爷,您说四爷会不会查到什么了?”秦志贤偷偷在胤禟耳边低声道,“咱的手脚也不是那么干净。万一……”
胤禟一挥手,直接把他拍开,“你长脑子么?他没说什么,你急着去投案?你做事我真不放心。要不是你,能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喜欢个女人没啥,你得知道轻重!”
秦志贤默默退开了,顺便狠狠瞪了自己的跟班王金元。但秦志贤也委屈,他为了岳茗没干什么好事,但绝对也没做出什么坏事来。倒是九爷胤禟为了这么个女人大费周章请来曹寅坐镇,可真出息!
好在曹大人是来认亲的,才愿意出手。否则苏帮整天孝敬他,他会愿意干掉苏帮才怪了去了。
“岳父大人,这次小婿明人不说暗话。苏帮里有我认识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胤禛不能说他是看中了一个女人,那是自找麻烦。
曹寅奇了怪了,怎么最近找他要人的这么多,他呵呵一笑:“王爷有话直说罢,这是要谁?”
胤禛凑近一些耳语道:“景东。”
“为何要救他?”曹寅很是警觉。
“他原是我派进苏帮的线人。现在事发突然,不得不请岳父大人高抬贵手。他还算办事有力,这些年没少给岳父大人好处。能放了就放了罢。”胤禛若有似无地说起曹寅收受贿赂的事,曹寅也不得不考虑了。
曹寅若有所思:“这个人,可是苏帮头目的部下,要掩人耳目不容易,你确定要救他?”既然不是要岳茗,那自然就好说。不过也得想个妙招才行。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岳父大人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至于证据,到时候我会全部做全。不会给岳父大人带来麻烦。”胤禛希望让景东脱身后将岳茗带走,如果岳茗跟着自己只会吃亏。景东不仅机警,做事也牢靠。让他将岳茗带走,比较放心。
曹寅忽而爽朗一笑:“也对,既然头目抓到了,剩下的就没有必要太赶尽杀绝。既然是王爷亲口说了,老夫自然尽力而为,不会给王爷难看的。”
胤禛得了他这句话,稍微安心一些了。只是这苏培盛出的什么馊主意,一点不可行。
苏培盛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心里也知道这是个下下策。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人都盯着岳茗这么个不知名的女人。否则也不会让胤禛来出这个丑。
胤禛走后,胤禟立刻打听胤禛说了什么。听曹寅说是与钱无关的事,胤禟放下心来。差点被胤禛吓出毛病。
“爷,咱什么时候可以将人带走?”秦志贤眼巴巴地看着胤禟。
“我巴不得最好就是今晚,以免夜长梦多。”胤禟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可惜……”
这么一折腾,胤禛回到茶园已经累得体力不支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醒来,就看到苏培盛愁眉苦脸的样子站在床边。
“爷,您可醒了。”苏培盛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将胤禛叫醒,看到他自己醒了也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又有谁死了?”胤禛此时声音沙哑还发着高烧。要说夏天发热实在是很痛苦的折磨,又冷又热都不知道先顾着哪一种感觉好了。
苏培盛道:“岳茗不见了。”
胤禛心想莫不是景东已经把她带走了?苏培盛的神情又告诉他,并不是这么回事。
“谁干的?”胤禛皱起了眉,一醒来就出事可真是劳碌命。
苏培盛低声道:“是九爷秘密把人带走了,已经换了个人替代了岳茗。景东去的时候被关起来的已经不是岳茗了。”
胤禛猛地坐起来,人被胤禟带走了可不是小事。他一生病想得也不通透,以为胤禟是为了利用苏帮的事扳倒自己,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女人。对,肯定是为了女人,那个秦志贤不正是对岳茗垂涎已久。都到这个份上了,岳茗落到他们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你这样,你派人去把他们截下来,就说皇上有圣旨,将她带回去。剩下的事,等带回去之后,再做打算。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她被胤禟带走。”胤禛目前只能想到这么多,剩下的事,他一次没办法全部解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苏培盛大惊:“假传圣旨,爷不要命了!”
“算不得假传圣旨,来苏州前皇阿玛已经密令我查私盐的事,只不过是让我搜集证据,没让我动手罢了。这次胤禟带着曹寅来抓人,怕也是打算先斩后奏。这些你都不要管,把人带回来就是了。”这时候把人带回来是胤禛最重要的心事。剩下的,都只能看命了。
苏培盛见无法与他争辩,只好默默退出去。
苏培盛走后,弘曚送来早膳和汤药,服侍胤禛吃了早饭,又喝下了药。胤禛一整日昏昏沉沉,多半是昏睡过去。偶尔能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剩下的都是自己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纠缠。
岳茗被带走时,已经下了迷药。醒来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正要起身时已经有丫鬟上前服侍她坐起来。
“小姐,您醒了。”丫鬟毕恭毕敬道。
岳茗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怀疑自己是不是重新穿越了一遍。她只好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谁?”
丫鬟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道:“小姐,这里是曹府。您是曹家的大小姐曹俐心。”
“曹府?可是曹寅曹大人的府上?”岳茗差点以为自己真的穿越了两次,但是看到丫鬟点点头,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好。
高兴的是,好歹这里她已经有些熟悉了,不用再去适应一个新的世界。可悲哀的是,这一世她的命运根本没有变得好起来。就算是被曹寅救了回来,接下来的命运也不能自己做主。
丫鬟服侍着岳茗起床,这一切岳茗都机械式地配合着。一直都是她服侍人,突然被服侍她有些不习惯。
梳洗完毕后,她被带去见曹夫人。曹夫人见了她就明白当初她和秦志贤为什么要上门,怕是那时候就存了要回府的心思只不过碰上曹寅不在府上。
曹夫人自然不待见岳茗,可偏生曹寅吩咐过岳茗的事谁也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对外只说这女儿是一直病弱娇养在府中,近来忽得神医救治病情好转。曹府的确有这样一个女儿,只不过她一直疯疯傻傻,被关在府中也没有人接近她。下人们不了解她,还真以为岳茗就是那个疯小姐。
岳茗被当做疯小姐的替身出现在府中后,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其实大家只不过好奇疯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罢了。
曹夫人让大家都下去,只留岳茗一人在房中,然后慈爱道:“既然你是老爷的女儿,自然也喊得我一声母亲。不过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当初你母亲去世,老爷悲痛万分,如今能再找你回来,也算是父女有缘。今后你就是曹俐心,不再是岳茗了。这事关曹家的颜面,更关乎曹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你懂得吗?”
岳茗似懂非懂,她还不清楚这个曹夫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当初蕙娘的死是不是与她有关。但眼下寄人篱下,总得看她脸色,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她对曹夫人唯一的印象不过是那次见过一面,以及她是曹千双的母亲。
岳茗点点头行礼道:“女儿见过母亲大人。”
“嗯,这就好。府里府外的人都知道你从前是个疯丫头,若是有人不当心喊了你疯小姐,你可别介意。”曹夫人提醒道。
岳茗心想,这可算是个什么称呼?莫不是曹家人想着法子来诋毁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信息量好大……
59到底谁爱谁
岳茗心想,这可算是个什么称呼?莫不是曹家人想着法子来诋毁她来了?
在曹府生活了几日,岳茗才算明白疯小姐的事。只是她很奇怪,疯小姐去了哪,她又怎么被当做疯小姐了。许是疯小姐已经被送走了,所以她才能冠冕堂皇出现在曹府。
但岳茗发现总有个老妈子很注意她。可每当岳茗朝她那方向去,那人又匆匆走开。几次三番都是这样,岳茗也懒得去瞧她。她就把那老妈子当作府里其他人一样,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岳茗所住的房间正是疯小姐以前住的地方。岳茗无事的时候也只能在房间里待着,这与软禁差别不大。府里这么多地方,她不敢随便去。怕惹了麻烦给自己找事。
她百无聊赖中,发现床边墙壁上有一块砖是松动的。白天她不敢动,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偷偷把那块砖抽了出来,果不其然里面压着一张纸。
纸张看上去已经陈年了,好在字迹还算清晰。
岳茗以为是什么自白书一类的,能够从中发现一些秘密。但左看右看,这也就是一封简单的情书。
不,也就是一首情诗。
虽然很失望,但岳茗还是将这封信收了起来。既然是别人留下的东西,自然是希望能被人看到。她看到了,那就是个缘分。将来,如果能知道住在这屋里的是谁,便将这情诗带给她想要给的人。
转眼在清朝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回去的事还一点着落都没有。岳茗已经从着急,变成无奈了。听天由命,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好方法。
而岳茗在曹寅府上住下的时日,一直也没见过曹寅。不见也好,岳茗打心眼里不相信曹寅是她爹。就算是,她大概也不会认。
又话说苏培盛派人去追查岳茗的事,果不其然扑了个空。岳茗不在大牢,也不在胤禟身边。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给胤禛回话。虽然胤禛病着,但人不糊涂。他见苏培盛不提,心里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无奈每次想到这事就头疼,终日这么在病榻上躺着不得好转。
胤禛之所以还病着,那也是归功于苏培盛。他不希望胤禛好的太快,都让陆简风想办法尽快让他身体好转,但是还令他每日昏睡。
这是个很奇怪的要求,但陆简风都照做了。只要不害人,他没有不做的道理。而青衫则没有这么心平气和,每天都在追问陆简风到底岳茗找到了没有,岳茗到底出了什么事。
被逼得没法子,陆简风有一日来看诊时终于悄悄在一旁问道:“苏公公,江氏夫妇究竟出了什么事,又为何迟迟不见他们踪影?”
苏培盛惊诧道:“陆大夫不知道他们乃是贩卖私盐的盐商?如今被朝廷捉拿……怕是……”
陆简风表面仍镇定道:“如此说来,凶多吉少?”苏培盛没有多言,陆简风便匆匆告辞了。
青衫听到这些哪里还有镇定的样子,直接哭着喊着要去救岳茗。陆简风忙拉着她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去救她?你若去救她,岂不是更与她脱不了干系。你考虑过悦儿吗?考虑过爹娘吗?”
青衫是一时激动,她冷静下来也知道凭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成事。她眼泪汪汪地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陆简风的衣袖,喃喃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陆简风揉了揉她的肩,低声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青衫抬起头,盯着他道:“有什么办法?”
“岳茗与那王爷……你看有没有戏?若岳茗对他尚有意,你说那王爷会不会去救她?”陆简风的法子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听青衫幽幽道:“她如此恨毒了他,哪里还会对他有意。简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陆简风摇摇头:“岳茗对王爷究竟有没有意不重要。只要王爷还能对岳茗有意,那你就有办法让王爷相信岳茗还对他有情。”
青衫忽然眼睛一亮,用力抓住陆简风的手腕:“相公!真有你的!对对对,这个办法姑且一试。若真能行得通,相信岳茗姐也不会怪我。毕竟这是人命关天。更何况……”更何况她还没有与她儿子相认,怎么能就这样没了性命。
青衫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忙擦了眼泪便要去见胤禛。可陆简风又说:“苏公公仿佛很不希望王爷清醒,命我给王爷下了不少致人昏睡的药。”
“这怎么行!时间一过说不定岳茗姐就没命了!”青衫情绪又激动起来。果然皇家不把人命当回事,竟然要眼睁睁看着岳茗去送死!?
“你一定有办法让我与王爷说上话,你得想办法!”青衫又逼着她男人去给她想辙。
陆简风傍晚还要再去看一次胤禛,他想了想,道:“晚上你与我一同去看诊。我会用针让王爷清醒一阵子。到时候我引开苏公公,你趁机去见王爷。记得捡重要的部分说,别耽误时间。”
青衫点点头,开始酝酿要说什么。这时候她得发挥自己女人的特长,不仅要将岳茗对胤禛感情说得惊天地泣鬼神,更要将岳茗这么多年忍辱负重都通通用来加深胤禛的负罪感。她要赌的就是胤禛对岳茗的感情,若是有,那岳茗还有一线生机。若没有,总不会将事情变得更坏就是了。
傍晚时分,陆简风带着青衫去了山上的佛堂。为了保险起见,青衫还带上了陆欣悦。万一弘曚在,还能让欣悦把他支走。毕竟这是是关乎他亲娘的,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陆简风故意让青衫带了许多东西去,说是给胤禛施针病好的快。苏培盛不是不懂医术,但没能想到陆简风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诊之后,陆简风对苏培盛说:“苏公公,在下有几个问题还想与苏公公切磋一下。不知道苏公公是不是有意?”
苏培盛也想排解一下愁思,于是欣然应允。陆欣悦拉着弘曚去厨房煎药,青衫则趁机去说服胤禛。
“怎么是你?”胤禛忽然觉得神智清明,坐起身来皱着眉头看着青衫。
“王爷,民妇求您救救岳茗姐。她有事,王爷不能不管啊。”青衫扑通一声跪下了。
胤禛叹了口气:“起来吧,这事我自有分寸。”
青衫硬是没有起来,淌着泪道:“岳茗姐一心盼着王爷您能来,这时候王爷不能丢下她不管。”
盼着?胤禛有些不明白地看着青衫,但以青衫与岳茗的情分来说,有可能她的确知道的比别人更多。
胤禛没有说话。但看到胤禛的眼神,青衫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说下去。
“岳茗姐,很在乎那个孩子。”青衫说着说着,自己也信了。眼泪吧嗒吧嗒掉得更多,“那时候她住在我家。每天对着孩子说很多话,还笑得很开心。那段日子恐怕是她最幸福的时候了。后来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没了,看得出她一直很难过。前阵子还为那孩子抄了经文,总是一边抄一边哭。”
“岳茗姐初来茶园的时候,每年我们都想给她说亲。她都不肯,说有心上人。问她是谁,她又不肯说。当初还以为她是骗人的,后来才知道岳茗姐的心一直是在王爷身上。”青衫说起谎来,真的可以毫不留破绽,再加上她梨花带雨这么一哭,那真是情真意切。
胤禛何其骄傲之人,本来就对岳茗势在必得。又听闻青衫如此一说,他便更加偏听偏信了。
如此说来胤禛再仔细回想一下,从认识岳茗以来,她从来都不是真的反抗他。最多只能算是半推半就。若是真对他无情,怎么会愿意生下孩子。又想起她当日临盆时的情状,胤禛又多了几分笃定。
青衫也不说得太多太仔细,这种事就要让胤禛慢慢去推敲,才会越来越有膨胀的空间。
胤禛想得太投入,忽而一阵猛咳,苏培盛赶紧进房来查看,看到青衫忙着擦眼泪又看到胤禛情绪激动。这下他不问也知道出了什么事。
“没见着王爷病着?没有眼力见的,快回去吧。”苏培盛把青衫打发走了,自己心里还在打着小鼓。
胤禛喝了点水,好不容易舒坦了点。他还算沉得住气问道:“这几天是你下的药?”
苏培盛不敢否认,但也没有承认:“爷身子可有好转?弘曚阿哥刚去煎药了,再喝几贴应该就好了。”
“没找到人就没找到人,搞出这么多事来做什么?”胤禛干脆替苏培盛把话说了。苏培盛讪讪笑着,看到胤禛没有生气他松了口气。
“已经派人去找柳如烟了,也就她当初知道岳茗的身份。依奴才看,她知道的远比她说的要多。”苏培盛想了想,还是说了。当初岳茗进明月楼时就是柳如烟的主意,她的身份也是柳如烟去查的。既然后来岳茗出了事,那肯定是从柳如烟那里就出了岔子。柳如烟这么谨慎的人能出这种岔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知道的太多了。
胤禛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又想到柳如烟当初帮岳茗的事不少,的确值得怀疑。幸好自己当初还留了她一条性命,否则时至今日只能去问阎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帝真好骗……
嘤!
60你终于来了
胤禛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又想到柳如烟当初帮岳茗的事不少,的确值得怀疑。幸好自己当初还留了她一条性命,否则时至今日只能去问阎王了。
弘曚正与陆欣悦在厨房煎药。弘曚扇着火,一言不发。
“小少爷,你不高兴?”陆欣悦歪着头问他,问完也觉得自己好像挺不懂事的。弘曚的爹生病,怎么会高兴呢。
果然弘曚淡淡道:“阿玛病了,做儿子的岂能笑得出来。”
他说的不算假话,但也并不是全部实情。弘曚手里摇着扇子,心里在想着岳茗的事。岳茗才是自己的亲额娘,纵然不喜欢她,可见死不救的确不是他的为人。想到阿玛这么多年不允许自己亲近曹姨娘,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弘曚也渴望母爱,只是不知道自己对岳茗究竟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陶欣悦点点头,也默默地陪着弘曚。其实她一直想问弘曚他娘亲怎么从来不出现。但她也怕万一问了不该问的,倒惹人生厌了。
“欣悦,之前住在你家的大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弘曚很好奇,还是问了出来。
陶欣悦想了想:“岳姨,对我可好了。可惜听我娘说,她没了孩子以后都不想要孩子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陶欣悦还不知道岳茗出了什么事,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你知道岳姨去哪里了吗?我娘都不让我问。”陶欣悦有些期待地看着弘曚。弘曚低下头去,一心看着炉子里的火。
厨房里本就闷热,弘曚不停地擦着汗,陶欣悦忍不住拿出帕子递给他:“擦擦吧,别脏了衣袖。”
弘曚感激地一笑。弘曚笑起来才是符合他年纪的青涩和稚嫩,可偏偏知道身世真相之后,他就被迫一夜长大了。
“你爹娘没和你说她去了哪里?”弘曚接过帕子擦了擦汗,问道。
陶欣悦摇摇头。弘曚只怕说了真话会看到陶欣悦眼泪汪汪的样子。他不会哄女孩子,更怕女孩子哭。
“也许只是有事情,过一阵子,就回来了罢。”弘曚淡淡一笑,尽量安慰陶欣悦。但她也只是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弘曚见药差不多熬好了,仔细将药汁倒出来。陶欣悦看他做得还挺有模有样的,夸道:“小少爷做事真仔细。我爹常说我做事得意忘形,其实我哪有。有时候就是粗心了一点。我爹说,要是太粗心,以后找不到好人家。可是爹娘也太着急了,悦儿还小呢,怎么会想要嫁人呢。其实就算嫁人,以后肯定也要找一个像小少爷一样细心的夫君。”
陶欣悦还小,说这些还不懂害臊。她滔滔不绝说了许多,弘曚倒不觉她烦。
他轻笑着听着,心想还好有陶欣悦陪着,他心里也轻快了不少。
“好了,你再说下去,这药也凉了,阿玛就不用吃药了。”弘曚笑着打断她。陶欣悦这才不好意思地捂着嘴,又摇摇头示意自己肯定不再说了。
弘曚端着药送回胤禛房里。胤禛因着已经清醒了不少,道:“药就不喝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罢还瞟了苏培盛一眼。他知道药里有乾坤,否则他怎么会整日昏睡。
弘曚好不容易熬好了,见阿玛又不喝了,叹了口气再端了出去。陶欣悦惊讶道:“这药好端端的,怎么要倒掉?”
“没事,我也是闲着无事才来煎药的。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弘曚神秘的一笑。陶欣悦倒完全不懂什么算是有收获,不过看弘曚心情好了些,她也陪着笑了。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罢。”弘曚将碗搁下,对陶欣悦道。
陶欣悦欣然应允,一个人走山路倒不是怕,就是有点无趣。能有弘曚陪着一路走回去,自然是最好。
弘曚陪着陶欣悦走回家,一路上陶欣悦给弘曚说了好些岳茗从前讲的小故事。弘曚回忆起那个面色有些忧伤和苍白的女人,想到她递过来那些沾满泪痕的经文。他的确不忍心恨这样一个女人。
对阿玛,他更恨不起来。胤禛待他很严格,但不可谓不尽心。他自幼随着胤禛长大,有仰慕,有敬畏。他相信胤禛如此安排总有自己的苦衷,并不是不在乎他。
想着想着,一路也走到了青衫家中。
青衫见弘曚来了,先是愣了下,然后便顺口留他吃饭。弘曚没有客气,与青衫一家吃了晚饭。反正此时胤禛病中,不会多管他。
吃过饭,弘曚找到青衫道:“谢谢陶夫人今天去替我娘求情。”
青衫惊讶道:“你都知道了?”一是惊讶弘曚知道岳茗是他娘的事实,二是惊讶弘曚也知道她去求情的事。
弘曚无奈地苦笑道:“也是无意中知道的。弘曚年纪小,还不算很懂事。总之阿玛隐瞒这些有他的苦衷。陶夫人一向与我娘亲厚,自然是来求情的。弘曚不能在阿玛面前多言,陶夫人的话的确更有用。”是很有用,连药也不喝了,只想去找回岳茗。
青衫原是不想让弘曚如此年轻就活得太沉重,如今只好说:“这都是有因有果的事。没有你娘,便不会有我们一家今天。若要谢,也只能谢你娘当初种的善果。我原本也只是猜测,既然今天你这样说,我也十分确定岳茗就是你娘。你娘她……总之当务之急是救她回来。”
“嗯,此事不宜公开,但若有什么弘曚能帮上忙的,请陶夫人不要客气。弘曚先告辞了。”弘曚说得很诚恳,然后离开了。
青衫见弘曚只是对岳茗的事上心,一方面放心他不是对陶欣悦有意,另一方面也替岳茗感到欣慰。她到底还是有个好儿子。这样想的话,她倒觉得江尚太小肚鸡肠,竟然如此百般阻拦他们母子相认。
回屋后,青衫将此事与陶简风说了,顺便表达了她对江尚的不满。陶简风于是沉吟片刻道:“当初江尚也托我让岳茗失忆。”
青衫惊讶道:“难道岳茗姐是因为这样才失忆的?”
陶简风摇摇头:“没有,只是我们使的障眼法。岳茗一点没有失去记忆。”陶简风的话让青衫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坐下来仔细想想,她又有点明白岳茗那样做的用意。
想忘是可以,但若忘不掉呢。
岳茗正看着手里的那封信。
她小声读着,盼月明。
盼月明,盼岳茗?!仅仅看着文字的时候,岳茗没有什么感觉。但仔细读出来她立刻觉得这是她的名字才对。
字迹看起来是女人的,岳茗突然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屋里从前住得不是疯小姐,根本就是她娘。她娘被关在这里无法脱身,想了这样一个方法与情人通消息。
既然能盼,说明对这个孩子是极有感情的。若是只有奸|情,没有感情,说到底也不会对这个孩子有多大盼望。岳茗以己度人,分外了解这种感受。她果然不是曹寅的女儿,她还是岳茗。只不过曹寅不知道,曹家人也不知道。
可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柳如烟。
岳茗急着想找她确认这件事,却没有办法联系上她。她于是有些希望胤禛能来找她,这样她便能趁机将这件事与他说一说。自从到了曹寅府上,她也算想明白这件事与胤禛无关。否则他不会当晚还让景东救下她,更不会把她送到曹寅府上。能做这件事的,只有秦志贤,还有九爷。
胤禟古怪的癖好,以及当日的不轨行为,仿佛还历历在目。岳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往往出了事,都是胤禛来帮她。可这一次……谁能保证胤禛会帮她呢。毕竟曹寅是胤禛的岳父,他府上还住着曹寅的女儿。曹千双又争气,还会生儿子。想到这一层,岳茗又没底了。
将近一个月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岳茗渐渐已经不报希望了。
但就在她已经不报希望的时候,胤禛来了。不仅来了,还带来了很重要的信息。
岳茗看到他时,都以为自己日盼夜盼,盼出了幻觉。但胤禛手里的力气硬是将她箍得发疼。
“再不放手,我大概是先死在你手里了。”岳茗低声道。
胤禛叹了口气,稍稍放开一点,但还是将她抱在怀里没有松开,戏谑道:“不放手,难道你要喊人不成?”明明盼着本王来,来了还要拿乔,真是个古怪的性子。
胤禛自以为是的想法,幸好岳茗不知道。不过盼也是盼,只是盼的由头不怎么一样。
“你终于来了。”岳茗这句话,倒是存心要让他误会。不误会,怎么能有下文。
听到这句话,胤禛还算舒心了。得了,还是盼着自己来,那也不算白费心思。
重新见到岳茗,胤禛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从前究竟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伤她的事,都记不得。此刻安静,很好。他皱了皱眉心,道:“白白担心了这么久,原来你在闺中做大小姐,日子过得倒舒畅。”
黑夜里,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但岳茗还是苦笑道:“不是什么大小姐,只是个疯小姐。”
胤禛心想,饶是你没疯,我也已经疯了。这么多的事,总该有个了断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众所期盼的……那啥啥啥……
下一章开始会放防盗章节……^_^……特此通知
嘤~顶锅盖逃跑……
61换作谁臣服
胤禛心想,饶是你没疯,我也已经疯了。这么多的事,总该有个了断才是。
“是你派人去捉拿我们的吗?”岳茗还是想要亲口求证,她要听他说出来,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胤禛轻笑:“若要你们死,何必费如此大的周章?你不会听信江尚说的话,以为我真能做出这样的事?当初答应过你的事,我还没忘记。”
岳茗终于放下心来,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迫切想要知道真相。比想要了解关于惠娘的事更急迫。
她松了一口气:“你这样进来,没人看见?”倒也是问得废话,看见了他们还能在这里说话说得有滋有味?
“今晚我会留下。”胤禛纯属自说自话,但又歪打正着。
岳茗住的地方倒是挺偏的,平常也没人往这里来,但她房里还有两个丫鬟。她本来也想问来着,但想到是胤禛,估计那两人不是被打晕就是被迷晕了,这时候肯定碍不了事。
“你瘦了。”胤禛明显感觉她的骨头会咯着他。
岳茗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说的每句话,都那么把他自己当做理所当然。而她竟想不到更好的话语来反驳他。
“哪比得上王爷,心宽体胖。日子过得那么舒心。”岳茗不想说的话,还是没有忍住。她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但她能猜得到他过得不差。虽然想到那天他生病还坚持来看她,但她选择性忽略这个事实。
胤禛提了口气道:“怎么?好日子没过够?你不心宽?”她竟然躲了他十年,这十年他心中焦灼可有人理解。这件事不提也罢了,提到就惹火了胤禛。而且还与别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实,这女人愈发胆大妄为。
“不是你,我哪需要逃。”岳茗淡淡道,“真该谢谢王爷才是。”
岳茗淡薄的语气刺痛了胤禛,这分明还是挑衅。一如既往的挑衅。
“你一点不长记性。”胤禛语气颇具玩味,“跟了别的男人,就更有底气了?现在要不要把他给你找来,让你底气更足一点,嗯?他是怎么碰你的?你说!”
胤禛用他熟悉的方式,双手游走在岳茗的身上。她闭了闭眼睛,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这不是问句,只是无奈。这个人,好像只会这一种方式,表达他的不满和他的情感。
“为什么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你从来不能好好说话吗?”岳茗企图将他拉回理智。但这一定是徒劳的,因为她惹怒了他,总是有代价的。
“因为你不长记性。”胤禛忘记了来意,只是将无名的火硬撒在岳茗身上。他自以为极有道理。
“你要我记得什么?记得你怎么伤害我,怎么侮辱我,又怎么背叛我的吗?记得你在我有孕的时候,与别的女人成亲?她怎么样?她还好吗?她服侍的很周到吧?”岳茗笑了,“不对,是不够周到。否则你何苦千里迢迢找我?她也不听话吗?还是你根本就管不住女人?”
岳茗恶狠狠地将这些怨气宣泄出来,只是话出口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语无伦次了。他和谁成亲,管她什么事。这样一想,她眉心一皱,鼻子有点酸。
胤禛将她打横抱起来直接扔在床上,然后扯开自己的衣服:“管不住?你试试,到底怎么算管不住。下一次你要再想别的男人,你就会记得更清楚。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胤禛本来没打算教训她,但被她一激,愣是没耐住性子。
岳茗被这样硬生生地摔疼了,揉了揉肩,她就知道见了面还是这副情景。那个曾经说“你有自由,你有反抗自由”的男人,终究还是本性难移。
时间没改变什么,只不过加深了记忆里的痛苦。她已经懒得求饶了,她知道他发泄了之后,就会平静的。她好似等待行刑的犯人,只等他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但黑夜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人发出声音,没有人有动静。岳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快要震碎耳膜。
不知道是什么让胤禛改变了主意,他只是静静地观赏着岳茗。岳茗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声响就打破这个平静。
虽然她心里,竟然有一丝期待。
“应该把你怎么办才好呢。”胤禛仿佛喃喃自语一般,这语气岳茗从没听到过。她试图看清楚胤禛的表情。但光线那么暗,她最多只能勾勒出他脸部的轮廓。所以她看不见胤禛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岳茗开了口,却说不下去。她没有期待,所以怎么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她一直以为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所以,他不知道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却做了这么多奇怪又愚蠢的事吗?
但这平静一旦被打破,终究还是狂风骤雨席卷而来。
下一刻岳茗已经在胤禛的身下,他撕扯着她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大力揉捏。
胤禛一手用力的钳着她的下巴,然后霸道地吻着她。
“他亲过你了?”胤禛用力的吮吸着岳茗的唇,直到她从疼痛到麻木。她甚至尝到血液腥甜的味道。她无力地哼了一声,却不肯求饶。她知道求饶只会让他更有快感,她不要成全他。
“你没有从前那么倔了,也不像从前那么爱求饶了。”胤禛纤长的手指探索着她的身体,从她大腿的根部滑进去。岳茗抬了抬身体,适应那一刻的不适。她憋着一口气,眼神空洞地看着胤禛。
“他是这样摸你的吗?嗯?”胤禛的力度足以让岳茗疼得喊出来,但她只是倒吸了几口冷气,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这是他的惩罚,他并不希望她愉悦。他要折磨她,他有的是办法。
“说话。”胤禛低声道。声音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若是岳茗继续沉默,他显然还有进一步举动。
岳茗呼吸急促道:“没有。”
想到别的男人曾经抚摸过她的身体,占有过她的身体,胤禛顾不得肩上的疼痛,将岳茗扳在身下。他要她永远记得这时候的疼痛,他要她记得他给她的感觉,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他擒住她的手,像第一次占有她那样,毫无怜惜地,又毫无前兆地狠狠进入她的身体。
岳茗忍不住喊了出来。他语气轻蔑道:“我就喜欢听你不由自主时的声音,你是我的,不可能改变。”
岳茗的理智在疯狂叫嚣着,她不愿就此沉沦。她要自己记得此刻的痛,她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岳茗。
他的确是个有经验有技巧的男人,他不要她有快感,她就只剩下痛苦。她难得神智如此清明地感受他的侵犯。是他用这种方式逼迫她,彻底感受什么是折磨。这是一场痛彻心扉的游戏,其实谁也没有赢。
当狂风骤雨终于平息的时候,她终于找到机会喘息。她快要将自己活生生憋死。
“他比我温柔,是不是?你喜欢他是不是?他背叛了你,你心疼了?”胤禛看到岳茗的漠然,他竟然有了一丝慌乱。
胤禛渐渐松开抓住她的手,听到岳茗开口说:“我从来要的就不是别人的温柔。”
胤禛愣了愣。岳茗直直看着他,缓缓道:“在你怀疑我之前,我从身到心,彻彻底底属于你。过了好多年,我才明白我不是沉浸在你给的痛苦里,我只是太渴望痛苦过后你短暂的温情。那一刻温柔太好,我没舍得放掉。但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喜欢别人,是你从来不愿意相信你有感情,不愿意相信我有感情。”
她终于明白这么多年她不再寻死的原因。她不想死,因为她在全然的黑暗里看到了光明。一个完全绝望的人,才会那么渴求一丝完全不着边际的希望。她曾那么期待过,甚至被感动过。他给的黑暗里,他是唯一的希望。
岳茗与他面对面,靠得如此近。她没再说话,但能感觉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此起彼伏,他的情绪此起彼伏。
她笑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不是独自疼痛的人。她一笑,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你不知道,其实曾经我很在乎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在乎。你是全世界,我唯一能期待的人。你让我很痛苦,我都不恨你。一点都不恨你。因为我怎么能恨一个唯一能给我快乐的人。”
岳茗用力地推开胤禛,她下床去捡被胤禛丢下去的衣服。她知道衣服已经撕坏了,她只是执着地要把它们捡回来。来不及收敛,早已经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她再坚强,也有到达极限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却总是一次次丧失在对痛苦的沉沦里。她拯救不了自己,更拯救不了他。所以她一直在逃避,只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终于面对自己内心的感情时候,其实岳茗就不再有收回它的可能。
当胤禛再一次靠近她时,她以为还会遭到再次侵犯。她僵直着身子,来不及后退已经被他抱住。可他只是轻轻抱着她,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温柔绵长,全然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在挽留她,从身到心地挽留她。但他从未挽留过什么人,更不知道如何去挽留她。他用他唯一可以的方式,默默地臣服于她。她未曾开口,他更不会再多说。
岳茗直直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而胤禛只是温柔地吻遍了她的全身,慢慢跪在她的脚下。
他要的臣服,她做不到了。他若不能臣服,她宁可玉石俱焚。这世界,没有了期待,对谁都是生不如死。
这一次,该换了谁臣服。
62不是四力半
岳茗直直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而胤禛只是温柔地吻遍了她的全身,慢慢跪在她的脚下。
岳茗呆呆望着胤禛。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不,是从来没有如此低下过。他温柔地爱抚过她,但却不是像此时这般。
岳茗的身体在冰冷的空气里颤抖着,她终于还是止不住眼泪的落下。她果然只是为了这一线生机在等待。就算没有爱,她亦能忍,能等。
他没有说的话,她居然懂了。
空气凉薄,好似情薄。但再情薄,怕也是这世上唯一了解彼此的人。未必是最爱彼此的人,却还要抵死纠缠。
胤禛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破了岳茗的期待。她跪在胤禛面前,手抚上他的脸。
“胤禛。”她轻唤道。在理智的情况下,他们从未如此亲昵地称呼过彼此。她鬼使神差般,主动亲吻了他。
胤禛怔了怔,开始回应她的吻。这时的他,仿佛还是那个青涩少年,从不知道亲吻会有如此大的快感,周身的血液会因此而沸腾。他轻抚着岳茗的背,将她揉在怀里。他的手心温暖着她的身体,岳茗感觉自己几乎要融化在这一片温情里。
“取悦我。”岳茗在他耳边呢喃。“我要你取悦我。”
取悦一个人,这是胤禛从未想过要涉足的领域。从前他对女人无论怎样,都不会想要她们的回应。她们愉悦也好,不悦也罢,他都不需要考虑。他习惯了被女人取悦,习惯了所有他染指的女人都自觉地臣服于他。这本该是件快乐的事。有时候他都怀疑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快乐的。
可有快感,和有快乐,终究是两件事。
他揉着岳茗的肩,想到刚才摔了她,还有些心疼道:“还疼吗?”
岳茗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你起来,我抱你回去。”胤禛温柔时的声音,低沉又性感。岳茗听他的话,站了起来,然后脚下一轻被抱回了床上。
“应该怎样取悦你,嗯?”胤禛怀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噬咬着。岳茗满意地长长地嗯了一声。
他的舌尖在她耳边划过,她不禁轻轻颤抖,但被他紧紧的抱住。她轻吟的声音,令他愉悦。他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岳茗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眼神朦胧地看着他。
他埋在她的脖颈间,轻轻舔舐着她的肌肤。温暖的气息和湿热的感觉缠绕着岳茗,她慢慢地沉浸在他温柔的爱抚里。他的吻渐渐向下,在她的胸前。她微微抬起背,感受着渐渐传散开来的快感。
他的抚摸太有技巧,让岳茗很快就有了反应,她轻轻咬着唇,手指扣着他的脖子。可是忽然一个很令人的不悦的念头划过。她忽然手一松,淡淡地看着胤禛。
“怎么了?”胤禛察觉她的异样,但不知道哪里不对了。他不是竭尽全力地讨好这个女人吗?还是这个女人根本就难以取悦。他渐渐皱起眉,等她的回话。
岳茗摇摇头。胤禛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有些无奈和无力:“说出来。”
你对其他女人,是这样的吗?只是对我才那么不好吗?岳茗想着这样的问题,却迟迟不能说出来。她大约是不敢,也不想知道答案。可是这样的可能折磨着她,已经太久了。
从她看到胤禛带着福晋夜游的时候,就深深地扎根在她心里。若不是那样,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只会简单粗暴的方式。她心里酸酸的,想着胤禛低头温柔看她的模样,揪得心快要滴血。
胤禛被她的沉默逼得快疯了,这时候能不能不要再想别的事。难道她心里又想着别人对她的温柔了?
胤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静道:“累了?那就睡吧。”他努力控制着语气,但还是没拦住有点受伤的语气。
“你……”岳茗还是开口了,“只是对我才那么不好吗?”
听到她的话,胤禛才算释然了,他原来是错怪她了。可她的问题,直让他想笑。对她,才会这么好。她竟然问得出完全相反的话来。当真是太不懂她在想些什么,居然如此折磨着自己。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将舌头探入她口中,岳茗在他重重的呼吸声里浑身都软了下去。她本能地舔舐着他的舌尖,听到他说:“把舌头伸过来。”
她照做了,慢慢将舌头伸过去,感受两个人的交缠。无尽的缠绵好像在黑夜里没有边际,她感到灵魂都被浸在愉悦里。
良久,胤禛才放开她,低低道:“你是我吻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当他的吻再次落下,岳茗才觉得这颗心是真真切切落到了实处。在她身边这个阴鸷的男人,只有对她才有如此的温柔。只有她才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希望。
胤禛吻着她的身体,直到……那里!岳茗有些惊讶地挪动了一□子,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床单。
似是感觉到她的不安,胤禛轻抚着她的身体,安抚她。他将她的腿分开,动作轻地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别怕,我会取悦你。”胤禛一边说着,一边舔舐着她的身体。岳茗感觉自己深陷在一片沼泽里,用力抓住什么都只有无济于事的沦陷。没有男人对她做过这样的事,她不由自主地紧张了。
但巨大的快感渐渐像潮水般席卷而来,她身不由己地沉沦在其中。她的身体在颤抖,因为无尽的快感而颤抖。
“不要,不要这样……”岳茗有些语无伦次,但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剩下喘息和呻|吟。
这样的反应,胤禛满意了。她的快乐,令他兴奋。原来令她快乐,是件幸福的事。
胤禛将她的身体翻过去,亲吻着她的耳朵,她的脖子。胤禛拨开她长长的黑发,抚摸着她的背。渐渐他的吻细密地落在她的背上,岳茗不耐地动着身子,她的声音和身体已经明确告诉他,她如此渴望他。
这取悦,其实是件两情相悦的事。
这个过程里,胤禛不断发掘她的敏感点,感受她种种不同的反应。
胤禛的手指滑进她的身体里,她的身体温暖而湿润,等待着他。他的手指轻轻打着转,带给她极致的快感。
岳茗闭上眼,在耳鬓厮磨中早已燃起了渴望和渴求。
“可以了吗?”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胤禛轻声问,岳茗点点头。
他跪在岳茗的身后,揽起她的腰,令她紧紧地贴在他早已膨胀的部位。然后沉入她的身体里,岳茗主动的配合令他欣喜。
进入的那一瞬,胤禛满足地叹息一声。他紧紧地抓住她的腰,缓缓地从她身体出来,然后重重地撞击回去。岳茗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
胤禛在她身后静止了一会,然后问:“这样好吗?”
“好。”岳茗几乎无意识地在回应他。
胤禛低声嘶吼着,在她的身体里沉重地撞击。他时快时慢时轻时重的节奏,令岳茗的身体愉悦不已。
岳茗渐渐感到身体的感觉在迅速收紧到同一个地方,她不住的颤抖,声音也失去了控制。这种满足感,充实着她的身体。
胤禛在身后吻着她的耳朵,用舌尖勾勒着轮廓。他身下的动作不断加快,岳茗感到有一种极致的快感,从灵魂深处爆发。她抑制不住地娇吟着,直到两个人都到达了顶峰。
胤禛爆发出一声嘶吼,然后抱着岳茗,在她身后静止了一阵子。
岳茗懒懒地赖在他怀里,这才是她想要的,两情相悦的快乐。
她想到张国荣有首歌唱道,你已令我快乐,我已令你痴痴醉。然后轻轻笑了,偏偏这时候才懂得,曾经那些过去。
胤禛抱着怀中的岳茗,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情感,终于可以安放。他是有感情的人,已经不能否认。
只是……胤禛真的不愿去想那些无法回避的现实。
岳茗正要起身,却被他按回了床上。岳茗惊讶地看着他,只听他说:“让我来。”
胤禛用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好身体,然后找来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然后在她耳边轻轻一吻道:“这算是服侍的周到吗?”
岳茗突然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得比刚才还快。
“你不会又是要来带我走的吧?”岳茗问道。
“如果要带你走,你肯不肯跟我走?”胤禛抚着她的长发,声音在深夜里有些凄凉。
意乱情迷之后,岳茗的确很难冷静思考,她怕自己一时冲动真的随他走了。她紧紧地咬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你不是已经娶了别的女人。难道娶得还不够多。我总会人老珠黄,只待君情凉薄而已。”
胤禛轻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个怨妇。”
岳茗正想反驳他,却听他叹了一声道:“能让你怨着也好。比你忘了我要好。”他还记得那天岳茗望着他的样子。她的平静如水,让他心中波澜起伏。
他的脆弱来得突如其来,岳茗却丝毫不觉得不合时宜。
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知道两个人纠结的不是回不到过去,而是以后也根本毫无在一起的希望。
等到他来说这些话,她觉得该知足了,却又那么的放不下。心里酸酸的,难以回到最初的平静。
“我们该怎么办。”岳茗喃喃道,眼泪轻轻滴落。
胤禛一言不发,只是喉咙一紧,仿佛要窒息一般。他真的很希望自己是来带她走的,希望能再像从前那样说,做我的女人,跟我回去。
63不问谁心痴
胤禛一言不发,只是喉咙一紧,仿佛要窒息一般。他真的很希望自己是来带她走的,希望能再像从前那样说,做我的女人,跟我回去。
如果还身处从前,那他能给她的很多。独宠专宠,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可惜那时候,谁都没想到之后走了那么多蜿蜒路径,却还是回到了彼此身边。
如今即使想给的更多,也只能怪时不我与。
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动了心,胤禛都记不得了。但等到一步步沦陷其中,才发现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回头的时候,早已没有了来时路。
胤禛默默回忆着,从前对她,真是那般不好麽?为什么在胤禛心里,他以为已经对她好到了极致。面对她时,有那么多耐心。那是对其他人,不可能有的情绪。
岳茗以为他沉默了许久是困倦了想睡,但想想还是打算将柳如烟的事情说出来:“能不能帮我找到柳如烟?我有……重要的事情问她。”
胤禛回过神来,听她要找柳如烟,便道:“不必了,我已经替你找过她了。”
“但是……”岳茗确定她要问的内容与胤禛要问的内容根本就是两码事,“那好吧,苏帮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你也不想想我为何知道你在曹府,你想要知道的,我都问过了。”胤禛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冷冷的,“至于苏帮,以后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去管了。”
岳茗也不知道哪里惹怒了他,只是说:“那,曹寅究竟是不是我生父?”
胤禛点点头。岳茗有些失望,但事实上究竟谁是她生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害死她娘。自尽这种事虽然听上去那么可信,但又有好多疑点。以惠娘的机警才智,怎么会露了馅。
仿佛每个与惠娘有关系的人,都有动机杀了她。岳茗感觉自己越接近真相,越害怕起真相来。
她又问:“她有没有说是谁害死我娘?”
胤禛道:“没有。”她居然还想着问苏帮的事,就在两人欢好之后!难道那个男人那么重要?!
岳茗倒不是仅仅想着江尚,她想着许多人。即使想着江尚也不是胤禛以为的那种感情。
她陷入了迷茫之中。在这个朝代她做什么不重要,因为事情都会主动找上她。她反抗与否,不能改变既定的方向。她的身份千变万化了这么久,终于得知她是曹寅女儿的时候,她却没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即便知道了这点,对于她,也无济于事。
更不可能以这个身份嫁到胤禛府里。嫁……
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将来她还会再嫁人吗?
她抬头看了看胤禛,他好像因为什么事在不开心。她回想了一下,然后说:“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喜欢他吗?”胤禛没有指名道姓,岳茗也知道他说的是谁。这是个什么问题,难道不比她的问题更幼稚?
“你喜欢曹千双吗?你待她好吗?”岳茗反问道。她不想先说真话,她要听他的真话。
胤禛想起刚进门时她顶嘴的那几句话,她是介意他娶了曹千双?这次他真是哭笑不得,娶一个女人和娶几个女人有什么差别。
“不过……”岳茗又说,“好歹她有正常的生活,在这个世界她很正常。不正常的大概是我。”
“你怎么不正常?”胤禛觉得她太在意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其实,只要顺其自然,很多事都会迎刃而解。她执着的正常,究竟是什么的。
岳茗在心里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字斟句酌地说:“普通的,就很正常。平凡的生活,相夫教子,粗茶淡饭。就好像,青衫那样。”
想到青衫,岳茗又怕她担心自己:“青衫是不是很担心我?我怕她整天哭哭啼啼的……伤了身子。”
胤禛的手在她肩头摩挲着,道:“她来找过我,让我去救你。你会怪我没去吗?”
岳茗朝他怀里凑了凑:“这种情况下,你不来更好。是秦志贤……他知道惠娘……”然后她也突然停住了,她好像对所有人都比对胤禛更直白。唯有对他,她瞒了好多事。
“我知道。”胤禛也知道惠娘的事,只可惜当初不知道。
原本这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岳茗是曹寅的女儿,他要娶曹寅的女儿,那最后,他们自然可以在一起。
可偏偏有那么多人和事横生在两人中间。
“你还没有回答我……”岳茗又想起刚才她问的话,其实是她自己岔开了话题。
胤禛叹了口气:“如果你觉得她是个正常的人,那我对她也就是正常的对待。” 如果岳茗觉得那算得上是好,那是岳茗的想法。事实上胤禛不需要对谁好,所谓的正常,那就是冷藏。
正常的对待,岳茗觉得心都快碎了。果然对其他人都是比对她好吗?她因为出身卑微,是个歌妓的女儿,所以只能是歌妓的命……
岳茗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了,情妇?算得上是情妇吗?好卑微好下贱的字眼。没有自尊的人才会选择这样的身份,虽然她不是自己选的。她也不能忍受自己是这样的身份。
“你希望我对她不好?”胤禛忽而觉得她的问话应该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刚才他大约是会错意了。
岳茗却苦笑道:“不……您是雍……”雍亲王……雍正?岳茗忽然正经地看着胤禛,胤禛觉得莫名其妙地怎么会这么看他。
这下岳茗更无奈了。原来眼前的人,会是下一任帝王。她百分之八十肯定自己没有想错。过了一会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事到底还是不能说。但她起码明白了,这个人可以帮她到很多事。利用他吗?她有点犹豫了……
可是想到他家中妻妾,再想到他今后后宫佳丽。她不能允许自己爱上他……何况她已经不懂得爱人了不是吗。
一直以来他们就是互相伤害,根本没有任何相爱的迹象。如果能互相利用,就已经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
岳茗定了定心神,又怕他看出什么不妥,赶紧补完那句话:“您是雍亲王,想要对谁好,都是您的事儿。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她还为王爷生下了小世子。母凭子贵,应该的。”
胤禛还犹豫要不要对岳茗说弘曚的事,可现在的状况,的确不适合说。他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女人不理智的时候,的确会有各种奇怪的举动。防不胜防。
“她……嗯,弘曚是个孝顺的。不负我多年培养。将来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一定是可造之材。即便是皇家,亦难有如此出众的孩童。”胤禛想了想,还是让她先多了解弘曚较好。
但岳茗听在心里酸酸的,她不由得有些怨。
下一秒胤禛才反应过来不该说这些,伤了她的心。
每个人都有苦衷,却不能说。
“再过几日皇上会南巡至此。到时候,我们再看情况。如果皇阿玛要见你,你……要小心为好。”胤禛好意提点她。
岳茗会意道:“大约会有什么事,我心里也有数了。只要不强出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你来见我,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将来……要是有可能,总是要多谢王爷明里暗里为岳茗做过的许多事。”
她不确定胤禛为她做了什么,但总是做了许多。每次出事他都在,不正是说明他因为在乎,才会默默守在她身边这些年。她一个弱女子,凭自己的本事在这个朝代说不定早就被生吞活剥了。
冥冥中,她早就注定要依赖这个男人。
“别说了。”胤禛打断她的话,“不要说了。”
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益处。
他知道这次皇帝南巡,定会给岳茗指个人家。这事,曹寅此次回京述职已经向康熙提过了,并且借着帮助胤禛办事的名义,朝胤禛身边塞了个人,导致胤禛这些时日一点来找岳茗的办法也没有。倒是这次南巡他先带着曹千双回了曹府,才找到机会来看岳茗。
曹千双一向久病卧床,回到曹府也只是抱病不出。至于胤禛,她渐渐断了掌控他的念头。总归,他要做的事,她拦不住。
康熙心里也有了人选,只不过等着这次来江南,看过岳茗再说。
“我娘……她……”岳茗有些说不下去了,“将来有机会能否请王爷替我查明真相。”
听到岳茗一口一个王爷,胤禛只好任由她自顾自地保持着言语上的距离。他能做的怕也只有这些了。
“好,我答应你。我替你杀了这个人也无妨。”胤禛道。
“不,我要亲手杀了这个人。”岳茗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人,杀了这个害了她一世的人。这一世若是能改变历史,下一世,才有转机。
“好,我答应你。帮你找到这个人,给你报仇的机会。”胤禛的语气斩钉截铁。
岳茗也累了,一夜未眠,再经历这么多情绪波折,她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
她沉沉地在他怀里睡去。听到她愈发均匀的呼吸声,胤禛静静地抱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想起苏培盛的敲门声。敲了三下,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胤禛轻轻吻了她的脸颊,将她放开。岳茗睡得有些沉,只是无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他将她的手轻轻拨开,然后替她掖好被子。
苏培盛进来服侍胤禛穿戴整齐,然后与胤禛离开了房间。
“胤禛……”岳茗一声梦呓。
64野鸡变凤凰?
“胤禛……”岳茗一声梦呓。
胤禛只是匆匆消失在深邃的夜里,朝曹千双房里走去。这一夜,看似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拆了一层纱,还有一堵墙,愣是没有将两个人凑合在一起。胤禛呼吸着微凉的夜里空气,找回渐渐冷静的感觉。
曹千双左等右等没有见胤禛有回来的意思,知道他八成是见狐狸精去了。原本打定主意硬要等到胤禛回来找他问个清楚,但又想到胤禛不喜欢她多问,便扯着被子睡了。
说是睡了,不过是辗转反侧罢了。睡到哪边,都压得心慌。曹千双听到门开那一声,刚搁下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是装睡?还是干脆展示自己憔悴柔弱?
胤禛早听到她的叹息,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曹千双松了口气回道:“爷回来了?妾身倒是睡得不安稳。”她坐起身,半抱着膝看着胤禛。
他疲惫的神色让她的心着实痛了一痛。他既然去找了岳茗,又何苦再回来让她如此难堪呢。曹千双呆愣了一会,才想起来替胤禛宽衣。
两人躺下后,曹千双忍了半天,还是忧心忡忡道:“爷,你知道,万岁爷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我阿玛已经……”
“你阿玛的意思,不就是你的意思?”胤禛毫不客气地打断曹千双的话。曹千双连忙辩解道:“爷,妾身绝对没有做出此等事来。爷若是喜欢个把女人,妾身也要争风吃醋,岂不是枉对爷多年来宠爱。”
曹千双太急于剖白自己,反而让胤禛觉得她极为可疑。就算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一力促成的,起码也有她的份。胤禛根本没打算接她的话茬,闭上眼准备睡了。
“爷,您不相信妾身的话也无妨。总归木已成舟,妾身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爷若是还能顾念着王府上下一大家子,以及曹府的名声,切莫再乱来……”曹千双说着已经泪水涟涟。
胤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名声?你若还要名声当初偏死活要嫁我?哪个要名声的闺阁女子做得出此等下贱的事来。”
下贱二字,听得曹千双心里直发冷。当初她是执着,是一心要嫁入贝勒府。那是她不知道还有岳茗这等人物!否则以她的身份到大户人家做正室不是更风光,何须给人做妾,还被人折辱说是下贱。
她嘴唇哆哆嗦嗦,就是说不出话来。她别过头去,重重喘了口气。与他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半夜哭什么。”胤禛明显不悦的语气。
曹千双默默擦了眼泪,倔强道:“爷现在本事了,嫌妾身下贱。妾身就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还能逼着爷来娶亲不成?求亲是求的?迎亲路上丢下妾身不见了,又是谁做的?爷做得出,还不许妾身唠叨几句?”
曹千双仗着在曹府,又仗着这些年的夫妻情分,总还是有几分硬气。忍了胤禛这么多年,还得要有发泄的时候。
“岳茗倒是不下贱。她不下贱,会卖身风尘?与她娘一样下贱!爷难道喜欢的不就是下贱的女人?妾身倒还歪打正着了。多谢爷垂怜!”曹千双一个冲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通通忘了。
“现在她仗着是曹家的女儿,想必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罢?”曹千双的语气里全是怨念。
胤禛冷漠道:“说完了?说完了早点睡,过几日皇阿玛来,你好生接驾。”
曹千双一口恶气没出够,还准备说,却被胤禛一个翻身压在身上。胤禛只是掐着她的脖子道:“我要你死,你也死得。别不知轻重。”
曹千双透不过气来,使劲挣扎。“爷,妾身错了……”她只好服软。
胤禛放开她后,曹千双一阵猛咳,咳得眼泪直流。
“这一次只是警告你,下一次不会手下留情。”胤禛淡淡道。
她不信他真的会杀了自己。但她不想赌。那样只会输得更惨……
当她的喘咳平息下来时,胤禛早已入睡。曹千双听着他轻微的鼾声,悄然泪落。这是自己的选择,当然该自己承受。
就算能怪得了别人,也于事无补。
曹千双已经想放弃抵抗……
几日后,康熙行至江宁,来到曹府。岳茗是没有资格去接驾的。但没几天她果然被传召。她心里隐隐有了不安。
“民女……曹俐心给万岁爷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岳茗行了大礼,规矩地跪拜。
康熙仔细端详了一阵,道:“嗯,起来吧。”
岳茗闻声俯首站着,不敢多动。胤禛等人俱是坐在厅堂中,但此时没有人多言。康熙爽朗笑道:“曹爱卿家的女儿多国色啊。”听到笑声,岳茗的确有些松懈了。但她不当心瞥见胤禛的衣摆还是有些晃了心神。那玄色衣摆边,是曹千双的绣花鞋。
鞋面还绣着锦色鸳鸯。
好一对鸳鸯……岳茗收回了眼神。
曹千双得意地瞧了瞧她,哼,不过如此。再怎么风姿绰约,也还是要嫁给别人做小妾的,更何况她已经不复当年颜色了。但当曹千双去瞥胤禛的神色时,又只见他脸上是一如往常的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既然是爱卿之女,自然朕会选个好人家。朕的九皇子胤禟,与她倒是般配。不知道爱卿意下如何?”康熙慈眉善目地笑着,当然不是为了垂询曹寅的意见。这不过是走走过场。
岳茗的身体几乎没人察觉地晃了一晃。这不祥的预感终究还是应验了。岳茗霎时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去看任何人。
“傻了?还不快谢恩?”曹寅赶紧提醒道。
岳茗稀里糊涂谢了恩,一路跌跌撞撞回了房。她年纪不小了,再嫁人已经是笑话一场,虽然曹家给她改了籍改了生辰八字,但她心里知道,胤禟也必然知道。这一切太荒唐了。
更何况胤禟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要岳茗,不过是将她带回去折磨而已。
岳茗一心只想着怎么逃脱才好。但她又想到胤禟贩卖私盐一事。这件事她早有耳闻,更知道曹寅与胤禟合谋害了苏帮。
曹寅或许是无心伤了惠娘的家族基业,但起码他为人父亲的基本原则就没有。他若当真在意惠娘,怎会与胤禟狼狈为奸,将岳茗嫁过门去。
岳茗扶额在房中一坐就是一整天。接下来的日子她完全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怎么去过。
“小姐,早些就寝吧。”服侍岳茗的丫鬟小声催促。
小姐……倒是从头到尾的讽刺。做女人至此,难道还嫌不够悲哀。岳茗如行尸走肉般无意识地躺了下去。
夜深以后,她实在被各种情绪凌虐地睡不着,悄然披起外衣,走到院子里。
她不知道往哪里走,便随意选了一条路。江南织造府的确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建造起来的。岳茗此时倒无心将它与红楼梦中的大观园联系起来。她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闲情逸致去考究后世的名著。
她走了不知道多远,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方。却仔细听到曹千双与曹夫人的声音。
“当初没有弄死那贱人,是女儿心慈手软了。”曹千双有些惋惜,“不过好在将来也不会是什么大患。娘,你可放宽心。”
曹夫人道:“你当这母女俩是好对付的?她迷了四爷的心,可不是小事。当初你阿玛不也被迷了心窍,分不清好歹。要不是为娘及时点醒他,他会下得了狠手将那女人弄死?”
“可是娘……”曹千双赶紧道,“王爷根本不听劝。”
“听不听也要看你怎么说了。能将死得说成活的,还怕他不听你的?”曹夫人不知道凑在曹千双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听到曹千双刺耳的笑声,以及曹千双走出来的脚步声。
岳茗捂住几乎惊呼出来的嘴,不知道这时候该往哪里躲比较好。
一个黑影窜出来将她带出了院子。她脚尖刚落地,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哦,终究还是这个人。
“夜深不睡,若是被发现了如何是好?”胤禛有些指责的语气,令岳茗鼻尖一酸。
“男女授受不亲,请王爷放手。”岳茗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都撒在胤禛身上。
胤禛知道她是怨,只不过怨的不是他。又或者真的是怨他。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叹了口气:“以后,不能这样护着你了。你要保护自己。胤禟府上恐有凶险。若你有性命之虞,我自然会出手。但……”
“只要死不掉,你便隔岸观火?”岳茗轻笑。却也只是苦笑而已。
本不是那个意思,但被岳茗曲解之后,胤禛倒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辩白自己。
“你……”胤禛本也是有些心烦意乱出来走走,看到岳茗他一点也气不起来了,“你硬是要将我的话都曲解成这样的意思才罢休。你那天说的话你自己忘了?还是你分明说的都是浑话。”
岳茗明知故问道:“什么话?说的太多,都忘了。”
胤禛放开抱住她的手,淡淡道:“要忘便一起忘了罢。你要做的事,我不拦你。若有需要,景东会如往常一般任你召唤。”他还记得她要报仇一事,既然要报仇,少不了死几个人。他不愿她的手沾血,那起码他能替她做回刽子手。
岳茗也只是默默推开他,然后冷漠道:“多谢王爷……”
65各花入各眼
岳茗也只是默默推开他,然后冷漠道:“多谢王爷……”
明明不想说这种话,但是面对胤禛,她又不由自主了。她知道这样挥霍怨气也没用。但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这样吧。
在所有人面前,岳茗是个冷静冷淡的人。在胤禛面前,她有时候觉得心情还像十几岁无知的少女。明明喜欢的人,会出口伤他。会想要把他推得远远的。仿佛真的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一般。
但这本来就是个无解的难题。相爱,本来就不是可行的选择。可就连相守,也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岳茗回到房里,仔细想了想曹千双母女的话。她早知道这与曹千双母女必然有关系,却没想到会是曹寅痛下杀手。女人之于男人,果然不过只是可以任意抛弃的工具而已。
不用想也知道曹夫人当初一定陷害惠娘,让曹寅知道惠娘与其他男人有染。真是好一个曹大人,得不到,所以干脆毁掉吗?
岳茗头疼不已。难道要她亲手杀了曹寅?
杀了他,自然能报仇。可是怎么杀也是个问题。曹府上下都看着她,她很难脱身。若是事成了,倒也算了。事没成,岂不是白白费了工夫。
她仔细盘算着怎么接近曹寅,还要想怎么下手。
用毒?这当然是女人最方便的手段,可是她不与曹寅同桌吃饭,也去不了厨房,没有下药的机会。
用强?她还没有这个功夫和能力。就凭景东景西,也未必能在重围之中近得了曹寅的身。现在康熙仍在曹府,这里戒备森严。一个不谨慎,景东景西以及她自己的性命都没了。
一直到被送到胤禟府中,岳茗也没有任何好的计策。自那晚她偷偷溜出去之后,她每时每刻都被监控着。没有与外人接触的机会。曹千双母女誓要保证她嫁到胤禟府中。
岳茗只能慢慢等。
胤禟府里情况很简单,一个嫡福晋,董鄂氏。董鄂七十的女儿。余下的皆为妾室。岳茗不过是妾室的其中之一。
她进了府之后,倒是没人来骚扰过她。她身边两个丫鬟秋云与碧水看起来是乖巧的。没有因为她不得宠就狗眼看人低地捉弄她。
胤禛也回了京城后,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听苏培盛报说岳茗与胤禟还未圆房,他虽然有些庆幸,但还是极为不爽。
“爷,不如让人带走茗姑娘,一了百了。”苏培盛看到胤禛这样寝食难安,也觉得他甚是难为。
“能将她带走,还能等到今日?当初你怎么办事的。”胤禛还觉得苏培盛当初办得糊涂事。苏培盛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但他又想了一计:“不如让她身边的秋云递个话。如果茗姑娘不愿意,总还是可以用药的。奴才这里有药,无色无味,使人不能人事。只要用那么一丁点儿溶于水即可。”
“有用?”胤禛忙问。
苏培盛见胤禛有兴趣,立刻道:“的确有用,奴才用性命担保。”
胤禛扫了他一眼,这时候也只能这么办了。除了一直推迟岳茗与胤禟的圆房外,他还要加快另外一件事。
如今太子被废,八爷被拘禁。他虽然一直做个撒手王爷,但他心中野心不变。如果能尽快登上那个位置,不要说一个胤禟,就是全天下也不能阻挡他。
“那件事,还一直在做吗?”胤禛又低沉问道。
苏培盛神色异常地点点头:“爷这是……”
“苏培盛,就算是我,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胤禛闭上眼,难掩心里的不平静。
苏培盛道:“爷这么多年,也算是沉得住气了。其他皇子,都上赶着表现自己。倒是爷……真的一直这样,不怕皇上看不到爷的本事?”
“本事再大也不过是功高盖主。听话才是最大的本事。”胤禛颇觉无奈。
苏培盛又道:“如今连十四爷也崭露头角,真是卧虎藏龙,不得不防啊。”
胤禛何尝不知道这世事变化万千,总有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只是再怎么用心机去防,去表现,都不如自己把握。万事依赖别人的举动,最不靠谱。
“走吧,去曹千双房里。”胤禛阴沉着脸,站了起来。苏培盛打着灯笼,将胤禛送到了曹千双的院子里。
曹千双见胤禛来了,忙迎上来道:“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胤禛温柔笑道:“怎么,嫌弃本王了?是不是觉得本王太清闲了,该去找点事做?”
曹千双会意一笑,倚在胤禛身上:“爷就会取笑妾身了。妾身还怕人老珠黄入不得爷的眼呢。”
胤禛轻笑:“不会。你在我心中,分量极重。”
曹千双软软糯糯喊了声:“爷……”
这天晚上,岳茗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喊她。她一睁眼看到秋云的脸凑得很近,她吓了一跳,然后努力镇定道:“秋云,你在干什么?”
“格格,奴婢趁碧水睡着了才偷偷来的。格格不要惊慌,是四爷让奴婢来的。”秋云小声说。
岳茗有点清醒了,低声道:“他让你来做什么?”
“这里有包药。若是格格不愿圆房,可以用此药另其不能人事。每次只要一点儿就行。”秋云偷偷将一小包药放在岳茗的枕头下。岳茗瞟了一眼,没有多言。
“还有,爷让格格找一样东西。”秋云低低道,“账本。”
岳茗还没有反应过来,秋云已经回去了。岳茗静静地想了一会,觉得这两样东西大约不能兼得。真的要取得账本,怎么能不与胤禟行房。但……
以她的身份,本来就很难获得信任。岳茗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胤禟才好。狐媚?冷淡?置之不理?
她有些茫然,好在胤禟也不着急,她便还有时间去想。
胤禟决定来见岳茗的这天,还特意挑了个黄道吉日。他心里还有些紧张。这是多少年没有的感觉了。岳茗……曹俐心……她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没能收服的女人,他就有征服欲。
要说岳茗不是庸脂俗粉,倒也抬举她了。但她的气质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哪儿不一样,胤禟也说不出来。他眼巴巴地把岳茗盼进了府。他可一点不想显得很心急。
堂堂皇九子,不能显得没有底气。他酝酿了好一阵子,觉得把岳茗也晾得差不多了,才强忍着心急如焚的心情,来到了岳茗的屋子。
岳茗备了酒菜等着胤禟。胤禟看到她时,她正和下人一起摆着碗筷。
好贤惠的样子,胤禟就是喜欢有些韵味的女人,先吃饭还是先吃掉她,这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岳茗一抬头就看到胤禟火热的眼神,不觉眉头一紧。
“爷吉祥。”岳茗赶紧低头请安,不想让胤禟看出自己表情的破绽。
“嗯,起吧。别站着了,坐吧。”胤禟表面冷淡着,率先坐下。看岳茗迟疑了一下,也坐了。
“今儿是什么好菜呢,来给爷说说。”胤禟觉得太冷淡了怕是吓着□,于是他又打算采取怀柔政策。
“爷今儿来了,妾身也费了番心思。御田埂米熬的碧梗粥,还有杏仁豆腐,御龙火锅,糖醋荷藕,罗汉大虾,火腿炖肘子,蜜汁山药拌银耳,汤是酸笋鸡皮汤。不知道是不是还合爷的胃口。”岳茗一样一样介绍过来,再替胤禟布菜。
胤禟点点头,每样各尝了一些:“味道不错,菜式也都还新鲜。是下了点工夫的。”
胤禟没想到岳茗还挺有心思的,对她还多看了几眼。其实上次太唐突,胤禟也觉得有些尴尬。现在年岁大了,也不是当初她以为的那个样子。要说对女人还有渴望,也不是多强烈。
对岳茗,他有很多打算。先吃干抹净是第一步,接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一顿饭吃得岳茗食不知味。因为不知道胤禟心里想什么,岳茗心里有些提心吊胆。想到胤禛要她找的东西,她仔细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行。只不过,府里的账本在董鄂氏手里,生意上的账本在秦家。岳茗一时也觉得头大,按理说胤禛应该是让她找秦家拿的那本。她要怎样才能去到秦家,拿到账本呢……
或许,她不用亲自秦家。只要知道账本在何处,想办法让景东去偷即可。
饭后,胤禟耐着性子与岳茗说了一会子话。岳茗又让人送来桂圆莲子羹,说是喝了暖胃。
胤禟才不管暖不暖胃,早点喝完了办正事才是正经的。他狼吞虎咽把这碗羹汤喝完,岳茗看了真是哭笑不得。哪有人这样喝汤的,一点皇子风范都没有。
胤禟舔舔唇:“美人,就寝吗?”
岳茗示意下人们将东西收拾下去,然后走到烛台边,吹熄了蜡烛。
次日胤禛得到消息,说是胤禟歇在了岳茗的房里。而且第二天容光焕发,春风得意,连下人不当心冲撞了他也没有被罚。
“够了,不用说了。”胤禛甩起脸子,懒得看苏培盛。好似这事是苏培盛办砸的一般。
“爷喝点茶,降降火。”苏培盛端了茶递给胤禛。
胤禛尝了一口茶,其实是烫到了他的心坎里。但是他默默承受了,没有多说一个字。苏培盛正等着胤禛发火呢,可是等了半天也只看到这位爷悠哉悠哉地品着茶。
这不能够吧……
66倒打了一耙
胤禛尝了一口茶,其实是烫到了他的心坎里。但是他默默承受了,没有多说一个字。苏培盛正等着胤禛发火呢,可是等了半天也只看到这位爷悠哉悠哉地品着茶。
这不能够吧……
苏培盛觉得不发火的胤禛更可怕,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发。他悄然退出书房让胤禛一个人静一会。这时候他在里头也是碍眼。
弘曚在门外已经等了一会了,苏培盛忙道:“世子,在这里等久了吧?奴才去通传。”
“不必了,是来找苏公公的。”弘曚拉着苏培盛往书房相反的方向走去。
“世子,有什么话,请讲吧。”苏培盛明显知道弘曚要说的不是正常的事,否则不会这样躲着了。
弘曚望了望书房,道:“今日,阿玛情绪不佳罢?”
苏培盛小心地点点头。弘曚叹了口气,他阿玛不急,他倒是急得火烧眉毛。额娘在九爷府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怎么阿玛能淡定自若地在书房喝茶。哪怕他发发脾气也好的,好歹弘曚能确定额娘还有机会。
看着胤禛这样,弘曚有些揪心。
“苏公公,阿玛他,很在乎曹姨娘吗?”弘曚又问。因为胤禛的确对曹千双是最上心。起码表面看起来就是那样。
苏培盛一脸难色,这叫他怎么说比较好。弘曚摇摇头,自顾自走了。苏培盛心想这孩子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会摇头,还会叹气了。
苏培盛自己也忍不住摇摇头,再叹了口气。
曹千双怎么看不出胤禛的野心。她越是看得出,越是着急。她自然希望胤禛终有一天能成为帝王,那曹家跟着光耀门楣。她就算不是皇后,贵妃也少不了。再凭她父兄的功绩,哪怕取代皇后也是指日可待。
但只要岳茗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得安生。而对于曹寅来说,两个女儿都不过是曹家的工具和棋子。所以曹千双必须要为自己做打算。
岳茗在胤禟府上,不代表曹千双鞭长莫及。虽然让胤禛动手杀了岳茗会更解气,但这种事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岳茗想到胤禛让她去拿账本的事,再仔细想想又觉得其中未免有诈。首先,胤禛为什么会找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来报信,凭什么就认为岳茗会相信。其次,偷账本这么严重的事情,更不可能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承担。他既然能有那么多暗线安插在各处,想必就不会有他找不到的东西。只是他想找与不想找罢了。
又联想到那日在曹府听到曹千双母女的对话,岳茗不由得一身冷汗。幸好当日她没有用过那药,若是用了当真是令胤禟不能人事?说不定还是令胤禟情迷意乱……
账本的事,她本来就没打算。如今细想想,真觉得曹千双是个恶毒的妇人。三番几次要让她死。更可怕的是,这还是一箭双雕。如果死了,倒是好。没死,更会破坏岳茗与胤禛的关系。岳茗当真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形势了。
仔细思考后,岳茗决定蛰伏一时按兵不动,等待胤禛出手。因为她这时做什么都是错。曹千双如果收买了秋云,说不定还收买了更多人,如今只待她自投罗网。
但这种事,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
因为不久后,胤禟府中喜得贵子,请了皇亲国戚一道来庆贺。所有人都来了,对于曹千双而言,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岳茗没出门,抱病在身。这可不是装出来的,的确是染了风寒,不便出来见客。原以为这样的场合,她不出门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偏偏她不出门,倒成了她出事的缘由。
其实到筵席结束了时,岳茗才放下心来。觉得人多的时候没有出事,则不太会再有事。她正准备好好养着身子,睡上一觉,但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岳茗看到秋云慌慌张张回来屋里的时候,已经觉得大不妙。可是以她的身体状况,她又不能及时脱身。秋云回来后不一会,就有胤禟带着人来拿人了。
这一出好戏,倒是曹千双安排的。只不过她只提供了剧本,演技全凭那些场上的戏子们。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后来事态的发展,全然不是她所期望的。
这时岳茗自不用说,正是一副不解的模样看着胤禟。她病中脸色亦是不好,看着还有几分楚楚可怜。只不过胤禟此时也不愿去看她到底好看还是难看,直接将她拎了往后院带。
“这是要做什么?”岳茗惊呼。到了院子里发现不光是胤禟来了,还有胤禛和曹千双。
“做什么?做小妾你也手脚不干净居然想偷爷的账本?爷今儿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家法森严。先打十棍!”胤禟恶狠狠道。
“什么账本,根本没有的事!”岳茗知道辩解徒劳,但也不能忍气吞声。胤禟闻言冷哼一声:“怎么?难道爷还平白冤枉了你不成。”
岳茗死死盯着胤禟,就是不肯承认。但她的丫鬟秋云哆哆嗦嗦就跪下了。
哼,还能有别人麽,岳茗冷漠地扫了一眼,知道这是被陷害了。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胤禟问道。
“回爷的话,是主子让奴婢去偷账本的,说是有用处。”秋云满眼含泪,哽咽道。
演技不错啊,岳茗心想,不是应该哭天抢地才行么,居然都学会用内敛的演技了。她不由得冷笑。曹千双见她还笑得出来,真觉得这女人快要疯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岳茗知道这句话烂俗,却也只有这句话最符合此时的情景。
“爷,咱回吧。这热闹也看了,人也逮住了。就不要浪费精神了。”曹千双拉着胤禛准备走。
“慢着,这事说清楚再走。”胤禛本来是被曹千双带来看热闹的,但他此刻看了热闹也并不想走。
看到胤禟府里的下人已经准备对岳茗动刑,胤禛凛然道:“怎么,九弟准备在府里动用私刑?”
“四哥,同样都是曹大人的女儿,能做出这等事来,四哥可别说曹大人可真是偏心。不过四哥你放心,此事直接移交宗人府,禀报皇阿玛定夺。我看大家都可以回去早点歇着。”胤禟的话让曹千双措手不及。原本他们约好的可不是这样。而岳茗的事也不会连累曹家。
可胤禟的话令岳茗恍然大悟。娶岳茗一定是胤禟的主意,他毁了岳茗,也可以毁了曹家,又毁了胤禛的后台。谅谁都以为胤禛娶了曹千双有政治目的。但这不过是胤禛掩人耳目的方式罢了。他真正要夺嫡,怎么可能靠一个已经亏空了大半的江南织造府。此举,只是声东击西。
胤禟利用曹千双和岳茗制造她们偷账本是为了曹寅办事的假象,待康熙发觉此事,便会去查处江南织造府的亏空。到时候,曹家便是树倒猢狲散,哪有造次的可能。
岳茗心下了然,心知就算这一次她死了,她也无惧。她甚至打算认罪。将这笔账全部记在曹家,她替母亲和苏帮报了仇。而曹千双,呵,不过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还不自知。
胤禛看够了,带着曹千双走了。曹千双哪里敢有悖言,只能心虚地回去了。她没想到胤禟会倒打她一耙。那是她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表象。以妇人之仁,终究成不了大事。这一次,她害人害己,还拖累了曹氏一族。
康熙次日得到这个消息,便阴沉着脸指派户部与宗人府共同审理此案。但此案不用审,因为岳茗全部招了。她按照胤禟设计她的思路,将整个脉络重新理了一遍。也就说她承认替曹寅来偷账本是为了掩盖江南织造府与九爷的关系,这些年他们狼狈为奸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但因江宁织造府亏空,曹寅才出此下策逼迫胤禟填补亏空。最后,其实就是个狗咬狗的简单故事。
康熙看了认罪书,命户部去查江宁织造府,一查果然有几百万两的巨额亏空。康熙知道他几次南巡都住在曹府,必定花费不少。心里也有些愧疚。他还没有打算治曹寅的罪,曹寅倒自己先病了。
毕竟胤禟是皇子,就算得了什么重罚也丢不了性命。可曹寅年事已高这一次被如此一查,一闹,再一气,直接病倒在床,完全见不得人。
曹寅的病并没有拯救曹府的命运。曹府被判抄家,曹府上下都被充为官奴。而岳茗作为始作俑者,自然逃不了死罪。
消息传到雍亲王府时,天都未亮。宗人府刚拟定了罪状,苏培盛就匆忙报与胤禛。
“爷,这可是死罪。”苏培盛大冬天里冒着汗与胤禛讲这些话。胤禛平静道:“知道了。”
“爷……”苏培盛看到胤禛过度平静,心知不会有好事发生。
“不必说了。让弘曚来书房见我。”胤禛简单命令道。
苏培盛只得去了,领了弘曚来见胤禛。
“阿玛,急着找儿子有事?”弘曚是直接从被窝里被拎出来的。
“没事,你把洛神赋背来听听。”胤禛淡淡道。
弘曚不知所以然,只是背了。背完后,胤禛道:“你额娘当年与洛神之貌并无二致,如今却……”
胤禛叹了口气。
“阿玛所说的额娘,不是曹姨娘罢?”弘曚明知故问。
“不是,不过今日你可与她一见。”胤禛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让他们母子相见。
弘曚比胤禛想象得要平静很多,他早就知道了事实,所以并未有极大的情绪起伏。可真当他知道岳茗被判了死罪时,他却接受不了了。
“阿玛,请无论如何救额娘一命。”弘曚跪在书房中,俨然一个已经成年的大人般。
“弘曚,你若与你额娘在一起,抛却这王府荣华,你可愿意。”胤禛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写的有点乱,大家将就看一下……对不住了。
心情不太好,睡了。
67朕极看重你
“阿玛,请无论如何救额娘一命。”弘曚跪在书房中,俨然一个已经成年的大人般。
“你如何知道你额娘的身份?”胤禛惊讶道。
弘曚愣了一下,缓缓道:“其实,儿子早就知情。在苏州的时候,偶然听到阿玛与苏公公的对话。”弘曚低下头,不想看他阿玛愠怒的表情。
但胤禛只是眉间一展,反而有些释然。这个儿子,居然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也一声不吭。真不知道这个性是像极了谁。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胤禛有些惊讶道。换了其他孩子,难道不应该是先痛哭流涕然后性格叛逆,做出许多不正常的举动来?可是弘曚好像没事人一样。胤禛联想到当初知道德妃才是自己生母时的痛苦。此时他应该分外理解弘曚。
这也是他一直将弘曚带在身边抚养的原因。将来无论弘曚知道生母真相与否,他都会少一些心痛和难过。
“如今说这些也无用,尽快将额娘救出来才是正经。”弘曚抬起头直直望着胤禛。他心里何尝不难过。但血浓于水,救岳茗一命总比眼睁睁看着她死好。
沉默了一阵,胤禛道:“弘曚,你若与你额娘在一起,抛却这王府荣华,你可愿意。”
弘曚的眼神很坚定:“但凡阿玛认同的,弘曚亦认同。”能和额娘在一起,弘曚心里还有一分期待。对于荣华富贵,他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享受过了,也不过如此。天家规矩那么多,他都不确定将来是不是还有可以自主生活的机会。如果远走高飞,那会是另一番天地。
胤禛赞许地拍了拍弘曚的肩头:“那我们今晚就出发。”这一次他要带岳茗走,哪怕触犯了康熙龙威他也要带岳茗走。那个位子,反正迟早有一天他会坐上去。
弘曚不明白胤禛究竟做了什么打算,但是至少他知道,他与额娘会团聚。
岳茗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一点不害怕。虽然没有什么人想死,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她都不知道怎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但好多事偏偏就发生了,拦也拦不住。
好在她配合地承认了罪行,没有受太多的苦。只是被关押在了天牢里,只有无尽的黑暗等着她。
夜里黑漆漆的一片,岳茗在黑暗里坐着。睡不着,只是想着过去的种种。想到一开始遇到胤禛,直到后来与他分别。她与他一直针锋相对。岳茗说胤禛不愿面对感情,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她一度以为不会有人再能治愈她了。最后心结其实是在她自己身上。
在黑暗的尽头曾经看到过的光明,是她亲手毁了。但这一世,她本就不是来谈情说爱的。那么奢侈的事情,也许只是留给王公贵族那些整天不需要为生活担心的人。
她正想着,外头来人了。牢门打开了一点,然后有两个人进来了。
“曹氏俐心,罪犯欺君,死罪难免。念其为曹寅之女,特赐毒酒一杯,以留全尸。”宣旨的声音冷冷冰冰,但岳茗并不在乎。毒酒,对于她而言也许真是最好的办法。她因为酒而来,说不定也要因为一杯酒再回去。岳茗想到现代的家,好久远好久远的事情了。在这里活了十几年,她有时候都快忘记还有另一个家。
好在,她在这个朝代,已经无挂无念。
可端起酒杯时,她脑中又浮现从前与胤禛在一起的一点一滴。他愠怒时的神情,他兴奋时的表情,他的身体,他的声音,一切都那么清晰。
都说人死前,会想起一生过去的片段。可她仅仅只想到了那么一个人。岳茗都为自己感到可悲。
岳茗喝下毒酒后,只觉得浑身无力,渐渐失去了意识。
御书房中,康熙紧紧盯着跪着的胤禛。
“胤禛,平日里,朕待你如何。”康熙微微眯着眼道。
“皇阿玛待儿臣极好,既是君,亦是父。”胤禛简略道。他知道康熙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为何假传圣旨?这,可是死罪。忤逆朕,是你心甘情愿?”康熙并未雷霆大怒,只是坐着,形容淡定。
胤禛深吸一口气叩首道:“儿臣,只想保护一个女人。本意并不是忤逆皇阿玛。请皇阿玛息怒。”
“你与她,究竟怎么回事。”康熙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胤禛直了直背,道:“她本名岳茗。原是儿臣的……原是儿臣中意的女子。”胤禛改了口。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好。
“那为何会至此地步?”康熙皱了皱眉。
“造化弄人。”胤禛言简意赅地概括,其实也算得上是最好的概括了。如果他付出的明显一些,又或者干脆更强势一些,恐怕也不由得岳茗不愿意了。但他偶尔展示出来的柔软以及她,成了他们之间不能跨越的鸿沟。
“那你这样是打算怎么办?”康熙微微摇了摇头。
“儿臣……愿承担一切后果。”胤禛再叩首。
康熙冷笑:“一切后果?”
“请皇阿玛息怒。”胤禛的声音仍然很坚定。
“胤禛,朕对你期望极高。你算是朕带大的。朕不愿你儿女情长之事缠身。你可明白?”康熙郑重其事道。胤禛情绪微微波动,他几乎明白了康熙的意思。但是又有些不可置信。
“儿臣……明白。”胤禛抬起头看着康熙。
“朕,总有一天要将江山留给儿孙。你,很有才华,很有才能。”康熙颇为惋惜道,“如果你能答应朕做到一件事。朕便仍然是看重你的。”
胤禛的喉咙紧了紧,道:“请皇阿玛明示。”
“你亲手杀了她。过去的事,便既往不咎。”康熙的声音冷了下去。胤禛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几乎不能理智思考。
“皇阿玛……恕儿臣办不到。请皇阿玛息怒。”胤禛伏在地上不再起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但是心里就知道应该要赌一把。
康熙就这样静静看了他许久,良久才起身道:“你可想清楚了?”
“儿臣,想清楚了。”胤禛没有一丝怯懦。
“李德全。”康熙的声音响亮了些。
“奴才在。”李德全从外头进来。
“传令下去,雍亲王胤禛不听圣劝,即日起幽禁在宫中。未有圣旨,不得任何人探视。”康熙冷冷地说完,然后便离开了。
胤禛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岳茗不要被发现。至于他自己,他还有一线希望。尽管康熙以皇位和器重来诱惑他,他也不为所动。不是他高看了自己,亦不是对皇位毫无兴趣。
胤禛只是太了解康熙了。康熙说的话,未必就是真话。他多次试探胤禩的夺位之心,诚恳要求大臣们举荐太子人选,之后又怒斥胤禩是有不良居心。这便是最好的铁证。他若是为了康熙几句话,就去杀了岳茗。可谓是让康熙一箭双雕。不仅看出胤禛的野心,更除掉了岳茗。
胤禛若是这样消极抵抗,最多就是一直关禁闭,不会伤及性命。说到底岳茗所犯之事何足挂齿,康熙不过是盛怒之下找个替罪羊而已。他放掉了岳茗,又不愿被荣华富贵所诱惑,反而从侧面证明他根本无意皇位,只是忠心事君。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康熙并未真的处罚胤禛。他不过是被关了起来,日子还能过下去。他寄希望于暗卫能保护岳茗。
醒来时,岳茗已经回到了之前与柳如烟一起生活的地方。岳茗想,难道死后是直接去天堂,而不是回到现代吗?
她挣扎了一下,准备起身。但身体的沉重感,令她惊觉这不是死后的天堂。而是她没有死!
“额娘,您醒了。”弘曚赶紧扶了上来。岳茗吓了一跳。这难道才是二次穿越?!
岳茗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她怕多说多错。万一真是二次穿越,她要谨慎些才对。
弘曚看到岳茗的反应,有些失望道:“额娘当初身重剧毒,如今刚醒,不要起身,先躺着罢。”弘曚又扶着岳茗躺了下去。
岳茗想了一会,还是缓缓开口道:“你是……空阶?”
“额娘,我是弘曚。日朦胧的曚。”弘曚微微一笑。
岳茗恍然想到当初胤禛介绍那个襁褓中的婴孩时,也是这样介绍的。
“弘曚……”岳茗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眼泪只是止不住的流。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她微微伸出手去,弘曚便会意紧紧握住了。
她的眼泪似流不完一般,弘曚轻轻道:“额娘身子刚好,不要如此激动。以后有的是机会再仔细说。”
弘曚替岳茗擦了擦眼泪,岳茗点点头。
这几个月,岳茗一直昏迷不醒,着实急坏了青衫一家。连陶简风都快要束手无策了,还好岳茗命大,终于醒转了过来。
弘曚赶紧去请陶简风再来诊脉。
“这次醒了,应该性命无虞。”陶简风面有喜色道。
青衫握着岳茗的手,喜极而泣。岳茗紧了紧手心。
VIP最新章节 68第68章
岳茗醒来后,在青衫一家以及弘曚的照顾下,渐渐身体有了好转。弘曚只是每日与陶欣悦一起煎药,然后让陶欣悦将药送进去。
“弘曚少爷为什么不亲自去送给你娘呢?”陶欣悦在送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忍不住问起来。陶欣悦知道岳茗就是弘曚亲生母亲的时候,也着实惊讶了不少,但是她还小,也不懂得大人们复杂的关系。她只是知道弘曚从小没有娘,而现在这个娘又身体欠佳,更应该让他去照顾才对。
弘曚默默无语了一阵子,然后避重就轻道:“不要叫我少爷,叫我弘曚就好。”
“嗯,弘曚哥哥!”陶欣悦欢快的声音让弘曚转过头看着她笑了。陶欣悦笑得眼角弯弯,像个月牙儿。
陶欣悦背过身去取碗,弘曚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差点碰到她的背,然后他愣了愣又讪讪地收了回来。
陶欣悦什么也没发觉,但一转身看到弘曚有些尴尬的神情噗嗤笑了出来:“弘曚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瞧把你心虚的。不会做了什么坏事罢?偷吃了?”
弘曚脸红红道:“哪里有偷吃,我还不至于落魄到那个地步。”说罢有些恼羞成怒地从厨房走了出去。
陶欣悦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估计弘曚离了王府的确心里有落差,所以她也叹了一口气,学着大人的样子摇了摇头,心道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她哪里知道弘曚尴尬地根本不是这个。
弘曚走到岳茗房前,想了半天也没进去。他正要回去的时候,岳茗的声音传来:“弘曚,进来吧。”
原来被发现了,弘曚心想也好,省得自己再纠结。他推开门,大步跨了进去。他进来时的样子,像极了胤禛从前的模样。岳茗的眼神晃了晃,想起胤禛心跳似漏了一拍。
“额娘……”弘曚紧张了。
“来,坐着说话。”岳茗朝他招了招手。他关上门,走到了岳茗床前坐下。
岳茗仔仔细细看了看弘曚,然后会心一笑,她才是生了个好儿子,是不是。她拉过弘曚的手,轻轻摩挲道:“弘曚,从前是额娘对不住你。”
弘曚大骇,立刻起身,然后跪在床前道:“额娘,万万不可。只有儿子孝顺额娘的本分,没有额娘向儿子道歉的道理。额娘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何其辛苦。额娘万勿自责,伤了身体。若真如此,那可是儿子大罪过了!”
岳茗有些被弘曚的举动吓到,她不过是想与他说几句贴心话。他却拿孝道来解释这一切,难道他们母子竟是不能更贴心吗?
岳茗心想弘曚这么多年不是她带大的,硬是要他接受自己恐怕会让他生出逆反的心理。就是她自己,虽然高兴儿子还活着,但是也知道这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刚知道的时候,她也震惊了很久。
想了许多,岳茗决定还是不要太逼迫弘曚了,任其客气一些也好。她微微点头笑道:“没事,起来吧,瞧把你吓得。”
弘曚缓缓起身,一直立在岳茗面前。岳茗没办法,又得喊他坐下。
待他坐定了,岳茗问:“怎么刚才在门口,不肯进来?有事要说?”平白多了个儿子,其实岳茗也有些尴尬。她还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孩子沟通……虽然她心里已经预演了很多遍。
“额娘……我……”弘曚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找到岳茗的房门口,但是双脚不听使唤就来了。
到底是母子连心,岳茗拍拍他的手背:“有什么事都可以说,虽然从前娘没有在你身边关心你,但是娘的心一直在你身上。弘曚,你怨恨过娘吗?如果不是……”
弘曚点点头,他的确恨过岳茗,觉得她不在乎自己。可他就是恨不起来,看到岳茗时他也渴望母爱。所以,他愣了愣,也还是摇了摇头。
弘曚再开口,便有些哽咽道:“儿子以为……额娘不要儿子了,所以……”所以一直要离开阿玛。然后弘曚有些说不下去了。
岳茗将他揉进自己怀里道:“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如果我可以,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真的。就算让我过不想要的生活,做不想做的事情,我也绝对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爱护你。”
岳茗的声音轻轻的,似有一种魔力让弘曚的心静了下来。他埋在岳茗的肩头,死死忍住没有落泪。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男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了。
“弘曚是个好孩子,但无论弘曚怎样,娘都爱你。”岳茗轻笑道。
弘曚无声地点点头。
陶欣悦捧着药碗来到岳茗房间,听到弘曚和岳茗的谈话,默不作声又退了下去。把药直接端回了青衫的房里。青衫看到女儿捧着药又回来了,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岳姨不肯喝药?”
陶欣悦摇摇头,有些感触地说:“岳姨在和弘曚哥哥说话呢。娘,弘曚哥哥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青衫微微一笑,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你觉得他没有亲生娘亲在身边所以可怜?”
陶欣悦道:“嗯,悦儿就想象不出没有娘在身边的生活。”陶欣悦扑在青衫的怀里。光是想想没有娘的日子,就已经眼泛泪花了。
“前阵子你不是说他不想去见岳姨?”青衫问道。
陶欣悦点头道:“这些天都是的,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去了。”
“那好,让他们母子多说说话也好。”青衫拍了拍女儿的背。
胤禛回到雍亲王府后,将曹千双软禁了起来。曹千双自知理亏,并没有特别的反抗。但她不说话,不吵闹,反而让胤禛心里很窝火。
“你觉得你很委屈吗?”胤禛冷冷道。
曹千双也冷笑一声:“妾身怎敢觉得委屈。妾身能嫁给王爷已经是此生最大的心愿。但是王爷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把气撒在妾身身上,又有何用?”
曹千双又道:“弘曚去了哪里,我要见弘曚。”
胤禛冷笑:“那不是你的儿子,你要见他做什么。”
曹千双仿佛听见晴天霹雳一般,愣住了。不是她儿子?曹千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她的确也知道胤禛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不是已经夭折了吗?
夭折了……曹千双眼睛瞪得滚圆,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可能。她盯着胤禛,哆嗦着嘴唇道:“弘曚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啊!”
胤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曾经那些让他觉得好的地方,都成了她最大的不好。她长得像岳茗,却不可能会是岳茗。
曹千双捂着胸口,一时喘不上气来。想到弘曚不是她儿子的这种可能让她几乎晕厥过去。她茫然地坐在房间里,讷讷地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胤禛道。
“为什么要留下她的儿子。”曹千双无声地掉泪。她知道弘曚长得像自己,原来并不是因为那是亲生儿子,而是因为他是她的亲外甥。她从前根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因为她根本没有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过。
胤禛当然不是刻意留下曹千双的孩子,但是也确实想过让曹千双抚养岳茗的小孩。只不过曹千双的孩子先夭折了,倒是岳茗的孩子命大活了下来。
胤禛不打算解释这么多,只是说:“你就好好在这里静养。”然后转身离开。曹千双紧闭双眼,眼泪扑簌簌地掉落。
她的确嫉妒岳茗,所以做了这么多事。但是哪个女人不嫉妒,不仇恨。何况自己还是被当做岳茗的替身。她可以接受胤禛不爱她,就像胤禛不爱任何女人一样。但她不能接受胤禛把她当做岳茗的替身。她宁可胤禛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对她好的一面,好让她的心早一点冷却。
事到如今,曹家没落了。她没有了依靠。以前还指望能依靠胤禛和弘曚,可眼下胤禛不会再在乎她,连她唯一觉得最牢靠的弘曚居然也是别人的儿子。
曹千双更加恨了,恨极了所有人的背叛。
胤禛走回书房后,苏培盛忙端上茶。
“皇上这几日身体愈发的不郁。”苏培盛像是再说什么家常便饭似的。
胤禛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两口。碧螺春,倒是好茶。苏培盛又道:“岳茗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弘曚的事,皇阿玛知道了?”胤禛问道。
“说是有人多嘴说了几句,皇上还没有任何的表示。”苏培盛谨慎道。
“有人?什么人?”胤禛搁下茶。
苏培盛叹口气:“还能是谁?还不是八爷的人。不过爷别急,这种事怕是皇上也要先三思。毕竟弘曚是皇上喜欢的皇孙……”
“就因为是他喜欢的皇孙,恐怕才会有事。”胤禛有些不确定了。
VIP最新章节 69第69章
69、第69章
苏培盛叹口气:“还能是谁?还不是八爷的人。不过爷别急,这种事怕是皇上也要先三思。毕竟弘曚是皇上喜欢的皇孙……”
“就因为是他喜欢的皇孙,恐怕才会有事。”胤禛有些不确定了。
苏培盛清了清嗓子道:“总之王爷志不在此,不必太多虑了。”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胤禛问道。
“一是说弘曚世子乃岳茗之子,二是说岳茗曾是京中名妓,弘曚世子可能并非皇室血脉。”苏培盛小心道。
胤禛转过头看着窗外,明明心里已经十分焦灼,但表面上又显得十分平静。他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但有可能发生了,他也阻止不了。他能做的,都做了。
当初岳茗被在狱中赐毒酒,是胤禛假传圣旨,将岳茗送走。然后安排青衫一家去照顾岳茗。虽然不完全相信陶简风的医术,胤禛也只能如此做了。索性岳茗的毒可解,胤禛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算落下了。
好不容易岳茗的事快要淡下去了,又有人提起弘曚的事。胤禛本以为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他还能做些准备。如今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现在的谣言的确越传越离谱,弘曚与胤禛长得如此像,也会有人打起他身世的主意来。胤禛觉得的确是自己当初没有考虑周全。否则,今日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破绽,打在哪里都是要害,甚至防不胜防。
胤禛除了怕弘曚受到牵连,也怕明月楼被调查。当年好不容易掩人耳目将岳茗送了出去,
康熙坐在养心殿中闭目养神,他着实喜欢弘曚这个皇孙。对他的身世,康熙不想怀疑。
但皇室血脉岂能存有任何的疑点。他也不能容忍这样混乱皇室血脉的事情发生。岳茗的底细康熙查了个一清二楚。虽说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些事尚算情有可原。但她毕竟是青楼女子,还是京城名妓。
当年多少公子哥看过她的表演,多少人挤破头要去追求她。就连康熙也曾经听说过这么一个轰动京城的女子。
一想到胤禛与曾经的名妓有了私情,康熙真是彻底对胤禛失望了。
“皇上,请用茶。”李德全让宫女端上一杯刚沏好的茶。康熙眼睛都没睁开,就挥了挥手,示意那宫女下去。
“李德全,你说朕该不该管这事。”康熙有些犹豫了。他本不是个爱犹豫的人。偏偏这件事他不想拿主意了,但又不能真的坐视不理。做皇帝,有做皇帝的苦衷。
李德全走近一步分析道:“皇上宅心仁厚,想要放他们一马。谁知道会有人非要来这里参上一本。若是不管,朝堂之上必定要议论纷纷说皇上包庇雍亲王。若是管了……又怕到头来伤了皇家亲情。着实是难以抉择。”
康熙缓慢地睁开眼,然后点点头道:“弘曚,与胤禛儿时最像。他几个儿子里,朕最喜欢弘曚。”
李德全不敢插嘴了,总之康熙又开始念叨从前的事情时,他知道只要默默听着就行了。
“胤禛小时候,最喜欢在养心殿缠着朕教他算术。”康熙摇摇头,叹了口气,“弘曚也是,聪明好学。和他阿玛一个样。”
康熙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在养心殿里踱起了步子。
“皇上,这事还没有定论呢。凭什么就说弘曚不是正宗的皇室血统呢?”李德全宽慰康熙道。本来也就不该听信这样的一面之词。
康熙摆摆手:“皇室血脉岂能胡来。既然没有定论,又如何证明他是正宗的皇室血脉呢?”
李德全当然亦想到滴血认亲的方法,便道:“皇上不如让雍亲王与世子滴血认亲。”
康熙重重叹了口气,道:“若是这样能证明弘曚的身份。那便如此做罢。着人去传胤禛来养心殿。”
李德全应了一声,差人去了雍亲王府。
胤禛这边听说要滴血认亲,更是心中一团乱。很明显康熙是给了胤禛一个台阶下,可是胤禛知道这件事做不得。当初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是血不相溶是肯定的。现在若是再验,恐怕也得不到更好的结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若真是血不相溶,就是欺君的大罪。
胤禛一身冷汗先出了,却想不出好的对策。
岳茗清晨一起来就看到弘曚在门口等着,似有话要讲。
“这么早来?有事?”岳茗神秘地一笑,还以为弘曚是情窦初开的小心思要找她诉诉苦。
但弘曚神色焦急道:“额娘,儿子要回去一趟。”
“怎么了?”岳茗感觉到事态不对,这次弘曚一去肯定有危险。
“皇玛法……急召儿子入宫。额娘别担心,没事的。”弘曚看到岳茗忧心的神色,连忙宽慰她。
可是岳茗哪里会相信弘曚的话。她本来就是戴罪之身,被赐了毒酒却还能活着已经是令康熙不能忍受。可弘曚是她儿子,如果身份被揭穿一定会大祸临头。
“不要去。”岳茗脱口而出。
弘曚面有难色道:“阿玛他……”
“他能拆散我们母子一次,还会再拆散第二次。你不要回去。听娘的话!”岳茗情绪忽然就激动了。弘曚赶紧扶她坐下。
岳茗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弘曚轻轻跪在她面前道:“阿玛为了救额娘,已经假传圣旨,犯下欺君的大罪。若是儿子不回去,更加坐实了其他人无端的猜测。”
岳茗没想到胤禛真的会为她做出这样的事。她当然知道欺君是死罪,他难道真这么不要命了么。岳茗深吸一口气,冷静道:“那也是他欠我的。与你无关。”胤禛的死活她不是不想管,只是管不了。
“额娘……”弘曚没想到她如此恨胤禛。夹在两人中间,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斡旋才好。
“毕竟弘曚是也是阿玛的儿子,如果额娘这么不厌恶阿玛,是不是也会厌恶儿子?”弘曚语气有些受伤道。
岳茗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他就那么想要回到那个牢笼里去吗?难道在这里一起过正常的生活不好吗?
“额娘?”弘曚看岳茗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有些迟疑地又问了一遍。“难道说我不是阿玛的亲生儿子?”
岳茗闭了闭眼,“你当然是他的儿子。这一点根本毋庸置疑。只不过……此去究竟为何?”
弘曚释然一笑:“不过是因为有人猜测儿子不是阿玛的亲生儿子而已。既然额娘如此肯定,那必定无事。说不定皇玛法还会答应将额娘接回去。”
岳茗摇摇头:“不会回去了。何苦呢……”胤禛将来还会缺少女人麽,她为何要去凑那个热闹。送出去的心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但她宁可这样守着自己过日子。
然后她想起来当初胤禛滴血认亲的事,如临大敌般道:“不行,你不能回去!”如果他回去了,只会被当做混乱皇室血脉的野种被处死。岳茗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绝望地看着他。
弘曚不明就里,明明不该有问题,为何额娘会如此激动。
“额娘,究竟是为何不肯回去呢?”弘曚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岳茗不肯去府里好好过日子,否则哪有这些多出来的事情。
岳茗摇摇头:“你去吧。”
然后岳茗再也不肯看弘曚,只是回了自己房里。也许这个儿子就是无法与自己亲近,更无法信任自己。她不想强求,也不愿意将弘曚留在这里。如果说胤禛是有政治野心的人,为何要剥夺弘曚追求理想的权利呢。
她无法任自己做谁的绊脚石。她在这个朝代,已经做够了绊脚石。
VIP最新章节 70第70章
她无法任自己做谁的绊脚石。她在这个朝代,已经做够了绊脚石。
弘曚在院中呆立了一会,景东催促道:“少爷,不走就来不及了。”弘曚迟疑了片刻还是挪开了步伐。岳茗听到他们走开的脚步声,觉得这一声声都像是砸在了她的心上,沉重地令人窒息。
或许弘曚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无论康熙认定他是或不是他的亲孙子。岳茗从没觉得如此绝望过,因为弘曚她都有了生的希望。却仍然被剥夺了最后能为人母的权利。
许是自己命中就不该有孩子。岳茗苦笑。
陶欣悦捧着药来岳茗房里时看到岳茗在哭,忙问道:“岳姨怎么了?怎么哭了?弘曚哥哥呢?”
岳茗擦了擦泪,摇摇头道:“没事的。就是有些伤感。弘曚他……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陶欣悦心里忽然有了些惆怅。连日里都是与弘曚朝夕相处,虽然弘曚话不多,但是陶欣悦很喜欢与他在一起。
无论她说什么,弘曚总是笑着看着她。其实……弘曚哥哥笑起来真好看。陶欣悦有些失落地想。
看着岳茗喝完药,陶欣悦也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回了厨房,又怎么走回了自己房间。青衫来找她时,她趴在桌子上发呆。
“悦儿,你让娘好找。这是在做什么呢?”青衫早上就让陶欣悦别忘了中午去厨房搭把手。可是喊了半天也没见陶欣悦。
青衫本来语气不太好,但是看到陶欣悦转过头来有些幽怨的表情,她也吓了一跳。
“女儿,你怎么了?来和娘说说。”青衫揉了揉陶欣悦的肩,将她揽在怀里。
陶欣悦有些无力道:“弘曚哥哥走了,都没有来和悦儿道别呢。”那幽怨的语气活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青衫坐下来,准备语重心长地和陶欣悦好好谈一谈。但是看到陶欣悦有些受伤的眼神,她也有些不忍心。毕竟当初她不也是为了喜欢的人,不顾家人的反对一定要嫁给陶简风麽。若不是岳茗出手相助,恐怕也没有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今天了。
只是她不想陶欣悦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那样真的会痛苦万分。
“悦儿,你是不是喜欢弘曚?”青衫决定将话挑开来说。
陶欣悦摇摇头:“悦儿又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陶欣悦又趴了下去,下巴抵在手背。
什么是喜欢呢。其实她也就是喜欢与弘曚多说说话。如果弘曚不在,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如果他去哪里,她总希望能知道。总希望能在想见到他的时候,第一时间见到他。看到他笑的时候,总希望能将那笑容维持的久一点。看到他的时候心情总会好一点,心跳还会快一点。有时候还会想起弘曚说话时的眼神,以及柔柔的语气。
被弘曚看着的时候,陶欣悦总觉得一颗心像要融化似的。
看到陶欣悦的样子,青衫无奈地叹了口气:“悦儿,你听娘说过门当户对的事情吗?”
陶欣悦点点头。以前青衫就对她说,以后嫁人一定要门当户对。如果硬要高攀,也只能去大户人家做个妾室。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不能彼此一心,那么还不如不嫁。嫁过去,看正房脸色,也得不到夫君的宠爱,那是最悲哀的。
青衫希望陶欣悦嫁个普通人家,不用很有钱,不用很有权。只要一心一意能对陶欣悦好,那么她和陶简风就算是安心了。
“弘曚他,无论你喊他什么,少爷也好,哥哥也好。他是雍亲王的世子。将来可能要承袭爵位。如果他成了王爷,又怎么可能不是妻妾成群呢。到时候他无论再怎么有心对你好,也要顾及府中其他妻妾。更何况,以我们的家世,不可能让你成为正妃。到时……”青衫说了这些也不知道陶欣悦会不会懂。虽然女儿还小,她怕越是不懂事的时候越是想得太天真,最后酿成大错。
陶欣悦却笑了:“娘,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悦儿就是喜欢和弘曚哥哥说说话,平常都只有长辈们,悦儿不知道说什么。和弘曚哥哥还能说上几句,所以就多说了些。怎么又扯到嫁人的事情了。悦儿不嫁人。悦儿一辈子守在娘身边,好不好?”
陶欣悦搂着青衫的脖子。青衫笑着拍了拍她的脸,心想女儿果然还是太小不懂这些,原是自己想得太多。既然她只是把弘曚当朋友,那也好。虽然这样想,对岳茗和弘曚都有些不公平,但是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岳茗的遭遇已经是前车之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深受其苦。
就算将来陶欣悦会怨她,恨她,她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青衫看着这个女儿,总觉得她很好。仿佛天下所有的男子都配不上她这么好的姑娘。可是不论怎样,嫁人总还是要嫁的。
她叹口气:“说得什么傻话呢。女大不中留。只要以后嫁个本分的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娘也就放心了。”
嫁一个好人家……陶欣悦心里却真的一点都不想嫁人。为什么好端端地,娘总要说这些。也似乎很不喜欢弘曚哥哥。青衫没有注意到陶欣悦纠结的神情与黯淡的眼神。
午饭的时候,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居然都没有人说话。饭桌上只有碗筷的碰撞声,所有人默默吃饭,也没有人注意到其他人不说话。
最后陶简风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道:“青衫今天做的这道鱼味道不错。色鲜味美。”
但是青衫只是淡淡忘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陶简风无奈地闭了嘴,这到底是怎么了。连平常最爱叽叽喳喳的悦儿也不吭声。
弘曚在回京的路上,也有些担心陶欣悦的反应。其实他不是不想道别,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无法承受。所以他选择逃避。
他甚至担心陶欣悦会哭。如果她哭了,他会手足无措。可是若是她表现得若无其事,他也会很失落。
如果他还是王府的世子,那他甚至还想娶她为妻。可如果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拿什么去娶她。用什么去保证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弘曚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他还有正事要办。虽然额娘不让他回来,他也不能就这样抛弃阿玛于不顾。从感情上来说,他与胤禛感情深厚。从道理上来说,他也不能这样只顾自己逍遥。
胤禛知道弘曚赶回来之后,也还有另一层担心。就是真要滴血认亲应该怎么蒙混过关。
“王爷,奴才想了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用。”苏培盛小心翼翼道。
“说。”这时候还管能不能用,能有法子就不错了。
“奴才听说在水里加上明矾,能让任何人的血相溶。”苏培盛道。
胤禛眼睛一亮:“真有此事?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
“应该不多,这也是奴才费尽心思想到的。”苏培盛认真道。
胤禛想了想,这样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只要能让准备水的环节掌握在自己手中,到时候就能证明他与弘曚是血亲。只要这一关过了,剩下的都好办。
“那你去准备,记得要万分稳妥。”胤禛挥挥手,让苏培盛下去了。
苏培盛立刻安排人去做这件事。他当然知道这是掉头的大事,没人敢不稳妥。
弘曚风尘仆仆赶回京城之后,立刻奉旨入宫。
康熙威严地看着他,他也并没有很慌张。他笃定地知道自己是雍亲王的儿子,所以非常有信心。
康熙眯起眼睛,抬了抬手,立刻有人端上验血的水。弘曚与胤禛各将手指割破一点,滴血在碗中。弘曚一开始有些紧张,但看到血液相溶总算松了一口气。
“皇阿玛,血液相溶可以证明弘曚乃儿臣之亲生子。望皇阿玛明鉴。”胤禛与弘曚俱跪在殿下。
康熙也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如果不是的话,他会更加焦虑。
“此等无中生有之事,实属对皇阿玛大不敬。儿臣以为,应该严惩。”胤禛又道。既然他们对他赶尽杀绝,他也没有必要再留情面。
康熙若有所思,但却不置可否道:“你回去罢。弘曚以后就留在朕身边,朕会亲自□他。”
胤禛和弘曚都非常惊讶,他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谢皇玛法恩典。”倒是弘曚先反应过来了,给康熙磕了个头。胤禛也立刻领旨谢恩。
回到府中之后,他对苏培盛道:“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没看出来万岁爷是多么爱重这个皇孙?若是别人的事,他倒不会如此上心。”苏培盛回道。
“难道说……”皇阿玛有意将皇位传给弘曚?胤禛不得不考虑这样的可能性,但是又有些不可能,毕竟岳茗是弘曚的亲生母亲。在满清,虽然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岳茗虽然是曹寅之女,但也是罪臣之女。没道理弘曚会受到如此器重。
但是胤禛也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只好作罢。起码以弘曚的谨慎小心以及内敛的个性,不会有性命之虞。他没事的话,岳茗也不会有事。
不久后就传来康熙病重的消息。弘曚便一直随侍康熙左右,在畅春园日夜陪驾。他尽心尽力每日服侍着康熙。
到了第二年,康熙的身体才有些好转。康熙大赞弘曚侍疾有功,不仅奖赏了弘曚,甚至还奖赏了胤禛。
原本大家都以为康熙的身体会越来越好,到了再之后一年,康熙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完全下不了床。弘曚仍然日夜陪在康熙身边,伺候着他。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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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大家都以为康熙的身体会越来越好,到了再之后一年,康熙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完全下不了床。弘曚仍然日夜陪在康熙身边,伺候着他。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
弘曚守在康熙床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康熙时不时会醒过来,但是清醒的时间都很短。
弘曚在床边小憩一会,刚闭上眼,就听到康熙唤他:“弘曚……”
“皇玛法您醒了。”弘曚立刻清醒过来,准备去给康熙端药。这药也已经热了好几次了。
康熙见状只是用手挡开,居然自己还努力坐了起来。弘曚忙将药搁下,去扶着康熙。
“皇玛法,喝药吧。”弘曚准备再去端药,却被康熙又拦了下来。
“传朕旨意,让雍亲王速来。”康熙有气无力地将话说完,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毫无血色的双唇昭示着生命的逝去。
弘曚立刻告诉站在殿外的李德全,传他阿玛来觐见。
这一夜斗转星移发生了太多事情。第二天,康熙已经驾崩,而胤禛已经是新帝。没有了任何回击之力的八爷党们,虽然不服气,但毕竟没有硬碰硬的本事。只能服软叩拜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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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茗再次见到胤禛时,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在九州清晏的寝殿里,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他还是老样子,但是感觉消瘦了不少。做了皇帝,好像要烦心的事情更多了,岳茗想。
“朕许你妃位。”胤禛道。
岳茗只是微微一笑:“皇上,民妇什么也不想要。”
民妇,她居然还自称民妇。胤禛冷笑道:“不想要?那你儿子怎么办?”
岳茗垂眸,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不愿留在皇宫中,并非她拿乔要刺激胤禛。但本就不应该是她来鸠占鹊巢。她从未是胤禛的女人,起码从名义上不是。后宫佳丽许多人,何苦要逼迫她呢。在这个朝代已经彼此苦苦相逼了多年,最后并没有结果不是吗。
“你不想报仇吗?”胤禛又问道。
“大仇已报,剩下的,民妇就管不了了。”岳茗苦笑着,其实报仇这件事对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思呢,她不是这个朝代的岳茗,她其实更关心现代的岳茗如何才能报仇。
岳茗句句都是刺,不想让胤禛再靠近她。可胤禛却越走越近,不管不顾将她抱住。
“皇上!”岳茗惊呼一声。
“别吵,听我说。”胤禛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他好久没有这样对一个人说话了,即便说过,也只能是面对这个女人。
岳茗忽得就安静了。她似乎有预感胤禛要说什么。
“当初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受过的苦,我也记得。如果能重新选一遍,我不会放你走。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息道。
“弘曚的事,对不起,不该瞒你。但当初的确有误会。你不愿意原谅我,我也不会勉强你。但以后只要你安稳守在这里,我绝不会亏待你。”
岳茗企图挣扎一下,但被他抱得更紧。
“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岳茗觉得胸口酸酸的,那么多年都耗在了彼此的折磨里,最后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为什么要回到从前?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还有以后。”胤禛沉着而坚定道。
岳茗不知怎么地,就掉了眼泪。还有以后,这句话她忽然听了就很感动。从前一笔勾销,以后好好过日子?这一刻好像天地间只有两个人,但下一刻岳茗又忽然清醒了。这是皇宫,他是皇帝,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
岳茗正要张口说什么,却觉得胤禛的身子越来越沉。沉得她也扶不住了。
“快来人!”岳茗吃力地扶住已经失去意识的胤禛,“胤禛你怎么样,快醒醒。”
苏培盛赶紧冲了进来,外面已经跟着太医来诊脉了。岳茗焦急地守在边上等待着太医的诊断。但是太医只是小声对苏培盛耳语了几句。苏培盛的表情不甚好,但是也只是皱了皱眉,然后点点头。
岳茗想问,但是又插不上嘴。他们探讨了几句之后,苏培盛又送太医出去了。岳茗一脸焦急地看着他。她居然这么紧张胤禛的身体,她都没有想到。但是事发突然,她也来不及仔细去想。
苏培盛道:“皇上近来身体不豫,岳主子不必太忧心。不过有些话老奴知道不当讲,但也不得不讲了。”
岳茗示意他说下去。
“皇上这么多年最记挂谁,岳主子最清楚。皇上当初为了赶回明月楼从秦志贤手里救下主子,大冬天骑马赶回京城,随后才生了病。主子中了迷药不知道,但皇上照顾了主子一宿,后来才高烧不退。”
“主子在苏州生活一直安乐无虞,都是皇上派人打点一切。主子的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又是嫁人,又是认亲。皇上心里不好受。但皇上没有强迫主子回来,对不对。若以皇上从前的脾性,怕不仅是主子,就连那位江公子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皇上要弄掉苏帮,那是易如反掌。但为了主子,一直都是暗中替苏帮打点着各种事情。”
“主子有孕在身,皇上一时情急才打算带主子回来。滴血认亲那事,的确皇上当时是年轻气盛。但孩子没事,有什么不能再原谅的?”
“皇上当初为了主子假传圣旨,救下主子一条性命,那都是冒着大不韪的罪名在赌。主子不在乎,可是主子要替弘曚阿哥着想。”
“曹氏,那是皇上带回来的替身。连老奴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主子会看不明白?皇上一颗心捧在手里给主子,主子连瞧也不瞧。皇上不是普通人,也许给不了主子最普通的平凡生活。但是皇上为主子做的事,那都是不是假的。全天下能拒绝皇上好意的人,恐怕真的只有主子您一个了。”
苏培盛一番话,都是肺腑之言。
岳茗听完苏培盛的话,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为她做的事的确很多,但她受过的苦难道就不多了吗?要她低头,她俨然做不到。
她想了想道:“弘曚呢?我能见他吗?”
苏培盛叹了口气:“弘曚阿哥在偏殿等着岳主子。”
岳茗去往偏殿见到弘曚,他只是闷不做声地跪在岳茗面前。
岳茗有些受不了这父子俩闷头不说话的性格,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岳茗伸手去扶弘曚,但弘曚死活不肯起来。
“额娘若是不能留下,儿子宁愿长跪不起。”弘曚铁了心要留下岳茗,只能利用母亲的心软。
岳茗失笑:“你阿玛是皇帝,若要留下一个人,又有何难?何苦要自己装病,再让儿子来长跪。实在有辱皇家风范。”
弘曚闻言猛地抬头:“皇阿玛怎么了?”
“刚才已经在我面前装晕了,现在恐怕又要以这个借口留下我。”岳茗算是看明白了他们的把戏。
弘曚紧闭嘴唇,然后站了起来,朝胤禛的寝殿走去。岳茗却有些奇怪他为何如此严肃。
弘曚知道他阿玛不是装病,而是真病了。他在寝殿门口与苏培盛稍稍交谈了几句,问了问病情。
“皇阿玛不想额娘知道这件事吗?”弘曚问道。
苏培盛摇摇头。
弘曚眼神逐渐犀利:“一国之君不能总为了儿女情长之事忧心。额娘的事,我自会去安排。苏公公,皇阿玛这里就交给你了。”
苏培盛恭送弘曚走后,又回到殿内照顾胤禛。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要走要留还是要看岳茗自己的想法。胤禛交代过,她不肯留下来就不能强迫她。她如果执意要去过她所谓“正常的生活”,那就让她去。
你追我赶这件事,已经做了一辈子了。能为她做的,大约只剩下放手了。她若执意要走,强求又有什么意义。
真的俯瞰天下时,身边没有了那个想要的人,其实也并不是多么快乐。可这是胤禛执着了一生的事,他注定是要坐上这个位置的。他只好独自享受这样的孤独感。
岳茗在偏殿等到弘曚红着眼回来,心想做戏还能做到这份上也算不容易了。
“好了,我留下就是了。你何苦这样呢。”岳茗不肯承认她是为了胤禛才留下。
弘曚并未露出极大的喜色,只是淡淡道:“额娘的心意,儿子领受了。”
岳茗以为他气自己不肯留下,还欲安慰他。但又听弘曚道:“皇阿玛是真的病重,可交代不能让额娘知道。纵然皇阿玛从前有错,也请额娘既往不咎罢。皇阿玛不善言辞,儿子也一样。儿子只能言尽于此。”
说罢,弘曚便让人带岳茗离开了。
岳茗听弘曚这样说,心想还是错怪了胤禛。她真以为这是他们父子俩串通好欺骗她的,她也希望是他们串通好欺骗她的。她虽嘴硬,但心易软,尤其是面对胤禛的事情。
再联想到刚才胤禛突如其来的病情,她也有些慌了。
“不要送我了,我要去见皇上。”岳茗对身边的宫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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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送我了,我要去见皇上。”岳茗对身边的宫女说。
宫女应了一声,又带着岳茗折返回去。岳茗来到胤禛的寝殿前,又犹豫了一会。苏培盛看了看她,欲言又止。还是让她自己想通比较好。旁人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岳茗定了定心,示意苏培盛开门,然后跨入了寝殿之中。
岳茗看到胤禛还在昏睡中。她不知道他强打着精神才与她说了那些话。但她能感觉到,他其实也很累了。就连睡梦里,都还皱着眉。好像很多心事,放不下。
岳茗坐在胤禛的床边,轻轻替他抚平紧锁的眉头。
“我们都老了。”岳茗忽然感慨道。
“你看你都有皱纹了。再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了。要不是当初是那样的情况相识,恐怕我也会觉得你很英俊帅气。说不定还会动心呢。”岳茗自己先笑了,这是什么话。动心,听起来多么诡异。
想起从前的事,岳茗有些伤感了。在岳茗的心里,她一直知道胤禛是极度想要占有她的。但那也只是占有而已。除了感情,他什么都能给她。可她什么也不想要。连感情也不想要,也没法要。
他已经是皇帝了,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他得不到。她之于他,说到底也就是一种执念。
岳茗不属于这个朝代,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其实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朝代,更无意于来到这个朝代。遇到你,恨你,爱你,也都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为我做的事,我大概也都猜到了。你对我很好,好得连我都意料不到。我一直以为,女人之于你,如蝼蚁般卑微。”
“曾经我想如果能够独自把我们的孩子养大,那也是很好的一件事。不要他有皇室的斗争,不要他有皇室的计较。能做皇帝很风光,这是多少人的梦想。现代也有多少人梦想做皇帝,权倾天下,后宫如云。可是,能拥有正常的生活,那才是最大的幸福。”
“我也享受过很好的生活,锦衣玉食,是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但到了最后我发现钱和权才是带来灾难的根源。如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和父母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哪怕粗茶淡饭,只要一家人相互扶持,没有什么过不去。反倒是,拥有了太多,才失去了最纯粹的幸福。”
“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能权倾天下,之于你,那就是福气了。你会是个好皇帝。你有你的生活,我也该回我的生活去了。这个朝代的事,说到底,与我无关。我还有我真正的家,等着我。”
岳茗擦了擦眼角的泪,都这个年纪了还哭哭啼啼地,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出这些话,她已经释然了。没有太伤感,没有太留恋。日子打磨过她的青春,岳茗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棱角分明的姑娘了。
岳茗轻轻摩挲着胤禛的手背,微微皱了皱眉。
是时候该走了,她想。
苏培盛在殿外,心里也嘀咕。岳茗这次来见皇上难道是事情有转机?皇上这次病倒说不定能将岳茗感动然后留下来?
但他也知道岳茗的倔性子连皇上都比不过,他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岳茗拉开门,踏出了寝殿。她客气地对苏培盛笑道:“苏公公久等了。我先回去了,麻烦苏公公照料皇上。”
苏培盛一滴冷汗从背上划过。等皇上醒了见不到岳茗,指不定要怎么大发雷霆呢。
但他不敢多言,只能赔着笑脸恭送岳茗。
岳茗回到房里,静静坐了一会。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是她该走的时候了。她拿着青衫给她的药丸,仔细地端详。不过是颗看上去很普通的药丸,但青衫说能清她身体的余毒。
这原本应该是她的救命药。可她这会子也不想吃了。说不定它能有其他的用处,犯不着用在她这么一个废人的身上。
在知道要离开的时候,岳茗反而更放不下了。从前的往事好似过眼云烟,但久久徘徊不去。
他也渴望爱吧,岳茗想。可惜皇帝注定是得不到爱的人。毕竟,又有谁能得到皇帝的真爱。
她笑笑,把药放在小瓶里,下面压了一张字条。原本她也可以写一封煽情的,感人的,发自肺腑的信。但她决定还是不要太矫情。简单的字条,大约已经能表明心意了。
原本仍是白昼,但岳茗感觉身体沉沉地,眼前已经有些昏暗。她努力地强撑着意志,躺在了床上。
果然就是今天了。岳茗早就开始梦见自己要离开了。这个预感,今天格外强烈。
她沉沉地昏睡了过去,把这个朝代几十年的生活都抛在了黑暗里。她不曾负过谁,但若说亏欠,她唯独觉得亏欠了她的儿子。如果有来世,但愿他能有更好的父母,给他很多爱,给他很多关怀。
无论如何,弘曚还是正常健康地成长了。他是个大人了。
弘曚以为岳茗只是在午睡,他还让人不要打扰她。但直到夜深了,岳茗也没有醒转,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他看到桌上的药与床上的岳茗时,他第一反应是岳茗服毒自尽了。在一片慌乱,喊叫与斥责声中,太医来了,青衫也来了,弘曚着急得没有时间去理明白这件事情。难道额娘宁愿死去,也不愿意与他和皇阿玛生活在一起?
苏培盛从弘曚手里接过字条与药,来不及安慰弘曚阿哥便去寝殿给胤禛用药。他是个懂医的人,虽然不能完全相信岳茗的药,但冥冥之中他的确相信岳茗不会加害于胤禛。国不能一日无君,他只能这么做。
苏培盛命人扶起胤禛,然后用水将药给他灌下去。但愿这药有奇效,能让皇上早点醒来。
“大阿哥,请节哀顺变。”太医忙了一宿,最后也是无力回天。他们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他们从未见过弘曚如此激动的时候。印象里,弘曚与胤禛一样,不多言,除了严肃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
弘曚瘫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额娘这就走了?不是白天才与她说过话的,怎么能就这样走了?他回想起白天指责额娘的话来,此刻心如刀割。一定是他害死了额娘,逼走了额娘。否则怎么会事发突然。
良久,他又落下两行泪。他从来不哭的,这一次他却再也忍不住了。
VIP最新章节 73结局-下
“弘曚哥……”陶欣悦在弘曚的榻前轻声唤他,弘曚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再没有其他回应。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终于也让他的身体垮了。昏迷至今,也没有苏醒。
陶欣悦默默地看着这个相识于儿时的那个小少爷。不管是谁,也终究也还是要长大的。
他以后,会成为皇帝吗?陶欣悦忽然被这个念头吓到了。这的确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如今皇上病倒了,若是真有什么闪失,那弘曚作为大阿哥继承大统也是极为可能。
陶欣悦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随后她又吓了一跳,叹什么气呢,难道她自己都老了不成。陶欣悦摇摇头,走出了弘曚的屋子。
“大阿哥好点没?”青衫看到陶欣悦愁眉苦脸的回来,便问道。
陶欣悦摇摇头:“哪里好,除了说胡话,就是昏迷不醒。娘,快让爹救救弘曚哥吧……”
“宫里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即便是你爹,也不能妙手回春。”青衫皱着眉望着陶欣悦,这事她不是不想帮,只是真的帮不了。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弘曚一时间难以想开,再多的药也救不回他。
岳茗这一走,一切都乱套了。
模糊中,岳茗感觉到有人在喊她。她听得出那是弘曚的声音,锥心的疼将她带回了现实。
“好痛。”岳茗猛地喊了出来。她听出她的声音不一样了。
“岳茗,你总算醒了。”高中班主任的脸凑得太近,岳茗一开始都没有认出他来。等她清醒了一些之后,她更加讶异地看了看班主任,再看了看自己,然后她发现自己在高中医务室的病床上。
“老师……我怎么了?”岳茗有些支支吾吾道。
班主任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女孩子啊,成天为了爱漂亮爱身材,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刚才你低血糖,在体育课上晕倒了。我们都掐了你半天了。”
岳茗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班级里的女孩子都不吃早饭来减肥,她被好朋友拖着陪她一起不吃早饭,这才有了这么一幕。
经历过一次穿越之后,岳茗好像对这样的事就淡定了不少。她对班主任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表现出其它的异样。
“还笑,你是班长理应起带头作用,不应该让同学们这样瞎胡闹。”班主任虽然是斥责她,但语气里还是关心多于责备。
岳茗知道班主任也是为了她们好,赶紧道:“下不为例了,老师教训的是。”
班主任点点头,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离开。岳茗的好朋友陈嘉琦赶紧坐到了床边,拉着她的手说:“小茗,可把我吓坏了。你没事就好。”
岳茗淡淡地笑了笑,果然她已经不能再这么幼稚了。
这天在学校,她用心地扮演一个高中生的角色。她比平时沉默寡言了,但没有人特别注意这件事。大家都以为她只是身体不济罢了。
高一。居然又回到高一了。岳茗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她意识到她能改变家庭的命运,甚至是自己的命运。清朝的一生虽漫长,但能够挽救家庭她也在所不惜。
晚上她迫不及待的赶回家中,看到父母熟悉的笑脸,她还是忍不住扑倒他们的怀里哭了出来。父母接到学校的电话,只当是女儿因为白天的事在撒娇而已,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放松一些。
“茗儿乖,咱坐下吃饭。吃完饭爸爸还有个重要的项目要去谈。”岳茗的父亲岳启胜安慰道。
岳茗的心漏了半拍。对,就是这个晚上,这个项目,在将来将她的家庭拆得分崩离析。岳茗紧张得口干舌燥,不知道怎么回应好。
她默默的吃着饭,心里盘算着怎么与父亲说才好。
吃过饭,岳茗几次对着父亲的背影张了嘴,可是什么也说不出。
正当她鼓起勇气要和盘托出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
“喂?”岳启胜接起电话,然后声音忽然变得沉重,“怎么样?要不要紧?好的,好的,我尽快安排人去。”
“怎么了?”岳茗妈听出事情的严重性,急忙问道。
岳启胜叹了口气:“唉,也真是的,好好的居然被人给撞了。他助理打电话来,说是已经抢救不过来了。真是造孽。”
“哦……”岳茗妈也沉默了。
岳茗没有多停留,赶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才重重舒了一口气。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岳茗都不敢相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那个害了她父母的人自然是死有余辜,岳茗对生死看得很淡,如今只在乎与父母的亲情。养儿方知父母恩,因为弘曚,她更加明白父母的爱才是最珍贵的。
弘曚……岳茗心里愈发沉重了起来。过去虽然是过去,但毕竟那时切身发生的事情,她虽然回到了现代,却不能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还好不好呢……
岳茗原本已经瘫倒在床上,却立刻弹坐了起来。对啊,历史!岳茗立刻上网搜索了一遍。
可是查遍了网络也没有弘曚与岳茗在清朝的任何信息。岳茗可以理解自己不存在,但是弘曚是雍正之子,怎么会没有任何记载呢。
她又看到了关于雍正的记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疼痛。这个她爱过恨过,甚至仍然爱着恨着的男人,居然已经成了历史。这微妙的心情,让她不知所措。
岳茗带着许多疑问,重新躺在了床上。她几乎一夜没合眼,只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微微小憩了一会。
“茗儿,起来了。”岳茗妈温柔地呼唤着睡梦中的岳茗。
“妈,今天周末,不上课。”岳茗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
岳茗妈笑道:“傻孩子,今天有客人要来,你再不起来可要让人看笑话了。”
客人?岳茗不记得这个时候家里还来过什么客人。
“昨天和你说过你又忘了?你曾叔叔要来。”岳茗妈轻轻揉了揉岳茗乱糟糟的头发。在失眠的头痛和眩晕双重作用下,岳茗一点也想不起昨天她妈妈说了这样的话。但也只能将错就错任事态发展下去。
“嗯,我这就起来。”岳茗无奈地答道。
半小时后,岳茗梳妆好了出现在客厅里。还没等她有机会喝一口水,家里的门铃就想了。她打开门,看到久违的曾叔叔。这曾是她父亲的至交好友。说“曾是”,是因为她也就是在小时候见过几面,长大后父亲出了事就没再见到他了。
岳茗微笑着迎着曾叔叔进门,却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这个人她绝不会认错,这分明是胤禛啊。她慌乱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少年脸上并无任何异样。难道说他不是他,他只是长得像他而已?
岳茗不知道是喜是忧,怀揣着各种想法回到了客厅。
“傻孩子,叫叔叔了没有?”岳启胜笑道。
岳茗赶紧喊了句:“曾叔叔。”
“岳茗已经这么大了,叔叔快认不出来了。这是叔叔家的小哥哥,曽诚,你还没有见过吧。他与你同一所高中,不过现在已经高三了。”曾叔叔介绍了一下他身边的少年。原来是他的儿子。
“叔叔好。岳茗妹妹好。”曾诚立刻恭敬地问了好,顺便朝岳茗瞟了一眼。
岳茗脸一红,答道:“哥哥好。”
“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吧,我和你曾叔叔说点事。”岳启胜笑着让岳茗带着曾诚离开了客厅,岳茗妈则端上了热茶与水果。
岳茗回头忘了曾诚一眼,带着他进了自己的书房。
“你喜欢看清史?”曾诚打开岳茗的电脑,瞟了一眼屏幕。
“这与你无关。”岳茗赶紧合上笔记本电脑,好似被偷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曾诚摇摇头说:“也许事实恰恰相反,茗儿。”
岳茗一抬头,撞进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以下为番外,具体内容会很H很violent……咳咳……敬请期待……
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偶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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